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现实制作成恋爱喜剧 第174章

作者:这里是婴宁

  过去的二零一三年和已经到来的二零一四年是民谣歌曲热度开始井喷的时代,诸如《董小姐》、《斑马斑马》和《南方姑娘》之类的经典作品已经出现,而对于本来就会有点文青气息的祝问筠来说,这些叙述性极强、旋律抓耳的同时又保留了歌词质朴和情感真挚特点的民谣无疑很容易戳到她的心里,所以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就一直是在循环着它们。

  人类的情感在某些方面总是趋同的,董小姐和南方姑娘也可以是陈先生和南方的男生,至少祝问筠自己在听着这些歌的时候,脑海里接二连三冒出来的各种想法全部都是与陈君谦相关的东西,让她自己都有点担心后天在新概念作文大赛复赛的考场上会写出什么样的文字了。

  坦白地说,在之前十几届的新概念作文大赛中,其实也不乏各种青春恋爱校园相关的获奖作品,毕竟从这里走出来的韩寒和郭敬明自己都是写这种题材的老手,被他们所影响而参加这项赛事的许多学生不自觉地就会往这个方向去靠。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想写。

  就在祝问筠这边翻来覆去地想着野马和草原的事情时,上海那边的主办方也已经是敲定了本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复试题目。

  依然是和往年一样的二选一:

  第一题为命题作文《我的恋爱观》。

  第二题则是:我大学毕业后会给父亲/母亲写封信,以书信体创作。

  ps:感谢各位的阅读和订阅。

  ps2:本章末尾的两题均为新概念作文大赛复试出过的真实题目。

第一百一十六章:未来的风(二合一)

  在陈君谦看过的很多恋爱喜剧的故事中。

  常常都会出现这样子的一位角色。

  她们常常出生于非东京地区的乡下,会在情绪激动时或是不经意间说出本地的方言口音,通常是怀抱着什么闪闪发光的愿望和梦想来到了这里,有的会在这里如愿以偿,但更多的情况却是到处碰壁,只感觉自己的方方面面都与眼前这个国际范的大都市格格不入。

  角色的魅力和让人心动的地方便也会在这样子的事件中去确切地传达给观众,这是再好用不过的手法,毕竟对未来的迷茫和对未来的追求从来都是青春题材的经典段落。

  就像中川雅也在《东京塔》里所写的那样:

  东京的全部景色,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的陵园。拥挤不堪、鳞次栉比的长方形楼群一栋栋的如同墓碑。虽然大小完全不同,但从这方面来说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差别。巨大的陵园广袤无边,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人们对这个城市充满憧憬,纷纷从各自的故乡心驰神往地来到这里。这座城市,沉睡着许多人的梦想、希望、悔恨、悲哀,这样说来的话,也许确实是座巨大的墓地。

  春天的东京,像吸尘器一般不断地吸入垃圾一样地把来自日本各地的年轻人聚集到这里。黑暗的小软管,像是通往梦想到未来的隧道。

  可是穿过隧道的话,那里积蓄的只是垃圾。

  这段描述的主体城市事实上换成北上广深这些似乎也大差不差,对于迄今为止的人生全部生活在这座常住人口不过三十万,数量还比不过它们一个区十分之一的皖南小县城里的很多人而言,那里确实是难以想象的风景。

  去一个城市旅游与在一个城市工作乃至定居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情,而这也是北京和上海这两个城市对国宁人的不同之处。

  因为地理位置和远近,会前往北京工作的国宁人没有几个,但是上海却不少,毕竟安徽的东面就是这一片传说中的江浙沪地区,相比于孩童时期总是被家长们挂在嘴边的清华北大,等到他们的子女们真的走到高考的这个人生档口时,大部分的家长为他们所规划的未来就会理所应当地迁移到上海那边诸如复旦、同济之类的高校,而这也基本上是每几年才能出一个清华北大的国宁历年的市状元所能触及到的上限。

  就好像在那里上了大学,毕业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在那里一样,上海对于国宁的很多家长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地方,哪怕他们并没有看过以这座城市为主舞台去展开的《小时代》也是一样。

  不过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个临行去上海的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陈君谦的心里想起曾经听过的祝问筠奶奶对她所说的一句话:

