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嗯——嗯！”
她冥冥中有一种预感，这是连林沐和许幼薇都不知道也做不到的事情。
仅仅只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将最后一个已经被捏的不成样子的小馒头塞进嘴里。
今天的豆沙馅比任何时候都要甜，甜的让人想发疯。
?第四十六章：小孩子就爱过洋节（二合一）
十二月的末尾对于小孩子们来说无疑是一年中顶好的几个时节之一，毕竟一方面寒假和过年即将到来，另一方面的话，在真正的长假来临之前，他们还能过上一个提前体验版的元旦小长假。
当然了，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拨个几天的话，那便是又一个虽然不属于本土发源，但仍然在孩子们中人气颇高的平安夜和圣诞节。
林沐今天一走进教室，就能听见周围的同学们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圣诞老人的故事，白胡子的老爷爷带着红帽子坐着雪橇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从烟囱里爬进来，把礼物放进挂在床头的红袜子里。
从他们期待的语气中可以想象的到孩子们正在期待着那辆被驯鹿们拉着的雪橇车的到来，虽然住在城市里的他们家里压根就没有烟囱，床头也根本没有红袜子，父母多半也只会表示一句‘过什么洋节’。
但小孩子们也有小孩子们自己的节日过法，从早上到学校开始，相熟的同学朋友间都在彼此交换着贺卡，这是这两天学校门口小店的时节特供产品，最便宜的，一块钱就足以买到一整包，用来写上两句祝福再送给朋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当然了，如果愿意豪掷一笔巨款的话，也可以选择最贵的那种电子贺卡，折叠着的厚厚的贺卡，缓缓打开后便会一层接着一层地呈现出立体的形状，像是在桌面上平地拔起一座雄伟的城堡，而且在彻底建成的时候还会传出设定好的电子音乐，一般来说会是《Jingle Bells（铃儿响叮当）》或者《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我们祝你圣诞快乐）》。
不过对于某个英文濒临不及格的小朋友来说，这种级别的英文歌曲也是无法触碰的级别，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一面哼着中文版的填词‘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调子，一面去到学校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下那最贵的贺卡了。
其实她倒并不是特别在意里面的城堡有几层高，音乐的音质是不是稍微清晰一些，主要是因为最贵的最大。
换言之，就是可以供她落笔的地方更多。
与那相对捉急的英语水平不同，在认真地写了足足一个学期的日记后，现在再去看那四百字的作文字数要求，林沐倒是可以自信地并不将它放在眼中，说上一句小意思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想要在今年的圣诞贺卡上多写一点东西。
又或者说，哪怕只是将她在这几个月里的日记摘录一部分和陈君谦相关的内容，也足够填满好几座城堡了。
于是，在平安夜，即圣诞节的前一天晚上，回到家后的林沐便将那张大的快像是一本书的贺卡给郑重其事地放到了桌子上，结果她刚去洗了个手回来，就看见了自家妈妈正一脸笑意地打量着自己。
“这是送给君谦的？”
“嗯，妈妈不许看。”
林沐有点不乐意地将妈妈给从自己的房间里推走，然后才过去拉开了凳子坐在了书桌前。
感觉还是不放心的她想了想后又站起身来过去把房门给从里面反锁了一下，最后才终于是打开了这张电子贺卡，随着立体的城堡在书桌上拔地而起，贺卡开始大声地播放着铃儿响叮当的旋律。
无意识地用笔尖触碰着贺卡上Merry Christmas的单词图案，感觉自己这辈子都背不下来这种长度的单词的林沐小声地用汉字的谐音念了好几遍‘麦瑞哭瑞斯莫斯’之后，最后还是有点沮丧地决定明天还是对陈君谦说中文的‘祝你圣诞快乐’好了。
虽然在买来之前，她还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能很快地写完这一封贺卡。
