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泽EL
波塞西靠在玄冥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和微凉的体温，海蓝色的眼眸望着那壮丽的日出，嘴角噙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宁静笑意。
活了百余年，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觉身心如此轻盈，如此……圆满。
所有的枷锁、执念、矜持，都在昨夜那场孤注一掷的坦诚中烟消云散。
玄冥低头看着怀中人那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冰蓝色的眼眸中也少了几分往日的凛冽。
他不再去纠结什么道德、什么脸面，正如他之前对碧姬她们所言，他本就是个“自私”的人。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坦然接受。
这份难得的安宁，或许是他所剩不多的、可以肆意挥霍的时光了。
距离第四考结束还有不到半年。
这半年，他打算彻底放松下来，不再去想那些沉重的承诺、莫测的未来、以及神界那令人烦躁的审视。
就当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喘息。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古月娜、雪帝等人早已洞悉一切，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甚至刻意避开了这片海崖。
她们都清楚玄冥背负着什么，也明白此刻的宁静对他、对波塞西是何等重要。
事到如今，再去计较什么先来后到已毫无意义。
选择留在玄冥身边，她们便早已接受了这种复杂的关系。
与其破坏这难得的平静，不如选择守护这份他此刻需要的安宁。
就算非要争风吃醋，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个月，海神岛上仿佛进入了一段奇异的静谧期。
玄冥大部分时间都和波塞西待在一起。他们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海崖边、环形海上、甚至是深邃的海底。
玄冥倾尽全力，帮助波塞西熟悉和掌控那柄完整的海神三叉戟。
而海神波塞冬，这位原本应该“公正严明”的神祇，此刻却显得格外“不正经”和偏心。
他直接通过神念，将自己对海神三叉戟的运用心得、以及他所创造的那些强大神技，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玄冥。
当玄冥以神念询问为何不直接传授给波塞西时，波塞冬的理由理直气壮得让人无言以对：
“你小子脑子转得快，学东西也快！你先学会了，再去慢慢教塞西，肯定比本神隔着位面指点更细致、更有效！这叫……因材施教！对，因材施教！”
玄冥对于这个已经可以说完全不要脸的老东西已经无话可说了，懒得戳破他的心思。
波塞西本身天赋极高，又是完成了海神八考的半神之躯，根基无比扎实。
如今获得了海神之心与完整神器的认可，海神本尊又暗中大开绿灯，她传承海神神位的道路，理论上是一片坦途。
然而，无论是波塞冬还是玄冥，都清楚一点：真正的神位传承，绝非简单的力量灌输和技能复制。
波塞西需要做的，不是成为第二个海神波塞冬，而是要在理解和掌握大海力量本质的基础上，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凝聚属于自己的海神权柄。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承载神位，甚至在未来超越前人。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需要感悟，更需要契机。
但有玄冥在身边，波塞冬无比放心。他相信，以玄冥那变态的悟性和对力量本质的洞察力，定能更好地引导波塞西。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在未来神界的海神神殿中，一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任海神，将在他的“英明”指导下诞生。
……
海崖边的宁静教学时光，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一个月后的某个傍晚，古月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崖顶。银紫色的眼眸扫过正在引导波塞西感悟潮汐韵律的玄冥，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口道：
“该动身了。”
玄冥动作一顿，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语气带着一丝抗拒：“千仞雪那边……没必要去了。她的脾气你我都清楚，这件事根本解决不了。见了面，除了争吵和难堪，不会有任何结果。”
古月娜看着他，眼神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玄冥。要么，你自己过去，把话说清楚。要么，”
她顿了顿，“我去把她‘请’过来。至于这个过程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我就不保证了。”
玄冥看着古月娜那副“我说到做到”的表情，感到一阵心累。他知道，古月娜是真干得出来。
“我知道了。”玄冥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我跟你去一趟。”
