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都是我装的? 第38章

作者:覆酒

  不能被他再次击中。

  呼吸起伏之间,夏洛蒂一改思绪,扭转了右手抵住手杖的方向,且足底换踢为蹬,借力远跳。

  推进停滞,力度却不会消,借着这股尚未褪去的推进力,少女形如撑杆跳一般腾跃翻身,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记重拳。

  三番交手,地面坑坑洼洼了一大块,像是平整的水泥被铲子犁了半边似的。

  “真是只泥鳅!”

  暗骂了一声,尽管不想承认,可伏恩已经认识到这位普通少女的武力相当不俗。

  明明不是非凡者,明明速度与力道不重,但反应之迅速,判断之精准简直骇人,每一记戳击都直抵要害,每一次拳脚都刁钻无比,若没有非凡能力塑造的蛇蟒,他甚至可能受到些许的威胁。

  男人在思考,少女同样在观察。

  眼前这条由血肉塑造的蛇蟒扑击迅捷,撕咬凶猛,可腾挪却很僵硬,远没有一般蛇类的灵性,当然,也只有夏洛蒂有资格蔑视蛇蟒的腾挪速度,常人是绝对躲闪不开的。

  枪械在近距离的施展空间太过狭小,况且,现在看起来,那足以穿透或开门的能力多半是非凡物品的效果,必须要提前防备。

  与其处处受制,蒙遭消耗,倒不如以攻代守,伏恩本体的伤势也不容忽视,久而久之,定然会影响他的判断。

  脚步嗤地一声,夏洛蒂竟然主动欺身上前,掣肘对方的进退空间。

  没有再放任臂间的蛇蟒肆意攻伐,这血肉造物护在身边,连子弹都能抵挡,可若是释放出去,指不定就会暴露出可乘的破绽。

  然而,过分集中的注意却没有让男人发现脚下的环境正在逐渐变化。

  凭借靴底触地的反馈,少女可以确认下方没有任何空置的区域,前者也不能借助所谓的非凡物件遁入其中。

  就是这里!

  哪怕指尖的皮肤早已被那势大的冲撞磨破淌血,夏洛蒂仍没有一丝一缕的迟疑。

  心中默念着,那双银灰的眼眸更是泛起凛冽的弧光。

  曲下膝盖,脚背如挽弓一般,少女似利剑出鞘,在错身之间甩出一张符咒。

  “光!”

  伏恩正要定睛去看,却见璀璨的光芒刺破眼睑,他下意识去遮住双目,紧跟着,耳边便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风声。

  男人的视线丢失,不见夏洛蒂的身影,可那只蛇蟒却没有。

  猛然扭过躯干,其张开双颚,毕露锐牙,让人胆寒的三角眼里亦是绽出鲜红的眸光。

  “送你又怎么样?”

  丝毫不退,夏洛蒂上扬臂肘,舒展手指,化拳为掌,这一刻,蛇头已然咬下。

  “呲!”

  四颗尖牙猛然合拢,可少女却在霎那间推掌右伸,让肘腕再有了活动的空间。

  鲜血如约喷溅。

  然而,夏洛蒂却视若无睹,只翻身下腰,左手一撑一纵,脚尖高高扬起,踹向伏恩的侧脑,如开山的擂石。

  有感危机的蛇蟒怒嘶一声,蛇头后发先至,就要咬向少女的足尖,可突兀地,脖子一哽,慢了半拍。

  竟是夏洛蒂本应被它咬碎的右手强硬地遏住了其脖颈。

  死!

  靴底不偏不倚地踢在男人的太阳穴,致前者眼前一黑,脑内嗡然,咸腥味当即自他的口鼻汹涌而出,紧跟着,枪声鸣响,火光一蹴。

  额骨碎裂,浆体流出,是子弹的出膛声。

  如遭雷齑,那蟒蛇在空中狂舞身躯,却逐渐失了生气,几番挣扎后终是垂下了脑袋。

  扑通。

  夏洛蒂手臂一软,就这么跌倒在地,额间亦是淋漓细汗,浸润衣物,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可真是丑态毕露,一点也不淑女,更不优雅。”