但是真实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慢，确切的说，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过了半个小时后，林沐仍然没能写下一句完整的句子，整个人在书桌前的姿势从端正地坐着再到颓废地趴着，那首旋律简单的电子音乐也随之响了半个小时，听的她几乎都有点会背了。
所以果然还是先看看自己的日记吧。
像是要从其他地方获取一下灵感一般，林沐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了那本许幼薇赠送的密码日记本。
稍微看了两页后，她就突然觉得自己想到可以写的东西了，于是林沐再一次地铺开贺卡，认认真真地提起了笔。
就像是圣诞节当天，人们会在圣诞树上挂上代表光明之源的树顶星、寓意完整与和谐的圣诞彩球、能够驱赶邪灵的小铃铛、隐喻人间温情和希望的蜡烛彩灯、象征人与人之间联结羁绊的蝴蝶结、意为慷慨与分享的姜饼人和糖果等等诸多装饰一般。
她也想要给予一定会陪伴着自己长大的那棵树、那个人以上这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祝福。
不得不说，这张圣诞节的贺卡写的比林沐想象的更久。
但是她觉得也没关系。
毕竟这只是她和陈君谦的第一个圣诞节，只是她给对方写的第一张圣诞贺卡。
他们之间还会有之后的很多个圣诞节，足够他们两个人去经历所有的第一次和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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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问筠将双手虚合着在掌心哈了一口气，随着夜幕的临近，街上的人群肉眼可见地稀少了下来，气温也降了下来。
因为今天的菜格外好卖的关系，奶奶一直在菜市场待到了很晚，所以在家里写完了作业的她也过来帮了些忙，直到将那些胖滚滚的白萝卜和胡萝卜全部卖完后才终于收工。
不过与忙着回去吃饭洗澡的奶奶不同，在帮忙料理完了这一切后，祝问筠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家附近街道上闲逛着。
因为住的比较偏僻的关系，即便是在圣诞节前的这几个夜晚，这边也没有什么人烟，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星空和七歪八扭地挤在路边的自行车与三轮车，安静的让人几乎都要有点困倦了。
国宁今年还没有下任何一场的雪，不过因为下午下了一场小雨的关系，稍稍结冰的地面还是有些湿滑，不远处就能看到应该是某辆摩托车打滑摔倒后的痕迹。
裹着厚厚冬装的祝问筠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踩在路边的牙子上，像是一只笨手笨脚的企鹅在玩着保持平衡的游戏。
再往前走一截的话，便是市区了。
街道两旁的店铺在这时候还没有关门，五光十色的挂着小礼物的圣诞树在每家店的门前连成一排，几乎要成为一片由圣诞树组成的森林了。
玻璃窗上被彩色的油彩和喷罐画着涂着【圣诞快乐】的图案，偶尔还能看见在这种时候穿着圣诞老人衣服、黏着花白的大胡子的店员们在卖力地招揽着顾客，或者说小孩子。
毕竟好像对于这个所谓的洋节最热衷的，确实就只有他们小孩子而已，无论是平安夜还是圣诞节。
不过祝问筠却并没有参与到本班学生间的互送贺卡的活动中，毕竟一来她确实在班里都没有一个想要去手写贺卡送出去的对象，二来的话，从小到大养成的消费观念也很难让她能去接受花一块钱去买上这种只能用来写字的东西。
如果真要在什么东西上写字送人的话，祝问筠自己家里就有一大堆她手工做的书签，当初夹在书里送给陈君谦便是其中的一张。
更何况一块钱已经可以足足买上一袋十个装的豆沙馅小馒头了。
而与贺卡同理的便是平安果。
作为看过很多书的那个孩子，祝问筠很清楚实际上只是流行于国内的神奇习俗，但就是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谐音和洋节的关系，往日里普普通通的苹果便能借此机会在这一天摇身一变，连带着包装和价格一起翻个倍，结果还让那么多的小孩子趋之若鹜。
祝问筠其实不讨厌苹果，倒不如说因为郑渊洁的某个名为《五个苹果折腾地球》的童话的关系，也曾经抱持着自己能够获得超能力的幻想去猛吃苹果，但是唯独在这个苹果化身成为平安果而趁势涨价的一天，她会觉得有点反感。
