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这些船只原本用于运送粮食与矿石，如今却被粗暴地改装成了运兵船。没有虚空盾，没有重力稳定器，没有防爆舱壁。三千万人挤在失压的罐头里，像货物一样被运输。
他们的身体紧贴着彼此，忍耐着浑浊的，充满金属味的空气。唯一的慰藉只有牧师通过音阵系统对每一个人做出的毫无意义的许诺:
“帝皇庇佑你们！你们的死亡将是纯净的！你们的灵魂将在黄金王座旁获得永恒！”
泰拉上空滞留的近万艘商船开始离港，运输船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它们缓缓脱离轨道，朝着那颗悬挂在泰拉上空的战斗月亮驶去。
这是自战斗月亮出现在泰拉上空近两个月以来，人类首次做出进攻尝试。
战斗月亮好像正等待着这一刻，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它开始颤动。
片刻之后，绿皮的炮灰撕裂了刻撕裂了寂静的虚空，绿色的能量束如暴雨般倾泻，目标正是这些商船。
兽人炮火的准头很差，但架不住想要登陆就得抵着炮火前进。
当人类的行为主动帮助绿皮弥补了准头的问题，这场登陆战毫无争议地变成了一场大屠杀。
最前面的商船被兽人的炮火撕裂，他们宛如熟透的果实般炸裂开来，泄出整船整船的圣战军。
商船毫无反抗之力，但数量就是他们最好的依杖。
在牧师的催促下，剩余的运输船穿过真空中那些冷冻的尸体与扭曲的金属残骸。义无反顾地向战斗月亮上坠去。
最终只有三分之一的运输船成功降落在了地表。
幸存者们踉跄着从船舱里爬出，迎接他们的不是帝皇的荣光，而是震耳欲聋的兽人战吼。
“WAAAGH！！！”
绿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平民们僵住了，他们握枪的手在颤抖，先前的狂热现在再一次变为迟疑。
好在乌多抽调的星界军军官发挥了作用，面对迟疑的平民，他们开始传播简单口令。
“举枪！上膛！瞄准！射击！”
随着重复这句话的人越来越多，机械的重复冲散了混乱。
上百万人的手臂同时抬起，扣动扳机，激光枪的嗡鸣汇成一片猩红暴雨，将最前方的兽人击倒。
兽人的倒下刺激到了平民的士气，他们重拾起了勇气，继续向兽人射击。
这些缺乏重火力支援，只是为了有架打而兴冲冲地跑来的绿皮小子遭到了迎头痛击，很快就遭到圣战军的全歼。
平民们压根不懂什么战术，也不知道兽人此刻正在调来更恐怖的杀器。
他们开始欢呼，开始相信那些绿皮会被他们这些虔诚信徒轻易击溃的蛊惑。牧师则乘机发出新一轮的指示。
“不要思考，不要停顿，帝皇的意志即是前进！犹豫即是亵渎！迟疑便是叛变！”
恐惧在狂热中溶解，人群化作癫狂的洪流。
他们没有编制，不懂战术，但一千万人组成的浪潮在这个局部战场上用数量将兽人压倒。人群源源不绝地向兽人们发起冲击，一时间竟将绿皮们打得溃不成军。
这片天空的防空火力因圣战军的奉献而开始减弱，被乌多编入的星界军甚至设法将一些黎曼鲁斯与奇美拉运兵车运到了战斗月亮上。
冲击部队得到了装甲力量的补充更显势不可挡。
在这种局面下，就算最严肃的军官也对战况有了乐观的预计。
被乌多勒令带领这支军队的星界军军官一改之前的哭丧，满面红光地对着泰拉上发报。
“我部畅通无阻，重复，我部畅通无阻！”
乌多的拳头砸在观测台上，指节因兴奋而发白。
战斗月亮上的情况呈现的很清楚，尽管圣战军的进攻以每分钟上万的伤亡作为代价，但从态势上来说，的确是他们占据了进攻的主动权。
最终高墙从火星赶到泰拉只需要花费一天多，圣战军完全撑得到阿斯塔特到来的时候。
乌多没想到战斗月亮上发生的战斗居然会这么顺利，不过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立刻接通最终高墙！告诉那些傲慢的阿斯塔特——要么现在进军摘取胜利，要么永远背负畏战之罪！”
星语者的合唱将这条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最终高墙。并最终呈在了重新会晤的最终高墙领导层与万戈里奇面前。
本就为圣战军组建而上火的万戈里奇已经有点绷不住了。他看向李昂，想知道最终高墙会做何种选择。
