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雪飘飘飞
唯一的例外,就是茶商!
无它,茶商的赚钱逻辑跟其他生意不一样。
其他生意,几乎都是挣百姓的钱。
茶商,挣的朝廷的钱!
自建国以来,不少民生需求都被朝廷定为“专卖”,盐、酒、茶、矾、铁、煤、香料、醋
其中,盐和茶最为特殊。
凡是涉及盐和茶的商人,都得求取盐引、茶引,以此作为贩盐、茶的资格。
由此,也延伸出了一种特殊的贪腐过程,也即借盐引、茶引套取朝廷钱财。
自“交引”制度实行以来,主要有两种法子得到贩卖盐、茶的资格,分别是入中法与折中法。
入中法是运送粮食到边疆,边军开具相应额度的交引,一如商人运送了一百万贯的粮食,边军就开具可兑换价值一百万贯的盐引或是茶引。
折中法是商人给钱或物,以此兑换相应价值的盐引或茶引。
但,仅仅是理论上是这样。
事实上,朝廷为了鼓励商人往边疆运送粮食,可能会默许一百万贯的粮食开具一百一十贯的盐引、茶引。
关键,商人与边军官吏还都会有些许勾连。
这就使得一百万贯的粮食可能开具出一百五十万贯的盐引、茶引,这已经成了盐商、茶商赚钱的一道流程。
然而,一道政令颁下,朝廷顺带着废了交引法,行所谓的证钱法!
流程也不难,商人运送粮食到边疆,边军会予以估值,并给予商人现钱,
除了现钱以外,每百石粮食就会给一张所谓的“卖粮卷”,并开具贩卖文书。
相较于交引法而言,仅仅的多了一道流程,从一次交易变为了两次交易。
本来是商人以粮食换取盐引、茶引,然后去指定的地方领取盐、茶即可。
如今,商人得卖粮给边军,再向管理茶、盐的部门买茶、盐。
表面上没什么差别,实际上差别极大。
以前交引都是有价值的“货币”,一次运粮可能开具几百张交引,一张价值几十石盐,本质上既是贩卖资格,也是货币。
但,这一次的“卖粮卷”却没有货币价值,仅仅是纯粹的贩卖资格,手上有一张“卖粮卷”,商人才有资格买一定重量的盐亦或是茶。
至于,具体到了买盐或者茶的环节,却是得单独掏钱。
也正是这一道流程,让几人连连皱眉。
无它,这意味着以前茶引法的“贪腐利润”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以前的贸易法子,买方和卖方是一拨人。
买粮的是边军,卖盐、茶的本质上也是边军。
如今,买粮是边军,卖盐、茶的成了相关司衙。
以往,一万石粮食运到边疆,边军可能大方的开具五千石盐的交引,凭此商人可领取五千石盐。
如今,一万石粮食可能卖给边军是一万贯钱,但到相关司衙涨了盐价,一万贯钱仅能买四千石盐!
一道流程,彻底让以物换物成了“自由贸易”。
“唉!”一人咬着牙,问道:“盐商也亏了,他们怎么说?”
瘦子摇头道:“盐商没亏。”
“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会亏。”
近些年,粮价上涨,百姓都已经渐渐的减少喝茶,这也就使得茶的价格大肆浮动。
单就卖茶这一买卖而言,茶商甚至都有可能亏钱。
总体上没有亏钱,主要就是因为可以套取朝廷的钱财作“补贴”。
这一次,官营取消,贩茶的市场扩大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茶商就能就此盈利。
说到底,茶从来就不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茶也存在损毁、发潮一说。
盐不一样,人要活着就得吃盐。
官盐取消,盐商的市场是真的扩大了不少。
相较于市场扩大带来的利润而言,交引法取消带来的损失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也是为何说茶商是唯一受害者的缘故。
交引法取消,没了朝廷的“补贴”,茶商是真的损失惨重!
“那怎么办?”一名茶商面色凝重:“一旦朝廷的政策真的定下来,将来几十年可都没有好日子可过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另一名茶商附和道:“难不成,还要对抗朝廷?”
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下意识的望向了率先说话的瘦子。
约莫十息。
瘦子沉着脸,缓缓道:“设法找盐铁司的几位大人问一问吧。”
“万万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样的恶政,必须取消!”
