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这当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林素是每次都会去看顾林果各科试卷和成绩单的，哪怕已经到了中学之后这上面的知识点和题目她基本上已经全部看不懂了，但还是能够去吹毛求疵地以一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去找到她认为的那些错漏。
字写得不够端正、检查的不够认真、做题不够仔细、上课没有好好听讲……又或是自己再拿着顾林果事后用红笔写在错题旁的正确答案去由果溯因地展开既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的讲解，又或者该说是质问，这些都是每次考试结束后顾林果所必须要经历的事项。
“没什么好假报的，没考好就是没考好，下次再考回来就是了。”
顾林果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影视作品中看到孩子成绩不好就动辄对子女进行体罚打骂的父母，其实说不定她有时候真的也想过如果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人就好了，至少这样她说不定对她的态度和看法还能更简单直接乃至粗暴一点儿，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明明她的父亲不酗酒不赌博不家暴，母亲也不体罚不懒散不出轨，但一家人待在一起就好像是被什么五零二的胶水给硬生生地粘合在一起一样，相处起来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简直就好像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受了很多亏吃了很多委屈，可是又没有谁觉得自己真的得到了什么好处什么正反馈，绝大部分的情绪都被消磨掉了，以至于就连现在的顾林果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但陈君谦当然不会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因为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关于顾林果的各项适应性还在以一种缓慢却又绝对的趋势不断下跌，名为二次元恋爱喜剧女主角的身份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从对方的身上剥离出去，就好像是在观看一个切开剖面，置于空气中的苹果丑陋的氧化过程一样，更现实的一面被填充了进去作为替代。
“我一会儿跟你一块回去吧，毕竟你妈一直都是觉得是我在辅导你学习的，总不能每次考试进步我拿功劳，考试退步我就不担责吧？”
这个小小的玩笑看上去让顾林果的表情鲜活了那么一点儿，她紧了紧两只手握着的书包的肩带，抬头看向已经开始变暗的天色开口道：
“要是过两天直接能期末考试就好了。”
与其他学生普遍对于考试的态度不同，一旦考差之后，顾林果就会情不自禁地开始祈祷起下一场考试快些到来，毕竟直到下一场考试的结果出来之前，她的境遇就很难得到改变，如同战场上的逃兵只有通过下一场战斗才能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一般。
“那还有两个多月呢，还是先别想了，先吃根烤肠吧，垫垫肚子，喏。”
和他们小学时校门口的烤肠就只有原味这一种情况相比，现在中学门口的烤肠机已经与时俱进地进化出了玉米和脆骨这两种崭新的口味类型，陈君谦自己和妹妹更喜欢玉米肠，不过顾林果倒是会比较偏爱嚼起来嘎吱嘎吱的脆骨肠。
在陈君谦自己的印象里，好像之后两年他们这边的烤肠还有尝试过颜色黝黑的墨鱼肠口味，不过因为卖相和口味都不怎么受学生欢迎，只推出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后就被市场淘汰了，其实他自己觉得那个味道还挺新奇的。
说起来挺有意思的是，在他刚重生的那几个月里，兜里算是分文没有的他自己吃这些基本上全靠蹭许幼薇的，结果眼下有了足以买下校门口小卖部所有零食的资产之后请的最多的反而变成了顾林果和妹妹。
当然，还有每节跑操结束后的大课间里都要蹭他一种糖吃的沐沐同学。
