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迪的沙福林
像今天这样搭顺风车的事情毕竟不可能天天都有。
“共工阁下心思缜密，仁慈大度，以奇宝慷慨相助，以保尚蜀河山百姓，老身实在感激。”
太傅之前也没想到，这位将大炎国力视为无物的共工居然会因为担心伤及尚蜀百姓而专程将岁相收入山海绘卷中解决。
“太傅言过，不过是了结私愿的途中的举手之劳。”
“他的棋盘，我还会再拆，拆到他道心破碎为止。”
“那么，太傅私访尚蜀，是为何意？”
接近十米的巨人发出编钟般悠扬的声音，洛廷倒是挺佩服这老头子的胆量，穿行蜀道，却只独身一人。
“本意不在共工阁下，而在你身后的那几位。”
“今年梅花开得迟，我还当是为什么，原来是太傅私访尚蜀，稀客稀客。”
令已经习惯那些曾经和她有交集的人逐渐老去，然后从自己的视野里永远地消失。
“不知太傅为忧心忡忡，大炎很难败的。”
令自然是知道大炎国力的深厚，但她也察觉到了，如今的共工似乎比大炎还要深不可测。
“你确实可以替大炎军旅说这句话。”
“你与那位宗师各自戍北百年，功不可没。若非如此，朝廷也不会这么念旧情。”
这就是炎对这些残岁的一贯态度，有风险的时候就栓起来用。
现在没风险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用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多时候是这些岁兽代理人自愿的。
不过总的来说，太傅还是打算念旧情给些补偿的。
相比之下，他们就完全不敢这样对待洛廷。
“有别的事情要劳烦共工阁下。”
“盟约仪式已经敲定了日子，还请阁下到时候到访百灶。”
太傅在出发之前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以照会的形式来告知洛廷正式续订盟约的日子。
“那这一次的贡品，炎想要换什么？”
只要你愿意老老实实地缴纳什一税，那洛廷还是很乐意出手相助的。
“千年以来，天机阁都不曾停歇过一刻。无数军士天师战死塞北，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邪祟诡魔，杀之不绝，始终不能一劳永逸。”
“最精锐的士卒，最伟大的将领，最睿智的天师，都奔赴塞北，年复一年。”
太傅向洛廷谈及了抵御邪魔的话题，介绍了炎国抵御邪魔的最前线。
在司岁台的记录中，共工镇的是“凶涛、邪祟”，而非岁兽，对于太傅来说，这表明，在共工与岁兽敌对之前，祂就与邪魔和海怪天然地敌对了。
“北境邪魔，从来不是炎一国之患，也非炎能以一国之力解决的问题。”
听到太傅聊起了邪魔的问题，洛廷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它和海嗣的问题一样，是洛廷要解决的公敌和危机。
所以，如果是谈及对抗邪魔的问题，洛廷还是很愿意帮这个忙的，再者，对方也确实愿意缴纳什一税。
能分开解决邪魔和海嗣，也确实减轻了洛廷的压力。
“炎希望以足以与之相称的玉器，换取在天机阁外设十二楼五城。机关三千座，兵俑百万台。”
“绘制图纸一事，也交由各大天师府解决。”
“先办祭典，阁下再动手也无妨。”
如果说炎对付岁兽还有相当的余力，但北境邪魔，却实实在在地日渐成为炎国面对的真正压力。
所以太傅的态度相当诚恳，就是开诚布公地贡上什一税来请求洛廷来帮助炎抵御邪魔。
“既是镇压邪祟，又是诚心诚意，我自然没有不帮的理由。”
洛廷很爽快地答应了太傅的请求，要是真让所有的终极黑暗一起来，那洛廷也不好说他现在吃不吃得消。
在他集中精力准备去对付大群的时候，能将邪魔先扛住，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年。”
“朝廷想和你做个买卖。”
在三人身上的岁相已经被根除之后，太傅的态度也变得更偏向于怀柔了起来。
“真难得，我还以为要被下死命令了呢。”
虽然对共工他老人家和对自己都是买卖，但区别却是显而易见，对年这个买卖是她实质上无法拒绝的强买强卖。
所以她才用“死命令”来表达自己的讥讽和不满。
“朝廷希望你能给共工阁下打个下手。”
共工之力足以塑造广袤的地形，却不涉及精密机械。
而年的锻造权能则弥补了这一点。
“我们希望这项工程能换回一位阁中高人，戍边三百六十载的老前辈。”
洛廷知道太傅说的是谁，一位由于源石而扭曲长生的特例，白天师的同门。
“听上去是个大工程，那我能得到什么？”
年心想，这些人总不能像对待共工一样给自己办祭典，塞贡品吧。
她又没有这样的需求。
“你想做的事情，朝廷帮你。”
太傅的条件倒是反常地开地极其宽松，大概这也是因为年的岁相已经被除去的缘故。
年思量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至少不是之前那样下个死命令让她打白工。
反倒是望的棋局似乎变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令认为，望作死惹到了共工他老人家，这棋总归是下不成的，二哥道心破碎只是时间问题。
太傅认为，巨兽问题本来就是大炎免临的问题中最容易解决的，现在望又冒犯到了共工。
本来太傅还想着棋输棋赢本身，但现在看来，即便以天地为棋盘，共工也能拆了他的棋局。
所以他的问题反而变得没什么优先级。
普瑞赛斯的源石计划需要修正。
海嗣问题确实迫在眉睫。
邪魔问题也需要提前提防。
好吧，别让萨卡兹人和这片大地爆了也是回事。
什么？你说那臭棋篓子是谁？
