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努力小祥
心脏在快节奏的跳动。
有个夸张的说法叫“血管即将迸裂”,这一瞬间,雪之下阳乃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脑袋猛的沸腾起来,就好像全身血液都冲了上去一样。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该说些什么?
“……开玩笑。”
她说出了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
雪之下母亲看着她:“阳乃,你想说什么?”
“——别开玩笑了——!!!!”
在说出这句话后,雪之下阳乃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她本以为自己彻底失望了,不会再有情绪了,但她发现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把满腔汹涌的情绪组织成语言,只是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地上用力砸了下去,茶杯碎成了无数碎片。
清脆的震响让一旁的雪之下雪乃吃惊的缩起了身子……姐姐?
雪之下母亲一时间无法理解女儿的做法,等到茶杯碎裂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阳乃是在对她咆哮,她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你——!”
雪之下阳乃的身子在颤抖,她的心里长着一张嘴,她的心中长着牙齿,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
“你——母亲的责任?你有这玩意吗!当初把我当继承人培养的人是你!让我当雪乃的榜样,促进她成长的人是你!不让我出去玩的人是你!要让我努力变得优秀的人是你!让我一直露出笑容的人是你!因为你给我定下的一个目标,我就这么活了十几年!”
她眼睛发红的瞪着自己的母亲。
“结果现在,要夺走我唯一生存理由的人也是你——!!!”
亲情是一把双刃剑,家人的细微举动,都能让心灵充满着幸福,但是家人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也能让内心鲜血淋漓,现在,她举起刀子,往两人的心里捅了进去。
“结果你现在假惺惺的告诉我,给我经济上的支援?履行责任?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不会笑吗?你以为只要把一点饵食放在我面前,我就会摇着尾巴讨好你吗?”
滴答,滴答,水珠顺着雪之下阳乃的脸颊滑落下来,她的声音嘶哑:“告诉你,我一直都不稀罕你那什么破继承人的位置,我只是想让你……”
雪之下母亲的嘴唇在颤抖,原来,阳乃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雪之下雪乃也是茫然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和母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阳乃吸了吸鼻子。
“这么说也许不太对,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妈,不过那是对雪乃来说。”
她的嘶喊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感情全都宣泄出去一样。
“从小到大,你就把一颗心都放在了雪乃身上,她想出门,你就让她出门,她想出去住,你就让她一个人住,她想组建社团,你也没有任何意见,你担忧她,关心她,爱护她,就连我努力到现在的东西和情感也可以给她!”
这种感情一定和嫉妒很相似,甚至就包含了嫉妒,但是,又不单单是嫉妒。
脑海中闪过了种种画面。
“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我就是一个外人,我就得承受一切,就得什么都不配,谁让我比她大了三岁!”
雪之下母亲说:“……阳乃。”
原来这个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真是痛快。
自虐和加虐心让雪之下阳乃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是不知为何,哀伤和痛苦却同时占据了她的心灵,啊,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
她随便抹了下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
“是我的错,从早就应该认清的——”
“这个家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寂寥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她毫不留恋的走出了大门。
房间里一片死寂。
雪之下雪乃小脑袋一片空白,还没从深深的冲击震撼之中回过神,她茫然的抬头看了眼母亲,终于想起了什么,拿起了手机,手指颤抖的发出了一条短信。
“清,清野君,姐姐离家出走了!”