其实单从对食物的喜好和饮食习惯上来说，她其实算是最朴实的那种才对，毕竟从小就和奶奶一起长大，基本上就是对方吃什么她也跟着吃什么，以至于无论是小孩子们热衷的辣条零食还是所谓的汉堡炸鸡麦当劳，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用奶奶的话来说，可乐不过是打了气的小甜水，喝了之后又黏嗓子又麻舌头，汉堡也就是两馍片夹片肉，薯条不就是炸过的土豆条？这三样东西放在一起也敢卖她十几二十块钱的？门都没有！
她情愿去在路旁边给祝问筠买一大包的江米条或者米花棒，又或者是瓜子花生玉米花，回家之后和她一起嘎嘣嘎嘣地边嚼边看电视，再来上一壶浓茶，这日子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换。
不过即使是这样，祝问筠却依然想在这个日子，又或者说是想趁着这个大家都在送礼物，所以自己送了也不会让人多想的日子给陈君谦送一件礼物。
那么，在圣诞的贺卡和平安果都被排除的情况下，她应该送些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被外面的冷风给吹的有点小脸通红的祝问筠也是重新回到了家里。
这时候的奶奶已经吃完饭洗完澡了，一个人正坐在房间里打着毛线，她总是这样闲不下来的性格，哪怕是在家里手里也绝对不能空着。
不过祝问筠对此却是眼前一亮，赶紧是跑过去蹲在她的前面，一面看着奶奶手上灵活的动作，一面向她撒娇道：
“奶奶、奶奶，你能教我做个手套吗？”
她其实一开始是想说围巾的，但是考虑到自己此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时间似乎也不是特别足够，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手套。
“啊？你要学这个干么子？”
“我想当做礼物送给陈君谦，奶奶您不是也见过吗？就是老是和我在一起玩的那个男孩子。”
“喔，送人啊，么时候欸？”
“明天。”
听到自家孙女这样子的回答，奶奶也是伸手敲了一下对方的脑门：
“还明天，你当这是什么啊，一晚上就能弄完，以前我在这儿打的时候也没看你说要学，现在又突然想一出是一出了，怎么阔能的事情？”
“呜……来不及吗？”
“我来的话还差不多，你就算球了。”
说着，似乎要让祝问筠相信一般，她又是简单地教了一下孙女起针，然后便收获了一整排歪歪扭扭，像是喝醉了酒的小蚂蚁一般的针脚。
“喏，就你这样，还手套，织个毛线球送给人家给人家里逗逗猫逗逗狗还差不多。”
虽然有点被打击到了自信心，但在上手之后祝问筠也发现了这的确是个技术活，所以哪怕是被敲了下脑门被这么说了一通，整个人也是乖乖地蹲在那里继续看着奶奶的手法，看着竹针和毛线像只听话的小鸟一样在她的指尖翻飞。
“这样子嚯，我到时候给你留一个指头，等你再织的歪歪扭扭的时候，我再帮你改一哈，这样的话也算是你帮忙织的了，好不好？”
稍微想了一会儿，奶奶又是这么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
“嗯嗯。”
虽然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祝问筠本人又经历了‘你这是在织渔网吧，还是那种鱼都能钻过去的渔网’‘我撒把米放在这儿鸡琢的都比你好’‘小指头怎么可能织的比中指头还长’‘解散解散重新来’的一连串灵魂发问，但最后终于还是勉强大功告成。
抱着那双本质上只有一个指头是自己手笔的手套，祝问筠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
她梦见自己拉着戴着这双手套的陈君谦到了自己家，灶台上摆着干净的碗筷，灶台下烧着柴火，胖胖的土锅里炖着肉，闷着饭，煮着白白的馒头，冒着热烘烘的蒸汽，奶奶坐在外面的阳光里听戏，他就坐在桌子前面对自己笑着说：
“真暖和。”
嗯，她也觉得暖和。
?第四十七章：想把你捧在手心里（二合一）
如果不是父亲被那个女人带过来的小孩给缠着足足在家里买了一箱的优乐美的话，许幼薇大概从始至终都是对这种奶茶没什么兴趣的。
在眼下这个奶茶店还没有下沉到国宁这种小县城的二零零九与二零一零年交接的当口，小孩子们对奶茶的印象还停留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由自己冲泡的类型。