户部,盐铁司。
约莫十余人,或文或武,齐聚公堂。
“嗒!”
一拍惊案,盐铁司郎中陈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盐、酒、茶,事关民生,怎能让于商贾?”
“哼!”
陈襄重声叱道:“江子川,江郎才尽矣!”
“大人,上书吧!”
“不若一齐上奏,弹劾于他!”
“恶政动摇社稷,实该废止!”
“我底下的几个茶商有点坐不住了,必须得取消恶政!”
“这就是在针对盐铁司,针对大人!”
十余人,相继附和,尽皆怒容满面。
一道“重手工业”的政令颁下,要说谁最难受,无疑是盐铁司的人。
从上到下,无一例外,都是受害者。
一则,政令上取消了官营,也即意味着唯有专营、私营,没有官营。
本来,盐铁司官吏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官商勾连、中饱私囊。
小官小吏不时偷偷的换走官营中上好的盐、茶,转卖给商人,借此长期牟利。
大官则是做假账,批交引,大肆贪腐。
谁承想,朝廷干脆取消了官营?
这还让人怎么贪腐?
二则,取消官营,也即意味着盐铁司权柄的削弱。
本来,盐铁司既是裁判,也是选手,属于是垄断管理者。
这一削,干脆就成了监督者,权柄可不是削弱了一点半点。
权柄削弱,也即意味着话语权有了削弱。
本来,盐铁司是单独的司衙,三品建制。
这一改制,盐铁司竟是成了户部下属的六司之一。
盐铁司的主要官员,或多或少都领了散官官阶,高位兼低职。
就连主官陈襄也不例外,吏部竟是让其以银青光禄大夫之职兼户部郎中之职。
这还不是针对?
这还不是恶政?
十余人,其中不少都兼任着四、五品的散官大夫,虽然实职被削到了六七品的程度,但也是红袍披身,有资格入殿朝议。
本就利益受损,心有怨气,一经引动自是躁动起来,有意上奏。
唯有,一人例外!
“齐国公,你是何意?”
一声大喝,却是盐铁司员外郎王济。
仅是一刹,公堂上下为之一寂,齐齐注目于端坐木椅,尽量降低存在感的齐国公。
“这——”
猛地被点名,齐国公一下子就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十余人注目之下,约莫十息,齐国公艰难道:“那可是江阁老啊!”
“入仕十三年,从无败绩。”
“三十岁就入阁拜相的人啊!”
“其师韩章,为百官之首,官家亦是信重倍至”
齐国公一叹,无奈道:“为何非就得上奏闹腾呢?”
作为“吃软饭”的人,仗着夫人平宁郡主的关系入职盐铁司,齐国公却是不想横生事端。
一则,性子使然。
二则,儿子齐衡似乎颇得江阁老重视,万万不可拖后腿。
“那你的意思是要做一只缩头乌龟,忍气吞声?”
员外郎王济怒斥道:“齐国公,你就不敢跟江子川干一仗嘛?”
连着说了几句话,齐国公无非就一个意思——不干!
齐国公默默点头,持手一礼,缓步退了下去。
“缩头乌龟,毫无半点文人骨气,真就是兵鲁子。”王济大袖一挥,指着怒骂道。
然而,并没有附和之声。
王济一愣,连忙转身。
却见公堂上下,十余人齐齐皱眉,皆是有了些许迟疑之色。
就连盐铁司郎中陈襄也不例外。
没办法,“江子川”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开疆拓土,三十岁入阁拜相,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呢?
偶尔气氛一到,骂一骂自无不可,要上奏弹劾也是齐齐附和。
可一旦胸中一口气散开,谁又敢真的直面江阁老?
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臣子第一人”,官家钦定的贤臣、能臣、忠臣!
王济心头一凉,连忙叱道:“自三月十一以来,你们也没少贪吧?”
“你们底下的茶商、盐商也没少抱怨吧?”
“难不成,还能有退路?”
仅是一言,十余人迟疑尽去。
习惯了贪污的人,注定了想方设法的贪污。
自三月十一以来,近八十天贪污的钱财,一人起码得是一千贯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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