圣战军的成功只是暂时的，如果没有最终高墙的接应，他们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可那些将会被兽人撕碎的平民已经成为高领主们最完美的筹码。
最终高墙若拒绝进攻，便是坐视帝皇的羔羊白白牺牲；若参战，胜利的桂冠终将戴在泰拉高领主头上。
就算是库兰德也意识到他们糟糕的处境，他同样看向李昂，李昂却显得气定神闲。
“我的建议是，最终高墙，不动！”
第二百零四章兽人的“外交”
万戈里奇不得不穿过一片由爆炸的商船残骸组成的碎片带才能靠近泰拉。
他认可必要的牺牲，正因如此，他才对眼下这种对生命纯粹的挥霍感到愤怒。
“乌多，梅斯林，图尔……”
这三个人已经上了他的必诛名单。
李昂向他许诺乌多会由他们来处理。
至于其他高领主，大导师觉得用毒和用卡利都司刺客进行伪装替代是个不错的注意。
他到最后还是没弄明白李昂的目的，但其他高领主的自私与愚蠢让迫切想要重组高领主议会的他答应了李昂重组高领主议会的条件。
就算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一个为帝国付出过实际行动的贤者也远比那些高领主们要好得多。
万戈里奇思考着返回泰拉后他该如何进行布局，不过他的船并没有急于返回泰拉地表。
在他的命令下，他们悄悄接近了战斗月亮。
船上的观测设备打开，让万戈里奇能看到战斗月亮上的大致情况。
圣战军还在义无反顾地向前推进。
战况看起来颇为顺利，但他却想到了他临走前李昂那信誓旦旦地保证。
“高领主们组织圣战军的举动威胁不到我们，我们会另择合适的时机对战斗月亮发起进攻。”
当时的万戈里奇觉得这名贤者是在拥兵自重。他认为最终高墙应当把握机会出击，配合圣战军一同摧毁战斗月亮。
虽然这会让局势倒向高领主，但他愿意事后用暗杀来完成对泰拉的变革。
“你确定要在他们声势高涨的时候对他们进行暗杀？相信我，他们任何想法都建立在圣战军能成功开辟登陆场之上，但圣战军不会成功的。他们的顺利只是那群野兽布下的陷阱，如果我们把它当做机会，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万戈里奇表示怀疑:“那些野兽有这么聪明吗？”
“相信我，他们远超你的预计。我也不想坐视那些人白白牺牲，但我们没有选择。如果你想拯救帝国，那就听我的。”
万戈里奇最终选择相信李昂，他在达成协议后就返回泰拉。现在，他即将验证李昂所言是否为实。
圣战军的浪潮涌入了战斗月亮上的一道宽阔山谷。狂热的信徒们挥舞着简陋的武器，高唱着圣歌向前推进，丝毫没有意识到地形正在逐渐收窄。
星界军的老兵们却皱起眉头，他们的目光扫过两侧陡峭的山壁，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扳机。
“不对劲……”
他们担心兽人在山谷两侧设伏，将他们变成瓮中之鳖。
这样的担忧并不能约束住狂热的圣战军，他们只能尽可能地收拢部队，为之后遭伏提前进行准备。
他们做出了他们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但他们仍然受到了想象力的局限。
大地开始震颤。
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很快，整座山谷轰鸣起来，两侧的山脉如同活物般蠕动。岩石崩裂，尘土飞扬，巨大的裂缝在地面上蔓延。
圣战军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狂热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蔓延的恐惧。
“帝皇啊……”
有人喃喃道。
下一秒，两座山峰轰然合拢。
岩石挤压肉体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数以万计的圣战军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碾碎在合拢的山壁之间。鲜血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整片山谷。
