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似乎对于陈曦来说，能做到这种事情本身要比什么考试成绩期末第一名还值得赞赏，马上又是迫不及待地向他询问道：
“我看网上说这个游戏可以让关羽一直都待在我们的阵营里，是真的吗？要怎么做。”
“确实有这么一个和历史走向不同的if线结局，就是每次在做选择的时候尽可能地选好人那一边，让自己的奸雄值一直降到某个节点后，就会在三十关后进入这个分支了。”
说着，陈君谦又是指了指画面上某条目前蓝红两色还是分庭抗礼的示意图：
“你很喜欢玩这种题材的游戏吗？”
“嗯！喜欢。”
陈曦的回答比他想象的还要毫不犹豫的多，看来早在《哑舍》正式连载并出版之前，这孩子就已经产生了对历史题材作品的兴趣，毕竟真说起来《哑舍》这种带点幻想风格又带点史实的半真半假的作品，本来也就最容易吸引她们这种对历史有点似是而非的认知的小孩子。
正所谓文史不分家，在常年的阅读和写作生涯中，陈君谦当然也有过这方面的知识积累以及创作经验，也参与过诸如给小学生看的漫画中国史之类的工作。
只不过就像《哑舍》后面也逐渐朝着他完全看不懂的耽/美方向一路狂奔的剧情一样，当他转过身来想着再重新认识认识有着相关爱好的同龄女生或是年龄更小一些的图书受众时，才有些愕然地发现这些也早就已经变成了他措手不及的模样。
记得有一次他因为工作原因接触了一名自称是三国时期爱好者的，和陈君谦年龄差不多大的女性，随口一问对方最喜欢的历史人物，就得到了策策和登登的回答。
绞尽脑汁之后，陈君谦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原来是孙策和陈登，然后他就又一次地陷入了一脚踏入雷区的尴尬感。
因为哪怕是对方提出喜欢一个诸如孙策的三国人物，他也没办法判断出她到底是以一种梦女的心态去喜欢这个角色本身的事迹，还是以一种CP厨的心态去忘生忘死地磕着孙策与其他相关历史人物的CP。
而如果是后者的话，那陈君谦就得再次进入到二阶段的猜想博弈中，即他需要判断对方是站在一个腐女的角度上喜欢的是孙策和周瑜之间的男男关系性，还是站在一个BG厨的角度上喜欢的是孙策和大乔的正史CP。
甚至这都不算完，因为对方有可能喜欢的是孙策和小乔之间的CP，别问，问就是某部两年后将在《知音漫客》上的连载的名字叫作《九九八十一》的漫画的锅。
更具体的对话内容只能说陈君谦已经暂时人为地将它们全部封印在脑海最深处不想再回忆一遍了，他自己倒是从不介意历史以一种更鲜活的二创形式在当代焕发出生机，毕竟无论是相关的科普写作还是参与博物馆的文创，他都也具体地参与过，也当过志愿者给前来博物馆参观的小孩子们以一种尽可能诙谐的角度讲述过文物的历史。
但是当某些东西超过了他心底的那条界限时，果然还是会觉得相当的不适和奇怪，甚至都想说上两句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的语录了。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明年的这个时候，某部放在十几年后再回头看也绝对堪称重量级的新三国也将正式登上荧幕了来着。
与此时此刻已经开始为三国这个经久不衰的历史题材的二创而感到深深的惆怅的陈君谦不同，现在的陈曦无疑还是个刚刚接触到这其中魅力的萌新，此时正一面操作着游戏进入到第三关的虎牢关之战，一面认认真真地开口道：
“我是看了《三国演义》的动画片之后才想要这种游戏玩的，书的话许多字现在还不认识，看不懂。”
作为今年才开播的重量级动画，《三国演义》的动画版确实也在陈君谦的童年记忆中留下过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除了长大之后再看也会觉得相当精良的人物设计和画面表现之外，随着剧情的发展而变化的共计五首，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为主题的主题曲和片尾曲也给陈君谦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特别是最后十二集以火为主题，诸葛亮北伐为词作基础的《梦在燃烧》，直到陈君谦重生之前，都一直待在他本人的歌单里。
不过现在好像还没播到那儿就是了。
“动画片看完的话可以再去看看电视剧。”
“但是我看好像说明年会出新版的三国诶。”
“……那个，嗯，其实老版的制作也很好啦。”
有点生怕对方的童年三国启蒙也变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曹操、‘我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吗，接着奏乐接着舞’的刘备以及‘这江东到底你是主还是我是主！’的孙权，陈君谦赶紧是努力地安利了好一会儿，顺带着还教她轻轻松松地过了第三关，将boss吕布的经验也全部吃下后才终于是打消了对方明年去看某部新三的念头。
