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因为今天是月底的三十一号，感觉不把这个月的国内通话时长给全部用完太亏啦，毕竟明天又要交下个月的话费套餐了。”
和祝问筠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你在洗脚？”
“嗯，泡着呢，这么冷的天泡个脚真的好舒服的。”
“确实，我也正打算去泡脚呢。”
一面继续和祝问筠通着电话，陈君谦又是一面将红色的洗脚盆拿出来倒好温度合适的热水，将热水瓶和脚盆一起端进房间后便坐在床边脱掉袜子将自己脚也泡了进去，这才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奶奶已经睡了吗？”
“还没呢，在房间里面看电视。”
“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吗？”
“……说是今年不回来了，没买到票，又下了雪觉得路上不太好走，所以就算了，昨天才打电话回来和奶奶跟我说的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陈君谦一时间倒是也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起来他认识祝问筠这么久了，确实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对方的父母，两人似乎好像就只有过年的时候会短暂地回来几天，只是没想到今年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不过祝问筠那边似乎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聚少离多，甚至还能苦中作乐一下地从里面找点开心的事：
“但是他们两个人把给我和奶奶买的新衣服新棉鞋专门给用快递寄回来了，大红色的棉袄看着挺精神的，等我年初一那天穿上新衣服之后拍照发给你看看。”
“嗯，稿费的事情还是没和他们说吗？”
“没，因为感觉没必要，特别是他们知道要是我拿着这三千块钱去买了手机的话……反正去年已经够给他们长脸的啦，拿了好几张的奖状，又和你一起得了见义勇为的表彰，也算是过关了，奶奶也让我不用和他们说。”
“以前也有过这样不回家的时候吗？”
“有啊，零八年的时候也没回来，不过那年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下了好大的雪来着，我其实也习惯和奶奶两个人一起过年了，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不是陈君谦的奶奶家和祝问筠住的那边离的确实有点儿远，他甚至都想要邀请对方过年的时候到自己这边来玩了，但这句话在嗓子眼那儿转了两圈也没有真正出口，只能是有点生硬地强行将话题给转移了一下：
“最近厨艺学的怎么样了？”
“还蛮顺利的，奶奶教了我不少东西，今年的年夜饭我估计自己就能帮着做两个简单的菜，其实两个人吃的话本来就不需要多少菜啦，而且前两天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我都快比奶奶高了，希望到明年的时候能帮她更多吧。”
“其实奶奶的身体还是挺好的。”
“是啊，平时早上去卖卖菜，晚上的时候还会去附近的公园空地和其他大妈一起跳跳广场舞，说起来最近国宁跳广场舞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也就这两天临过年又确实太冷了才没什么人，之前的话我在家里都能隐隐地听到声音。”
“确实，感觉传播的速度特别快，我家附近也有好多人跳，都把小孩儿平日里玩的地方给占住了。”
作为从十几年后重生回来的重生者，陈君谦对于广场舞这一热潮的流行趋势可谓是印象深刻，虽然现在还没到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几乎一统广场舞，全国都在跳的巅峰年代二零一二和二零一三，但相关的热度已经开始肉眼可见的增加，他和许幼薇放学后常去的阳宁公园前原本用来打羽毛球的空地那里也已经被广场舞大妈们占领了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日常，直到脚盆里的热水加了几遍，实在到了再加就得溢出来的地步时才暂停了通话，各自起身把洗脚水给倒掉之后，陈君谦又洗了把脸脱了衣服钻进已经被电热毯烘热的被窝里之后，对方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进被窝了吗？”
