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这个念头直入两人的脑海，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不是祈求，不是命令，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邀请。
“它们在……索要死亡？”
伊瑟拉姆难以置信。
他在这之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从未想过灵骨内的灵魂会发出如此赤／／裸的邀请。
可这对吗？居然要主动拥抱死亡？
他们建造方舟，收集魂石，不就是为了逃避死亡后沦为色孽玩物的结局吗？
“你们都疯了吗！”
他对着灵骨嘶吼道。
没有回答。只有那些灵魂碎片仍在平静地重复着同样的讯息。
乌斯兰劝道:“这本就是你们无法逃避的选择，既然你们的祖先也在这么要求着，为何不尝试一下？”
伊瑟拉姆死死地盯着劝他的乌斯兰:“你明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总比在原地踏步更好，不是吗？带那些没有魂石的人来吧，让我们看看真相究竟如何。”
几名重伤的平民被武士拖到灵骨中央。他们的眼神涣散，呼吸微弱——都是在先前的战斗中身受重伤，注定无法存活的同胞。
周围的灵族们不自觉地后退。即便明知死亡对这些同胞来说只是迟早的事，他们的不安也如瘟疫般蔓延。
“这是谋杀……”
“比谋杀更糟，这是在亲手把同胞献给饥渴女士。”
魂石是灵魂的临时收容器，也是将其送入灵骨的媒介。作为先知，伊瑟拉姆比谁都清楚没有魂石庇护的灵魂会遭遇什么。但在仍在平静呼唤的先祖之魂面前，他还是缓缓抬起了手。
“执行。”
武士们挥刀，当利刃斩落的瞬间，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原本被压制的色孽腐化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暴起。在突然浓烈起来的甜腻的腐香中，粉色的雾气化作无数触须，扑向那些刚脱离肉体的灵魂！
周围围观的灵族们发出了惊呼，他们下意识地避开那些触手。掩面不敢去看那些同胞的结局。
但预想中的悲剧并没有发生。
那些本该被色孽攫取的灵魂，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漩涡牵引，径直没入了灵骨之中。灵骨表面泛起幽蓝的波纹，将色孽的力量拒之门外。
色孽的触须疯狂舞动，却始终无法触及近在咫尺的美餐。
灵族们陷入诡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难以置信地哗然。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些本该本色孽吞噬的灵魂安然进入了灵骨之中，它们化作能量，为这艘方舟重新注入了些许活力。大厅里本来熄灭的灯光在灵能的注入下重新亮起，照亮了每一?十?0!四九气、（三）师逡个灵族那茫然的表情。
乌斯兰明白，这绝不是普通的灵魂循环，而是一种比无限回路要更深层次的转化。
这艘方舟的灵骨就像一座被激活的祭坛。虽然那个关键的"存在"已被带走，但这里作为它的诞生之地依然保留着某种特殊的共鸣。只要献上正确的祭品，就能获得相应的馈赠。
那个叫李昂的人类会是死神吗？大先知不能确定。但与死亡相关之物由此诞生并确实存在这点已经确凿无疑。
乌斯兰以这点为基础，尝试占卜那个“存在”的位置与走向。但就和前几次一样，一切的命运都显得晦暗不清。
就算想和之前一样通过他物来旁敲侧击地占卜，也得先和与对方有关的东西产生足够多的联系才行。
比起琢磨不透的未来，乌斯兰意识到自己得先着重于眼下的变化，用它来研究未来的轨迹。
而在拉尼马耶什方舟灵族这边，这些豆芽在摆脱一开始的茫然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们将这份茫然演变成了无法抑制地狂热。
起初只是几名重伤的灵族自愿献祭。但很快，越来越多的健全灵族也开始向前拥挤。
“让我来！我的灵魂更纯净！”
“不，应该是我！我的灵能与灵骨共鸣度最高！”
伊瑟拉姆和几位先知奋力维持着秩序，但很快就被狂热的人潮冲散。他们不得已用灵能囚禁住自己的同胞，好抑制住他们主动寻死的浪潮。
“都停下！死亡可不是游戏！”
但没有人听他的。即便他们寻死的行为被先知们强行遏制，但伊瑟拉姆能看到每一个灵族的脸上都有着由不甘与渴望混杂成的狂热。
他转向乌斯兰，震惊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乌斯兰否认道:“不，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结果确实……出乎意料。”
伊瑟拉姆仔细观察着乌斯兰的表情，第一次相信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大先知的说法——因为对方眼中的震撼同样真实。