?112.私奔【二合一】
雪之下阳乃冲出家门,茫然的走着。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能确定的是,就是离这里远远的,她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走着、走着、不停的走着。
天空飘落的雪花让她的秀发染上了一层纯白,不过她并没有管头发上的皑皑白雪,任由晶莹剔透的新雪落在身上,融化,潮湿,冻的人身体冰寒。
好在她身上还带着手机和钱包,不至于什么事都做不了。
她走到了车站,密密麻麻的路线图就像是她的思绪。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杂志上看过的介绍,说隔壁小镇有一个悠久的教堂,于是她就买了单程票。
小镇的距离很近,只有不到两站的车程,雪之下阳乃的身体随着电车微微晃动着,她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映,觉得像是在看另一个陌生的人。
教堂的距离也很近,随便问一个老奶奶就知道了地点,雪之下阳乃推开门,这里的教堂没有修女也没有牧师,就是乡下寻常的会堂,来往的都是慈祥的老人,他们把这里当成了聊天的地方,会免费提供食物给困难的人。
这里古老又温馨,讲经台斑驳,褪色的圣徒画像捧着百合与葡萄,拼花玻璃窗的花纹在雪光里微微闪光,壁炉里柴火噼啪炸开火星。
随着时间变晚,老人们也陆续离开,最后一位走的老婆婆看着怔怔出神的雪之下阳乃,并没有多问,只是取出钥匙串,放到她的手中,温和叮嘱着安全。
教堂也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雪之下阳乃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的合气道修行仅次于母亲,而且也随身带着防身物品。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雪仍在下,大风把门板吹得咣当作响,风声像是隐隐的哭声。
雪之下阳乃抱着双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一阵幽冷的轻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缓缓的蜷缩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来到教堂会痛骂一切,可出乎她预料的是,她只是在回望自己的过去和家庭。
对于雪之下阳乃来说,妹妹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真不可思议,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些事情,但当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各式各样画面便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连心情都如此鲜明。
她清楚的记得,雪乃出生的那一天,是1月3日,那一天下着大雪,所以母亲给她取名了雪乃。
说实话,关于妹妹出生这件事,她一开始是毫不关心的,甚至本能的感到了讨厌,毕竟不能指望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理解妹妹代表着什么,只是父母都很高兴,于是她也跟着去笑。
就连和妹妹共同生活后,她的心情也没有改变,因为妹妹看起来是那么的纤细,仿佛触碰一下就会受伤,比起‘爱护’,她的心情更像是‘谨慎的不犯错’,尽量不和她进行接触。
而且雪乃的性格从小就很安静,也不会主动找她,姐妹俩就维持着这种冷淡的关系长大。
真正意识到雪乃是自己妹妹的时候,是小学三年级的事情。
那是暑假里随处可见的一天,她刚做完今天的作业,准备休息一下,便看到雪乃站到了自己的身后,长长的黑发有如下垂的兔耳般挂在颊畔,怯生生的说:“姐姐,我拿不到绘本”。
这应该是让她帮忙吧?连请求都说的那么别扭,看来她的妹妹性格好像有点问题,当时聪慧的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怎么说呢,面对雪乃的第一次请求,她内心的第一想法是‘我要帮她’,这种感觉好像就是刻在基因里一样。
她拿起梯子,帮雪乃把书架上的童话绘本拿了下来,看着雪乃抱着书眼神带笑的样子,她的心情也跟着明亮了起来,但对于姐姐的帮忙,妹妹居然连一句道谢都不会说,她的性格果然有问题——没来得及多想,雪乃就递给了她一颗糖果,仰头看她,吞吞吐吐的似乎要道谢。
那一刻,她深刻的理解到了自己是这个家伙的姐姐,她们以后要一起长大,在那之后,她们的关系就渐渐变好了。
接着,到了现在。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灭,就像是一台破旧的电视机在放电影。
毫无疑问,雪之下阳乃是深爱着自己妹妹的——因为她的妹妹是那么的柔弱,可爱,美丽,雪乃就像是一个可以触摸到的影子,有着她的遗憾,她的执着,看着雪乃,就像看着另外一个自己的可能性,她会经常关心的想着她,就跟心灵感应似的,连理由都不需要。
但同时,雪之下阳乃也是嫉妒着自己妹妹的——因为妹妹拥有着她想要的一切,自由,宠爱,轻松,也分走了她的一切,她的亲情,她的目标,她的感情。
嫉妒却又忍不住接近,向往却又得不到,完全相反的想法在脑海中一直拧合,让她的心态都扭曲了起来。
人为什么要拥有嫉妒这种感情呢。
雪之下阳乃讨厌这样的自己。
如果太阳不要升起就好了,让黑夜覆盖大地,让积雪永不消融。
如果就这么长眠不醒,她就能把丑陋和自私一起藏在梦中。
