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迪的沙福林
博士始终都理解不了这个曾经和自己关系密切的挚友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仅存的同胞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三位文明遗孤会面交流这种事，本来应该是三重喜悦才对啊？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为什么灰质之钉不起作用，为什么它没有把你变回那个真正的你？”
普瑞赛斯无法理解，博士已经受到了如此大批量敏感记忆的刺激，为什么那枚思维描点没有把它变回那个“巴别塔的恶灵”？
“那并不是真正的博士。正如这里的记录所言，预言家享受在文明中的角色扮演，她可以是一个先知，一个预言家，一个军事家，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文明的毁灭者。”
“比起毁灭一个文明，她更喜欢以造物主的身份塑造一个文明。而萨卡兹人并不尊重她的这层身份。”
“普瑞赛斯。你的初衷恐怕只是让博士记住你，博士会变成巴别塔恶灵那样屠戮文明的刽子手，恐怕是你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普瑞赛斯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细微的意思颤动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
洛廷的推断其实是对的。
普瑞赛斯并不关心源石计划本身，她所渴求的只是永远地占有博士，永远陪伴在博士身边，为此她激活了那个名为“灰质之钉”的思维描点，希望让给关于自己的记忆永远留在博士的心里。
它的副作用，即是对于推进源石计划的执念也一起扎根在了博士的脑海里。
“我从未反对过推进源石计划，普瑞赛斯，正如我没有放弃偏离轨道的深蓝之树一样。”
原因很简单，洛廷的长期行动方针根本没有同灰质之钉的内容向抵触，因此也就不会激活它，这个思维锚点的目的在于推进源石计划，而之所以推进源石计划会变成把源石铺满大地，恰恰是因为源石计划偏离了轨道。
而洛廷要做的则是修正源石计划，让它像现在的深蓝之树那样发挥百分之百的效力。
获得了深蓝之树计划的最高权限还意味着，就算普瑞赛斯做出某种疯狂举动，洛廷也能与之抗衡。
“什么？你将深蓝之树恢复到了可以执行全部预定任务的水平？”
本来普瑞赛斯也是知道前文明没救了才会采取灰质之钉这种极端方式来让博士记住自己，可本来已经失效的一个强大保全计划却被修复了。
博士的权限从来都足够开启深蓝之树的总控系统，问题在于，除了洛廷之外，没有人能把她安全地送到哪里，这是只有洛廷、斯卡蒂以及博士一起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洛廷当然地点了点头，普瑞赛斯也跟着舒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洛廷岔开了话题：
“这改变不了你用肮脏手段得到她的现实，诺提勒斯，我承认我之前小看了你，我甚至可以承认你和博士有般配的地方，但是，我依然不能将我的博士拱手相让！”
“哈，是我的博士才对。我给了她你不能给她的东西，所以博士自愿成为我的所有物。”
“你情我愿，肮脏在哪里我请问了？”
洛廷毫不犹豫地选择和普瑞赛斯针锋相对，获得了深蓝之树控制权的他，已经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在面对普瑞赛斯时畏畏缩缩的理由了。
“哇，是两个占有欲爆棚的控制欲黑洞在斗法呢。”
“不过，在亲爱的面前表现出这么沉重的一面，真的不会把自己变成猎物吗？”
劳伦缇娜一副嗜血观众的表情，仿佛在说就算是死也值回票价了。
“博士，你来选。”
普瑞赛斯内心祈祷着她的誓言能孕育出奇迹，可还是洛廷慷慨给予的庇护和宠爱更胜一筹，他在博士面对最痛苦的拷问时，力排众议地站在了她这一边，让这位前文明的遗孤从被特蕾西亚PUA的工具人，变成了凌驾于泰拉文明之上的救世主。
救世主，这一个“主”字，就是其中最大的变化，对于泰拉文明究竟是雷霆还是雨露，都凭博士自己的意愿。
“普瑞赛斯是我的挚友，但诺提勒斯阁下是我的爱人，也许，我们可以像那些阿戈尔人一样分享诺提勒斯阁下的宠爱。”
博士几乎没有犹豫，她自己也认为她自己不必犹豫，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诺提勒斯！”
普瑞赛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放纵了自己的执念和情感，以特蕾西娅的灵体为媒介，放射出了强大的源石能量脉冲，试图将洛廷拉入源石空间抹杀。
“不要抢走我的博士！”
普瑞赛斯甚至已经幻想着洛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博士比翼**。