  我老了死了也都会在这儿,但是她不指望也不希望祝问筠也在这儿。

  毕竟国宁是一个要到二零二五年才会正式开通高铁站,现在两人去上海也还得先去南京那边搭乘高铁的小地方。

  就连同样出生在这里的,祝问筠自己的父母都已经离开的远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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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归根到底这并不是一次旅游而是去上海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到了那里之后就会有主办方全程进行安排和照看,所以对于陈君谦和祝问筠这次的二人出行,双方的家里还是比较放心的,在叮嘱了两句手机时刻保持畅通,遇到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和他们联系之后,便目送着拎着大包小包的两人正式出发了。

  如果说孔老夫子在乘桴浮于海的时候最想带的学生是子路的话,那陈君谦如果有一天和众多恋爱喜剧的男主人公一样遭遇到什么莫名其妙的暴风雪山庄或是野外迷路、流落荒岛等事件时,最想带的女生大概就是眼前的祝问筠了。

  她总是一个能够很轻松地把所有琐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女孩子,这份接近完美主义的认真劲儿不止体现在写作和做饭上,同样也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以至于这次两人出行时的各种行李和必备物品也都是她一个人操办的,陈君谦自己就只需要负责拎包和上车的时候将那些行李给发挥力气优势地去抬放到架子上而已。

  然后,他们两个人便坐在了并排的座位之上。

  陈君谦将里面靠窗的位置让给了祝问筠,自己则是坐在靠近过道的那一侧,穿着厚重冬装的人群比起夏天来毫无疑问要臃肿了许多,在这个列车还未正式出发的时间点里挤在过道中努力地寻找着自己的座位,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间隔处,也有趁着列车停靠的时间好整以暇地在那里用开水泡着方便面,然后蹲在那里用塑料叉子挑着吃的男人,不时地就要收下腿或是往里让让的陈君谦很**觉自己左边的耳朵被塞进了什么,转过头去一看,是祝问筠给他戴上的半边耳机。

  这趟南京到上海的旅程差不多是两个小时左右,说起来不长也不短,虽然上次和祝问筠一起乘坐飞机到北京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但与那两回即使是在飞机上也在全身心地准备着听写大会的情形不同,眼下的祝问筠毫无疑问是想要和他多聊聊天的。

  毕竟写作这种事情确实不会像听写那样可以通过临时抱佛脚的方式再提高多少,在这个距离复赛开始也不过二十四小时的当下,让自己的心态放轻松一点儿才是正解。

  很快,陈君谦便感觉到自己放在对方那一侧的左手被握住了。

  他今天依然戴着祝问筠送给他的手套,不过与许幼薇会让他脱下来、林沐会很不服气地把手指往手套里面钻的两种做法都不同,同样戴着手套的祝问筠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握住了他的手而已,一起出自她一针一线的两双手套在颜色上也是相称的同款,握在一起反而更相得益彰,犹如某个要给别人看到的宣称一般。

  “刚刚编辑又给我发消息了,让我正常发挥就行,不过她心里肯定还是希望我能拿到一等奖的……毕竟都筹备快一年了。”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祝问筠便再次地将它给揣回到了口袋里,然后自然而然地把头给靠在了陈君谦的一边肩膀上:

  “她想让我成为魅丽文化花火工作室的A级签约作者,到那时候就会有更多的资源倾斜和扶持,而且一直都觉得我会比之前的几个更成功。”

  “我还以为会再晚一点儿呢,毕竟问筠现在也就是初中生而已。”

  “其实还好,因为今年下半年的话我就已经初三了,算虚岁都是十五了,刚才和你说的这些A级签约作者有很多都是高中生出道的,最小的也就十六七岁而已,倒不如说就是这个年龄的作者才能写出这个年龄的读者爱看的东西,再大一些的话,就感觉像是那些三四十岁的明星去演高中生了,很怪的。”

  说到这里,祝问筠自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感觉又一下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悄悄地又凑过去一点儿对着陈君谦的耳边念叨道:

  “不过我最受不了的还是那些很玛丽苏的名头啦,但是宣传需要,说不定等我之后签约了,也得有这么一个名头。”

  “什么名头?”

