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子休
“还能干嘛，当然是抢功劳呗？”克洛克达尔吐出一口烟圈，语气轻蔑，“公司这群人，不管过去多少年，估计刻在骨子里始终只有四个字——派系斗争，大概公司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法恩莎和柯拉帕乌势力做大，而无人制衡吧？”
“有道理……不过边星真的值得公司投入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么？”
“什么意思？”
“克洛克达尔，你想想……所有参与边星贸易战争的星球都是资源被压榨殆尽的星球，换句话说——他们身上已经没任何油水可榨了，站在公司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看，他们还值得公司投入如此大的精力和成本么？”
「……还不能倒在这里！」
「也不知是星本人的意识还是这位机械雇佣兵的记忆作祟，一股近乎偏执的信念支撑着星抬起头。她咬紧牙关，用仅存完好的右臂猛地撑住地面，艰难地将头抬起。」
「然后，星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了模糊且单薄的人影——」
「德·维恩。」
「似乎是与他共享了视野，星发现眼前出现了许多本不可能窥见的奇妙的景象，不过既然是在模拟宇宙内，也就不稀奇了。」
「德·维恩曾一度抵达【认知拓展】的巅峰，在被无限放大的【认知】中，他看见大量的稀土金属、资源，堆成无穷无尽的钢山，而山的最尖端，是一尊铸铁的王座。」
「德·维恩向王座伸出手，【记忆】开始涌入他的脑海，低语同一个名字：世间唯一的【财富】之王。」
「他平心静气，继续【认知拓展】——尽管他早就应该中断去休息——【神秘】些微挪移了他平日习惯的角度，于是一位古老的财富守护者出现了；她竟是一位女性。她的长发一直长到脚趾。」
「德·维恩的尝试并不顺利，每次都只能用指尖触碰她的脚趾，而她用脚尖拒绝他的掌心七次。但他每次都会爬回来，试图再次向她靠近。」
「他们就这样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交流，持续时间如宇宙一样亘古。」
JOJO的奇妙冒险之不灭钻石。
“仗助，我怎么看不懂啊……这个叫德·维恩的家伙到底在干嘛？”
“呃，我也……”
仗助也没看懂，整个画面属实是有点抽象了。
且不说那把看着就很诡异的、有无数资源堆砌而成的铁王座，仗助总觉得这像是某种不寻常的隐喻，像是代表了某种由钢铁组成的“王权”，但具体是什么，他还不得而知。
但唯一知道的是，在德·维恩进行【认知拓展】期间，有两位星神对他动了手脚，分别是【记忆】和【神秘】……虽然没有直接下场，但仗助下意识地认为，祂们这么做一定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就像蝴蝶效应，虽然只是稍微对德·维恩的习惯做了稍微的改变，但今后一定会引起滔天巨浪。
如今边星贸易战争已经爆发，可仗助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眼前公司武装部队对这些反抗军的镇压、屠杀并非终点，灾难只是掀起了它猩红面纱微不足道的一角。
「视线中的德·维恩消失了。」
「星的意识又重新回归到了这片疮痍的边星世界。」
「忽然，一种奇妙的感觉笼罩了她——星感到机体开始变得沉重，似乎有一种巨物压在身上。」
「她忽然意识到——是天秤发生了偏移。祂的视线落在她，落在“万物”的身上——」
「【均衡】互出现了。」
「祂大致呈现为一种类人的轮廓，却又在不断微妙地流动、重组，仿佛由无数面绝对光滑的金属碎片构成，彼此摩擦却又不发出丝毫声响。」
「祂的胸膛——如果那能被称为胸膛的话——一个巨大、规整到令人不适的圆形空洞赫然洞开。其中并非血肉或机械，而是像一片自行运转的微缩宇宙。一蓝一黄两团星云，如同某种宇宙尺度的太极，缓慢、精确……永远地均衡。」
「祂分明是“一”，却将自己切分为“二”。祂控握着两个祂者，却又将“自己”揉在一起。」
「祂守望世间平衡，但无人能观测祂的存在。祂缓慢与自己“拥抱”、“相连”、“推移”、“切割”、“褪去”，祂将自己握于掌心，直至祂融化。在祂俯瞰星空时，天平的倾斜同时在被拨合……」
第547章 模拟宇宙：黄金与机械（5）
“这是……【均衡】星神？”
模拟宇宙里【均衡】互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从头到尾也只有短短几秒钟而已，但在瞥视祂的那一瞬间，早川秋还是难以控制地浑身冒起了冷汗。