“喔喔，典韦来了。”
两人就这么一边玩着游戏一边聊，很快便过到了典韦入队的剧情，这时候的陈曦也是很符合陈君谦刻板印象地开始问起了战力相关的问题。
“所以典韦和吕布到底谁厉害呢？”
“因为有吕布马战第一，典韦步战第一的说法，所以综合以上结论可得，骑着典韦作战的吕布最厉害。”
完全没有想到陈君谦会说出这样这样一番话来，陈曦也是下意识地被逗乐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两个小酒窝来，扎的很高的双马尾也随着笑声欢快地跳动着，眉眼全部弯成了月牙的幅度。
“其实如果还想要打造三国究极人形兵器的话，还可以考虑再骑上一个负责射箭远战的黄忠，一个抱着阿斗用于激发潜力的赵云，吕布的前方再摆上一个义父来加怒气……”
心情愉悦地和陈曦畅所欲言了好一会儿三国相关的一些有趣的小段子，陈君谦也是得到了对方由衷的一句赞赏：
“哥哥你看的书真多诶，而且很好玩。”
好吧，这样的小孩子反倒要比他曾经碰到的那个极力向他宣传代号鸢中的登登（即陈登）新出的鱼篮观音皮肤有多好看有多神性有多美神降临的成年女性要更让陈君谦习惯。
第三十一章：不要再乱改儿歌了！
直到被叫去吃饭的时候，两人已经势如破竹地打到了濮阳之战的关卡，只能说可以暂停的回合制单机游戏好就好在这里，不用出现日后常见的一把诸如英雄联盟或是王者荣耀的MOBA游戏开到一半被突然叫去吃饭，拼尽全力仍无法向父母解释游戏没办法暂停只能打完再过去最后闹的双方都有点不愉快的尴尬局面。
小孩子对狗狗猫猫大概总是抱有一种天然的喜爱的，哪怕是没来两次陈君谦这边的陈曦一坐下来也会顺势地呼唤一下家里的小土狗小怪，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看见对方摇着尾巴地从前面的院子里一路跑进客厅，在桌子下面开始四处游荡着捡拾他们扔的鸡骨头来。
与这周五才见过的林沐那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餐桌表现不同，比他们都小上一岁的陈曦显然没有那么安静，陈君谦没两下就能听见自己的干姑姑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上两句诸如‘筷子不要插在饭里’、‘想吃什么看好了再去夹，不要把筷子伸进去挑挑拣拣的’之类的话，然后就又是他爷爷奶奶表示小孩子这么做也没什么的日常拉扯。
当然了，对于餐桌上的小孩子而言，最没办法拒绝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大抵还是被长辈夹菜这件事，现在的陈曦可没有硬顶着说‘我自己吃自己夹’的勇气，结果没一会儿的时间就被陈君谦的爷爷奶奶给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地夹的小碗都满满当当，感觉小脸都有点发苦。
作为同样经历过这种事件的过来人，陈君谦倒是很能理解对方的心理，毕竟小孩子总是会有挑嘴的，甚至于一道菜里都有吃的和不吃的部分，就比如最简单的青椒肉丝炒香干这道菜，他此前就从来只挑着里面的肉丝吃，但长辈们夹菜可不管这个，一筷子过来青椒也好肉丝也好葱姜蒜等配料也好地全部就一起过来了。
只能说陈君谦变得慢慢开始吃青椒就是从这种情况下过来的，但眼下的陈曦显然还没有这种觉悟，此时就陷入了不想吃下去又不敢挑出碗去的两难局面。
“给我吧。”
坐在她旁边的陈君谦这时候也是偷偷地将自己的碗给靠过去一点儿，陈曦见状也是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碗里的菠菜啊苋菜啊给一起转移了过去，然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现在爷爷奶奶家用的还是烧柴火的土灶，所以煮出来的米饭下面会带着一层不厚不薄的锅巴，陈曦似乎就对这个情有独钟，嘎嘣嘎嘣地嚼的不亦乐乎。
大人们的饭桌话题自然离不开他们这两个小孩子，还在吭哧吭哧地抹着腐乳啃锅巴的陈曦马上就听见自己的老妈提起了自己，有点懵逼地从碗里抬起了头来。
“曦曦最近不是被选拔进学校里的童声合唱团了吗？来，给爷爷奶奶展示一下。”
面对自家老妈让自己现场展示一段才艺的邀请，陈曦也只好是随口哼哼了两句《嘀哩嘀哩》，其实陈君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这歌叫《春天在哪里》的，毕竟他也就会那两句‘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大概是因为陈曦就只是有点不情愿地在那里随口哼哼，所以陈君谦倒是也听不太出来对方唱的怎么样，不过餐桌上的其他人还是相当给面子地给予了一致的好评，说的他那个干姑姑都有点眉开眼笑的，看起来相当高兴。