  “唔,举几个例子的话,大概就是什么‘古文掌门人倾城美人’‘民国校园多变悲情天后’‘笔风空灵若水字字清水涟漪’‘柔幻灵殇小魔女’之类的。”

  “……那确实挺玛丽苏的,不过确实和你们杂志的风格也挺符合就是了。”

  “主要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花火》还有那么多风格不同的子刊,我刚才和君谦说的那些A级签约作者很多出名之后就会被任命为主编和主笔,去单独负责供稿一本杂志,比如说古代、魔幻、悬疑的《飞魔幻》啊,主打台湾言情小说风格的《飞粉色》啊,这种子刊姐妹刊加起来又是七八本。”

  “所以说问筠之后也有机会去负责一本这样的子刊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是君谦不是一直说纸刊这种形式在日后会出现大问题吗?所以感觉也不能就直接做出这样的决定。”

  “确实,将它作为一个平台去进行学习和人脉、粉丝积累更好,彻底地绑死在上面我是觉得没什么必要的。”

  作为小县城里唯一的重生者,陈君谦很清楚别看现在的纸刊纸媒还算得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知音漫客》甚至才刷新了月发行量的记录,但这股热潮可以说来得快去的也快,纸刊纸媒连着实体书产业很快就将迎来一个超级巨大的下坡路,再在这个时候去当什么杂志的主编,确实会有点儿四九年入清军的意味在里面了。

  “嗯嗯,我听君谦的。”

  对于祝问筠来说,她当然是擅长阅读和写作的,但是让她去当什么主编去经营一本杂志的发行和运作的话,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哪怕现在编辑一直是将这样的发展路径和模式当做是工作室的福利,但在祝问筠的眼中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记得《花火》的工作室是在湖南吧?”

  “嗯,在长沙那边,全名就是湖南魅丽文化花火工作室。”

  “问筠有什么特别想去工作或者说定居的地方吗?比如说刚才你说的长沙。”

  “目前来说没有吧……长沙的话,感觉我不是特别能吃辣,不过偶尔去旅游一次应该不错,编辑也一直邀请我去长沙那边玩玩看看,话说回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忽然地有点好奇而已,不过工作或者定居这种问法确实好像有点儿太遥远了,那就近一点儿,上大学的城市,这个问筠有没有什么想法?比如说特别想上的大学。”

  “不清楚诶,但是我听说新概念作文大赛就是上海的萌芽杂志社主办的,主办方和评委方就有很多上海本地的知名大学,所以获奖后也有可能得到招生方面的相关优待,如果我到时候真的能获奖的话,以后说不定就会来上海这边上大学,嗯,就这样。”

  “那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知道我打算来上海,所以君谦也打算一起跟来吗?不过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成绩确实还挺接近的,君谦如果要考什么学校的话,可以提前和我说,让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如果说初中阶段身在国宁河津中学的祝问筠有什么最值得欣慰或者说安心的点,那就毫无疑问是两人的成绩相关了,与初中这种划片的入学区分方法不同,之后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能够决定两个人能否同校以及同班的便是学习成绩和考试分数了,而这完全就是她的优势区间,而且肉眼可见的是林沐和许幼薇两个人加起来都赶不上的超级巨大优势。

  “确实是会有这方面的想法吧,公司也有往这边发展的想法,不过也不一定,等我之后确定了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和问筠你说的。”

  “好。”

  不得不说,在陈君谦周围的这么多女孩子里,祝问筠还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和他稍微聊聊彼此事业线的,只能说体验也算是相当奇妙了。

  这样的话题结束之后,两个人又是暂时休息了一会儿,从自己的随身包里取出带着的小零食的祝问筠伸出手去将果脯递给了陈君谦,只不过却并不让他接,而是非得亲自去送到喂到他的嘴里才行。

  祝问筠以前曾经看过加缪书中的一段话:

  火车上的小情侣,两个都长得不好看。她拉着他,笑吟吟的,撒娇、撩拨,但是他两眼无神,甚至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他并不引以为傲的女人爱着而感到尴尬。

  她才不要和陈君谦成为这样的关系。

  ps:感谢各位的阅读和订阅。

第一百一十七章:一句话就现原形(二合一)

  顺利地到达位于上海的虹桥火车站之后,陈君谦和祝问筠便继续按着手机导航的指示开始乘坐地铁前往主办方所提供的酒店。

  这应该是祝问筠自己第一次乘坐地铁,她在北京时一直都是待在酒店房间里的,也没有参与许幼薇的那一天生日,所以在面对着地铁上很符合大城市氛围的汹涌人流时,能够看的出来稍微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就和那时候的许幼薇一样牵住了他的手。