“从能量转化率来看，现在的灵骨只需要原先十分之一的灵魂就能维持同等能量输出，虽然代价是他们彻底消亡而不是能继续存在于灵骨之中。”
乌斯兰顿了顿，他观察了一下伊瑟拉姆变化的表情，这才继续道:“理论上，你们的方舟不仅能幸存，还能开始重建。这个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伊瑟拉姆知道他说的没错。
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但望着那些对死亡充满狂热的同胞，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上了他的大脑。
他们奉献出死亡确实能让方舟幸存，但上面的灵族呢？
如果所有人都狂热／／地追求着死亡，一座没有活人的方舟还能算是方舟吗？
他隐约觉得他们躲过了方舟的毁灭与色孽的贪婪，却陷入了另一种更可拍的癫狂中。可望着因不能寻求死亡而已经满是怨气的灵族们，他明白他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
但他必须建立起基本的秩序，确保灵族们不会在对死亡的向往中彻底失控。
伊瑟拉姆深吸一口气，灵能加持的声音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听好了！任何肢体健全，没有受伤的同胞，都不得擅自寻求死亡！想要为方舟奉献己身之人，必须经过先知议会的严格审查，确认具备资格后才能进行仪式！”
大厅中顿时响起不满的窃窃私语。
灵族们眼中的渴望并未消退。但长久以来对方舟权威的服从还是让他们暂时压下了冲动。
伊瑟拉姆能看出来他同胞的眼神中闪烁的不是理解，而是隐忍。不是服从，而是等待。他们接受了伊瑟拉姆的说法，却在暗中下定了拥抱这迷人终结的决心。
对死亡的崇拜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拉尼马耶什方舟上悄然蔓延。但伊瑟拉姆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他是新任方舟领袖，但方舟的命运已经不在他手。
先知们开始组织撤离，将健康的灵族分批带离大厅。乌斯兰没有打搅他们，他默默的远离，只以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这艘方舟的命运。
他同样好奇这样的祭坛到底会把这艘方舟的命运引向何处。
更关键的是，这艘方舟与死亡之间的深刻联系会成为他占卜的根基，引导他接近那个叫做李昂的人类。那个能遮蔽命运的人类应当比他原先预估的还要关键的多。
“命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或许拉里尔追随他也不算坏事……”
大先知嘀咕着，返回了网道之中。
他搭上了一片瓦尔碎片，一个歌唱团，以及小半个丑角剧团，还失去了把拉尼马耶什方舟纳入自己麾下的机会。但在这次连他都觉得长眼的见识之中，他觉得自己并不算亏。
萨姆罕是一个崇尚武力的方舟，他们可能会为是否要协助另一个方舟进攻人类而犹豫，但绝不会对一艘方舟遭到毁灭无动于衷。
那个叫李昂的人类太过重要，他可不能放任萨姆罕集方舟之力去袭击这个可能会深刻动摇这个银河黑暗未来的希望。哪怕要毁灭他，也得是在确认他对灵族毫无帮助之后才能动手。
不知怎地，乌斯兰莫名觉得哪怕没有这个提醒，萨姆罕也不可能在这个人类身上讨得了好。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萨姆罕不管怎么说都是一艘一千公里长度以上，坐拥十几万灵族武士与重型载具，还有少量舰队的方舟。他们要是动手，人类的一整个主星区都不见得讨的了好。又怎可能弄不死一个人类？
实力带来的自信是乌斯兰愿意暂且放任的底气。
他没入网道，再一次投身于命运的波涛之中，为灵族能在黑暗的未来中继续存续下去而奔波游走。
——
李昂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返回了艾瑟兰。
去的时候是要摸索位置，所以多花了点时间，但回来就很快了。
李昂此行来回全程花费的时间加起来将近三个月。虽然拉尼马耶什同样处在太平星域之中，距离并不算远。但网道还是完成了常理来说起码要半年到一年左右才能完成的航行。
这还是亚空间完全平静下的差距，要是亚空间起一点波涛，这个时间对比都有可能被无限度地的拉长。
李昂不由地感叹起来:
“网道这东西还真是方便，当初古圣是怎么搞出这些东西的？”
这可不是无意义地感慨。他微微侧头，目光斜向身旁的塔拉辛，意图不言而喻。
作为银河系最资深的博物馆馆长兼职业老油条，塔拉辛立刻领会了李昂的潜台词。他双手夸张地一摊，生动地表达出一种“您可太看得起我了”的无奈。
“我亲爱的合作伙伴，如果我知道古圣是怎么搓出网道的，那我早几百万年就该改行当建筑承包商了，何必苦哈哈地满宇宙捡破烂？”
李昂没接话，他只是盯着塔拉辛。