“嗯。”
陈君谦将手机放在耳边，整个人仰面地躺在床上，只在被窝外面露出一个脑袋来。
“你呢？”
“也是刚刚躺到床上来。”
能听见被褥和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为什么冬天睡觉的时候要脱掉外面的衣服，只穿最里面的一身呢，每天早上起床穿衣服的时候都会觉得特别冷也特别懒得动。”
对于祝问筠的这个有点傻乎乎的问题，陈君谦也是有点忍俊不禁，不过还是轻声地给她解释道：
“一方面穿那么厚睡觉肯定会影响睡眠质量的，二来的话，保暖效果其实也不会有你想的那么好，晚上睡觉的时候主要还是倚靠被子保暖，所以还是穿点轻便透气的最好，而且穿多了晚上还容易出汗，然后着凉或者感冒什么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奶奶让我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那个也脱下来。”
“那个？”
其实在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君谦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毕竟问也问了，就只能稍微有点儿尴尬地等待着祝问筠的回答。
“……就是那个。”
好吧，看来对方刚才也是脑子一热，现在也后知后觉地有点害羞了起来，不仅说的话语焉不详，就连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都明显地低了许多。
其实到了小学五六年级的这个档口，大部分的女生确实都迎来了第二性征的生理发育期，但在陈君谦熟识的女生当众，也就只有祝问筠会相当平常和自然地愿意去和他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那本一年多前就被她推荐过来，他也看过两遍的《女生日记》，另一方面的话，主要也确实是因为祝问筠没什么朋友，家里同样就只有一个奶奶，很多因为生理上的变化而自然而然地产生的微妙心理就只能和他稍微说说，以至于陈君谦都快连对方具体的生理期是每个月的哪几天都快搞清楚了。
“……那我挂了？好好休息吧。”
“不，套餐时间还没用完呢。”
“亏个几十分钟也没什么吧。”
“一点儿都不想亏，你要是困的话就直接睡吧，我在旁边等几十分钟后再挂，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出一点儿声音打扰到你的。”
“就算你这么说，感觉也不太能睡得着啊。”
将两只眼睛一起闭上，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尝试入睡失败的陈君谦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问筠？”
“嗯？”
“不困吗？明明都十点多了。”
“不困啊，因为在和你打电话呀。”
“明明我刚才都没说话了诶。”
“但是能听得到呼吸的声音，就好像在我旁边一样，倒不如说相比于想睡觉，反而会觉得更睡不着了。”
“……所以为啥不挂电话。”
“因为偶尔晚睡一点儿也没关系吧，就当提前为年三十做准备工作了，反正那天也要熬到十二点之后放爆竹的。”
“你们家的一直是你在放吗？”
“和奶奶一起放，放完就去睡觉。”
既然对方不太想睡觉，陈君谦索性也就奉陪到底，毕竟在说到熬夜冠军这一块，那他可是根本不困，只不过上学的时候是被动熬，后来大学上班时又主动熬，突出一个经验丰富身经百战。
果不其然，在天南海北地侃了又一通大山之后，祝凁问筠那边还是先扛不住了，在本次熬夜大赛中憾负陈君谦，只能是睡眼惺忪地将电话挂掉，顺带着又送了他一个新解锁的成就。
【深夜的电话聊天】
【这世界上很少有要比舒舒服服地洗漱完躺进热烘烘的被窝里，再和心仪的对象打上一通深夜电话更美好的事情了，和她说说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趣事，听她聊聊对未来的期许又或只是单纯地作为树洞聆听一下她的抱怨，然后再互道一句晚安，或是一直将电话挂到天亮。
毕竟人在被思念的时候，其实不管知不知晓。
他都已经被抱在了思念者的怀中。】
