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林素就好像突然又能理解那些在晚八点档的家庭剧里时常会出现的恶婆婆或者丈母娘的角色了，这并不是说她们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获得幸福，只是希望他们能获得自己接受范围或者说想象范围内的幸福，就和每一个父母都会说这是为了你好，但仍然要把‘好’的定义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一样。
一时之间甚至就连林素自己都说不上她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只是有点恼怒地想要去绕开面前的陈君谦，伸出手去拧住门把去和就在几十分钟前才刚刚走进房间里和她说话的女儿质问上几句。
毕竟在面对着陈君谦的时候，她总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脾气，除了对方一直保持着的那副礼貌之外又隐隐疏远的态度之外，更多的便是一种底气不足，这种心态的产生自然是方方面面的原因，但面对顾林果的话便又会截然不同了。
只需要一句‘我是她妈，她是我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往日只需要轻轻用力就可以拧开的门把手，在此时此刻却传来了无比强大的阻力，它被从里面反锁了，而原本一直就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同样无影无踪，林素刚准备再敲门喊里面的顾林果把门锁给开开，门外的陈君谦便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刚才已经和林果聊过了，她今年的生日愿望是——”
“能稍微有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林素握在门把上的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便松开了，她看着在门外的陈君谦以及躲在里面到现在既没有出现也没有出声的女儿，突然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一种黑暗而凝固的东西正在她的内部缓缓移动，燃烧。
生日愿望这个词对于林素来说确实是一个有段时间没有听过的词汇了，毕竟女儿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如出一辙的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她向来是不在意什么愿望说出口去就不灵了的说法的，倒不如说每次就和过年时非要听到那些吉祥话才愿意去给压岁钱时一样，就得亲耳听见顾林果将这些话说给自己听才会觉得满足。
“让她自己出来和我说。”
“她看见你就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林果的妈妈。”
站在那里的陈君谦依然寸步不让，他的立场在此刻已经脱离了中立的旁观者，而是站在了某个代行者的位置上，所要做的便是将那些顾林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给原原本本地转述出去，至少要让对方知道一点儿自己的女儿对她抱持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所以这些话她宁愿对你说也不愿意对着我这个妈说？”
“就是这样的道理。”
“没有这样的道理。”
总感觉到围绕在两人周围的那团空气越来越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林素感觉自己像是和一场无声的雪崩面对面地注视着，她亲眼看到了它一点一点坍塌的过程，却是走不过去，一步之间其实山遥水远，中间就挡着另一个人。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办法和你说，或许不止是林果一个人。”
说着，陈君谦又是将目光看向了林素身后开着门的那个房间，两人的对话声音本来就没有刻意地去压的太低，原本还睡着的顾勇也已经被吵醒了，这个时候正穿了拖鞋起身出来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便看见了正在那里对峙着的两人。
“今天是林果的生日，我想卡着十二点的时间来给她过生日，结果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儿动静吵醒了阿姨，情况就是这样。”
条理清晰且迅速地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这么解释了一句之后，陈君谦又是向后靠在了顾林果的房门上：
“至于现在，则是正在和阿姨聊一些关于林果的事情，比如生日愿望之类的，她会想要一点儿私人空间，比如说至少可以在某些时候把自己的房间门给锁起来，或者家长在进去之前能够先轻轻敲门问上一句，叔叔是怎么想的呢？”
到了这个时候，甚至都已经没人去在意陈君谦是翻阳台进来家里这件事了，刚刚睡醒就被拉进了这个暴风漩涡一般的话题中的顾勇下意识地先去看了一眼妻子，然后就被她给狠狠地剐了一眼，至少在这个一家三口的内部，林素确实已经当了十几年的中心。
但顾勇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嘴唇翕动着表示道：
“果果确实已经长大了，过完年算算虚岁都十四了。”
就像是什么契机一样，他马上就看到了和自己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妻子的整张脸开始扭曲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融化了的五官绞在一起，像是彻底不认识他一样又盯了丈夫几秒钟，然后她的腰开始佝偻下去，整个人都塌下去了，好像要就地沉没进地板里，坐在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然后语序混乱地说起各种各样的话，一如她那个数月前在人来人往的地铁上坐在地上同样大哭起来的母亲，顾林果的外婆。
这当然是顾勇早就已经预料到的结果，对此只能是无奈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不过陈君谦却只是将嘴唇抿成了一条刚硬的线，然后那条线猛地折断了，冷漠异常的声音从那里出来后盖过了抽泣的哭声：