  仰躺在污浊的大地,明明嘴上道着不饶己的谴责,可她的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比任何盛花都来得明媚。

  以弱胜强,不愧是我。

  一点点地支起腰肢,兴奋的余韵散去,疼痛与疲惫相继浮上五官,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从这具生傀儡身上感到了累的反馈。

  “糟糕的感触,啧,还有点疼。”

  用指尖抹去眼角的鲜血,但很快,这些伤痛又重新在她的脸颊流下一道血痕。

  索性不再去管这擦不干净的痕迹,夏洛蒂挣扎着站了起来,握紧手杖环视起周遭,没有杀声阵起,也没有危机四伏,附近静悄悄的,只有海浪拍打岸礁的沙沙声。

  摒弃礼节,也没有纵情放声,她戴上手套,迅速地寻找起这具尸体上的遗留物件。

  或许是受袭突然,这位连环凶手逃跑得分外仓惶,没带现金,没带材料,只有一双能穿透事物的棉质手套与刚刚析出的非凡特性。

  不愿再受那些呓语的躁扰,少女随手将这团软糯的的析出物丢入皮箱,随即取下发间的铃铛,以自己的血液为引,勾划仪式的图案。

  ——她要让死人开口说话。

  通灵仪式并不复杂,在离别前夕,莫桑女士还细致与她讲述过其中的步骤,作为勾画阵眼的所需,具有灵性的蓝血无疑是最好的材料。

  死者为大,既然这位伏恩先生承认自己有着蓝血,那她就信以为然地试一试。

  不行,就以浪费时间的名义再踹他一脚。

  环着男人的身体刻画纹路,将纯露与甘草粉依次洒向四周,制造出相对宁静的环境后,夏洛蒂便沉下心神,低声诵念起古苏秘语书写的咒文:

  “目见自我之灵。”

  “寻庇自然之灵。”

  “沟通逝者之灵。”

  随着咒文在耳畔的回荡,少女猛然感到了磅礴的、隐秘的、温和的力量降临。

  她银灰的眼眸愈发澄亮,似璀璨的明星,也似湖中的仙灵。

  细嗅清幽的药香,用着自我暗示的方式,夏洛蒂循声低语道:

  “因迪亚党的非凡者群体,布莱特·坎宁的序列等级。”

  思绪沉入梦境,她先且见到灰蒙的大地与天空,再而瞥得光影的变化,一幅幅画面和场景继而浮现、

  “收敛着点,伏恩,巴托里伯爵做了提醒,我们近期不再需要在廷根制造恐慌。”

  一处陌生的酒吧,伏恩的跟前,站着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士,他的衬衣领口与袖套有着繁复层叠的装饰,显得分外华丽,再配上束腿的长裤,花哨且浮夸。

  当然,那瘦削的脸庞倒是比衣着的土气少了庸俗,耐看些许。

  “我知道了,布莱特先生。”

  “恩,还有杜威,哈金斯,塔隆,管好你们的手下,最近可别搞出什么风头,听说,那位女神之剑要来廷根,她的铁面无私,我想不需要过多赘述。”

  点起一根浊烟,男人轻吐烟雾,于缭绕之间得意地戏笑两声。

  “说来也巧,距离上一次晋升不过五个月,我居然感觉魔药已经快消化完了。”

  “这么说,头儿,您要成为序列七了?”

  是随声的奉承与逢迎。

  “侥幸罢了,你瞧,伏恩不也进展飞快,距离中序列只差仪式了吗?”

  构建的画面支离破碎,可灵性的波动却像水滴,只在夏洛蒂的心神泛开一丝涟漪,便再无波澜。

  排除掉死在我手中的塔隆与伏恩,因迪亚党的非凡者只剩三位,况且都没有超过序列七。

  这是个好消息,且几人的描述再一次佐证了这个工会组织早已背离群众,投效于巴托里伯爵的麾下。

  没有就此止声,虽然不抱希望,但为了小孔雀,夏洛蒂还是做了询问。

  “赛缪尔·迪尔现身在何处?”

