作者：梦醒天绝
老学究眉头紧皱，疑惑不解：“那些阿纳萨也没道理送一尊假佛像给老沙苏吧？还是说，这佛像其实并不是老沙苏得到的那一尊。”
“下次见你这位朋友，你可以问问他商队离开时阿纳萨有没有拜托他们带上一位埃拉菲亚少女。”
听了陈修的话，老学究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不对！埃拉菲亚兽亲怎么会变成人呢？没有这样的先例！”
“兽亲当然没法变成人，但谁说对方是兽亲了？还有一种超然的存在，既拥有兽形本体，也可以用人身在外四处活动。”
“巨……”
老学究猛然住嘴，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没错。”
陈修点了点头：“这尊佛像大概就是出自那位埃拉菲亚，虽然不是阿纳萨，但她在佛法上造诣却同样高深，我觉得应该能与杰出的阿纳萨大士比肩！”
老学究怔怔地盯着眼前面容祥和的佛像，虽然还没进行证实，但内心却已被这个故事牢牢吸引。
“还有一点可以进行印证，那位埃拉菲亚少女曾在游历大炎过程中四处行医，救死扶伤，不求回报。”
陈修再次补充道：“仔细找找的话，肯定能够找到相关记载，或者似是而非传说，这都她留下的痕迹。”
“九色鹿！”
老学究忽然出声道：“大炎民间确实有这样的传说，到现在还有戏曲在传唱，却一直没人知道这位神秘的埃拉菲亚少女来自哪里，她甚至没留下过自己的名字，只让人以医生或九色鹿相称，现在倒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推测哃。”
陈修叠甲道：“缺少很多相关实证。”
老学究思索再三，最终答应道：“像这种鉴定师无法确认真实价值的古董也是能上拍卖会，这是信物。”
他说着，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了一枚古旧的铜钱。
陈修接过铜钱看了看，也不知道它是哪个年代，但想来价值应该不会特别高。
老学究凝视着面前的佛像，没想到自己会在同一件东西上走眼两次，但他也没什么不服气的，鉴宝比的就是眼力和眼界。
宝友会跟国宝帮不同，是一群正经收藏家建立的组织。
而之所以搞匿名的蒙面拍卖会，也是因为有些古董在明面上确实不是很适合出手。
深夜，陈修戴着舞会假面再次来到宝友会，在出示了信物后就被人一路领着来到了秘密拍卖会场，坐进了单人包厢里。
包厢不大，却极尽舒适：一张宽大的丝绒座椅，一张深色小几，一盏光线不算太亮阅读灯，茶几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名贵的糕点零食。
包厢正面并非墙壁，而是一整面经过特殊处理的单向玻璃，令整个会场一览无余。
下方是一个下沉式的主厅，顶部几束柔和的聚光灯集中在中央拍卖台上，将那方寸之地照得纤毫毕现，等待着拍卖师登场。
而拍卖台之外其余空间，则沉没在一种恰到好处朦胧幽暗里。
陈修确认了一下老鲤，占广和郑愁所在包厢，他们虽然都是冲着酒盏而来，但应该不会在中途直接来硬的。
把酒盏搞到手的方法无非两种，买或抢。
陈修现在还没想好要用哪一种，出于省钱考虑肯定是选后一种。
但那样变数实在太大，不如直接把东西握在手上，然后就只需要考虑怎么快速脱身。
老鲤也跟陈修抱有一样想法，但无奈囊中羞涩，开侦探事务所并不赚钱。
“梁洵这小子，平常不想着联系我，一联系我就准没好事……”
老鲤坐在包厢里翘着二郎腿，手上夹着一支烟。
“一个破酒杯应该不会太值钱吧？我可是借了好些贷款才来的。”
他透过单向玻璃打量着四周，整个会场目前十分安静，不知道该说是压抑还是惬意。
老友在来信中说，秉烛人目前正在全力追查酒盏的下落，山海众方面也同样有所行动，所以要尽快完成回收。
老鲤在弄清整件事来龙去脉后，整个人都麻了。
司岁台脑袋是被驮兽踢了吗？这种东西竟然让镖局押运，整得跟在钓鳞似的。
出了事以后更是反应迟缓，酒盏都流落到龙门，他们还在尚蜀那边封锁和搜查，像是有人故意在误导秉烛人行动。
老鲤对朝中事不感兴趣，甚至觉得能离得越远越好。