想到这里，陈君谦自己又是抬起右手，一个月前的绷带早就已经撤下了，但不得不说在他受伤的那几天里，确实在林沐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属于本格派青梅竹马的魅力，虽然说着外面的事情交给她负责，家里的事情让妹妹来，可到了真正的执行阶段的那时候，这档子平衡又被完全打破了，甚至还让他重生之后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两人同时叫醒起床，诞生了脑海里同时跳两个起床成就的名场面。
“我还不至于被罚不准吃晚饭呢……真不准的话我就翻阳台过去找哥哥你那边。”
顾林果一面嘀咕着这么两句话，一面还是很坦然地接过了陈君谦递来的烤肠，她和陈君谦是邻居的关系，所以相比于《中二病也要谈恋爱》中的女主得从上往下挂绳子攀爬而下的行为，在直线距离上说不定要更短一些，看她这幅跃跃欲试的样子，陈君谦总感觉真有一天对方说不定能上演这么一出翻阳台过来的戏码。
“这种危险的事情就别做了，我会过去敲你家门的，而且有你爸在呢。”
如果说顾林果的家庭相较于前世这时候有什么最明显不过的改变的话，那大概就是顾勇的顺利存活以及在生死之际走过一遭后带来的观念变化，至少算是将顾林果家松散的一对一对一的关系变成了隐隐之间二对一的趋势，让场面能够稍稍地平衡一下。
“嗯，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只是一次考试考差了而已，主要是最近确实要忙太多事情了，学习这方面稍微落了一些，期末考试重新考回来就好了。”
说着，顾林果又是重重地咬了一口手上的脆骨肠，牙齿嚼着里面的脆骨嘎吱作响，唇边则是被渗透出来的些许油脂染的发亮，整个人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又好了不少，转头就又和陈君谦聊起陈曦听的似懂非懂的二次元相关话题了。
“白2的动画改的有点点一般欸，我明明还挺期待的，而且网上的反响和热度也不高，明明原作的评价那么高的。”
简直就像是刻意在凹什么时间轴一样，《白色相簿2》的TV动画正是作为二零一三年的十月番于这个秋冬的季节正式放松，陈君谦和顾林果这两个玩过原作galgame的老观众自然是第一时间开始追更，但几集下来，确实觉得有点一般。
“gal改动画是这样的，这两年本来就越来越少了，看这进度的话，感觉这季最多拍完序章的高中篇都算不错了，希望后面能把几个名场景给做好一点吧。”
“嗯，不过我现在的钢琴也已经学了快一年了哦。”
总感觉顾林果说的这句话有点意有所指的味道，只不过对方并不算是什么被母亲从小培养的钢琴天才，自己身边的妹妹也不是在年级里享有盛名但是放学后还要通过变装去打工的校花级人物，虽然她确实唱歌也很厉害就是了。
“那就和你妈说成绩退步是因为学钢琴分散了精力怎么样？”
“好像也不错？”
“毕竟是她选的嘛。”
就这样，陈君谦一面通过聊天的方式去将顾林果的情绪一点一点地给安抚下来，一面和两人一起推着自行车走在这条并不算漫长的放学路上。
天气越发地萧索，又快要到冬天了。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十二日，第十八届三中全会闭幕。
单独二孩政策被正式推出。
浙江省带头响应积极跟进，成为全国首个正式实施‘单独二孩’政策的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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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所以都说了就是压抑（加更8/40）
沈念秋的高中依然是住校而非走读，哪怕她的家事实上离学校也没有多远的距离，但无论是她自己还是父母，都心照不宣相当默契地选择了让她住在学校的学生宿舍里。
与初中相比，总感觉高中的学习生活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除了上个月刚刚播出的《全国听写大会》的总决赛冠军之夜让她稍微出了个小名之外，但沈念秋所就读的，作为浙江省教育厅直属的省一级重点中学、浙江省第一批重点特色学校的杭州外国语学校确实也是不缺这些荣誉的，如果说沈念秋最终夺冠那还有点说法，但并列亚军的成绩显然是没办法比拟那些诸如国际信息学奥赛金牌(第一名)、丘成桐中学数学奖金奖等其他奖项的关注度的。
