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我需要的是更切实际的东西。”
蕾娜犹豫了一下，但她最终还是拿出了一个数据盘。李昂检查发现数据盘中没有病毒后，直接将其接入了自己的身体。
内部储存的数据如瀑布一样在李昂的眼前闪过，李昂迅速从中挑拣对自己有用的关键信息。
“乌迪尔，原恶魔审判庭审判官，因为举行召唤恶魔的仪式大肆屠杀平民而被审判庭内部通缉，在帝国军队仓皇撤离时乘乱混入圣约港……”
“帕沃尼斯，圣锤修会审判官，原火星机械修会空间技术学派贤者，加入审判庭后依然与火星保持着相当的联系。此行通过各种手段运作加入前往圣约港的队伍当中，怀疑背后有火星的指示……”
“埃格里姆霍斯特总督。霍斯特家族的第七代接班人，其家族追随帝皇之子军团解放圣约港，被原体亲自授予圣约港总督之衔……”
这倒是个关键信息。
李昂抽出了数据盘，丢回给审判官:“你怎么看这里的行星总督？”
“有点野心的酒囊饭袋，他有自己的计划，但计划本身却只是仰人鼻息。”
蕾娜的想法基本与之前的李昂一致:“他的野心会随着圣约港一同毁灭，或者随着帝国军队重返圣约港而破碎。”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目标也是底巢？”
蕾娜愣了一下:“但他手头的行星防卫军都集中在上层巢都。”
“所以他想让我们去清理底巢，这就是他接触我们的目的。”
总督与审判官的目的居然是重叠的，不管总督先前用的理由有多少正大凛然，此刻显然都足以引起李昂与审判官的警惕。
蕾娜站起身来，与李昂互相验证拿到新情报的她看上去打算立即开始行动:“也许这个总督会是一个切入点。”
“你觉得他和底巢的那个审判官有牵扯？”
“至少不会是重新控制底巢那么单纯。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监视这个总督的动向，你们必须在底巢弄出点动静来好让我抓到他的破绽。如果他在你们在底巢行动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李昂捏了捏下巴，没有第一时间点头。
审判官的实力取决于他们能召集来多少援军，但圣约港的官方势力在大撤退后已经衰微到了一个无法对圣约港构建有效统治的地步。这种情况下一个没从外界带来援军的审判官能做到什么事其实不必太过期待。
不过对方至少是个辨别混沌的专业人士，底巢的叛变审判官如果真的和行星总督有所牵扯，那让她去监督确实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选择。
但这也说明底巢只能靠他与这三百名阿斯塔特。
按理来说底巢应当很难对身着动力甲的阿斯塔特造成什么威胁。但一个能召唤恶魔的审判官都在底巢，谁知道底巢里都有什么妖魔鬼怪？
但想要摸清楚圣约港是个什么情况，就必须从底巢入手。
李昂如今与最终高墙算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最终高墙不可能因为混沌的把戏而退缩，那李昂自然也不可能规避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和这个审判官的目标至少有一部分重合的地方。
那么合作也未尝不可。
“我们会用自己的方法来逐步搜查底巢。”
李昂答应了下来，“我不会完全按照你的想法行事，那些阿斯塔特们的联军也不是你的傀儡。不过，在我们目的一致的部分上，我想我们可以保持有限合作。”
“很好。”
蕾娜的脸上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甚至没有对“联军”这个说法提出异议，显然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没资格要求太多。
结束谈话的两人走出了包间，先前因为李昂展示出王座币而显得蠢蠢欲动的众人在李昂刻意地展示出自己腰间的等离子手枪后纷纷不再吱声。他顺利地离开了酒吧，重新隐匿于人群中，回到了阿斯塔特们的驻地。
正在备战的阿斯塔特们所作的准备并不限于营地之内，回到驻地的李昂进入到指挥室里，就看到众人正面色凝重地打量着艾露猫们带回来的情报。
注意到李昂回来，库兰德对李昂略略点头，随即将那份情报推到了李昂的面前。
“不是好消息，对吗？”
“比那更糟。”
刚与审判官交谈完不久的李昂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看到艾露猫们拍摄到的图片时，他还是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是满地的，被剥去人皮的尸骸。