“就是因为这样才永远解决不了问题，非要所有人都把话说的再难听一点吗？”
林素面色惨白地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忽然冷笑一声：
“你又是林果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
“朋友是个什么东西？有亲爸亲妈更亲吗？”
很多时候确实不是想要把话给说到绝对和极端的地步，而是的确被人问到了这个地步，会实实在在地产生一种如果不说的绝对对方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生气了或是忍很久了的想法，就像眼前的这幅场景一样。
但陈君谦毕竟不是当事人，所以他没有办法去代替顾林果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就只是转头看向顾勇：
“不行的话就离婚吧，无论是孩子意愿还是从抚养能力上来说，林果应该都会更愿意接受和父亲在一起。”
面对极端的想法自然需要采取更极端的做法，陈君谦确实也不指望顾勇真的会和林素离婚，但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从来不是女性的专属，有的时候逆练功法同样也是必须学会的招数，毕竟顾林果家庭与前世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他成功地救下了顾勇，如果此时顾林果家是一个单亲家庭的话，那毫无疑问会麻烦的多。
“林果现在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和你们说，我自己作为她朋友的话，其实是觉得这样会好一点，毕竟有时候相比于说什么为了孩子貌合神离勉强将就，不如直接离了算了。”
陈君谦的话就这么疯狂地挑拨着林素脑海里本就脆弱的那根神经，就像很多女频小说的思维是在一个被规则束缚的世界里去塑造一个只有我可以无视规则的大女主一样，当她最习惯也最熟悉的这个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被一句离婚给掀掉桌子之后，很多话就又一下子卡在那里完全说不出来了，主导权就这么被移送回了顾勇那边。
“我……”
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突然就到了这个份上，顾勇竭尽全力地想要让气氛重新冷静下来，他先是伸出手去把林素给从地上拉起来推到了房间里，然后又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顾林果的房门，说了一声‘果果，爸爸祝你生日快乐’，接着才拍了拍陈君谦的胳膊：
“明天早上再说吧，现在这大晚上的，我和果果她妈聊聊，你和果果聊聊。”
说完，他便自己也拖着脚步走进了房间，将门给关了起来，大厅里便就此只剩下了陈君谦一个人。
明明口袋里就放着刚刚才拔下来的顾林果房门的钥匙，但陈君谦还是自己先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几秒钟后里面传来咔哒一声的开锁声，接着房门便从里面打了开来，并没有如他所想趁着这段时间将衣服给换回来的女孩子依然穿着那身洋裙，只是原本戴着的眼罩却被摘了下来，一黑一金这两只异色的瞳孔中已经盈满了晶莹的泪水，这些剔透的珠子顺着她的脸一直滚到脸颊和衣服上。
但是她却根本不敢伸出手去揉去擦，因为这样的动作很容易导致柔软的镜片在眼睛里折叠起来或是贴在眼球上，对角膜部分进行损伤，所以顾林果就只是任凭那些眼泪从眼里滚落下来。
有人因为恐惧而哭泣，有人因为悲伤而哭泣，有人因为喜悦而哭泣。
哭泣总是被赋予各种各样的意义。
但是她现在只是单纯地在哭泣而已，无声地，静默地，在流眼泪。
陈君谦对此叹了口气，然后便从口袋里抽出纸巾递给对方，看她没有要接的意思，便自己上前伸出手去一点一点地给她擦去泪水，温热的泪珠透过纸张传到手心，在这个冬天的时节似乎有些发烫。
不过顾林果现在要的似乎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动作，她很快地便挣脱了纸张，就这么将两只手张开地抱住了陈君谦的上半身，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继续流泪。
些许的两滴泪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和姿势就此落到了陈君谦的唇边。
它们从童年起便长途跋涉一直到现在，才终于抵达了出海口。
因此尝起来便也如同上古时代的盐，咸涩的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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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现实就是二次元（二合一）
虽然系统崭新解锁的成就名称就叫做【要是眼前有会为我流泪的女主角的话】，但陈君谦确实也是不想要去看到有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流泪的，他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类型，当初如果祝问筠不是隔着电话而是像眼前的顾林果这样抱着他啜泣的话，他大概率就根本说不出来语气那么重的话了。
或许他确实是那种共情能力很强的性格，又或许情绪这种东西本来就会传染，看着在自己面前一直沉默地流着眼泪的女孩子，就连自己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因为他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安慰了，毕竟感觉这个时候每多说一句话都是等于再在对方的伤口上切开一刀来，家庭、母亲以及和这些相关的话题从来都是这么沉重。
但是他还是不能什么都不说，因为陈君谦确实是对顾林果抱持着某种心疼的。
只是心疼这种感情总是会让人让人联想到居高临下似的俯视姿态，和同情、怜悯、可怜之类的词汇联系在一起，所以陈君谦想了想之后又将它换了种形式，用名为肯定的方式去表现了出来。