任何不具备实际作用的信仰在纯粹的力量下都是泡沫。那些曾经无畏的面孔开始扭曲，信众们尖叫着，推搡着想要逃离。
可山体的移动仍在继续，更多的人被卷入这场残酷的碾压之中。
然后，只剩下寂静。
一场高效的屠杀结束。六成以上的圣战军都惨死在山谷之中。
从万戈里奇的视角来看，这不过是战斗月亮对其地形的一次微乎其微的调整。
一想到居然有六百万人死在这次地形调整中，就连他也觉得心寒。
除了灭绝令以外，他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屠杀。
回想起李昂先前的警告，他的心中突然有了明悟。
是啊，整个战斗月亮都是兽人徒手捏出来的造物，他们凭什么不能操纵这个造物的地形呢？
他震惊于帝国居然纵容这种威胁成了气候，但地表上的乌多还不知道圣战军失败的消息。
他正站在高领主的议会大厅中，与图尔并肩，以对圣战军战况的直播为背景，向整个泰拉上被他召集来的数万权贵阐明他的的成就。
“诸位，这就是高领主议会在我领导下取得的伟大胜利！圣战军正以帝皇之名碾碎异形的防线！阿斯塔特们的犹豫已被证明是多余的——”
他尝试将矛头指向最终高墙，但台下的那些贵族们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赞同或鼓掌。
乌多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权贵。他发现这些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投影。
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图尔，发现她的脸色同样变得苍白。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乌多的脊背，他猛然转身，直播里的画面让他与图尔一样血色尽褪。
圣战军正在进军的山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新的，染血的山峰。
残存的圣战军像蝼蚁般在炮火中奔逃，而绣有野兽图腾的旗帜正在山顶升起。
在座的所有人甚至能听到野兽的咆哮。
“ＷＡＧＧＧＨ！”
乌多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甚至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哪的茫然。
好在台下的观众已经无人在意他的失态。十万名帝皇的“忠仆”聚在议会大厅中，但如同空无一人。
一些啜泣声传出。但哭声分散且微弱，显得的寂静更甚。
圣战军的失败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争吵与指责。
——
万戈里奇能想象到现在的高领主议会里会是什么样子。
李昂的话已经得到验证，他不再迟疑，只想立刻返回泰拉进行布局。
“我们降落。”
他命令道。但舰长叫住了他。
“在那之前，大导师，我想你应该看一下这个。”
鸟卜仪的探测结果被呈到万戈里奇面前。一艘小型商船正摇摇晃晃地从战斗月亮的地表上起飞。
这艘船曾是运载圣战军当中的一艘，现在则在逃离战斗月亮的地表。
原本拦截这些运输船的兽人防空火力却没有开火，任由这艘运输船的离开。
“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舰船成员逃离，也有可能这艘船已经被那些绿皮夺取。大导师阁下，我们该怎么做？”
万戈里奇意识到不管这艘船上有什么都有助于他们更加了解这些野兽的情况，于是他更改了自己的命令。
“我们夺取这艘船，准备跳帮。”
他们的船向这艘商船靠拢，奇怪的是对方没有对此作出包括求援或者逃离在内的任何反应。
刺客们行动起来，当他们的船只接驳上那艘商船的一刹那，他们迅速冲进商船的船舱中。不过几分钟就为万戈里奇带来了一个人类俘虏。
万戈里奇从他的身份标识中辨认出他就是这艘商船的舰长:“你是从战斗月亮上逃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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