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在曝光度上会高上许多，毕竟是央视一套全程放送，很是让沈念秋以及浙江代表队的其他学生在全国人民面前刷了一波大脸，但随着节目的全部播出完毕，这点互联网上的名气自然也就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去，估计等到明年第二届汉字听写大会再开启的时候才会被重新提起一波。
而这样的知名度倒是会在线下，或者说校园里持续的时间更长远些，毕竟学校终归不是热点一天一换的当代互联网，哪怕杭外作为省重点中学的校园氛围还算不错，但沈念秋开学后的这两个月里确实也明里暗里地收到过不少的示好，不过在她自己斩钉截铁地说明了高中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之后就清净了许多。
毕竟现实又不是真的什么都市龙王背景，走两步就能刷新出来一个豪门阔少对着路过的女生就能瞬间猪哥附体，在眼里的扇形统计图里闪过三分痴迷三分占有三分觊觎以及一分的猥琐，死缠烂打愿意去热脸贴冷屁股的总归都是少数中的少数，更何况沈念秋平日里就是教室宿舍两点一线雷打不动，确实是如她所说，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有想要去恋爱的想法。
不过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沈念秋和陈曦的关系在国宁初次见面时就一直处的不错，和顾林果也是如此，就像是故意要和国宁的青梅三人组阵营分明地打擂台一样，她们三个人同样有着自己私密的一个三人小群，而陈曦平常的时候也会在这里分享一些她平日里搜集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历史笑话，俨然是把这里当成了存储的素材库。
如果说《笑林广记》里的那些闺房笑话对于陈曦这个年龄的初中生来说还为时过早的话，那么对于沈念秋这种高中生来说就恰到好处了，毕竟放古代像她这么大的女生确实都已经可以嫁做人妇了，因此在翻阅起陈曦所分享的那些笑话时，沈念秋也是突出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而在这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则是被收录进《闺风部》的一篇名为‘谢周公’的笑话：
说是有一个少女出嫁过门，新婚当晚过后就哭着对嫂子问道：“结婚这个礼制到底是谁发明的？”，嫂子回答说周公，因为这本来就是周公之礼，少女于是将周公大骂一通。结果一个月之后等她再回家省亲，又问嫂子说‘周公在哪里？’，嫂子说：“他是古人，早就已经去世了，找他做什么？”，少女回答说‘我想要谢谢他咧’。
只能说沈念秋当下的心情大概就和故事中这个要谢周公的少女颇为相似。
不过她甚至不需要态度上的转变，因为从第一下开始就已经是食髓知味，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感谢一番周公了。
但只可惜陈君谦并不在这里。
想到这里，沈念秋又是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转了一圈，似乎是仍然在回味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那个晚上。
不仅仅是第一次，弟弟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乃至第六七八上十次全部都是她的。
只从数量上来说，简直可以算是将之后几个月的份量都给完成一遍了。
可就和被学生们广为诟病的名为调休的神奇制度一样，人又不可能连着上五十年的班再连放十年的假，甚至可以说从和陈君谦分开回到杭州的第二天开始，她就已经在想念对方以及两人亲吻的那种感受了。
当一个人无法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沈念秋并不是多么文艺的女生，也从来不会抱持着‘只要发自内心地爱着一个人，人生就会有救，哪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悲观念头，因为她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在一起，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茫茫的人海里遇见。