达成条件：和具备恋爱喜剧适应性的女主角在夜晚的被窝里完成一次与对方的长时间通话（至少大于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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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当天，陈君谦刚回到奶奶家，便看见奶奶正在他放假回家时睡的那张床上又添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被褥，这是给今天晚上要来这边留宿的陈曦准备的地方。
毕竟说到底在家长的眼中，他俩也还都是孩子，除了稍微倔强地没让他俩盖一床被子，外加将枕头分开放在了床头和床尾，让他们彼此反着睡彰显一下男女有别外，其他的便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了。
“晚上别抢妹妹的被子啊。”
“她抢我的还差不多。”
对于奶奶的话，陈君谦也是有点好笑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便扭头看向了窗外，小怪亲昵地跑到了他的脚边抖了抖身上有点湿漉漉的黝黑毛发，蹭着裤腿撒娇，碰到脚踝的部分冰冰凉凉的。
外面下雪了。
又要过年了。
?第三章：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二合一）
因为年夜饭一般都吃的挺早，所以差不多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陈曦就被她妈骑着小电动地一路送到了陈君谦的奶奶家，然后便又回去上台打麻将了。
甚至还没忘把陈曦刚拿到手还没焐热的压岁钱红包又给收了回去，顺带着还来了一句‘你这儿压岁钱都是新钱，有喜气，今晚妈赢了钱明天还你的时候再给你加一百啊’。
不过大概也已经习惯了压岁钱在自己这边从来都是过个手就不见的事情，陈曦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从电瓶车上下来后便仰着小脸站在院子那里看着扑簌簌地落下的细雪，看的陈君谦都想给她现场配一句‘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背景音了。
好吧，陈曦自然不是在Cos某位在雪地里不甘跪倒的袁华同学，只是单纯地出于一个小孩子对下雪天的喜好而已，甚至还把出来接她的陈君谦给一起拉到了院子里来，两个人连同着在他们旁边摇着尾巴的小狗一起，就这么看着一点一点的雪花落到自己的头上身上手上，然后再迅速融化成冰水的样子。
“感觉这个速度的话，明天早上也堆不起来啊。”
“是想堆雪人吗？”
“嗯嗯，不过看样子是没机会了，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继续下大，要是明天早上一睁眼能看到堆起雪来就好了。”
这么感慨了一句之后，陈曦便又把陈君谦给拉进了屋子里，又招呼着小怪一起进来，然后才把大门给关了上去，两个人一起坐到了里面的房间里去。
毕竟晚上没办法像白天那样将门窗打开地通着风烤火，再加上外面又在下雪，所以现在的房间里自然没有放火盆，而是插了一个大的电火盆用于代替取暖，上面还盖着几层旧衣服，把脚伸进去烤烤，整个身体也会马上暖和起来。
和妹妹一起脱了鞋将脚伸了进去，陈君谦一面用遥控器打开房间里的电视，一面又开始思索起脑海里的一个未解锁的成就来：
【被炉是冬天的好伴侣】
【所谓被炉，就是废柴人间制造机。在冬天的时候，如果敌国送来大量的被炉的话，很容易就可以达成侵略了吧。
从知名恋爱喜剧男主角比企谷八幡对被炉的评价中，我们就可从中窥见一二它在冬天时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在冬天时向外寻求温暖从来都是冬日恋爱喜剧的最底层逻辑之一，无论是围巾、手套、肌肤还是这一次的被炉，当两颗心借由着同一样食物被焐热时，距离自然会被拉近。】
达成条件：和具备恋爱喜剧适应性的女主角们一起共用同一个被炉。
只能说一眼就是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青梅竹马与妹妹系角色的成就一样，是系统还没彻底本地化完成的产物，毕竟他在国宁这种小县城到底要到哪儿去找这种玩意儿，不过考虑到系统在修罗场之外一贯智障的判定标准，陈君谦倒是充分怀疑自己现在用着的电火盆就能很轻松地被判定成被炉。
记得林沐家里也有，哪天去试试看能不能触发吧。