“博士博士博士博士博士！”
耻笑和嘶吼让普瑞赛斯判若两人，或许这是泰拉小动物永远都无法让她进入的状态，能让她如此癫狂的，只有同样有前文明遗孤身份的洛廷。
因为有特蕾西娅作为媒介，普瑞赛斯才能尝试将洛廷拉入源石空间，但也正因如此，饮血剑对特蕾西娅的掌控反过来也让普瑞赛斯没办法将洛廷拖入源石内部空间。
最终，只有两个人的意思通过源石信号交汇了，变成了谁都没办法能压制另一方的状态。
“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掌握了深蓝之树计划控制权的你，应该有能力清除源石才对。”
“果然，我也是你的猎物吗？真是，贪婪至极……”
这处意识空间的一半是普瑞赛斯构件的花园，普瑞赛斯的杀意和怒意让周围的景色变得阴暗而扭曲。
“但你还不属于我。”
空间的另一半是航天爱好者协会的大厅，洛廷就站在这一边，洛廷很少主动对异性产生爱念之情，只有他感受到了对方足够沉重的情感，他才会敞开心扉。
或许普瑞赛斯是个特例，她独特的气质让洛廷主动地产生了一丝欣赏和兴趣。
“你永远不可能得到我！”
其实，普瑞赛斯自己也没有底，她无法否认博士已经完全地属于了洛廷，这意味着自己只能孤独地留在源石内部空间里，连支撑她忍耐孤独的、与博士的誓言也不复存在。
当她最有力的支撑支离破碎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这个人“卑劣”的诱惑。
她想，博士也应该是因为无法忍受这种被排斥在世界之外的孤独感，才落入了洛廷的甜蜜陷阱。
她的手抓住了洛廷的连，她在试图撕扯，结果却是徒劳无功，因为在这个空间里，他们是势均力敌的。
可下一秒，普瑞赛斯的身体闪烁了一下，源石内部空间的信息洪流变得不稳定了。由博士掌握的阿喃那那部分没有出现问题，遭到入侵的只可能是由普瑞赛斯主宰的那一部分。
“我们拭目以待，普瑞赛斯。比起那个，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你的藏身处，源石内部空间，是否会永远安全呢？”
洛廷微笑着警告着普瑞赛斯，尽管这种尝试在普瑞赛斯看来是滑稽可笑的。
但她现在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发泄对洛廷的愤怒这件事上。
“干扰，源石内部遭到了干扰——滋滋——”
“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将我困在里面……异空间裂隙?”
普瑞赛斯立刻集中精力封堵漏洞，终止了这个过程，这件事让她稍微恢复了些理智，但下一秒，源石内部空间的洪流变得更加紊乱了，变得不受所有人控制。
“异空间的裂隙正在打开，我会将它封堵住，事到如今，我会放你一马，但是你要保护好我的博士！”
“邪魔们开始躁动了，我在封堵裂隙的同时，也会无法和外界联系……”
一道试图在源石内部空间打开的异空间裂隙被普瑞赛斯封堵主了，以目前不完整的、偏离最初轨道的源石计划所能发挥出的效力，也就只能做到封堵，而且是无法识别敌我的封堵。
“是我的博士。”
“我只会保护缴纳什一税的人和我的所有物。”
“不过，我好歹也算是为了对抗邪魔而未雨绸缪到了今天啊。”
洛廷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特蕾西娅似乎因为过于恐惧而蜷缩成一团，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灵体，恐怕已经失禁了。
看来普瑞赛斯对她的负面情绪还是不小啊。
“也是时候去对付那些躁动的邪魔了。”
“斯卡蒂，让大群扎根吧，我们会用深蓝巨树的根系堵住现实空间的创口……”
洛廷一直都关注着南北两极的裂隙，炎国传来的报告中并无异样，他还以为这些邪魔会更迟钝一点，没想到它们居然尝试在源石内部空间打开一个新的裂隙。
无妨，即便主动出击，现在的洛廷依然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连吃带拿
“看来让普瑞赛斯小姐能够入侵特蕾西亚意识的媒介就是这个。”
博士找到了被存放在文献馆，被阿戈尔人认为是某种是信息储存装置的源石制品，
“我认为这确实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源石储存装置啊？”
博士实在没有看出这个装置的特别之处，不过洛廷认为这是因为普瑞赛斯为了封堵空间裂隙，阻隔超域（邪魔存在的空间）与源石内部空间发生直接联系导致的。
“邪魔的活跃化让普瑞赛斯为了封堵裂隙强化了源石内部空间的密闭性，这大概率导致普瑞赛斯对于源石的掌控力有所下降，即便这个装置曾经是被普瑞赛斯做过手脚的，可能现在我们也难以分辨。”
洛廷把它扔到了山海绘卷中，那里是他的主场，以防以后这个装置才被普瑞赛斯用来搞事情，做完这些，洛廷把目光移向了抱头蹲防的特蕾西亚。
“特蕾西亚，比起普瑞赛斯，还是我比较仁慈吧？”
洛廷通过饮血剑多供给给了特蕾西亚一些法力值，让她快速回复到正常状态。