但是,她又期盼有人可以接受这个雪之下阳乃。
清野……
清野。
不自觉地想着他,被他吸引,就像是内心缺失的一角渴望填满空白。
这时,风雪和大门咣当的声忽然停止了,有人关上了门,哒哒哒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听到这道脚步的刹那,雪之下阳乃的身体一下放松了下来。
“阳乃小姐,你特意躲到这里,请问是在考验我们之间的默契吗。
脚步停下了,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教堂中。
雪之下阳乃转过头,彩窗折射的月光洒落,映照出了一张清俊的脸,但当看清男孩模样时,她却陡然愣住了。
此时的清野浑身是雪,发梢上结着细小的冰晶,睫毛被融化的雪水浸湿,连呼出的白气都在微微发抖,但他站在那里,对她笑得像个傻瓜。
她的心尖被狠狠揪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这才意识到清野为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以她的风格,现在应该说出一些调侃的话语,可她只是下意识站起了身,朝清野走去。
“哼哼,被我感动到了吗,不过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附近跑了四个教堂,淋了五个小时的雪而已……”
清野喘息了一下后,还在那里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但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雪之下阳乃抱住了他。
——温暖。
就像是暖风从冰做的峡谷中穿行而过,将漫天风雪化为春雨绵绵。
“笨蛋,我可不是那么好搞定的女人。”她声音却软得不像自己。
清野心说您就别嘴硬了,那柔软美好的东西都在……这话他没敢说出口,手臂僵硬了一下,还是抱住了她。
一个漫长的拥抱,雪之下阳乃松开了他,转而一脸嫌弃的说衣服都湿了,好脏,可还是温柔的帮他把身上的雪一点一点拂去。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在了地上,彩玻璃上的圣母温柔的对他们垂下眼帘,月辉在地面上洒下点点光斑。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雪之下阳乃又说出了这句话,而和上次的激动高亢不同,这次她显得很是平静。
“现在还不到时候。”清野也给出了一样的答复。
雪之下阳乃偏过头,看着少年的侧颜,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秘密世界里,她希望可以没有任何隐瞒。
袒露面具下面的脸孔,释放理智克制的冲动,倾诉平时的孤独。
她希望可以展现出彼此心意,将深藏的情感全部倾泄而出。
雪之下阳乃伸出了手,他们的手自然而然牵在一起。
“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吗,我大骂了母亲一顿,还摔了茶杯,本来想忍一忍算了的……但还是没忍住。”
她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无奈。
“你跑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清野也跟着笑了一下,接过了话,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哪怕是互相伤害争吵,也比一直压抑下去更好,一个人如果压抑到极限,结局往往是自毁。
不如说,这一场吵架也有他之前的推波助澜。
“这下雪乃该怎么办呢,我在她面前暴露了那么难堪的一面,她喜欢的雪之下阳乃一定死掉了,而且,我这么一吵,她现在肯定也变得里外不是人……”
雪之下阳乃大大的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对清野提及自己和雪乃的事。
“她肯定更喜欢这样的姐姐。”清野肯定的说。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雪之下阳乃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表情不安、烦躁、明快、轻松——她好像获得了自己想象中的自由,不被家庭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当脱离了雪之下这个身份,她心中只剩下了迷惘。
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是纸一样,被风一刮就跑,跑到哪算是哪。
如果清野不在,她一定会就这么囚禁住自己,浑浑噩噩的度过时间,但是只要想到他在自己身边,心间的冰层就会悄然开裂,细小的裂缝中渗出某种温热的液体,让她想起春日消融的溪流,想起晨光中摇曳的花朵,世界也跟着明亮。
“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比如你想吃哪一家店的拉面,我们就去吃,你想玩乐队,我们就在热闹的地方街头演出,我们还可以看雪和花草,看猫咪看星星,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你也可以想吃就吃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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