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他们这些年来的突破性进展仅有在野兽战争之前一位名叫达马科索的审判官推断出混沌之神必须通过凡人来获取力量，并于在现世中使用力量。
李昂觉得自己很难指望他们对恶魔有什么更加深刻的理解。
李昂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可以正确判断何为“蛊惑”，何为“腐化”。
当蛊惑发展下去，堕落就是必然之事。但当民主官们介入，打断蛊惑的过程后，作为最终结果的腐化就不再会发生了。
如果把这种蛊惑类比到其他事情上……
李昂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点头绪，但他一时间又想不出自己到底抓住了什么头绪。只能暂且把这个思路延后。
总之，他可以平静地对待这些遭到蛊惑但尚未堕落之人，而不是一把火将这些人全部烧死。〨〨司~O漆!児〨爾s罢十@这一点就是他博得沃坎好感的关键。
沃坎所指的倒不止于此。
“你甚至对我的归来毫不惊讶，这说明你同样了解我的情况。”
他略微感叹:“我本想将死亡作为一种检验，既是拯救无辜者，也是检测你们是否在我死后也依旧有守住那些无辜者的决心。但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些，这场测试倒成了无用功。”
死亡还能作为一种检验？
李昂知道沃坎的仁慈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的妇人之仁，而是权衡利弊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表现出的人性与善意。
他既然说是检验，那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重生是有预期，甚至可控的。
李昂对此很有兴趣，但沃坎却没有过多解释。
“我可以选择尽快归来，守护考德拉上的人们，但那会让我额外付出一些我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不管怎么说，贤者，你的到来拯救了我，也拯救了考德拉。如果没有你及时赶到，守护住托伦斯的幸存者，我很快就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李昂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不动声色地将沃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堂堂原体，永生不死的火龙之主，居然会说出"山穷水尽"这种话？
沃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详谈。但现在，我更想知道托伦斯的幸存者们怎么样了。”
“你当然会见到的，沃坎大人。”
这一次，李昂所行之事便是他最好的话术。
他引着沃坎开始漫步于这座被他改造的幸存者定居点。略感不安的索恩借着这个机会来到李昂身边。
他看似恭敬的陪同二人一起参观，实则偷偷切入了与李昂的通讯频道。
“我们真的要让沃坎把托伦斯的现状看个明白吗？”
“为什么不呢？”
李昂反问。
“我只是担心他看到后的反应。”U氵午气流（三）貳
事到如今，索恩也看出来沃坎有多么在乎那些幸存者了。这位火龙之主远比他先前听闻的还要更加慈悲。
但问题是，这些人值得沃坎这么付出吗？
索恩不太确定。
他对管理式民主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压根没什么想法。但作为阿斯塔特，他对他们当中某些人的表现感到鄙夷。
比如温兰特。
“看看那个告密者，看看他的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不确定沃坎大人想拯救的是不是像他这样的人。”
是的，温兰特检举了幸存者们的领袖，挫败了一场有他者介入的阴谋。但他表现出的品格如何，索恩完全不敢恭维。
作为阿斯塔特，索恩从小接受的训练让他将忠诚视为至高美德。
在山阵号的堡垒修道院里，新兵们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永不背叛战友。即便战友面对忠诚指控，他们也会倾向于由牧师与战团高层主导进行内部处理，而非将其向外人检举。
可温兰特呢？他轻易背弃了这些，靠出卖同伴换取嘉奖。
在他们这些忠诚派看来，背叛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
即便温兰特的行为客观上阻止了一场可能的灾难，但他告密时的嘴脸，那种高高在上指责别人的模样，那种急于向新主子表忠心的姿态，都让索恩感到生理性的厌恶。
更要紧的是，现在整个托伦斯都沉浸在管理式民主的光辉中。那些曾经被沃坎一次次拯救的幸存者们，如今却将李昂视作唯一的救世主。
索恩非常不确定这位火龙之主看到这一切后会作何感想。
“也许我们应该避开平民区。”
他建议道:“我觉得让沃坎大人去那边并不是好事。”
“为什么？”
李昂觉得诧异。
“你不觉得……”
索恩斟酌着用词，“这对沃坎大人来说太残忍了吗？”
残忍？
李昂这下是真有点琢磨不透索恩在想什么了。
他略做思考，打算以刚刚索恩提到过的温兰特作为切入点。
“说说看吧索恩，你对温兰特到底有什么看法？”
“懦夫，投机者，叛徒。”
索恩毫不犹豫地回答，“就算他确实发挥了作用，我也实在看不惯这种人居然还能获得嘉奖。”
温兰特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背叛，而托伦斯居民的态度转变更是忘恩负义的明证。
无关于作用，他这就他最主观的，最发自内心的评价。
李昂的神色怪异起来。
他算是弄明白索恩到底纠结什么了。
李昂本以为事实胜于雄辩，这一次的说服压根用不到自己开口，没想到还是要他亲自下场，去说服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对象。
他酝酿着自己该怎么矫正索恩的观念，不过在那之前，他有一件必须要先Dss的事情。
“索恩。”
“嗯？”
“答应我，以后不要去极限战士的二连，更不要问他们的牧师是不是靠检举他们的连长才获得晋升的。”
“啊？”
第374章 人性为何。
说服一位固执的阿斯塔特可不是项简单的工作。
李昂不打算在通讯频道里和索恩私下偷偷沟通这些。