“玩了一上午的游戏了，下午就不要再在房间里待着打电脑了，去跟哥哥到村子里面逛逛走走。”
吃过饭之后，对方又是做出了最高指示，看起来有点蔫蔫的陈曦只好是怏怏地点点头。
其实如果家里有自行车的话，陈君谦倒是不介意带着对方去兜一圈风，但家里现在仅剩的交通工具就只有老爸开过来的摩托车，爷爷奶奶平常卖菜用的三轮车，姑姑开过来的小汽车。
哦，还有被扔在房间角落也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的儿童摇摇车。
在这种基本上没啥选择的情况下，两人只好是决定步行出发，开始绕着村子一边散步一边消食。
眼下正是水稻即将成熟的季节，四周的田地里到处都能看到低垂的稻穗，远远望去宛如一片退潮后的浅滩，浮动着细碎的金光。
稻香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再被暖洋洋的阳光烘焙后便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味道，陈君谦一开始还会以为从来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就连每次过来都要专门带上电脑打发时间的陈曦会觉得无聊，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被旁边田埂上的一架打谷机给吸引住了，小跑过去有点好奇地绕着它观察着对方的构造。
“再晚两星期过来的话，差不多就能看到稻子熟了。”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陈君谦突然莫名地想到了自己重生前在小学初中时期很喜欢看的综艺节目《变形计》，不过他并不是其中需要变形或被变形的两种极端案例，只是一个更普通的存在，以至于当其中节目组刻意设计的剧本和戏剧冲突越发明显和过分时，就已经放弃了再收看。
“能看到谷堆吗？就是那一句‘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
与刚才在家里饭桌上的表现不同，大概是现在正处于辽阔的室外，面对的又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再主动唱起歌来的陈曦明显要落落大方了许多，就连声音都显著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其实我以前一直会听成‘我们坐在高高的骨灰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来着。”
“那也太恐怖了，骨灰什么的……”
被陈君谦这么一说，陈曦也是露出一脸以后没办法再直视这句歌词的微妙表情，不过马上就又晃晃脑袋，重新对着他露出笑容：
“哥哥想听我唱其他歌嘛？就当是为了感谢你刚才帮我的忙，我可是在合唱团那里学了很多的儿歌的。”
“好啊，那你唱吧，我听着呢。”
“嗯……先唱这个吧。”
“小二么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电脑随身带，名师来帮忙？”
“学生电脑读书郎……啊啊啊——不许打岔，都把我给带歪了。”
“咳，只能说电视上读书郎学生电脑的广告看的有点太多了不太好意思，下意识地就接上了。”
作为在这个年代和步步高打火机……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的广告词同款洗脑的读书郎学生电脑广告，陈君谦感觉自己的DNA已经完全被改写了，这才没忍住接上了广告中改编的歌词。
“所以原词是啥来着？”
“是‘不怕那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噢噢，原来如此。”
陈曦有点得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是将两只小手张开，像只小雀儿扑棱翅膀似的，一摇一晃地在窄窄的田埂上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嘴里已经是又换了一首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
“劳资明明是黑白滴？”
“哇啊啊啊啊……哥哥！”
面对着停下脚步撅着小嘴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就地放倒在这里的陈曦，陈君谦相当从心地立刻选择举手投降：
“不说了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再捣乱我就不给你唱了。”
