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这下我们死定了！ 第32章

　　突然，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泪水划过脸庞，但少女的笑容依旧灿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只是有种“能活到今天真是太好了”的感动，激动到几乎忘我……

　　现实中，叶守不经意间看到露西的眼影花了，就像是泪痕一样向下流淌，他伸手用指尖轻轻擦拭抹去一道。

　　露西现在体验的，并不是完全的虚拟现实，要更加符合这个世界对【超梦】的定义——里面掺杂有体验者产生的情绪和感动，会让人自动带入。

　　而这张记忆体是叶守从医疗机器【Medicuboid】里调取数据并复制的，场景是那些病人在虚拟现实中的经历。

　　瘫痪的病人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失明的患者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向世界，先天听不到的人被海浪声吓到，终身要生活在无菌环境的人接触到了大自然……

　　现代的医生和研究者不能完全解析里面的数据，因为有很多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乱码，就像是老式电视机的噪点一样。

　　但穿越两个世界，接触过【超梦】的叶守知道那是什么，也正是露西正在体会的——

　　生而为人的喜悦，对生命的感激，对未来燃起的希望……

　　还有与自己的和解！

第39章就叫【蓝梦集团】吧！

　　【命运硬币1（露西栉名田）】

　　叶守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露西平静而安心的睡颜，施施然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大大伸了个懒腰。

　　在《赛博朋克》里赚命运币的方式和主世界不太一样。

　　由于命运具有收束性，越是主角越难以脱离原先的轨道，他在老家需要做一些“决定性”的事件，才能真正改变某个角色的人生，收获那么几枚硬币。

　　比如说直接把SAO给爆破掉，那些因为死亡游戏而度过了两年半植物人时光的受害者，命运自然被大幅度改变。

　　但《赛博朋克》就比较特殊了，或许因为其原型游戏是个多线结局，而且自由度比较高（混乱），亦或者夜之城的居民本就拥有很强的主观能动性。

　　总之，叶守感觉这里的命运力十分“发散”，命运硬币的获取有很大随机性。

　　比如现在，只是让露西体验一下【超梦】，就小幅度的改变了其命运。

　　又比如说叶守初来乍到，通过葛洛莉亚结识曼恩，那时候露西甚至都还没加入赛博朋克小队，叶守本以为找不到“女主角”，刷不出命运币了。

　　他只是为了增加交情，托中间人指定雇佣曼恩小队，发了几次很有赚头的小任务，本质上就是用金钱刷声望……就莫名其妙赚了一枚命运币！

　　他当时甚至都不认识那个叫“萨沙”的猫系女孩，天知道是怎么改变了她的命运！

　　总之，这就是夜之城，混乱而又不可预测

　　……醒来了很久，露西还是很感动。

　　一向坚强又不羁的她，难得变得沉静起来，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一角，侧着脑袋像是在回想什么，久久无法释然。

　　恐怕，不仅仅是在【超梦】中看到的壮丽景象，更是被那些触及灵魂的情绪所感染，想起了一些被埋藏在心底的往事吧。

　　叶守没有跟她搭话，也没有起身送客，看她没事便再度投入到工作之中，开始制作下一枚记忆体。

　　露西怔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眼睛偶尔会动，现在的她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张颓废风格的唯美壁纸。

　　等叶守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露西才抬起臻首，嘴唇微张却又闭上，最后像是随便找了个话题。

　　“真熟练……你到底做多少枚【超梦】了？”

　　“我？”

　　叶守向后一瞥，“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新手，光是学技术就花了一个月，包括练手在内，实操也就是三四次而已。”

　　“骗人”

　　露西明显不信，脸上露出寡淡的微笑:“新手可搞不来这样的素材，技巧也没那么高超……不想说就算了。”

　　“呵，随你怎么想吧。”

　　叶守刚刚拿到了命运币，对提供了报酬的露西很是和善。

　　他并没有说谎，确确实实是个刚入行不到一个月的新手，但露西也没看错，除去实操经验，叶守作为一个造梦师来说已经是一流水准了。

　　而这来自于一张系统卡的馈赠——

　　【系统卡随机】

　　【本次主题:赛博坦精神病】

　　——那不是在主世界刷新，而是来到夜之城后出现的特殊系统卡，主题和副本极为契合！

　　当时主世界的系统卡还没有到期，叶守又能再从这张特殊卡上挑选天赋，同时享受两份增益Buff，给他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他只以为主世界和副本世界相互独立，都能每个月刷一张系统卡，所以颇为兴奋，以为找到了快速升级的妙招。