当一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不愿意去接受来自某人的恋情时，哪怕对方再怎么小心翼翼地去避开汹涌的人潮，像是生怕她受伤生怕她敏感生怕她被周围的一切所影响生怕她因此受到引论和嘲笑一样地去一对一地开口，她做出选择的时候仍然会觉得周遭正在人来人往，无数道目光如芒在背，无数声引论充盈入耳，给出答复都像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一般。
但如果真的想要去接受一个人的恋情的话，那她又恨不得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来见证他们的这段恋情，哪怕周围再怎么人潮汹涌目光如炬，所有的视线和议论也不会再影响到她分毫，只想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心旁若无人般地去展现所有的细节。
毕竟当一个人足够脆弱的时候，即使是碰到棉花也会担心受伤，即使是触手可得的幸福也会任其流失于指缝。
而当她足够坚强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越不过去的围墙，翻不过去的堡垒，也没有她抛不下去的道德顾虑，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能管住她的上帝。
昨天晚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现出了最新的新闻推送，大概没有多少高中生会在意那些与他们似乎相当遥远的会议以及所推出的各种大政方针，毕竟他们现在眼前所能看到的世界就只有学校和家庭，所能领取到的主线任务目标也就只有名为高考的存在。
但是沈念秋却不一样，倒不如说她一直都在紧密地关注着这方面的消息，而之前所听到的风声也终于是在此刻犹如尘埃落定一般地变为了真切的现实，差不多同时发来的还有一条来自母亲的让她这两周周末不要回家，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可以寄过来的短信息。
前往北京之前所做的那个噩梦也就此成为了真实存在的梦魇，张牙舞爪地对着她投下庞大的影子，哪怕现在沈念秋并不在家中，也足以能够想象得到此时家里的景象。
平心而论，在她这个女儿都已经这么大的情况下，自己那两位已经年过四十的父母也应该是到了‘中年夫妇亲一口，噩梦做一宿’的阶段了，不然她的母亲也不会早早地就在家里买上那些功能各异的外物去进行辅助。
一想到她那位总是说着自己还年轻，但事实上也早就已经身材走样，臃肿不堪的母亲不仅要去此前从来不会去的内衣店去购置从来没有穿过的那些艳丽内衣，并且还要再缩着肚子上的赘肉将它们穿在身上的场景，沈念秋总觉得既悲哀又苍凉，到最后她反倒是一个人在宿舍的被子里拿着手机笑了出来。
就算是这样了，他们还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在这个所有舍友都回了家去，宿舍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沈念秋可以很舒服地去尽情使用她们这一楼层里的淋浴间。
洗漱台上安装的半边镜子已经被水汽氤氲成模糊不清的模样，少女伸出手去将它擦出一道明显的亮痕，映照出她雪白的脖颈。
沈念秋一点点擦去了镜面上的水雾，然后一件一件地将衣服脱下放在旁边。
她和母亲总是不一样的，十六岁的年龄正是最黄金的青春年华。
看着从头上淋下的水珠顺着起伏的曲线滚落到平整光滑的小腹，从小到大持之以恒的锻炼和舞蹈培训让这里既不显得纤瘦，又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所能看到的便是健康而又优美的马甲线条。
国内宽松到近乎显得肥大的校服在模糊性别特征以及降低异性魅力这方面确实有着相当惊人的效果，特别是在进入到秋冬季节之后，只能说在预防早恋这一块的共识确实是各个地方的中学都认可并严格执行的内容，以至于很多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学生在升入大学被家里鼓励去找个女朋友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古怪乃至割裂了。
“弟、弟——”
少女趴在淋浴间墙壁的瓷砖上这么自言自语地去低声说着。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说这个称呼了。