虽然已经见识过诸多星神，但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全部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被祂胸口的一蓝一黄两片星云所吸引，仿佛整个人也要被纳入那永恒的、无悲无喜的均衡之中。
好在是模拟宇宙，他在猛地深呼吸几次后，心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所以，均衡星神到底是干嘛的？”电次一边嚼着薯片一边问道。
“顾名思义，通过祂细微的调控来确保宇宙中万物的平衡。”
“那为什么宇宙里还会出现像弗莱明与东方启行这样极端富有的人呢？均衡出了两个财富怪物，相反好多边星没钱的人还要被镇压……祂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工作啊？”
早川秋一时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既然【均衡】星神存在，也就意味着均衡自始至终都在生效，那问题出在哪儿呢？总不能是弗莱明与东方启行不被其命途影响吧？
「【均衡】互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眼前一片黑暗，也不知过了多久……星的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
「“星，怎么样……你还好吗？”」
「一个弱弱的青年音，底气略显不足，想来应该是黑塔口中的斯蒂芬。」
「“头怎么样？疼吗？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吗？我提升了你的【认知拓展】，这样你就能感受到更多了……”」
「“认知拓展？和那个德·维恩一样？”星有些好奇，从刚刚开始，她的确感受到大脑的变化，智慧化作火树银花的王国在脑内炸开，她感觉自己能“认知”一切！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开始在内心涌现，感觉非常奇妙。」
「“对，不过这是模拟宇宙，会更安全。”黑塔说，“我们只需要在后台修改一些数据参数就能提升或降低你的认知。认知越高，你就越能在此次模拟宇宙中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当然……太高也不一定是好事就是了。”」
「“另外，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认知如同被强行接入更高带宽的线路，星的“视野”骤然变得无比清晰，甚至超越了视觉的范畴。宇宙不再是漆黑幕布上的点点星光，而是化为了汹涌的数据洪流……一切都被解构、量化，以最本质的形式在她意识中奔涌。」
「然后，她“看”到了祂。」
「……万机之王【博识尊】。」
「祂静静地漂浮在宇宙中，其庞大无匹的机械结构超越了常规的形态，体表闪烁着电路和指示灯的华彩，那交错纵横的导管、闪烁着刺目红光的运算单元……共同构成了一种冰冷、神圣、令人敬畏的存在。」
「接着，祂的红光闪烁了一下。」
「仅仅一下。」
「宇宙间响起了无数枪鸣！哀嚎在泣血与痛楚中沉默。宇宙的一切都按着祂计算，于这一刻“发生”。」
「而星……还没来得及向祂发起提问，就已经“死”了。」
黑袍纠察队。
“FU**！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刚刚【均衡】才出现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纽约的一处豪华别墅内，深海猛地从大床上坐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空气中弥漫着海洋的咸味、昂贵的古龙水，以及一丝……难以名状的、属于头足纲动物的特殊气息。
从刚刚开始，就一连出现了两位星神……而且偏偏还是这个时候！
他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章鱼——他的女友，深海正准备和它进行一番关于海洋生物的亲切交流，但可惜连续两位星神的出现彻底熄灭了他好不容易升起的欲望。
毕竟，在天幕上那位无所不知的星神的注视下，哪怕兴致再高昂……在那刺目红光的照射下他也继续不下去。
“抱歉，宝贝……我今天实在没什么兴致，估计等会儿祖国人就要给我来消息了。”