太空死灵的金属脸上当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塔拉辛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是博物馆馆长，是死灵霸主，但不是专门负责研究技术人员，的确不知道网道技术的具体细节。
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的，他心里现在门儿清着呢，任何极具战略价值的科技他都不能和李昂透底。
这家伙的逆向工程能力简直比绿皮还邪门。今天告诉他网道的原理，明天他就能用比绿皮俺寻思需要的废料还简陋的材料烂抄出一条更便宜的“李昂特供版”，顺便把版权费账单甩到自己脸上。第二天寂静王那老东西就能顺着账单找来把自己拆了。
所以他选择什么都不说。
李昂瞅了半天，意识到塔拉辛这为老不尊的家伙手中确实没货之后，也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他确实有点“致敬”古圣的想法。
在《群星》中，连核聚变都没有的都没有起始文明能进行超光速航行的方式就是超空间航道。它是在宇宙大爆炸初期形成的自然高维结构，允许舰船在连通不同恒星的航道内以超光速进行航行。
这超维空间的原理听上去就像是亚空间，不过运作方式反像是网道。而这种航行方式和战锤最大的差别大概在于它不用受制于四小贩，不会受到“虚境”影响。
李昂曾经在游玩《群星》的时候见过“如果缺乏维护，超空间航道可能在几千年后坍塌”的文本的，这说明超空间航道虽然是自然形成的，但同样可以被人为掌握或者改进。
而且《群星》还有一个专精超空间航道的达恰文明，他们可以主动封闭通往他们星系的超空间航道，或者将超空间航道改道向本不联通星系来运输一整颗星球。这更是验证了群星里的超空间航道可以人为搭建乃至拆除。
虽说到了后期，掌握了跃迁引擎的群星玩家应当是看不上超空间航道的。但李昂毕竟不在群星。
他可在战锤这个粪坑里，怎么可能不对超空间航道这个不受制于亚空间的超光速高速公路感到心动呢？
如果能知道古圣制造网道的办法，他或许就能借助群星里的技术将高速公路抄到战锤来，从根源上改变这个宇宙底层代码。
这怎么能叫烂炒呢？这越!+仪山罒另!起-覇私不全是对古圣想要把这个宇宙变得更好的愿景的致敬？
可惜他没有这个致敬的机会。
剩下的超光速旅行方式无非是曲速，跃迁以及星门。无论是哪一种都离他很遥远。
战锤中也是有星门的，太阳系里就有两扇黑暗科技年代建造的星门，分别是天王星上极乐之门与冥王星上的冥府之门。
不过和《群星》里的星门不同，战锤的星门只算是一种亚空间稳定器。
黑暗科技年代的人类研发这些星门的目的是为了让亚空间航行摆脱曼德维尔点的限制，将这些星门作为人造的曼德维尔点，从而缩短从星系外的天然曼德维尔点驶向星系内目的地所需的时间。
黑暗科技年代的人类财大气粗到可以建星门实现星系内的亚空间航行，把实体宇宙中需要花几天就能做到的航行压缩到几个小时。
效果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但说到底还是亚空间航行。
而且星门的制造方法就像网道一样早已遗失，人类就和灵族一样只能囫囵吞枣式地使用这些星门，他们重新摸索出来的“使用经验”对想要复刻这项技术本身的李昂来说可没有多大帮助。
李昂只能暂且不去设想这些距离自己还很遥远的理想。他把注意力放在现在的收获上，思考这次方舟之行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提升。
死亡的本质和凯恩碎片暂且按下不表，要说有什么能马上变现的东西……
他重新审视向自己身边的塔拉辛，虎视眈眈的模样让偷看的塔拉辛的心中警铃大作。
“我说，塔拉辛啊，你刚刚有在偷看我吧？”
“没，没有啊。”
塔拉辛心虚地回应道:“我有什么偷看的必要吗？”
他很好奇李昂在思考什么，但对方思考一圈后又把主意打回他身上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泛起危机感。
他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用于存放收获的超维迷宫。但这个迷宫装置下一刻就被李昂夺走。
“虽然那些先知们跑路了，但我可听沙罗金说了，你还收容了一堆别的东西啊？让我看看，你收藏的是什么？”
李昂不知道超维迷宫的解锁方法，但虚空龙知道。他稍微灌注了一丝塔拉辛都察觉不到的力量进去，虚空龙顿时就专业对口地帮他完成了撬锁。
李昂伸头往里看去，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堆幽冥构造体。
这次李昂的行动中反而没有遇到幽冥构造体，想来是因为他进军的足够突然，那些先知根本没有用魂石启动这些幽冥构造体的机会。
很可惜地，李昂打量了一圈，没在这些幽冥构造体中看到自己最想要的幽冥骑士。
不过想来也是，骑士自己就会动弹，根本不会被塔拉辛这么简单的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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