就在陈君谦和陈曦一起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享受着从脚底传来的温暖时，在后面厨房里忙活的奶奶也是提前将招待客人的抓盘给拿了过来，还顺便表示了一句家里过年时买的各种零食干果都放在房间后面小隔间里的箱子里了，让他们两个想吃什么自己去抓就好。
说起这个箱子，似乎是当时奶奶嫁给爷爷时带过来的嫁妆，年龄别说陈君谦了，就是比陈俊本人都大，配合着古色古香的模样和如同动画片里宝箱一样的锁头样式，让小时候的陈君谦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觉得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不过事实上也就是放一些衣服、杂物以及奶奶现在所说的那些零食干果就是了。
“嗯，谢谢奶奶，奶奶你也不要太忙狠了，早点过来和我们一起看春晚吧。”
总感觉今天晚上的陈曦特别开心，嘴也特别甜，把陈君谦的奶奶哄的眉开眼笑的，说着一会儿就来，然后就又去厨房备菜了。
没办法，明天足足一大家子的亲戚都得在家里吃饭，如果不提前把几个硬菜弄好的话，等到明早肯定是来不及的，那就只能三十晚上多辛苦一下了。
在电火盆里烤了好半天，身子重新暖和起来之后，陈君谦便带着陈曦去了后面的小隔间，将那个百宝箱造型的老箱子给掀开之后，里面果然装满了各式各样分门别类，袋口扎紧的年时特供零食。
其实陈曦去年在陈君谦这边也吃过不少了，但今年再瞅过去却又发现了好几个没吃过的新花样，于是又一个一个地挑了好些，又让陈君谦拿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然后两个人才重新回到前面缩回到了电火盆里，正式地将零食饮料全部倒好后，开始看起今年的春晚来。
虽然这一届春晚是几乎和春晚小品这个项目绑定的赵本山本人出演的最后一届春晚，但陈君谦对本届春晚最深的印象其实还是旭日阳刚的《春天里》。
主要是他爷爷奶奶就一直很喜欢这种草根歌手，从最早《星光大道》的那些阿宝、大衣哥到这次的旭日阳刚，连带着陈君谦自己都有点爱屋及乌了。
暂时不去想这个组合成名爆火之后自身以及和词曲作者汪峰之间的一大堆破事，只把目光聚焦到今年的话，能上春晚确实也证明了他们对这首《春天里》的翻唱得到了许多观众的认可。
又或者说，对于这些草根歌手来说，大部分普通人都愿意去在他们身上寄托那份最朴素的愿景，就如同两人现在在春晚的舞台上唱的都有点破音的《春天里》的歌词一样：
“没有情人节没有礼物，没有我那可爱的小公主。
可我觉得一切没那么糟，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
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不过对于货真价实的小朋友陈曦来说，她自然是没那么能理解这台上的两大叔以及这首歌的，所以完全就是在对着眼前的一大堆零食猛猛下嘴，甚至都要让人疑心这孩子是不是年夜饭没吃饱了。
“曦曦是不喜欢看春晚吗？”
“嗯啊，一般都是放在那里随便当个背景音的，相声小品的时候可能会多看一眼，但是如果不好笑的话也不怎么想看。”
面对着陈君谦的询问，嘴里嚼着脆脆甜甜的芝麻糖杆的陈曦也是含糊不清地这么回答了一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放在他棉袄口袋里的手机又是响了一下，正是沈念秋在QQ上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和去年一样，今年的沈念秋本来也是打算和陈君谦一起看春晚的，但是他说了妹妹会过来不方便一直玩手机，结果没想到对方还是主动地发了信息过来。
“弟弟在干嘛？”
虽然不是经典的‘在吗’起手，但是好像也差不多了，就像那句经典的‘师傅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一样。
“和妹妹一起看春晚吃东西。”
“吃什么好吃的呀？”
感觉用语言挺难全部说明白的，陈君谦索性直接拍了张照片发送了过去，让旁边这时候原本在那儿专心致志地跟嘴里硬邦邦的小酥糖较劲的陈曦也好奇地望了过来：
“哥哥这是在和谁聊天啊？”
“网上的朋友，和曦曦你一样，对方也是参加过合唱团的哦，甚至还是领唱。”
简单地听着陈君谦这么介绍了一句之后，陈曦那边也是突然起了兴趣，凑过来趴在他的肩膀上要看两个人具体的聊天记录，然后就先看见了陈君谦给对方的那个‘姐姐’的备注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