第一百二十七章底巢异动。
巢都上层是权贵与高级管理者的寻欢作乐之地，中巢则是靠巢都工业养家糊口的平民。而在这些平民所在的工业和铸造层（下巢）的下方，便是一个巢都的最末尾——底巢。
这里的居民大多是无法被巢都接纳的变种人或者逃避追捕的犯罪分子，而部分犯罪分子又团结起来建立起了控制底巢各个区域的大小帮派。所有底巢的居民都必须在帮派的规矩以及火并中求生，因此这里强权既是公理。
但巢都上层并不完全对底巢不管不问，只要一个巢都还需要从本星球上开采资源，那通过底巢运往上层就是最方便的路径。
尽管巢都贵族不在乎底巢的死活，但资源多寡事关他们的享乐与帝国十一税的征收，所以他们会通过扶持或者恐吓底巢帮派来保证资源运输的畅通。
在帝国的大多世界上，这套基于巢都贵族与底巢帮派联系的恐怖游戏都是一种被默认的潜规则。但当圣约港的贵族们纷纷逃离圣约港，这套畸形却有效的体系便轰然崩塌。
以往的黑色恐怖化作了一场真正无序的骚乱。
各个帮派将以往运给上层的资源据为己有，他们通过自己的途径将资源倒卖，以此换得武器来扩张自己的势力，占据更多的资源。以往就不曾停歇的枪声此刻变为了连天的战火。帝国军队才全面撤退一个月不到，小半底巢就在他们的交战中变为了人烟寥寥的废墟。
“激光枪，星界军制式爆弹枪，甚至还有风暴忠嗣军才有的地狱枪。”
李昂在被击毙的帮派分子的尸体上挑挑练练:“这些底巢渣滓在让人意外的地方倒是毫不让人意外，我怀疑那个行星总督是亲自下来倒卖的。”
“那倒是不太可能。”
索恩耸肩，看向一旁被行星总督派遣下来的行星防卫军:“他们的武器都只是普通的激光枪而已。”
“那只能说明这个行星总督掌控力实在是太弱。”
行星防卫军归行星总督管理的私人武装，总督要是能有什么好装备，肯定会尽量先装备自己的私兵。
但事实是这些帮派分子都搞到了那些星界军仓库里才有的高级武器，但行星防卫军用的还是小功率的破烂／／货。
也难怪那个行星总督需要借着大义来仰仗阿斯塔特，他手头这点力量放在底巢下确实是不够看的。
尽管无能，但这样反而稍微减轻了这个嘴皮子很厉害的行星总督的嫌疑。
如今是李昂率队进入底巢的第三天，介于审判官的情报与艾露猫的发现，李昂没有将阿斯塔特们分散开来扫荡底巢，而是集中力量直接夺取了资源的运输线。
此举直接激怒了地下帮派。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刀口舔血的他们可不是什么信奉帝皇的信男善女，对帝皇的天使毫无敬意的他们当即就抄着他们从中巢周转过来的家伙事来与阿斯塔特们进行武装对抗。
但阿斯塔特可从不是靠着其他人的信仰才被尊称为帝皇的天使的。
地狱枪这种能对阿斯塔特动力甲造成威胁的激光枪武器对以往最强火力就是伐木枪的帮派份子来说的确个大加强，但毫无战术素养的他们再怎么升级武器，在阿斯塔特面前也只是土鸡瓦狗。
只是付出了几人轻伤作为代价，李昂他们就打退了底巢中最大的帮派的进攻。对方在丢下几千具尸体后匆匆逃离，但半路却被阿米德尔带领的队伍截击。库兰德带队直接闯入帮派的老巢，没过一会，这个底巢最大之一的帮派就已经宣告了瓦解。
李昂遣人向行星总督汇报了这个消息，并以阿斯塔特人数稀少为由，要求对方派遣自己的力量驻守被阿斯塔特夺回的这一截资源运输线。对方很识趣的派遣了几个原本拱卫上巢的行星防卫军团来到底巢，协助阿斯塔特们进行防守。
如果这个总督有什么想法，那他应当集中忠于自己的力量。但芙拉蒂蕾娜审判官确认他确实将这个巢都中所剩不多的卫戍力量按照李昂的要求派往了底巢，并且她也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什么异常。
李昂可不会为此就放下对总督的怀疑，但目前，他还得先把精力放在底巢的情况上。
他就地剖开一具帮派分子的尸体，仔细检测着对方的身体状况。这些在中巢排放下来的工业废气与废水下挣扎求生的老鼠的尸体状况自然算不上好，李昂只是略微扫视就能发现他体内有数十种以上的病变。
不过随着仪器插入他的体内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李昂意外地发现这十几种病变居然在此人体内取得了一种微妙的共存。即便宿主已经死亡，这些疾病也在他的身体上维持着盎然的生机。
这座底巢可真是人才济济。
李昂站起身来，示意一旁的阿斯塔特用钷素喷火器将这些尸体都烧个干净。他为自己做了个消毒，然后向被库兰德安排守在这里保护他的索恩点头道:“我们去找库兰德。”