大概就是变成了这么个情况。
第一百九十八章：包租公
梁洵作为事发期间的尚蜀地方知府，自然也受到了太傅的问询。
这位兢兢业业的地方知府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将事情做到了最好，司岁台的行动本就是僭越之举，他只能两头拖延。
既不能让酒盏的事情暴露给司岁台，又不能让暴露给礼部，更不能让它按照望原本的计划成为召唤出岁相化形的影子。
这就是为什么他找来了多年不见、客居龙门的挚友老鲤，意图以局外之人来一招出奇无理手，可他依然低估了望的手段，以至于老鲤险些就被对方所夺舍。
“就是死罪，我也只能认了。”
可最终看来，梁洵非但没有被问罪，反而被太傅升调入京，还说下一任尚蜀知府已经在路上了。
而一同前往京城的除了他和太傅之外，还有那位共工阁下和他的随从。
至于向百灶移动的方式，就更加惊世骇俗了，那是移动的地块载着人走，原本梁洵还以为这种移动手段会带来巨大的颠簸，可一路上却安稳地出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地块上的几间由洛廷所塑造的石屋仅和石亭，它们几乎仅只有遮风避雨一个功能。
不过，令倒是依然整天饮酒作诗，丝毫不在意这种奇异的交通方式。
但是，喝醉了也多多少少会闹出些问题。
喝醉了的令说夕一直以来躲着的这幅画是“拙山枯水，心如死灰”，不够有妹妹往常的画作那样灵动的意境。
“那幅画尽是死物，故步自封，差点意思，别留了吧。”
醉起来的令倒也是口无遮拦，更是丝毫不给夕半点面子。
“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夕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副为了躲避自己的影子而创造出的画作是真正的故步自封，但正因为这幅画是她为了逃避自己的岁相而创作，她才更不敢面对它。
“是也该去别处采采风。”
夕立刻就想到了能直接单向连通她的画中世界，她却难以涉足的山海绘卷，或许其中的诸神图景能给她新的灵感和启发。
“小夕啊，你这样不是纯给他老人家添麻烦吗？”
年看着洛廷挂在腰间的山海绘卷，念叨着她那个不太愿意在这些日常琐事上搭理她的妹妹。
谁让年自己肆无忌惮地挥霍妹妹对她的信任呢？这属于是整蛊整过头了。
“是，是这样的。殿下这里，可不是想进就能进。”
从未像今天这样系统学习语言知识的W在语言环境的逼迫下，也被迫突击了一些马马虎虎的炎国口语，其中，因为年嘴里的尚蜀方言口音和夕的吴地方言差距过大，使得W能理解的有效信息进一步减少。
她完全是在特蕾西亚的鼓励下尝试去和炎国语母语者进行交流实践。
听着她结结巴巴的炎国语，也自然就没人去在意为什么只有她管洛廷叫“殿下”而不过“阁下”了，大概率是初学者对于近义词的错误理解罢了。
“我可以卖画换玉器来支付代价。”
本来的夕是从来不卖画的，这种以绘画技术谋生的行为，她从来都没有干过。
但既然她要向曾经的那个将自己作茧自缚，束缚在画中的自己告别，那用这些“故步自封”画换一些采风场地的租金，也未尝不可。
“啊，那你进去吧，到时候我会来找你支付费用的，不然，你可能就也要变成这幅画的一部分咯。”
对于洛廷来说，夕的这个要求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支付什一税为代价到山海绘卷中采风写生，也算是一个成立的买卖。
“那我也要去，租金，夕能支付那我也能支付。”
“动机呢？”
夕的动机很单纯，但年就不好说了。
她太过贪玩，不知道会整出些什么。
“电影拍摄场地！”
洛廷心想，这不是活脱脱要把山海绘卷变成烂片工厂吗？
年的电影离谱就离谱在，她无论拍什么类型的电影，最后都会一转巨兽，但真让她去拍《哥G拉》这样的怪兽片，她又不乐意了。
“不行。”
况且，她们姐妹二人在洛廷眼中的征信等级也不太一样，年手中的世俗货币，最后都会变成烂片拍摄经费，而这些烂片，是永远都不可能回本的。
她筹集资金，都是靠着其它的渠道，而很多派拍摄设备，又都是她动用自己的权能和所掌握的技术制造的。
他相信夕会为了继续利用山海绘卷的便利而支付什一税，但不相信年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会老实上税。
“您老别总是用这种刻板印象来看我嘛。”
年依旧嬉皮笑脸地想要进入山海绘卷，至于她到底是想多见一见妹妹，还是想借用山海绘卷中的空间来炮制烂片，洛廷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你不按时交税，你怎么办？”
在洛廷看来，年就属于令的那种潇洒达不到，夕的那种内敛也没有，最后给人的感觉就是冒冒失失，用尚蜀方言才说就是“恍兮惚兮，吊儿郎当”。
“和那头睚一样，身消道陨，成为山海绘卷中的画中缚魂。”
年倒直接举手发誓，一副已经绝不会拖欠什一税的样子。
其实夕和年想要待在山海绘卷里还有一个原因——山海绘卷的画中世界对巨兽有修生养息的作用，这本身就是一种感官上的放松和享受。
“好。我都记下了，年。”
于是，在夕跑到山海绘卷里去采风之后，年也迫不及待地跟了过去。
“可疑的女人终于减少了。”
劳伦缇娜待在山海绘卷中遨游江河，而斯卡蒂则拒绝了劳伦缇娜的邀请，转而一步不离地陪在洛廷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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