他并不抱任何期望。因为比比东的存在，他与千仞雪之间，从一开始就横亘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与胡列娜的事情，对比比东而言已经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况，若是再与千仞雪牵扯不清，那对比比东的伤害将是无法估量的。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也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古月娜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补充道：“我没指望你和她能有什么结果。我只要你和她之间，有一个明确的、彻底的了断。是彻底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还是找到另一种彼此都能接受的、不至于在未来兵戎相见的相处方式。这需要你们自己去谈。”
玄冥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或许是目前惟一可行的方式了。
他转身看向波塞西，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
波塞西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去吧，早点解决也好。我在这里等你。”
她明白玄冥的难处，也清楚千仞雪那个环节是无法绕开的。她不会无理取闹，只会选择支持。
玄冥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看向身旁的波塞西。波塞西海蓝色的眼眸中带着理解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去吧，早点回来。”
玄冥“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与古月娜一同化作流光，离开了海神岛。
他们并未直接进行空间穿梭，而是选择了飞行，速度不算快，仿佛在给玄冥预留思考的时间，也像是在观察着下方的世界。
当他们的身影掠过海岸线，正式进入斗罗大陆上空时，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氛围。
如今的武魂帝国，气氛与他离开时相比，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曾经那种狂热扩张、四处征伐的喧嚣似乎沉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紧绷的压抑。
街道上巡逻的魂师队伍纪律森严，眼神锐利，过往的行人大多步履匆匆，脸上少了些过去的麻木或狂热，多了几分谨慎和……恐惧？
显然，比比东的铁腕手段和他之前展现的绝对暴力，起到了强大的威慑作用。
那些依靠战争和掠夺牟利的魂师阶层，被强行按下了躁动的爪子。
然而，这种依靠顶级战力暴力维持的平静，如同建立在火山口上的冰层。
玄冥很清楚，这种高度依赖顶层武力威慑的稳定，是极其脆弱的。
武魂帝国的根基并未稳固，甚至可以说是一盘散沙。
那些依附于武魂殿的魂师，为何支持帝国？口号喊得再响，也掩盖不了他们对权力、资源和掠夺的渴望。
如今，比比东的铁腕统治，虽然保障了底层的基本生存，却严重损害了这些魂师阶层的既得利益。
他们过去可以凭借武魂殿的权势作威作福，现在却动辄得咎，甚至可能掉脑袋。
恐惧可以压制一时，却无法消除贪婪。
一旦顶层威慑出现丝毫松动，或者外部压力增大，这股被压抑的反弹力量将会以更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将这个看似强大的帝国瞬间撕碎。
如今的武魂帝国，就像一个被强行捆扎起来的稻草堆，外表整齐，内里却充满了干燥的引火物，只需一点火星，就可能燃起滔天大火。
第405章 破罐子破摔
……
进入武魂城后，玄冥没有立刻去找千仞雪，而是先去了教皇殿。
比比东似乎早已感知到他的归来，当他走进大殿时，她正站在窗前，望着下方的城市，绝美的侧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而坚定。
“回来了？”比比东转过身，紫金色的眼眸看向玄冥，语气平静。
“嗯。”玄冥点头，走上前，没有任何寒暄，直接抬手，一枚造型精致、内部结构复杂的魂导器储物戒指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我从日月大陆带回来的东西。”他将戒指递给比比东，“里面是日月帝国关于魂导器技术最核心、最全面的资料，包括基础原理、发展历史、以及各类常见魂导器的设计图纸，从军用武器到民用设施，应有尽有。”
比比东接过戒指，神识微微一扫，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彩！以她的见识，立刻意识到这些资料的价值是何等巨大！
她过去这半年多，一直都在整顿武魂帝国的内政，虽然强行将那些混乱压制了下来，但是，仅有秩序，缺少了维持秩序的根本，这种稳定是虚假的。
斗罗大陆的生产力极其落后，社会结构僵化，根本原因就在于“魂师至上”的理念禁锢了所有人的思想。
普通人将改变命运的希望完全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武魂觉醒，从未想过通过知识和工具来提升自己。
而魂师阶层则沉迷于个人武力的提升，忽视了对社会整体生产力的推动。
而这些魂导器技术，恰恰可以打破这种僵局！它们能让普通人也能借助工具获得力量，能极大提升生产效率，改善民生，从根本上改变社会的运行模式！
有了这些技术，她就有信心逐步瓦解旧有的利益集团，打造一个真正强大、根基稳固的帝国！这远比单纯依靠武力威慑要可靠得多！
虽然推广这些技术必然会触动现有魂师阶层的利益，阻力会非常大。
但是，如今的她，最不在乎的就是阻力！
任何胆敢挡在她前进之路上的绊脚石，无论是什么，无论是谁，都会被她碾碎！
玄冥将装有魂导器技术的戒指交给比比东后，并没有立刻离开教皇殿，反而像是找到了什么借口一样，赖着不走了。