　　然而，等他在异世界度过第一个周期，特殊系统卡消失之后，他第二次，第三次再来，无论待多久，都没有再出现过额外的系统卡！

　　这时他才意识到，副本世界的系统卡不会像主世界那样刷新，只会出现一次，错过了就是绝版了！

　　——把他后悔死了！

　　尽管当时那张卡上也并没有他非要不可的天赋（大部分都跟义体改造有关），否则也不会一个都没买，但一想到从此绝版，他还是忍不住后悔。

　　或许这就是白嫖的苦果吧……

　　义体医生，造梦师的技能，都是第一个周期积累起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作为电子黑客的入门技巧（但没有脑机接口和电子脑的话，效率低到让人发指），总算不是毫无收获。

　　“几点了？”

　　露西的义眼中有虹光微微闪动，少女便悠悠叹气，双手一按从沙发上站起身。

　　“任务物品已经交付完成，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那个，医生？”

　　“怎么了？”

　　“谢谢你。”

　　露西侧过身，单手掐腰，在红蓝色灯光的映照下就像是时尚晚会的模特一样，银发晃动间脸上露出罕有的温和。

　　“今天很开心……是你赢了哟。”

　　“唉？”

　　叶守摘了3D眼镜，还没来得及问她自己赢了什么，露西就已经开门走出去了。

　　“真是个急性子，至少也帮我给萨莎带个好啊。”

　　少年撇了撇嘴，集中注意力再度投入到工作之中。

　　从露西的种种表现可以看出，这个【超梦】确实是好东西，绝对打动大多数人的内心。如果叶守有野心的话，或许能通过这个打开市场，狠狠赚上一笔。

　　不过叶守并不缺钱，况且夜之城是个邪性又堕落的地方，【超梦】对某些想要逃避现实的人来说，诱惑力甚至不亚于违禁嗜好品，万一养出来一批“赛博瘾君子”怎么办？

　　叶守自认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但也十分排斥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超梦】依然很有用！

　　效果如此出色，完全可以当作一张牌留在手里，一旦遇到能派上用处的场合，就会是一支出乎意料的奇兵！

　　往深了想，这种技术发展成熟的话，完全可以挑选特定的场景和情感来给使用者心理暗示。

　　假如在主世界大规模推广NERvGear，以至于人手一台，那么叶守岂不是可以通过植入【超梦】来影响全人类的情绪和精神状态？

　　极端一点就是洗脑啊……

　　当然叶守不是那么野心勃勃的人，他现在的很多手牌都是为了应付将来的灾难而准备的，包括这个。

　　试想一下，若是在深海鹦鹉螺浮出来的时候，全人类的情绪都被调动，一个个心向光明，勇敢无畏，万众一心，大蜗牛刚睁开眼就看到全身金光闪闪的迪迦——

　　想想就很过瘾！

　　虽说现在还没有找到金字塔，说不定连那块“迪迦之地”都还没刷新出来，极端情况下可能到最后都没有奥特曼出现……总之尽人事安天命，多做些准备没错的！

　　回去以后开一个【超梦】公司，象征物就选所有人都喜欢的，可以令人联想到自由和希望的蔚蓝色天空——

　　“蓝梦集团”吧！

　　……

　　走出诊所，来到阳光和阴影的交界线上，露西神思有些恍惚，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退后两步靠在墙上，从兜里掏出香烟。

　　刚点起火，露西目光一凝，看着慢慢被点燃的烟丝，突然把烟丢掉踩灭。

　　“输了啊……”

　　等她离开的时候，路旁流浪汉的脚边多了半盒女士香烟。

第40章【不幸体质】的含金量

　　混乱是夜之城的底色，但白天的这座城市尤其是繁华地带，看起来却井然有序，整洁舒适，漂亮的艺术品和光幕投影随处可见，科幻感十足的摩托和汽车在公路上疾驰，宛如银龙般的列车悬挂在桥下飞快而平稳地驶过。

　　衣着体面的人们行色匆匆，放浪不羁的怪客们在街头热舞，跑酷，不同职业的人们有着各自的义体偏好，将自己的特色和生命力展现在这座充满激情的城市之中

　　——和平民住宅区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叶守在夜之城也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但心态上仍然像一个游客，不太喜欢乘坐封闭式的交通工具，除非距离实在遥远，大多都是步行过去，否则就选择视野开阔的城际动车。