他们穿过通道中扭曲的金属和碎裂的混凝土，进入了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帮派总部。在满地焦黑的痕迹与被爆弹炸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中，库兰德正提着这个帮派的头目。
李昂走到他的身边，他看见那个头目被库兰德用手指掐着脖子提起，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双脚不住地抽搐。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混着血水一起往下淌，在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他的眼球因极度恐惧而凸起，舌头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裤腿也已经被尿液浸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这样的人敢下令对阿斯塔特发起攻击？
李昂觉得很有意思:“放松点，库兰德，别把他掐死了。”
库兰德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如果他愿意老实交代，那我当然不会。”
“说……求求你……我说……”
头目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而破碎。他的牙齿不停地打颤，说话都不成句子。每当阿斯塔特的拇指稍稍收紧，他就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库兰德稍微松开了一点手指，头目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口呼吸。但这并非宽恕，李昂接手了对他的拷问。
“我的力气不像阿斯塔特那么大，但我很精通人体医学。”
李昂背后的机械臂上亮出一针清醒剂:“如果我发现你接下来说话中有半个字是假的，你就会在极度清醒中看到自己是如何被我做成机仆的，明白吗？”
帮派头目点头宛如捣蒜，李昂对这个态度相当满意。他松开了头目:“首先，你为什么要攻击帝皇的天使？”
“大人，我也是没办法啊大人！”
头目声泪俱下:“整个帮派万把张嘴都靠我们占据的这节运输线养活，如果丢了这东西，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饿死啊！”
李昂将针尖对准了头目的手臂，摆出一副要注射的模样，头目立刻如同杀猪般尖叫起来:“我没有说谎！大人，我没有说谎！”
“你营地里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难道那两个东西是摆设？”
李昂努嘴，示意头目看向头目自己砸锅卖铁搞来的尸体淀粉生产机与水循环净化装置:“可别告诉我们是你们的道德标准太高，不愿意拿战场上的尸体做成尸体淀粉。”
“那个东西……用不了！”
谈及这个，头目也显得咬牙切齿。李昂将针头再近一寸，头目立刻如同倒豆子般说出了一切。
“我不能拿自己人的尸体做淀粉，那样会动摇帮派的军心！但其他尸体也不行，自从那个生命教派在底巢里崛起，只要原材料里混进一具他们的信徒尸体，吃了那批尸体淀粉的人都会染上稀奇古怪的病！”
“生命教派？”
“是的！那是个据说只要加入就有办法吃饱饭的帮派！虽然是才出现的帮派，但他们的旗号一下子就吸引到了大多数底巢居民！据说他们中的高级信徒已经能做到不吃饭就可以活下去了！就连我帮派中也有不少人都叛逃去加入他们了！”
吃饱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对上顿不接下顿的底巢人来说，这样的口号确实有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他们是怎么做到不吃饭就能活下去的？”
李昂追问。
“我不知道。那个教派的内部成员极少对外示人，他们从不对外发动火并，但胆敢攻击他们的小帮派都被他们吞并了。我也派过几个手下潜入调查，但都是有去无回……”
“你最好再展示一下你的价值，不要用自己的无能当做搪塞我的借口。”
“我真的不知道了，大人！我攒了好久的军火就是打算联合其他几个帮派一起拔除掉那个诡异的教派，没想到在那之前遇到了各位大人们。如果能够重来，我死也不敢和各位大人们为敌啊！”
“攒了那么多的武器，就是为了打那个生命教派？”
李昂冷笑起来:“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会非得盯着个硬骨头啃？为什么不围攻底巢的那些定居点，把里面的平民抓来当口粮？”
