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泽EL
“嗯。”玄冥点头，“或者说，这场所谓的海神九考，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很在意。”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看透本质的漠然：“与其说是我在接受考核，不如说，我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拼命的方向，一个变强的理由。但现在，这第四考……”
他微微蹙眉，“很无聊。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可能完成？”冰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千仞雪。”玄冥吐出一个名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其他人，无论是波塞西，还是你们，我都有办法解决。但千仞雪……我没办法。”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没办法，但雪帝和冰帝都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那份无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所以，”玄冥总结道，“我从没指望能完成这项考核。我已经做好了冲击神境的准备，至于考核的结果，随它去吧。”
他抬手，掌心光芒一闪，两团散发着极致寒意、却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的晶体出现在他手中。
那晶体如同最纯净的冰蓝钻石，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仅仅是出现，就让整个冰屋的温度骤降，连雪帝和冰帝都感到自身的冰雪之力产生了共鸣与悸动。
“万年玄冰髓？！”冰帝失声惊呼，碧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雪帝那万年不变的冰霜容颜上也首次出现了清晰的动容。
万年玄冰髓，对于冰属性魂兽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至宝，不仅能极大提升修为，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的极致冰属性能量和生命本源，足以帮助她们抵御甚至化解那恐怖的天劫！有了这些，她们渡过下一次天劫的把握将大大增加，意味着她们将拥有数万年，甚至更漫长的生命！
“这是我下午去极北之地找到的。”玄冥的语气依旧平，“靠着神元境的神识和对冰雪的掌控，找到它们不算太难。这些东西，应该足以帮助你们渡过下一次天劫了。”
他将两团万年玄冰髓推向雪帝和冰帝。
雪帝没有立刻去接，她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玄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为什么？”
冰帝也同样不解：“我们……似乎并没有帮到你什么。”
她们与玄冥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古月娜和魂兽一族立场的合作关系，甚至初期还带着审视与敌意。
玄冥为何要为她们做到这一步？这远超了合作的范畴。
玄冥看着她们，眼神平静：“就当是作为朋友的举手之劳。”
朋友？雪帝和冰帝心中一震。这个词汇从玄冥口中说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份量。
“更何况，”玄冥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要是未来……我和古月娜出了问题，魂兽一族，或许就只能拜托给你们了。”
雪帝眉头蹙得更紧，她终于问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问题：“我不明白，玄冥。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揽到这么多责任？所谓魂兽一族的责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解，甚至是一丝质问：“就跟人类的顶层并不很在意底层人类的死活一般，我们强大的魂兽，对于弱小魂兽的死活同样不在意。或许这话说出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所谓魂兽一族的大义，对于我们而言，更多只是一种力所能及范围内的选择而已。如果面前摆着一个选择，是魂兽一族的大义，还是我自己的成神之路，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冰帝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她们活了太久，见惯了弱肉强食，所谓的族群大义，在漫长的生命和个体的强大面前，有时显得苍白无力。
雪帝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说难听点，我也不是很在意那些陌生魂兽的死活。哪怕是帝天他们也一样，口口声声说着魂兽一族的大义，可他们真正在意的，也只有那些强大的魂兽，弱小的魂兽在他们眼中同样一文不值。
魂兽一族的大义……我很多时候也不明白，这所谓的大义到底是什么？好像所有的魂兽生来便背负着这份责任，生来便理所应当地要为它牺牲一切。”
她看着玄冥，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探究：“我修行数十万年，一直都在冷冰冰的冰天雪地，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我对所谓的大义，一点也不感冒。我很早就想问你，玄冥，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魂兽一族的未来，跟你一个人类，有什么关系？”
面对雪帝这一连串直击灵魂的质问，玄冥沉默了许久。
冰屋内只剩下万年寒髓散发出的微弱嗡鸣声。
终于，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没关系。”他开口说道，声音清晰而肯定，“我也不在意。”
这个回答让雪帝和冰帝再次愣住。
“我不在乎什么魂兽一族的大义。”玄冥缓缓说道，“我没有那种东西。”