“哦…凯文，没关系，刚才你的舌头就像舷外发动机，真的让我很惊喜。”章鱼的触手温柔地缠绕着他的脖颈，吸盘轻轻吸附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酥麻感。她圆溜溜的大眼睛深情地凝视着他，发出了一连串轻柔的咕哝声。
“是吗？你喜欢就好。”
深海起床穿上裤子，用上衣将他侧腹的两排腮遮住，这时他的章鱼女友忽然问道：“先前出现星神的时候，祖国人也找过你们开会吗？”
“是啊，不过具体细节你就不用了解太多了。”深海回头瞥了床上的章鱼一眼，意兴阑珊地说，“——总之，就是一些无聊的会议，什么命途啊，星神啊，这次博识尊出现，不知道他又会有什么想法？嗐，反正我是没什么兴趣……”
虽然祖国人对星神和命途极其重视，但说到底，任何相关的内容最终他都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扯上他的支持率——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在乎的东西。
「待意识回归雇佣兵的躯体时，星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四分五裂了。」
「四周是一片枪声炮火的齐奏，她匍匐着躺在地上，向前挪动，捡起了自己被重压挤出的两颗机械眼球。」
「忽然，一切都静止了，所有的炮声也都在这一刻消失，取而代之是斯蒂芬的声音。」
「“呃…非常抱歉，我把模拟宇宙暂停了。我查阅数据，这是星际和平公司档案中记载的【边星贸易战争】。”」
「斯蒂芬语气里带有抱歉，善意地为星解释着。与此同时，他摸着星手中的眼球，当作一个皮球在玩儿，“我在想办法规避天才和星的死亡【时刻】。呃…我真的很抱歉，塞一些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进去就是这么麻烦。也许我们不该涉足这么遥远的地带…这不符合游戏规则。”」
第548章 模拟宇宙：黄金与机械（6）
「“是啊。”黑塔冷冷地说，“又不是真的。只是数据消散罢了，再次聚拢就好啰。战争才不会在乎个体的死活…我们都死一遍也很正常。哈，但是我们能在模拟宇宙中作弊呀！多好。”」
「黑塔停了下来，等待一会，在博识尊消失后，她接着说，“祂的数据消失了…推演就是这么不稳定。可惜，这次没能把握机会向祂提问。不过也无妨，下次你抓紧点就是。”」
「说完，被暂停的模拟宇宙重新启动，她眼前的景象再度被打乱、重组，这次没等她睁眼，星就嗅到了高级香水、雪茄和食物诱人的气味。」
「香槟杯壁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细微的气泡如同欢腾的珍珠，不断升腾、破灭。星微微晃动着杯脚，看着那浅金色的液体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呼…还是重新当人的滋味更好受啊。”」
「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次模拟宇宙为她更换了一件衣服，她的身上是一条剪裁极佳的黑丝绒长裙，面料妥帖地勾勒出腰线，又在下摆处豁然展开，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拂过光洁如镜的地面。」
「（喔…！好像比小三月那件礼服要好看啊。）」
「第一次换新衣服的星不禁睁大了眼睛，一边转着圈，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欣赏个不停。」
「这次模拟，她似乎变成了一位上流人士，她能感受到脖颈上项链的冰凉重量，以及盘起的发髻间那支宝石发簪的微妙触感。」
「“不对，其实你还是机器人——嗯…准确来说，是无机生命。”黑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
「“哈？”」
「“边星贸易战争后，法恩莎和德·维恩一样将目光投放到了无机世界，毕竟有机世界已经没多少油水可榨了，当断则断嘛。而你现在是机械方代表来到法恩莎宴会上的‘卧底’，只不过通过认知调控，你现在坚信自己是有机生命……简单来说，你是一个无比确信自己是人类的机器人。”」
「“无机世界？”」
「黑塔轻轻摇曳着杯子里的红酒：“对，那地方堪称一片蓝海，公司正打算将大手伸向那里。”」
“无机生命？那不就是像螺丝咕姆那样的智械嘛？难不成公司连智械的钱也要赚？”
琪亚娜很迷惑，既然想赚钱，那就应该去找那些有生物存在的星球啊，物资是生活的必需品，可那些智械能需要什么必需品？