　　在夜之城有一种人特别容易分辨，那就是公司的“员工”，这不仅仅是一种身份，在后企业战争时代，这更是一个阶层，比寻常意义上的中产更上一层楼。

　　他们看起来斗志高昂且面容严肃，走路带着强烈的节奏感，无论做什么事都有明显的目的性，比普通人更加自信也更加从容。

　　而在同一条街的另一侧，可能就是被各色涂鸦填满，散落着啤酒瓶和注射器的贫民窟。里面的人没有统一的精神面貌，有的比“员工”更加骄傲，有的则仿佛低到了尘埃里，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黑帮成员在这里一点也不显眼，因为他们并非夜之城的毒瘤，反而是夜之城滋养出来的排泄系统，将混乱无序的各种灰色，黑色生意，通过相对固定的渠道释放出去。

　　每一次在这个对比强烈但又融为一体的城市中漫步，叶守都会忍不住想起某个国家——

　　印度！

　　说起来很有趣，叶守曾经被他父亲带着去印度旅游。

　　这当然不是他老爸舒服日子过腻歪了，非要给自己的人生涨点难度，而是久世纯平认为这对叶守的成长很有意义。

　　纯平和叶守这种无可争议的同辈第一人不同，他在自己那一代并不算说一不二的人物，虽然是嫡系，但堂兄弟之间颇有几个能与他竞争的。

　　他是经历过一系列拼搏斗争，才顺利拿到家中大权……然后叶守便成长起来开始露出锋芒了。

　　纯平年轻时很拼，刚刚大学毕业就迫不及待想要大展拳脚，去过不少国家考察兼游历，印度是其中一站，也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

　　他不是只在孟买，新德里走马观花的背包客，曾经狠下心来去印度北方邦的农村，还有南方几个富裕的邦考察，综合下来对那个国家有相当深刻的认识。

　　其在印度都见到了什么，发生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无人可知，但从印度回来之后，纯平就彻底失去了天真，一夜之间完成了从大学生到资本家的转变。

　　【这个国家的野蛮和恐怖，被它的滑稽外表所掩盖，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大型露天实验室，社会恶性发展的终极状态】

　　——纯平的评价不是居高临下，而是完全客观的。

　　他带叶守去印度，颇有一点让优秀的儿子知道什么叫“敬畏”的意思，叶守也确实“受益良多”。

　　而他看夜之城就像是看到了科幻版的孟买一样……

　　贫民窟和摩天大楼相邻？黑帮横行无忌？医药公司拿人试药？资本企业草菅人命？政客商人相互勾结？

　　多新鲜的事啊！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到夜之城后始终心态平和，从未因为见到什么人性丑恶就破防，黑化——现实世界也并无什么不同，不值得大惊小怪。

　　同时他也没有想着去改变什么:

　　炸掉荒坂塔也照样会出现一座新的，如果没有一人镇压全球的力量，那就改变不了这个已经完全被异化的社会。

　　道德感太强的人可能会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想法，但显然叶守不是。

　　“哼哼”

　　走下电车，又悠哉悠哉转了一阵，叶守来到德尔科罗纳多湾沿岸的某处“中转站”。

　　这是一片被高墙铁丝网和警戒哨兵围起来的，视野开阔的荒地，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个个集装箱，好似房屋一样井然有序。

　　这里就像是一个地下港口，黑帮，佣兵，企业，还有一些说不清来历的人，他们手上有时会收到不太方便在市面上出现的“大件货”。如果没办法立刻交易，比如说需要清一下数据，改一下编码什么的，便会寄存在这里，交易对象会拿着集装箱编号和密码过来取。

　　比如说摩托车，机器人，义体，步行战车零件，某些中大型装置……

　　医疗中心的某个中层领导在这里租了几个小集装箱，专门用来存放已经“洗白”的义体。

　　葛洛莉亚每次都会把叶守订购的义体放进这里，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取走，完成交易。

　　这个程序要比直接在私下交易更安全一些，但需要付给那个领导一定的佣金……明明这也是他的生意，却还是要这么斤斤计较。

　　叶守作为客户自然轻松通过了门口机器人的检查，进来之后目光一扫，就看到几个在集装箱之间匆忙穿行的人。还有一队穿着极有特色的皮夹克，看起来像某个帮派成员的，在从集装箱往外搬东西——在夜之城，连黑帮想生存下去都要很努力工作。

　　在这种地方装作彼此看不见是美德，叶守目不斜视地朝着目的地走去。

　　或许是这几天夜之城比较热闹，急着换便宜义体的比较多，叶守走到集装箱门口，正好碰到从隔壁小集装箱里匆忙走出来的少女——应该也是医疗中心的顾客。

　　他本来是要将其无视，直接进去找属于自己的那个保险箱，但谁料对方竟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医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