“不管别人怎么想，林果一直都是我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话说出来其实并不算虚情假意，因为对方的生态位确实是无论谁都无法替代的，排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成就不谈，陈君谦确实是很喜欢有一个能和他去畅聊二次元相关话题的女孩子，毕竟这已经是他重生之后的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于之后的未来都说不定会想要往这个方向去贴近。
陈君谦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长着牙齿一样，或者说今天晚上的每一句话都是。
因为每次都像是轻轻地一口咬在她心里最软的那一块。
其实在陈君谦刚才没进来的时候，顾林果就已经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哭过了，但她现在却开始害怕眼下会在陈君谦面前这么哭的自己了，她感觉眼泪这种东西就是限制着她成长的封印，她每哭一次，今后就好像更难地去像从前一样在对方面前笑出来。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眼泪便一瞬间又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事物了，仿佛从身子里流出一滴来就要带走体内的一份生命力那样珍贵，所以她就站在那里把嘴唇抿到发白，努力地收缩着眼角，背过身去用纸巾将脸上横七竖八的泪痕给擦了擦。
也就是她今天没有化妆，不然光是这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脸上的话估计都能就地开个颜料铺了，不过眼泪止住了之后，不时抽噎一下的喉咙和浓重的鼻音还是没办法跟着一起结束掉，右眼的美瞳也因为积了一层水膜而变得模糊不清，感觉这个时候自己手抖的没办法去摘下来的顾林果索性又把原本摘下来的眼罩给戴上了，遮蔽掉了那边的视线，就这么用左眼看着陈君谦。
“谢谢。”
并没有加上熟悉的诸如‘哥哥’或是‘前辈’的称呼后缀，哭完之后的顾林果就这么先朴素地对陈君谦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又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房门：
“刚才你在外面说的那些话我全部都听见了……我爸是不可能离婚的，而且就连我自己也会觉得有点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说电视上的公益广告放着的内容是看见母亲给外婆洗脚所以也会想着要给母亲洗脚，达成某种孝道传承的话，那么顾林果所看到的便是某种更悲剧的循环，因为她不仅看到了母亲给外婆洗脚，也看到了对方是怎么给对方擦身子擦屁股的，这才是顾林果乃至顾勇长期以来会能够去忍受林素的最根本原因。
就像顾林果早在父亲出事之后在医院里就产生过的想法一样：
她忽然觉得今天晚上差点丢了命的父亲好可怜，但是母亲好可怜，得了病之后最喜欢的儿子没出息管不了她只能被女儿照顾的外婆也好可怜，所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大人们就没有一个不可怜的。
不过就算站在这个档口上，顾林果也依然有着两个选择。
一种就是日后会在互联网上看到的最多的就此直接切割掉原生家庭，抱持着因为母亲很可怜，所以我才不要变成像母亲那样的态度，然后再心安理得地去将自己将来一切的性格缺陷和不顺利都归咎于童年和家庭，然后再在‘我成年后第一个要养的孩子竟然是我自己’‘亏待了谁也不要亏待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囿一生’的观念下去直接一步到位进入诸如超前消费、网贷乃至其他陷阱当中，陈君谦自己就有见过不止一个这样的例子。
而顾林果的想法则是会更接近于另外一种，虽然听上去会觉得有点自已我是，但她确实对母亲已经抱有了某种怜悯以及衍生而出的拯救欲，所以更多的时候愿意去努力扮演出对方所喜欢的那副模样，只是这样的行为同样是在不断挑战着她的承受能力，再早熟的小孩子也不是成年人，更何况成年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多时候也就那样，弦总有绷断的那一天。
但陈君谦当然会更愿意去见到顾林果是贴近第二种想法的性格，因为在他眼里事情依然会存在转圜的余地，哪怕他并不觉得林素会在短时间里真正地改变自己已经持续了半生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可是去扮演一个好母亲总不是多难的事情，毕竟顾林果自己就已经扮演了十几年的好女儿。
不管是‘将就’还是‘凑合’，继续维持一家三口的家庭状况对于顾林果一家都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就像顾林果自己说的那样，她和父亲也做不出来真的离婚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可以不真的做，但是不可以不说，如果阿姨真的在乎的话，而且由我自己来说是最为合适的，她的这种行为方式和思维逻辑本来就是对越亲近越在乎自己的人杀伤力越大，所以哪怕就只是装出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去‘恐吓’她一下，至少也会好上很多。”
顾林果家的情况和沈念秋家是完全不同的，所以陈君谦所抱持的看法和解决方法同样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变化，再次这么补充强调了一句之后，他才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试图让房间里的氛围变轻松一点儿。
“不过确实没想到你在里面没有换衣服。”
“……这个换起来超级麻烦的，而且那时候都已经完全慌了。”
像是要向陈君谦展示一下自己身上的这套C服的全貌一样，顾林果站在他面前提着裙摆又慢吞吞地转了一圈，然后才重新坐回到床上，将穿着过膝袜的脚从拖鞋里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提在半空中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
“本来还想给哥哥一个惊喜的。”
“我倒觉得是惊吓吧，虽然我是有说过想要去和林果你一起复刻动漫中的一些名场景，但是这种危险系数明显过高的显然还是没必要。”
“好吧。”