“我只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而已。”
“冰龙王想要龙族得到复兴，我在努力。”
“古月娜想要魂兽一族的未来得到改变，不被日益增长的人类魂师屠杀殆尽，我会帮她。”
他顿了顿，看向雪帝和冰帝，眼神坦诚得近乎残酷：
“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大义。我没有那么伟大。”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兑现我对在意之人的承诺，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冰屋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雪帝和冰帝看着眼前这个人类青年，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自私”，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如此。
没有冠冕堂皇的大义，没有背负天下的责任。
只有最纯粹、也最沉重的……承诺。
这份“自私”，远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大义宣言，更让她们感到震撼。
第399章 别扭而固执
……
玄冥将两块万年玄冰髓和储物魂导器轻轻放在她们面前的冰桌上。
“所以，不用觉得我付出了多少，或者背负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兑现我自己的承诺而已。这些东西给你们，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们无关，更与所谓的责任无关。”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冰屋，身影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
冰帝看着桌上那两团散发着诱人光芒的万年玄冰髓，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雪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雪帝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万年寒髓，感受着其中磅礴的能量，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难明。
她一直以为，玄冥是被古月娜和魂兽一族的大义所绑架，被迫承担起沉重的责任。但现在她才明白，他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清醒，也都要……固执。
他不在乎世界如何，只在乎他认可的人。
这种近乎偏执的“自私”，反而让雪帝感到一种莫名的触动。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
离开雪帝和冰帝的冰屋，玄冥并未返回城堡，而是转向了岛屿另一隅。
那里，生命气息格外浓郁，是碧姬和紫姬临时开辟的居所，仿照了星斗大森林生命之湖的环境，草木葱茏，溪流潺潺。
他走到那片充满生机的林地外，尚未开口，碧姬温柔的声音便已传来：“进来吧，玄冥。”
玄冥步入其中，看到碧姬正坐在一截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古木上，周身流淌着令人舒适的生命气息。
紫姬则慵懒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龙瞳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带着几分野性与探究。
“找我们有事？”紫姬率先开口，语气不像冰帝那般带刺，却也直截了当。
玄冥看着她们，相比于面对雪帝和冰帝时的绝对冷静，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正如古月娜所说，他是一个内心缺爱的人，而碧姬那如同生命源泉般温柔包容的气息，曾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靠近，甚至沉溺。
在生命之湖那段被帝天疯狂操练的日子里，碧姬的治愈不仅是修复他的身体，也在无形中抚慰着他紧绷的精神。
“来看看你们。”玄冥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也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碧姬温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紫姬则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对于你们，”玄冥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的感情比较复杂。”
他坦诚得让碧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紫姬也微微坐直了身体。
“在生命之湖的那段时间，我很开心。”玄冥的目光似乎有些悠远，想起了那段虽然肉体时刻处于极限痛苦，心灵却难得放松的时光，“尽管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帝天打残了在地上躺着，但那种简单的氛围……我真的很放松。不需要去想太多，也不用担心什么。”
那是他少有的，可以暂时放下所有包袱，仅仅作为一个“修炼者”存在的时刻。碧姬无声的守护与治愈，紫姬偶尔带着戏谑的关心，都成了那段灰色记忆中难得的暖色。
“我知道古月娜跟你们说过一些事情。”玄冥看向碧姬，眼神清明，“我也承认，面对你的温柔，我确实……会有想要靠近的冲动。”
碧姬的脸颊微微泛红，轻轻垂下了眼眸。
“但是，”玄冥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我很清楚，现在的我没有那个机会。”
“总是要做出取舍的。”他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她们解释，“我先是向冰龙王做出了承诺，自然会竭尽全力先完成这份承诺。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必须走的路。”
他看向碧姬和紫姬，眼神坦诚而带着一丝歉意：“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我或许不会掩饰自己的贪心。但现在，我不能。”