瞪大着圆滚滚的眼睛这么做了一句警告后，陈曦又是生怕陈君谦再抢词一般地主动换了一首节奏很快，甚至都感觉歌词有点烫嘴的儿歌来：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总算没有再被陈君谦恶趣味地打断，陈曦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将这首《蜗牛与黄鹂鸟》给唱完了，小孩子的嗓音清亮清亮的，相比于前面的那首慢节奏的抒情歌，陈君谦也是由衷地觉得对方唱这种歌要更加适合。
“怎么样？好听吧？”
“嗯，好听，感觉都可以去当领唱了。”
“那还不行呢，我们合唱团的领唱好像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在学声乐课，唱的可专业了。”
大概是因为一面走一面唱歌确实有点消耗体力，在察觉到这个时候的陈曦好像已经有点想停下来意思的陈君谦也是主动开口道：
“去旁边坐会儿吧，那里有个小店，我这儿还有一块五呢。”
其实作为小孩子而言，陈君谦是很喜欢逢年过节家里来客人的，因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大概率会出现爷爷奶奶让他去前面村口的小店现买饮料的情况，多不退少还要补，所以就又是一笔回扣到手了，今天也不例外，手里剩的这一块五便是买了大瓶的果粒橙之后剩下来的余款。
“曦曦最喜欢吃什么？”
“麦当劳！”
“咳，这个别说我们村了，我们市现在也没有啊。”
“是喔，我上次还是跟爸爸妈妈出去旅游的时候吃的，但是真的很好吃的。”
“不过虽然没有麦当劳，但是有假冒的，毕竟曦曦现在应该也不饿吧，真给你你还不一定吃得下呢。”
稍微思索了一会儿，陈君谦也是示意陈曦在这边稍微等他一会儿，然后便小跑着去了村口的那家小店，很快便选中了自己想要的那件商品，接着又跑回去陈曦的身边，当当当当地向她展示了一下。
“喏，麦当劳。”
看着陈君谦手上那两包煞有其事地印着麦当劳标志性的‘M’形状的logo以及‘5＋2’套餐的标题，实质上完全是凝胶糖果的小零食，陈曦自己也是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但还是很配合地拍着手表示道：
“好啊好啊，我们就吃这个。”
将包装拆开，将几片刻意做成牛扒、蔬菜样式的凝胶糖果夹在做成汉堡片形状的糖果之间，用手指捏着这个相当微型的汉堡，再拿过旁边做成可乐瓶模样的软糖，看着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
一口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酸甜的味道很快便从舌尖处开始迸发，两个人就这么靠在路边的石椅上享受着五毛钱一包的‘麦当劳’，却感觉像比真的进了麦当劳餐厅点上一份套餐来还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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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弟弟昨天和自己干姑姑的女儿，也就是干妹妹玩的很开心，弟弟的妹妹应该叫弟妹吗……不对不对。”
依然是每周日下午固定的和网友秋的连麦时间，陈君谦也是顺便将自己和陈曦的事情给分享了过去，结果却有点没想到反而好像引发了对方一点小小的混乱。
“其实儿歌的话，我也会唱的，如果早说的话，上周你困的时候我就给你哼摇篮曲了。”
“姐姐也参加过合唱团吗？”
“对啊，而且当时我还是领唱呢，后来也参加过独唱的比赛，还拿过一等奖，当初表演的曲目……啊，想起来了，我找找伴奏。”
伴随着网线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陈君谦也是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前奏，然后便是对方那和陈曦脆生生的孩童声线完全不同的，要更加成熟和温柔的低音：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呼，好久没唱过了，怎么样怎么样？”
“好听！”
如果说上周是因为太困再加上对方只是哼着调子，那这周亲耳听到对方完整地在自己耳边唱上这样一首抒情儿歌之后，陈君谦也是由衷地相信了自己这位网上的姐姐确实有过领唱乃至得奖的经历。
“其实隔着网线还是会有点影响的，如果可能的话，果然还是想当面唱给你听，除了《兰花草》外，当时还练了好久的《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