但即使是这样，沈念秋还是能清晰无比地从自己这如同对方送与她的那些手作点心一般甜腻的声音中听到了这个平日明明里已经说惯了的，本来应该是指代家人关系的称呼正带着近乎煽情的气息，于冰凉与炽热交替的思维混乱中堂堂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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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本章三千，但是就和之前那半章一起合算一章加更了。
第九十五章：冬日的温暖（二合一）
到了冬天之后，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学校旁边的奶茶店生意好上了许多，随着地下铁以及避风塘等奶茶品牌陆续进驻国宁这座小城市，原本深受学生们青睐的香飘飘和优乐美这种需要自己冲泡的奶茶便逐渐有退出市场的趋势，毕竟同样的价钱完全可以省时省力地在奶茶店买上一份同样热气腾腾的红豆或是布丁奶茶。
林沐还是保留着自己去带一袋旺仔小馒头再让店里的工作人员加进去的习惯，久而久之就连奶茶店里的店员都已经认识她了，红豆奶茶双份红豆七分糖，珍珠奶茶也要双份的珍珠，相比于单纯的喝，沐沐似乎更喜欢嘴里面嚼着什么东西的感受。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如果就只是喝的话，那她咕噜咕噜地一会儿功夫就喝完了，半杯的小料放进去能够有效地扩充她喝完一整杯的时间，再说她也确实不缺这点儿钱就是了，就算自己一时没有带，也有陈君谦这个跟在旁边的青梅竹马负责买单。
托了林沐的带货，陈君谦重生之后喝过的奶茶大概已经远超了他前世这个时间段喝过的数量，连带着许幼薇她们几个女孩子也总是被拉着过来一起买，像是陈君谦放学出来打包个好几杯奶茶再很有气势地拎在手上带回校里的社团活动教室的情景也很常见。
但就算是这样，祝问筠都始终是那个不会主动地去买奶茶的女生，即使有时候是陈君谦或者林沐请客，她也只会随意地点一份最普通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加的原味奶茶。
她从来都是最精打细算的性价比超人，哪怕是在眼下身家放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是首屈一指的情况下也是如此，以至于陈君谦都有点想看到对方在知道十几年后许多店的奶茶价格已经跃升到均价二十块左右的表情了。
而对于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去喝点什么暖和暖和身心这件事上，祝问筠同样是有着自己的心得和选择，她今天带陈君谦过来的便是这样的地方。
祝问筠大概是陈君谦认识的女孩子里对于喝稀饭，或者说喝粥这一方面最有经验的女孩子，据她自己所说，她最早在灶台上学会的不算做饭的做饭技巧就是去煮稀饭，因为方便快捷还不用配菜，只需要再在冰箱里拿出豆腐乳、辣椒酱和腌萝卜咸菜就可以很轻松地对付过奶奶不在家的一餐。
更确切地说，在很多个祝问筠的奶奶早起去菜市场卖菜的周末或是假期里，对方所留在锅里的就是这样的一顿早餐，她很多时候总是会被奶奶起来的动静吵醒，然后自己就也跟着睡不着了，凌晨四五点的电视许多台都还没有节目，全部都是嗡嗡嗡嗡的黑白雪花界面，就只有一个地方台在放《炊事班的故事》，直到今天也依然是祝问筠印象颇深的童年回忆之一。
“这儿的稀饭全部两块钱一份，坐在这里装在碗里吃可以，让她帮你舀进塑料杯子里封口带走用吸管喝也可以，不过那样的话份量会感觉少一点，而且太烫了，要凉上好一会儿才能下得去口。”
看起来是这里的常客了，祝问筠走进店里之后就很自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给陈君谦介绍道：
“酒酿小汤圆也有，我平时要带走的话一般就只会买这个，用吸管喝比较方便，其他的像是什么小米南瓜、桂圆莲子、绿豆或是红豆稀饭的话我就直接在这里吃了，君谦有什么想吃的直接点就好了。”
“问筠自己平常在家也会煮吗？”
“对啊，不过现在感觉少很多了，毕竟我都已经会做菜了。”
“但确实有时候就会想吃一次稀饭嘛，下次给我煮红豆稀饭好不好？”
“嗯，你要吃的话当然可以。”
果然，对于完全不是二次元也根本不懂霓虹文化的祝问筠来说，红豆饭的寓意她同样完全不知情，稍微地为日后某个要刷取的名为【红豆饭的祝福】的成就做了个铺垫之后，陈君谦这才施施然地坐下，很小孩子口味地点了一碗酒酿小汤圆，对方则是选择了平日里常喝的小米南瓜粥。