  灰蒙的虚幻梦境内,少女再次看见了伏恩的身影,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位蜷紧身子的娇小少女。

  透过那茜红的发丝,她能确认对方就是苏芙比的小妹赛缪尔。

  “可别让她死了,这蓝血可金贵得很,没想到克希亚那婆娘倒不如这偶遇的丫头来得惊喜。”

  挥斥着雇来的女佣,伏恩的面相不乏贪婪,出言之时还偶有浪潮拍岸的轻响附耳。

  这大概......算是意外之喜?赛缪尔那丫头似乎还活着。

  虽然没什么感触,但晓那花孔雀之前还甩我脸色,现在不仅自己负了一身重伤,还把你心底挂念的小妹带了回来,这下可好。

  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支吾,怎么报答?

  结合临近码头,烟囱排布,窗外取景的要素,不多时,夏洛蒂便择选出了那姑娘可能身处的建筑。

  将尸体上的痕迹尽可能地破坏,再抹去泥壤上成形的脚印,少女就此跃上房檐,一撑一跃,纵身在屋室的阳台与楼顶。

  大抵是临近处听到了抽泣的声音,她扬起唇角,自上而下,一脚踏碎玻璃制的落地窗,飒爽且干练地伏低膝盖,落在台面,以英雄登场的方式飞身跃至那红发少女的跟前。

  那是一种比风更快的速度,是愉快且烂漫的笑声。

  “姐姐,你是?”

  赛缪尔愣愣地看向少女,眼角不自禁就淌下了泪水。

  森然的月光洒下,漫天的群星环伺,却不及这双澄澈的眼眸半分动人。

  瞧着那姑娘腕间割划的刀痕,夏洛蒂拭了拭额角的血迹,努力让笑容尽可能地温和。

  斩断镣铐,托起臀腿,背负这轻如薄纸的少女,她轻浅地压低嗓音,呢喃道。

  “名字不重要,我来带你——”

  “回家。”

  ......

  夜深人静,时钟上的短针已经滴答到刻度十一,可在闭塞的小室内,仍然点着一盏烛火。

  这里是玛黑区的一处窄巷,一栋最肮脏,最拥挤的公寓。

  环紧被褥,将头脸埋在深处,红发的姑娘只是洒泪,任由那酸涩的泪滴酌湿那双血珀般的瞳眸。

  作为一位花季少女,她理应合眼入梦,保证睡眠的质量,可睡不着,就算遮住眼睛,屏住呼吸,翻来覆去也安恰不了情思。

  就像内心有愧,无言以对。

  苏芙比,你为什么要对华生她说那样的话,明明从一开始,她就在无偿帮助着自己。

  明明她本可以高高在上,俯瞰泥潭中的自己,却心甘于倾身牵起卑微无能的自己。

  无论作为朋友,还是熟人,都不该一股脑地将情绪施加在他人身上,明明已经失去了赛缪尔,却连那个唯一能倾听自己真心话语的人都离之远去。

  “约瑟芬,对不起。”

  或许是她的自责应验了,悲哀的心声尚不及生出,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忙不迭地点灯起身,她拉开房门,如愿见到了挂念的银发少女。

  “华生......”

  冷风灌入,吹得烛火不住发颤。

  苏芙比先是惊喜地唤了出来,可当她用那双剔透的赤瞳看清如今夏洛蒂的样貌,万般的情思却悉数堵在了喉间,吐不出一丝一毫。

  灰尘,泥水,血迹,肮脏的,不得体的,有失仪态的......重重叠叠,如梦似幻,迷离的病恹身姿,憔悴的疲乏之态,破烂不堪的风衣长裤,再附上溢流的斑红,宛若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件易碎的琉璃制物。

  小孔雀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华生,这样的她,昔日的飒爽从容全然不复,那谈笑间的风雅狡黠更是荡然无存,唯有唇边浅勾的弧弯似乎还带着一丝曾经的活力。

  柔和地放下那红发的女孩,少女轻拍她的肩膀,又像过去那般昂起雪颈,张扬着属于自己的小小自得。

  “苏芙比,我完成了承诺哦~”

  轻薄的唇吐出气弱的话,是依旧铭记的约定。

  身形微微摇晃,双目稍稍闭合,语罢,她就这么——

  栽进了苏芙比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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