梁洵传信给自己应该也是有这方面考量，就是不知道这小子目前是站哪一派的。
低沉而富有穿透力锣声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三声，不轻不重，将全场无形注意力瞬间凝聚到了中央拍卖台上。
灯光也适时地暗了下来，唯有一柱柔和的聚光灯精准地投落，照亮了舞台上身影。
陈修定睛一看，发现还是那位卡普里尼老学究，心中不禁有些感到无语。
老学究身上穿着略显陈旧的长衫，花白的山羊胡和额头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深陷的眼窝里目光锐利如鹰，扫过了那一个个位于黑暗中的包厢。
“诸位来宾。”
老学究拱手施礼道：“老朽忝为宝友会今晚拍品揭幕之人，倍感荣幸。蒙诸位不弃，深夜前来共赴此雅集，咱们这就开始！”
老山羊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匿名的包厢，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或者只是灯光投下阴影。
“规矩，想必在座的各位在拿到信物通宝时便已然清楚，但我还是要再啰嗦两句，免生歧义。”
他拿起拍卖锤，轻轻敲击了三下桌面。
“一，此间所有，无论包厢内如何私议，场中只论价码高低，价高者得，落锤无悔。”
“二，宝友之名，重在‘友’字。此地非官非衙，乃是爱宝之人凭眼力与福缘斗胆一试之地。”
说到这，老学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故而，老朽有一言不得不提前告知，还望诸位朋友能够洗耳恭听，擦亮眼睛！”
“古玩一行，水深千尺，真假向来如影随形。今晚这拍卖盛会上物件，固然有奇珍异宝，然鳞目混珠者，亦未可知矣！老朽或鄙会中人，只对部分宝贝进行了审鉴，也不知最近是否生出了什么新道行。所谓‘打眼交学费’，便是此间雅趣之一，还请诸位——心明眼亮，审慎出手！一旦落锤，那就当真是宝归有缘人，真赝自承，概不赘言。”
老学究再次顿住，似乎在等这番良言引发无声涟漪和内心的掂量。
场中寂静无声，但头一次来参加拍卖会占广却已有些不耐。
江洋大盗出身的他向来都是看上了什么就直接抢，根本不在乎任何规矩。
另一个包厢里的郑愁倒是心平气和，此时正在闭目养神，默默等待任务目标出现。
他此次之所以跑来掺和这事，是接了朝中一位大人物的任务。
当然，双方是通过中间组织搭上的线。
郑愁虽是剑客，却没少接杀手的活，帮人抢东西更是小意思。
“好！既然诸位都已明了。”
老学究终于露出今晚开场后第一个真正的笑容：“那咱们就闲言少叙，开门见宝！”
他微微颔首，示意助手将第一件蒙着绒布拍品拿上来。
红布被揭开的瞬间，一道冰冷的光泽刺破了暖调的灯光，令所有人视线为之一凝。
只见托盘之上，横卧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
剑鞘非金非木，布满似自然风化又似符咒刻蚀纹路，剑柄坠着淡黄色的配饰。
尽管并未出鞘，但剑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沉淀岁月与杀戮的凝重感。
老学究托起长剑，缓声介绍道：“此第一宝——渡魂剑！”
“没错，就是在江湖上威名远扬高手剑客，渡魂剑郑愁的佩剑！”
老学究嘴角微翘：“不过，近来倒是没听说郑愁陨落了消息，但这剑却经宝友会鉴定确认为真，想来是有盗门高手行了窃剑之事，有被正主找上的风险。”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顿时对这把剑失去了兴趣，不想惹麻烦。
陈修却咂了咂嘴，他知道郑愁就坐在现场，想来是为了参加拍卖会而把剑抵。
不出意外的话，渡魂剑最后大概率会流拍回到他自己的手上。
就算被人买了也无所谓，再抢回来就是了。
陈修本来对这剑没啥兴趣，区区凡品哪能跟年锻造的神兵相比？
可是……渡魂剑以后会变成器伥美少女诶！！
可恶，剑修这招太狠了！
不过，虽然很馋渡魂剑，但陈修也没打算硬抢。