他先是关切地询问比比东对修罗魔剑的掌控进度，听她讲述修炼中的感悟与困难，时不时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随后，又将话题引到了武魂帝国的现状上。
“两大帝国那边最近安分吗？需不需要我再去拜访一下，给他们加深点印象？”玄冥的语气很平淡，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
比比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星罗和天斗现在都很安静，尤其是天斗，雪夜重病，内部暗流涌动，无暇他顾。你的威慑力还在。”
“那就好。”玄冥点了点头，似乎有些遗憾没能找到动手的理由。
接下来的日子，玄冥更是变本加厉。
他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空间穿梭，横跨浩瀚海洋，直接出现在日月帝国的皇宫里。
面对这位连他们“守护神”邪帝都能降服的煞星，日月皇室哪敢有半点怠慢？
玄冥直接索要最顶尖的魂导器设计大师、理论专家、乃至熟练的工匠。
然后，他便将这些一脸懵的日月帝国精英们，像拎小鸡一样直接带回武魂城，丢到比比东面前。
“这些人，你先用着。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他们不配合，直接告诉我。”玄冥对比比东说道，语气理所当然。
一来二去，短短半个多月，武魂城的魂导器研究院就以惊人的速度初具雏形，来自日月大陆的技术与斗罗大陆的魂师体系开始了初步的碰撞与融合。
而玄冥，则以此为借口，几乎天天泡在教皇殿，与比比东商讨“帝国大事”，美其名曰确保技术引进顺利，实则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相处时光。
比比东虽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但也没戳穿，毕竟她也挺享受这份平静的，也就由着他去了。
他忙前忙后，似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帮助比比东稳固帝国、发展技术上，绝口不提千仞雪，也仿佛完全忘记了海神岛上那场尚未完结的第四考。
教皇殿内，时常能看到他与比比东并肩而立，商讨事务的身影。虽然两人之间并无过多亲昵举动，但那种无形的默契和萦绕的氛围，让古月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冷。
终于，在玄冥又一次从日月大陆“满载而归”，正准备向比比东展示新带来的一批精密魂导器图纸时，古月娜忍无可忍，身影如同银色闪电般直接闯入教皇殿。
“玄冥，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玄冥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比比东也抬起头，紫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古月娜，没有说话，但一股无形的威严已然弥漫开来。
古月娜根本懒得理会比比东，她的目光只锁定在玄冥身上：“半个多月了，你回来是做什么的？你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还是说……你已经下定决心，准备破罐子破摔？”
玄冥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神低垂，看着地面，仿佛古月娜的质问与他无关。
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古月娜的心沉了下去。她猜对了。玄冥此刻的状态，就像一根被不断拉扯、即将到达极限的弦。神界这次“情缘了断”的考核，彻底触及了他的逆鳞，让他感到了被愚弄和胁迫。
他确实快忍不住了。
他可以接受神界设定艰难险阻的考验，哪怕九死一生，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他认。
但用这种涉及身边人情感、近乎玩弄人心的方式来“考验”他，这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底线。
更重要的是，他从中嗅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信号——神界，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他？用他在意的人来威胁他、逼迫他就范？
如果不是，为何要弄出这样一场荒唐的“情缘了断”？波塞西的出现和那份隐藏神考，是不是海神释放的“招安”信号，想用温柔乡来捆住他？
他不确定，但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被拿捏住软肋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甚至感到了强烈的愤怒和……一丝被背叛的寒意。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也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他没有选择和古月娜直接跑路，谋划未来与神界开战，而是愿意接受考核，希望通过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并愿意为此承担相应的代价和约束。
可神界的回应，却像是在告诉他：你的诚意不值一提，我们有的是办法拿捏你。
这种被戏弄、被胁迫的感觉，让他胸中那股毁灭的欲望再次蠢蠢欲动。
这种沉默，这种近乎消极的抵抗，正是他内心积压的不满和即将爆发的预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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