“诺提勒斯殿下，以及博士，你们的宽容和仁慈让我感激不尽。”
比起普瑞赛斯直接往她意识里倾斜痛苦和恐惧的手段，洛廷只是让她作为一个被束缚在身边的囚徒已经是相当仁至义尽了，相比前代的萨卡兹魔王们，她甚至还有一定程度自由活动的余地。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贡献一份微薄之力的地方，还请殿下随意驱驰。”
其实特蕾西亚对作为魔王的征服者诺提勒斯早就是这个态度了，她对于萨卡兹的责任感让她愿意辅佐这样一位足够强大却并不算暴虐的魔王，但这一次，她却是以极其卑微的姿态请求洛廷的庇护。
普瑞赛斯让痛苦和恐惧的信息洪流直接涌入她的意识，就连承受了萨卡兹先古众魂低语的她也难以忍受片刻，特蕾西亚从未像现在这样顺从着自己的萨卡兹本能，趋利避害地想要依附于一位强大的魔王。
“我会充分利用你的才能的，特蕾西亚。”
洛廷打算在离开之前，再去见赫拉提亚一面，让这个野心过于旺盛的女人不要整天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特蕾西亚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尽管她早已收敛了自己，但一代女王的矜持和肃穆还是在她身上有所留存，她闭上眼睛，尝试不要去回忆那种卑普瑞赛斯折磨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赫拉提亚的家中，母女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碰头见面。
“我的小歌蕾蒂娅居然被狠狠地甩了。”
赫拉提亚并没因为自己的女儿被拒绝而感到不满，因为她直到她的女儿在骨子里和自己一样要强。
“首先，我的感情生活和您没有关系。”
“其次，我没有被甩。”
在一身要强这方面，歌蕾蒂娅和她母亲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完全一模一样。
“是吗？诺提勒斯阁下不会在阿戈尔停留太久的时间，你可要抓住机会，我的小歌蕾蒂娅。”
自己女儿这样的表情，赫拉提亚都不用猜就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唯一的问题是，被迷住的不是洛廷，而是自己的女儿，如果她的女儿选择反抗她而和洛廷私奔，她将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赫拉提亚原本的自信来自于她亲手根植在歌蕾蒂娅心中的，对于阿戈尔的责任感，她想以此让歌蕾蒂娅反过来利用洛廷为阿戈尔谋取更大的利益。
可惜她不知道，如果歌蕾蒂娅真成了，洛廷的掌控欲和占有欲根本也不允许歌蕾蒂娅搞类似的小动作，更何况歌蕾蒂娅根本不打算这样做，她早已下定决心反抗她的母亲。
“访求请求。”
智能管家为赫拉提亚显示出了访客请求，而摄像头传来的画面让她惊喜交加。
“哦呀，诺提勒斯阁下来了呢。”
“看来我的小歌蕾蒂娅还是足够有魅力的。”
赫拉提亚话是这么说，可洛廷如果要强行带走歌蕾蒂娅，她也没有一点办法，她唯一的依仗就是歌蕾蒂娅那被她塑造出来的，对于阿戈尔的“责任”。
“赫拉提亚执政官，星门裂隙中的邪魔正在蠢蠢欲动，很可惜我无法再享受阿戈尔的城市风光了。”
正事还是要先谈的，洛廷认为赫拉提亚再怎么短视，也不至于无法看到邪魔的威胁。
“当然，阿戈尔会一如既往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践行您的教诲。”
赫拉提亚非常干脆地表明了自己对于邪魔威胁的态度，然后话锋一转，
“您觉得小歌蕾蒂娅如何？”
“她是一个令人为之痴狂的舞者，但是还差了点意思。”
洛廷的挑衅毫不掩饰，
“之前有一位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长也试图做同样的事情，在我警告之后依然一意孤行。”
“您猜猜她的下场？”
赫拉提亚一直都觉得卡西米尔的君主过于年轻了，经由洛廷这么一提醒，她心中闪烁过一个极端暴力和野蛮的想法——洛廷将原本的卡西米尔统治者几乎屠戮一空了。
“您是在威胁我？”
“我就是在威胁你。”
洛廷干脆地回答了赫拉提亚的反问，
“我会让一批更富有远见的人接管阿戈尔。同时将阿戈尔现有的统治层屠戮殆尽，对于我来说并非难事。”
“这是一次警告，下不为例，赫拉提亚。”
黄铜巨人的阴影投射到赫拉提亚的身上，她手中金色的天象仪也因此失去了光辉，不可直视的庞然巨物，从深渊中复苏的深海泰坦正在凝视着她。
赫拉提亚倒也没有像罗素那样狂妄到想要为诺提勒斯套上项圈，她只是希望阿戈尔这个学生能得到这位来自先史文明的导师额外的关照，这是她比罗素更为明智的地方，但即便是这样的想法，也触怒了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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