可既然郑愁把剑挂出来卖，那他可就不客气了，更没道义上负担！
就算以后渡魂剑变成器伥美少女了，也无法指责和怪罪自己，毕竟当初可是她的主人自己把她卖了。
陈修兴致冲冲地拿起号码牌，准备开始叫价。
“渡魂剑，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不能低于一万。”
老学究落锤道：“现在开始！”
“十一万！”
陈修声音紧跟着响起，但场中随后就陷入了无声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陈修所在包厢上，像是想看清他的真身。
都想看看这个不怕死也不怕麻烦买家到底是谁。
郑愁只是轻瞥了一眼，对是谁买下了自己的剑并不是特别在意。
等自己出现在对方面前时，他要是识相也就罢了，否则不过是手上多一条人命。
“十一万一次！十一万两次！还有没有人要出价？”
老学究高声叫着：“买了这把剑也能跟郑愁结个善缘！”
等待片刻，依然无人应声。
“十一万三次！”
拍卖锤随之落下，声音清脆响亮。
“成交！”
老学究拱手恭贺道：“恭喜这位朋友拿下了第一件拍品，渡魂剑！”
陈修面露笑意，在渡魂剑被送来后，爽快地刷大帝黑卡付了钱。
而在他查看和把玩渡魂剑时，拍卖会依然在稳步进行。
不久后，一只通体玄黑，其上绘有龙头图案的酒杯被摆上了拍卖台。
倚在靠背上老鲤登时直起了身，眼睛死死地盯着场中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酒杯。
“总算是，等来了！”
第248章 陈修：岁老二，好久不见！
“诸位尊客，接下来这件拍品，也是一件难得的雅物。”
老学究边说，边示意助手将托盘放在展台中央，掀开丝绒布，露出一个造型奇特酒杯。
“请看！炎武帝官窑，玄黑金龙纹酒盏！”
灯光打在杯身上，那深邃的玄黑色仿佛能吸走光线，又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幽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杯壁上那栩栩如生的龙头纹饰，龙首昂扬，须发皆张，带着一股古拙而威严的气势。
老学究微微俯身，指着酒杯，声音抑扬顿挫。
“此盏形制古雅，玄釉色正质纯，深沉如墨，隐有宝光内蕴！诸位细观这龙首纹饰，画工老辣，线条遒劲有力，龙睛点金，威严赫赫，绝非寻常匠手可为！此等威仪，当属皇家气派或祭祀重器之用！经宝友会鉴定为真，可以确定此盏是出自炎武帝贞元年间官窑。”
“炎武帝是谁，应该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那是历代皇帝中公认仅次于祖龙陛下存在！昔年梦魇部族还盘踞于先祖草原之时，每年秋季都会南下打草谷，有时甚至会大举南下进犯我大炎边关，是炎武帝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彻底让先祖草原成了一个地理名词。”
陈修看着老学究在台上热血激昂的大声介绍，仿佛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
而从炎武帝平灭梦魇部族的历史事件中，陈修看到了好多熟悉的影子。
有在河边斩白驮为誓签下盟约，有在朝堂上‘攻守易形’定调，有许前方将领便宜行事，犁庭扫穴默契，最后还把梦魇可汗抓到百灶给群臣献舞……
算算时间，祖龙发动大狩维天时期正好也是哈兰杜汗踏上天途，向西征伐的时候。
而炎国与梦魇十八部族之争，则就发生在那一百多年后，双方都休养生息完毕。
没记错的话，望也曾跟大哥和令姐一样，领兵挂帅替炎国平灭了不少外患。
诛灭草原部族的战争没准就有他们亲身参与，也正是因为在这场国运之战里出了大力，朝廷才允许岁家人在世间行走，这种默契一直维持到一百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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