他不能让自己被任何可能分散心神的情感牵绊，尤其是在明确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和目标之后。
“我也知道，”玄冥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对于你们漫长的生命而言，我这个只认识了匆匆数年的人类朋友，不过是一个再短暂不过的过客，一段小插曲而已。”
魂兽的寿命以万年计，而他的人生，即便成神，在最初的阶段，于她们而言也依旧是短暂的。
“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未来也会遇到更多……”他试图说些什么，却被紫姬打断。
“喂，小子。”紫姬抱着手臂，龙瞳中带着一丝不悦，“你觉得我们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还是觉得几十万年太久，我们耐不住寂寞？”
玄冥微微一怔。
碧姬也抬起头，温柔却坚定地看着他：“玄冥，寿命的长短，并不等同于情感的深浅。对于我们而言，数十万年的岁月里，能真正走进心里的，寥寥无几。那段在生命之湖的时光，于你或许是短暂的放松，于我们，却同样是漫长生命中难得泛起波澜的时刻。”
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我们明白你的选择，也尊重你的承诺。你不必为此感到抱歉，也不必觉得需要给我们什么交待。”
紫姬哼了一声，接口道：“就是。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们活了几十万年，什么没见过？还用得着你来操心我们以后会不会无聊？”
话虽如此，她眼神中的那丝关切却并未掩饰。
玄冥看着她们，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承诺，也没有再解释自己的“自私”。有些理解，无需言语。
他抬手，同样是两道光芒闪现。一团是浓郁到极致的生命能量结晶，散发着与碧姬同源却更加精纯的气息；另一团则是一枚暗紫色的鳞片状晶体，其中蕴含着精纯的吞噬能量，与紫姬的属性隐隐呼应。
“这些，或许对你们未来的修行有所帮助。”他将两样东西分别推向碧姬和紫姬，“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碧姬感受着那团生命结晶中浩瀚而亲切的能量，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紫姬握住那枚暗紫色晶体，龙瞳微微亮起，她能感觉到其中力量对她血脉的吸引。
“这是我在日月大陆找到的。”玄冥说道。
“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没给你们送过什么礼物，还一直麻烦你们……”
“谢谢。”
玄冥看着她们，最后说道：“我现在无法给出任何承诺和保证。前路未知，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变强，活下去。至于未来……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对着她们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这片充满生机的林地。
碧姬和紫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真是个……别扭又固执的小家伙。”紫姬最终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碧姬轻轻握住那团生命结晶，感受着其中温暖的能量，温柔地笑了笑：“但他很真实，不是吗？”
正是因为他的真实，他的“自私”，他的固执，才让她们这些活了无数岁月的老家伙，也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愿意在他身上投注一份不同于常人的关注与情感。
第400章 剥离海神之心
……
离开碧姬和紫姬的居所，玄冥没有片刻停歇，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射向海神山颠那座宏伟肃穆的海神殿。
夜色中的海神殿依旧笼罩在柔和而威严的金光之中，殿门紧闭，仿佛隔绝了内外一切。
玄冥落在殿门前，没有敲门，也没有通报。他抬起手，掌心按在那厚重的殿门上，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渗透进去。
“大祭司，是我。”他的声音直接透过神识，传入了殿内那个静坐的身影耳中。
殿内，正闭目凝神的波塞西娇躯微微一颤，海蓝色的眼眸倏然睁开，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她没想到玄冥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直接找上门来。
殿门无声地滑开。
玄冥迈步走入，目光平静地落在前方那道雍容华贵的红色身影上。
“深夜打扰，抱歉。”玄冥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我来，是想感谢你这几年在海神岛的照顾。”
波塞西握着权杖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玄冥，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看似客套的感谢。
玄冥没有等待她的回应，继续说道：“另外，有件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他抬手，光芒一闪，那柄通体灿金、造型古朴威严的海神三叉戟出现在他手中。沉重的戟身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示出其惊人的重量。
波塞西的目光落在海神三叉戟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不明白玄冥此刻拿出这柄神器的用意。
然而，下一刻，玄冥的动作让她瞳孔骤缩，几乎失声惊呼！
只见玄冥没有任何预兆，右手猛地抬起，按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他额头正中，那枚代表着海神九考资格的金色三叉戟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与海神殿内的海神之光疯狂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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