说着，顾林果自己又是从旁边将自己的椅子给搬了过来，然后踮起脚去站到了椅子上面，以一个稍微居高临下的姿态冲着陈君谦将自己的小腿给抬了起来，悬在了他的面前：
“那就只能这样了。”
完全理解对方想干什么的陈君谦很配合地坐在地上放低了高度，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摊开掌心朝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那里微微一沉，下意识地便握紧了一下顾林果伸过来踩在自己手掌上的脚弓，结果对方马上是同步地颤了颤，整个人感觉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果然二次元角色都是不怕痒的吗？”
这么低声地吐槽了一句之后，顾林果又是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只脚给一起挪了过来，陈君谦的力气虽然足够撑得起来少女的体重，但在两只掌心上落足并保持平衡显然是很难做到的事情，毕竟她手上可没有抱着一根绳子，所以在整个人踩过来的两秒钟之后，完全站不稳的顾林果便直接往前扑倒在了陈君谦的身上，然后顺势地将他抱在了那里：
“这是第一话的桥段。”
趴在陈君谦怀里的顾林果自言自语了这样一句，然后很快又是抬起头：
“其实如果今天我真的在走廊里垂绳子下去，只要哥哥在场，就算我突然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也能达成第九话的场面？”
《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第九话内容，是被好友鼓动的小鸟游六花选择了在楼顶向富樫勇太表白，结果还没出口自己就先差点掉了下去，最后还是被勇太如同第一话一般地给接了下来。
“再说一遍，现实不是二次元，这种想法以后也不能有。”
“我知道啦。”
将头再一次地抵在陈君谦的胸口位置，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总感觉就连自己的情绪也跟着一起安定了下来，这样安静到几乎没有一点人声的氛围继续持续着，甚至会感觉到这里像是从时空的长河里硬生生剥离下来的一块，是已经被独立出去的某个小世界，而整个小世界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以至于让顾林果都不想要再去开口回答了。
她其实很想反驳的。
【明明你自己晚上也是在半夜十二点翻阳台过来的】
【明明你自己也就比我大一岁却能够一点儿不害怕】
【明明你自己就能够很轻松地说出我很重要这种话】
【现实不是二次元】
【但明明你出现在我生活中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已经再非现实、再幻想、再二次元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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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君谦当然不会在顾林果的房间里待上一整夜，毕竟这种事情真做出来，他的立场也会变得相当微妙乃至尴尬起来，所以在确定了对方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一晚上连着赶了两个场的他便打算暂时撤退了：
“明天早上的时候我会再过来看看情况，到时候你父母那边应该也会有个暂时的结果，还有，新年快乐。”
并没有说生日快乐，毕竟在他的面前，顾林果的生日就是两个人一同定下的腊月初二而非腊月初一，所以还得再等上快二十四小时才行。
“新年快乐，不过哥哥能稍等一下吗？有点想让你把我身上的这一身衣服给顺便带回去，毕竟放我这里还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换完衣服。”
“但是我换衣服的时候也想和哥哥聊天，在外面说话会被我爸妈那边听到吧，哥哥站在那里转过身或者躺在我床上背对着我就好了……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感觉脑海到现在都有点乱糟糟的。”
顾林果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君谦也就只好继续待在了房间里，按照对方的意思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的方向再将两眼一闭，然后便一边听着对方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又穿衣服的动静，一边和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好一会儿。
虽然听上去是一个相当旖旎的情景，不过陈君谦自己甚至觉得心情波动还没有上次给对方量身体尺寸来的要大，毕竟他确实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困意上涌了，二零一四年的第一天就狠狠地加了个大班，现在的陈君谦只想赶紧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将衣服全部脱了下来，重新换上了睡衣的顾林果便躺回到了床上，白色的被褥一路把脖颈到脚尖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眼巴巴地看着他，甚至都让人感觉对方下一句话要是‘今晚别走’了。
“我要回去了。”
像是没听到陈君谦的吐槽一样，少女只是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朝他摆了摆。
“难道我还要提供讲睡前故事这项服务吗？”
叹了口气的陈君谦起身穿上鞋子后又重新坐回到顾林果的床边，他刚准备把对方伸出来的左手塞进被窝里，却没想到少女直接反握住了他的右手。
不过看顾林果本人一副闭着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陈君谦也就只能任由对方继续握着自己的手，似乎是有些出汗，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掌心传来滑腻的触感，温度也比自己的手高上一些。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