“这家店里用的南瓜都是自家的，味道很好，我以前还在这里找老板娘买过，不管是就这么蒸着吃还是煮疙瘩汤都很不错。”
事实上，在被陈君谦教授各种甜点相关的烹饪技巧之前，祝问筠的口味和手艺确实是一脉相承于她那个种了一辈子地也卖了一辈子菜的奶奶，整个人也确实就像从田野里茁壮成长破土而出的一根新麦一样，高挑而又美丽，只看身高趋势的话，应该日后还能够超过目前年龄最大的沈念秋，成为系统收录的六位女主角中最高的那一位，一个走在路上都要被大人们认为是打篮球的个子。
“那我下次一定来尝尝看。”
“嗯嗯。”
说着，祝问筠自己又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很快地又是将手机给收了回去放进了口袋里。
“再过一会儿的功夫，应该就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
“当然是我们两个晚饭的另一半，毕竟君谦也不可能吃一碗酒酿元宵就饱了吧？”
对着将两碗餐食端上来的老板娘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祝问筠又是帮着陈君谦拿过汤匙放好，这才将对方的那一碗给推到了他的跟前去。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的下旬了，努力了一个多月的祝问筠终于是在张老师的帮助下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初稿卡着最后截止的时间点提交完毕，这才有空将陈君谦久违地给约了出来，就当是任务完成后的放松了，所以陈君谦喝了一口甜甜的酒酿元宵之后也是顺口问了一句：
“这次新概念作文大赛有把握吗？”
“张老师说我初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一方面就只是初试，二来也是因为我参加的是初中组的比赛，压力会小很多。”
祝问筠将垂落到耳畔的几缕发丝重新捋回到耳后的位置，冬天的世界总感觉都被人为地增添了一层冷色调的滤镜，而越是置身于这样的冬季之中，陈君谦就越能深刻地感受到面前的少女那一头从幼时蓄到至今，足以垂至腰际的黑长直的魅力，一如名为雪之下雪乃的少女一定要被设置成黑长直的人设一样，因为冬日的雪与这样的发式就是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魅力，甚至都有些惊心动魄了。
当然了，这也就只限于头发了，毕竟再往脸下方的部位移去视线的话，就能察觉到相比于某位雪之下二小姐，祝问筠在这方面的特质恐怕是要更接近于另一位黑长直的学姐了，只可惜相比于原作小说里动辄大篇幅的丝袜描写，现实中的陈君谦时至今日为止仍然没有见过任何实物实景，大部分和袜子相关的成就都被他用最简单的短袜给糊弄过去了，就只留着和丝袜强相关的那几个没有动静。
“大概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年底吧，毕竟明年一月放寒假的时候就要开始复赛了。”
哪怕就只是为了这个和陈君谦共同出游的机会，祝问筠都对这次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初试铆足了劲儿，更何况这次大赛的结果还关乎着她能否顺利成为《花火》的正式签约作家，以及与之相关的和陈君谦在很早时候就定下的那个约定。
“就是不知道今年复赛的题目会出什么。”
“去年的复试题目好像是《图书馆里的猫》和《诗歌的敌人》二选一？”
“嗯，不过我感觉这种命题作文挺难写的，感觉我更喜欢从材料出发自选角度，这样的话选题和创作都能自由一点儿。”
祝问筠现在已经不敢再去和陈君谦提让他也参加作文大赛的相关事项了，两个人就只是很平常地在聊些阅读和写作的话题，就像是他们最开始认识时的那样。
聊了好一会儿，就当两人面前的粥也一勺一勺地下了半碗的时候，祝问筠便像是听见了什么叫卖声一样，整个人立刻是从座位上站起了身走到了店门口，陈君谦有点好奇地跟过去一看，正看见对方站在了一处电动三轮车载着的流动摊位前面。
与祝问筠过去最常吃也比较喜欢吃的用被子盖住整个车斗，售卖大馍小馒头的摊位样式不同，这边的车子上右边放着的是一个铁皮箱，前面有数个带把手的圆形“小门”，正好老板拉开把手，原来里面是一个带支架的“抽屉”，藏着平排的三格，每个小格上放一个传统的搪瓷杯，正冒着热气，旁边挂着的则是【冰糖烤梨】【润肺止咳】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