听闻此言，头目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恐惧的神色，相较于先前的狼狈，他的声音此刻甚至带上了绝望的哭腔:
“我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大人……但做不到！这样的命令根本执行不下去！每次围攻完定居点，参与围攻的人就会有一部分被抽皮剥骨，被剥皮的尸体还会被悬挂在帮派的周围，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敢去围攻定居点了！”
被剥皮的尸体？
李昂神色一凛，他想到了先前艾露猫拍摄到的照片，他与周围的多恩之子们做了眼神交流。发现大家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李昂提起了头目:“尸体在哪，带我们去看。”
头目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他带着所有人拐进了帮派里一间收敛尸体的仓库。随着仓库的铁门被阿米德尔推开，一股浓重的腐臭混合着血液的铁锈味冲击着所有人的感官。
赤／／裸的白色骨架东倒西歪地躺在仓库的地面上，每一具都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皮肤。骨头表面还残留着些许腐肉，但大部分都已经风干了，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色。地面的血泊已经凝固，形成了暗红色的斑块，腐烂的内脏组织散落其间，在阴暗处泛着油亮的光泽。
那些破碎的头骨睁大了双眼，空洞的眼窝里似乎还在燃烧着无声的火焰。有的骨架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有的则是跪伏在地，仿佛在乞求怜悯。所有的死者都没有皮肤，他们的身份，性别，年龄都变成了永远的谜题。
看到这些尸体，头目浑身颤抖，似乎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些尸体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阿斯塔特们则皱着眉头深入仓库，他们检查着这些恶意的艺术作品，尝试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尸体腐烂的太严重，而且大脑也被破坏了，我们的侦测神经不可能从中提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阿米德尔如此说道。他们的在这方面的基因要比其他的星际战士更为发达，如果他也获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说明想从这些尸体上知道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获取什么信息也不是非得从尸体上入手。
“这些尸体原来被发现的地点在哪？”
李昂拷问道。
头目的声音已经几乎化作了哀求:“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回到那里……”
“你知道的。”
“李昂扬起了他的等离子手枪，”
死亡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
在更大的恐惧驱使下，头目带着他们回到了案发地点。尽管为了避免散布恐惧勉强清理了尸体，但那些被尸体吓破胆的帮派分子显然没有勇气将案发地点彻底打扫干净。
李昂幸运地在一面墙上发现了用鲜血涂抹出的标记——虽然他并不能看懂。但他的知识告诉他这种有规律的字符应当是一句具有特殊含义的话。
但在场无人能辨认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作为大叛乱老兵的索恩瞅了又瞅，半晌之后，他才不确定地说道:
“我似乎在第一批登上泰拉城墙的叛徒们身上见过这些文字。”
于是这串血色的神秘符号化为了一串有意义的表达，它的含义变得鲜活，能被李昂所理解。
Ave Dominus N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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