  在堵塞的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的车厢里为女主角伸手撑开一片空间从来都是恋爱喜剧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男主人公们往往都会以一种类似于壁咚或是干脆拥抱的姿态去完成这个场景CG的解锁与收集,与当初只是以一种压扁般的姿态牢牢地面向着陈君谦贴在他胸口的许幼薇不同,祝问筠此时的姿态无疑更符合这个场景的标准,整个人贴着车厢手拉着行李箱,面前则是陈君谦构造出来的那一片小小的空间。

  不过今天的车厢似乎格外的拥挤,晃动颠簸的频率似乎也格外的明显,简直就像是周遭的所有人要一起送给陈君谦一份‘被迫’的肢体接触一样,每次车厢一晃,身后的人群都会将他往祝问筠的方向去推搡一番,将两人之间本来就近在咫尺的距离再一次地缩近,如果不是陈君谦自己下意识地侧过了脸,甚至毫不怀疑其中的某一次能够将他的唇恰如其分地印在对方的脸上去。

  只能说也就是祝问筠的身高和他算是相符了,如果换个另外的女生来,再怎么颠簸估计面对的就是空气或是车厢皮。

  而在好不容易地走出了地铁到达了青松路大酒店之后,陈君谦又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这个世界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潜移默化的变化,并不是像他几年前就是要和沐沐开一间房所以两人才住在一起的情况,眼下这个冲他们两人微笑着的酒店前台很明确地就只递给了他们一张房卡,如果不是没有再说出什么‘不好意思,就只剩下一间房了’这种话,陈君谦就要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什么恋爱喜剧的世界观了。

  不过稍微问了一下之后才知道主办方一开始就是这么安排的,他们就只给通过了初试进入到复试名单的学生们准备了房间,像是陪同的指导老师或是家属都需要自己去找地方住,毕竟来参加复试的学生就有几百个,要是有人带着全家老少一起来的话,那主办方的压力还真有点大。

  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祝问筠很显然就不会想要让陈君谦再多麻烦了。

  在这个并没有花花绿绿地装饰的一如情侣酒店,浴室和外面也是有好好地隔开而不是一览无余,打开抽屉后同样不会发现什么轻薄款或是已杀菌的小玩意儿的房间里,被选定成为女主角的少女还是很坦诚地向他发出了有史以来恋爱喜剧发言适应性最高的邀请:

  “今天晚上君谦也住在这个房间,好不好?”

  “……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吧。”

  “难道我比沈念秋还要更大吗?”

  虽然很清楚祝问筠的这句反驳的质问说的是年龄,但乍一听的话总感觉还是会有那么一点儿歧义。

  “难道说是因为她就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好吧,在一瞬间就又回到了适应性D的区间,A的行动适应性搭配上D的发言适应性在很多时候确实会产生某种类似于咄咄逼人的质问感,但就像二次元的傲娇属性放在现实里往往会让人讨厌过头一样,这种理论上来说可以被定义为‘毒舌’的萌属性在现实中也总是吃力不讨好。

  “我们本来就是每天晚上都要聊天的,只是今天晚上改成面对面的形式了而已。”

  说着,已经打开了房间里空调暖气的祝问筠便顺手将羽绒服外套的拉链给解开了,坐在床边上将床头柜的抽屉打开,却只在里面翻到了电视的遥控器。

  “而且我好歹也是写了那么多篇青春恋爱小说的人了,虽然确实不会像林沐那样完全不懂就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但是也肯定不是和沈念秋一样。”

  “坦白地说,就算君谦今天晚上待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我也有自信能够将它写成一段独一无二的故事情节,所以就只是取材而已。”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感觉祝问筠变成了陈君谦自己最早对她说那些正论的样子,她的意思已经相当清楚了,所以陈君谦也就和那时候的祝问筠一样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话语。

  如果把那天晚上陪伴着顾林果直到她彻底睡着的情景也算上的话,眼前的祝问筠确实已经是六位女主角里仅剩的那唯一一个他没有过夜聊环节的女生了,一向奉行着端水要端平理念的陈君谦对此不再托词,甚至都没有再说什么‘那我打地铺你睡床上’之类的话,就只是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行李一放,对着她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如果问筠想要这样的话,那就随你。”

  十四五岁的年龄无论是称为孩子还是大人事实上都不太合适,或者说他们有的时候是小孩子,有的时候又已经是大人了,这既取决于别人对他们的看法,也取决于自己想要展现出什么样的姿态。