“沃坎大人，我需要一点时间。”
沃坎并不生气:“当然，贤者，这是你的厱自由。”
李昂突然有点庆幸于野兽战争回归的原体是沃坎了。
其他人或许在实力上会更有用，或许不用劝就会自愿回归帝国。但他们当中绝不会有人比沃坎更随和，更好说话。
多恩是个特例，他蜷缩在石棺里，必须靠李昂的帮助才能获得重新战斗的资格，因此与李昂的地位趋于平等。
若是假设所有原体都是完好无损的健康状态，李昂觉得原体里应当没有谁还能比沃坎更没架子了。
征得沃坎的允许后，李昂转向索恩。
“索恩，关于你对温兰特的评价，我完全赞同。”
索恩没想到自己的意见居然会被拿出来当面讨论，这让他有点尴尬。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昂居然上来就赞同了他的说法。
他原本以为李昂会告诉他“但这是必要的”，或者“这是让这种人渣发挥作用的办法”。但他没想到李昂在赞同后却并未补上解释，而是将话锋一转。
“但是，不高尚的人难道就没有活下去或者获得荣耀的权利了吗？”
这个问题让索恩一时语塞。
作为死亡守望的堡主，他见过太多英勇牺牲的战士，也见过更多贪生怕死的懦夫。但从未有人问过他，后者是否也配拥有与前者同等的权利。
“索恩，你要明白。首先，他们是人。”
“人？”
索恩不解地重复道。
他当然知道这些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明白李昂为什么要强调这个。
“人是什么？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人类是双足行走的哺乳动物，具备高度发达的大脑和复杂的社会结构。而人性，是人类具有的共同倾向。它不分好坏，只是存在。”
只要人存在，人性就是存在的。
“看看这些人吧，索恩。英勇抵抗绿皮的是他们，参与建设的也是他们。他们软弱，善变，自私，但也坚韧，勇敢，充满可能性。而前者与后者一样，都是人性的一部分。”
索恩有点品出李昂想表达什么了:“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接纳他们？但这并不能成为借口。”
“我没说这是借口。”
李昂摇头，“我说的是事实。人性就是如此，无分好坏。就像一把锤子，可以用来建造，也可以用来破坏。我们要做的不是改变锤子的本质，而是创造让它发挥作壹气艺栮 私是用的环境。”
李昂从不把人性中不好的那一面视作人的劣根性。
任何事物总是一体两面的，比起剔除或者否认人性中卑劣的那一面，李昂更原意设定情景去进行引导，让他们展示出高尚的那一面。
“看看托伦斯的新防御工事吧，那不是托伦斯的幸存者们和你们一起亲手建立的吗？你觉得在这个过程中，人性变了吗？”
索恩知道答案是没有变。但确实，人们的表现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变化不是因为人性变了，而是我们创造了一个让人性中勤劳的一面得以展现的环境。”
李昂结束了关于情景的话题，将矛头指向索恩本身。
“说到底，索恩，你为什么觉得沃坎会在意这些人是否感激他？你明明并不了解沃坎，你是从哪诞生出这种念头的？”
索恩刚想回答，却突然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以己度人。
他潜意识里认为沃坎应该得到感恩，所以才会担心原体看到托伦斯的现状后感到背叛。
“你看，你自己也掉进了这个陷阱。这种事就像你战斗不是为了获得赞美，但你会下意识地期待感恩一样。这很正常，因为这就是人性。”
索恩的思绪有些混乱。
作为阿斯塔特，他坚信自己早已被剔除掉人性中那些不完善的地方，但李昂的话让他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自认为超越了凡人，但说到底，阿斯塔特同样是人。他们评判着凡人的人性，自己却也在人性的框架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没有资格评判他们？”
“不，我的意思是评判标准要变一变。温兰特确实不高尚，但他及时发现了危险，保护了更多人。这就是价值。索恩，人无完人，我们不应追求所有人都变得高尚无私，而应该追求能让人性的任何一面都产生积极的价值，而非消极的破坏，对抗。”
李昂摊开手，对索恩的厌恶感做出了最后解读。
“只要通过合理的制度设计，我们就让自私的行为也能产生公益的效果。索恩，这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人性不可能完美无缺，这一点对你来说也是一样。只有认识到这一点，你们才会是真正的顽石。”
索恩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换做别人，他一定会反驳这种与他一千五百年来坚守的信条相驳的说辞。但在李昂和沃坎面前，在下意识的反驳是不可行的情况下，他必须慎重思考这个问题。
是?鳍〉鹨玖盈彡「扒?榴?的，他们是阿斯塔特。阿斯塔特们以超越凡俗的欲望为傲，但他们心中依旧保留着人性中最基础的部分。
就算他们被教导说能接受改造就算他们最大的荣耀，此后他们应当不求回报地为帝皇而战，为人类而战。但内心深处，谁不渴望自己的牺牲能得到认可？
他们似乎离普通人类的距离已经太远，但始终没摆脱人类本身的框架。
索恩为自己有被承认的欲求而感到深深地羞愧，但恍然间又觉得自己不应鄙夷这种欲求，而是大方的承认。
这种思考最终导向了最开始的话题上。他犹豫道:
“如果沃坎大人也有被承认的需要的话……”
那不还是他最担心的情况吗？
李昂耸肩:“对于早就明白这些道理的人来说，他肯定不会这么想的。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觉得他只会高兴这些人还活着。不如你亲自问问沃坎大人？”
索恩连忙摇头，但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瞄向了沃坎。
沃坎没有参与到这场辩论中，但原体的耳力足以让他听清刚刚的一切裙仪起壹32贰揪迩。
面对索恩带有好奇却不敢开口的视线，他只是轻声道:“没错，他们只是人而已。”
索恩退到一旁，对李昂的抉择再无疑虑。
这里已经不是他能表现的场合了，舞台中央理应属于沃坎与李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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