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由周杰伦参与拍摄广告，并贡献了‘你是我的优乐美，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里了’等知名台词或者说土味情话的优乐美以及号称‘连续6年销量领先。一年卖出3亿多杯，杯子连起来可绕地球一圈’的香飘飘。
当然了，对于大部分的小学生来说，这两种和魔冰同等高昂售价的饮品在很多时候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如果班里有人在冬天的这个时候能相当奢侈地在桌上放上一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吸引来全班的注意。
不过许幼薇倒并不是为了出于吸引某种注意力的缘由，她只是单纯地因为被出于公平，从父亲那里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而已，这只是单纯地为了表示他没有偏爱这个重组后的家庭的任何一个孩子，和其他的一切没什么关系。
趁着两人检查完卫生区，其他学生们都还在操场上做早操没有回来的这个单独的时间点，许幼薇也是从书包里将自己带过来的两杯奶茶给拿了出来拆开。
奶茶粉、椰果粒以及需要自己拔出来一截的吸管。
从走廊尽头的热水机那里倒了开水，许幼薇便旁若无人地直接走到了陈君谦的座位前面，将其中的一杯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才一副像是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圣诞节的样子，于是又顺便地开口说了一句：
“圣诞节快乐。”
“嗯，你也圣诞节快乐。”
陈君谦顺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张早就手写好的圣诞贺卡递了过去，然后又是看向被对方放在自己桌上的那杯优乐美：
“给我的吗？”
“嗯，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这俩一杯是香芋口味的，一杯是草莓口味的，我都还没喝过，你要哪杯？”
“我喝香芋的就行。”
“刚泡的，你自己搅和搅和吧，而且有点烫。”
“行，谢谢你。”
收下了对方的好意，陈君谦也是用吸管稍稍用力地在杯子里搅和了几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嘴凑过去很缓慢地尝了一小口：
“还挺好喝的。”
仔细算算，这好像还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被女生送奶茶，虽然并不是一年后才会正式在他们这个小县城落户的第一家正式的奶茶店地下铁以及避风塘，但就算只计算价格的话，好像也大差不差了。
毕竟优乐美和香飘飘确实卖的很贵啊，四五块钱放在十几年后都能在蜜雪冰城喝上一杯柠檬水了。
大概是因为现在教室里没有其他人的关系，许幼薇也完全没有要回自己座位上的意思，而是就这么坐在了陆城，也就是陈君谦前座的位置上，面对面地和他就这么坐着一起喝奶茶，都快要给陈君谦一种他们是不是在现场拍优乐美广告的错觉了。
毕竟对方的嘴里是真的在哼周杰伦那个优乐美广告的背景音乐，也是由周杰伦本人于2007年发布的新歌《蒲公英的约定》。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拉过勾的我相信……”
在哼到这一句的时候，许幼薇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向陈君谦，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他询问道：
“你和沐沐拉过勾吗？”
“嗯？拉过啊。”
陈君谦一开始还有点怔怔地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点点头承认了下来，毕竟他和林沐确实在几个月前的托管里就说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地互相许下了承诺。
“这样啊……”
总感觉在听到这个答案后的一瞬间露出了有点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许幼薇下一秒钟就又低下了头，继续埋头去对付她手上的那杯草莓味的优乐美了。
“今天放学的时候，我想和你在外面稍微待久一会儿，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