“总不会是像智械们兜售保养精油、更换零件之类的吧？”
姬子呵呵一笑：“琪亚娜，说不定你还真猜对了。而且，像螺丝咕姆这样的智械，恐怕很大程度上保留了自我进化和迭代的功能，实现这些往往需要大量的成本。另外，我觉得你不应该把智械当做机械去看待，很大程度上……他们也是‘智慧生命’。”
智慧生命也有审美等其他方面的需求，而不是单纯由程序运转驱使的机器人。只是让姬子担心的是，如果公司完全不加以改变，还是像压榨有机生命一样去对待无机生命，那带来的结果会是什么？
无机生命的暴动？反抗？
那到时候等待公司的可能就不是由血肉之躯组成的军队了，有机生命死一个算一个，但智械们可是能批量生产的，每分每秒都在增长。
有机与无机的战争……姬子有点不太敢想象那个画面，只希望公司的这些高层能带有远见一点吧，不要让边星贸易战争类似的灾难再发生了。
「“公司最近出了点意外，部分无机星系与外界的资源交换出了问题。你作为无机生命的卧底，需要的就是获取法恩莎的信任，并了解到‘意外’的真相。”黑塔举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瞧，她朝你走来了。”」
「香槟暂时被搁置一旁，星的视线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那个朝她走来的女人身上——法恩莎。」
「她站在那里，本身就像一座灯塔。无需喧哗，自成焦点。一身利落的银灰色礼服，和她柔美的外表格格不入，更凸显几分威严。她正微微举杯，与身旁几人示意，嘴角噙着一丝冷淡的微笑。」
「她的身后站着一群人，他们像一堵黑色的城墙，将宴会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是法恩莎的护卫队——他们臭名昭著，行事毫无顾忌。与柯拉帕乌的【合伙人】早已势如水火——这在公司里不是秘密。」
「“喂喂，黑塔，我该怎么做？”看着已经走到脸上的女人，星顿时有点慌。」
「“别怕，星，想要得到法恩莎的信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加入她的护卫队——而你今天正是为此而来。瞧，连她自己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在距离星只有两步时，法恩莎停下了。」
「没有言语。」
「星心跳声如擂鼓，额间几乎要渗出一滴机油——如果作为无机生命的她有心，并懂得“紧张”为何物的话。」
「这种时候就该想想姬子小姐该怎么做！星挠了挠头，思考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行一个表示尊敬的礼。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垂落一瞬后，便抬起来，坦然迎向法恩莎的注视。」
「法恩莎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很快化为嘴角一抹轻笑。她放下酒杯，从身旁的侍从手中取过一顶帽子。」
「“帽子很轻，但它代表的代价很重。希望你有足够的骨气和忠诚来承担它的重量。”法恩莎说。」
「“如您所愿。”」
「星接受了来自法恩莎的授帽，于是水到渠成地进入到了她的阵营。」
绮梦度假村的阳光慷慨地洒满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一艘不大的渔船随着轻柔的海浪微微起伏，引擎声早已熄灭，只剩下宁静与海风。
“有意思，【装卸部】的柯拉帕乌又和法恩莎不对付了，这大公司怎么这么喜欢内斗啊？一起赚钱不好吗？”
浮波柚叶坐在船头，她穿着清凉的夏日泳装，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根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海钓竿。只可惜鱼线始终松松垮垮的，三四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上鱼。
索性坐在船头看模拟宇宙，以此打发无聊等待上鱼的时间。
“很简单啊，如果你和别人一起合作，你要是赚到两块钱就得和别人分，但如果你把对方挤走了……那两块钱不都是你自己的了？”真斗坐在她身后说。
“真是理解不了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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