  不过现在这里的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所以别人的看法全部不必在意就好。

  那就按照祝问筠说的那样,自己把自己重新当成小孩子就好了。

  反正他们两个人又不可能在今天晚上成为男人和女人。

  那么与其去纠结这个,不如就直接回归到两人关系最开始的时候。

  陈君谦本来也就有很多的话想要去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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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少女对于上海的弄堂小巷以及小笼包确实总是会有几分兴趣的,陈君谦甚至能够断定对方在沾着米醋和姜丝坐在店里微笑着吃着蟹黄小笼的时候,心里想的一定是张爱玲笔下的某段文字或者内容,这便是对于她而言最好的佐菜。

  在想象力的这方面,她们总是没有止境和边际的,以至于很多时候都能够达成一种自欺欺人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效果,无论是陈君谦自己并没有多少感触,只是因为到了上海所以打卡一般去吃去逛的小吃还是景点,还是从他们的身边所经过的那些人群,在祝问筠的眼里都已经成为了最独特的故事背景。

  华灯初上的外滩依然美得令人窒息,黄浦江两岸,万国建筑群和陆家嘴的摩天大楼交相辉映,光影流转,仿佛一幅巨大的未来画卷。

  站在栏杆旁的祝问筠主动地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拥抱眼前这片辉煌的城市夜景一般地张开双臂,对着此前在国宁从未见过的这种盛大景象发出了最简单纯粹的感慨:

  “真漂亮。”

  她虽然也去过北京,但毕竟没有真的在那里玩过,除了录制节目之外,剩余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待在了酒店里,而且上海对于国宁确实是个要比北京更有滤镜的地方,毕竟这里就还有着一条以国宁命名的道路,是比北京要更加亲切和临近的大城市。

  看着少女被霓虹灯映亮的侧脸,站在一旁的陈君谦心里同样有些感慨,毕竟祝问筠确实会鲜少流露出这种表情,此时此刻如同一个第一次见到世界的孩子。

  他确实是觉得家长应该带青春期的孩子多出去走走看看的,毕竟青春期也不是只有成绩和奖项,只有烦恼和迷茫,同样包含了这种,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单纯的美景所震撼,被生活所触动,然后由衷发出感叹的,纯粹的感动。

  而且陈君谦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孩子主动要求的话,带他们去清华北大或是其他的重点大学门口逛上一圈或是校内浏览上一圈很多时候并不算是个好主意,哪怕一开始是,但在真的过去了之后,还是会不经意地在口头或是行动上给到压力,明明最喜欢说‘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不是为了我们而学’这种话的也是他们,但在很多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真的又像是要为了他们而学一样。

  大概是因为切身地重新体验了一遍青春期,陈君谦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态也开始与生理上的年龄慢慢达成一致,而并不是像刚刚重生时那样充满了少年老成的违和感,生理上的年龄确实会影响心理,更何况他重生前也不过是个不到三十的青年而已,当这一世的年龄往上一世慢慢接近的时候,对事物和人际关系的看法也会自然而然地变化。

  毕竟他自己如果都不清楚这些青春期的细微且多变的小心思的话,就根本没有办法去了解和解决确切地处在这个阶段的女孩子们的种种想法和心理,人和人之间确实从来无法真的感同身受,但将心比心是完全可以去做到的。

  和祝问筠一起并肩沿着外滩漫步,身后是车水马龙的喧嚣,眼前是灯火辉煌的魔都夜景,路边的游客以及那些行色匆匆的上海本地人,都像是这幅巨大画卷中的一部分。

  稍微抬眼,就可以在附近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情侣,在这个天气已经变冷的时间互相依偎着走在一起,有彼此牵着手的,也有将自己的手塞进对方口袋的,还有搞怪似的将冰冷的手心一下子绕过男友的围巾直接贴到他脖颈上引得对方尖叫的,让见到此情此景的祝问筠都不由得轻笑了一下,然后自己也这么去对着陈君谦做了一下。

  她最早和陈君谦认识的时候大概连想都不会这么想,后来敢想了,但也就只敢去想一下,就像一天之中只敢去占据对方那微不足道的二十分钟下课时间一样,根本没有再多往下想一点,而到了现在的话,她已经不仅是敢想了,甚至已经敢这么做并且在这么去做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是这样水到渠成,让祝问筠不自觉地又会期待起之后。

  但是在幻想的未来真切到来之前,又总会对时间的流逝感到不安,害怕和担心着自己现在正经历的这个时间节点说不定就是日后会一直反复回想、反复后悔应该去做什么或是没有去做什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