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上 第571章

作者:风月

  按照她对季觉和工匠的了解,一般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和‘鲨他全家,打他妈妈’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是,现在做事都流行做这么绝吗?

  闻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你小子,是一点都不担心误伤是吧!

  “一般来说,咳咳,那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家里人多少都是无辜的吧?”

  “啊,说不定呢。”

  季觉夹了个花生丢嘴里嚼着,满不在乎:“能养出这种玩意儿的家里,搞不好灭了满门都算除暴安良了。

  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脑子有坑!”

  他抬头看过来,旋即意动:“怎么了?闻姐,你有兴趣?要不要一起?”

  这种惩奸除恶的好事,自然是队友越多越好,尤其是闻姐这种顶级大腿,不抱白不抱啊!

  到时候你帮我按住手,素材咱们三七分账,四六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我就算了。”

  闻雯幽幽的看着他,许久,“因为我脑子有坑了。”

  现在,轮到季觉沉默了。

  啊这……

第490章 酒与歌

  坏了,一不小心灭门灭到自己朋友身上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尴尬的寂静里,季觉和闻雯面面相对,一脸懵逼和一脸复杂,双倍的欲言又止,季觉忽然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已经喝大了?不然怎么会幻听到这么离谱的东西。

  他很想问闻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惜,没有,那一张熟悉的侧脸上神情依旧复杂,可惜,毫无任何的笑意和戏谑的神色。

  “等等,有点乱……让我捋捋……”

  季觉怀疑的看着她,抓耳挠腮思考了半天,再一次想要确定,“昨天来的那俩,是你亲戚?”

  “嗯。”

  闻雯再次端起刚拆开的威士忌,甚至没加冰,纯饮倒了一整杯干掉之后,直接抛下杯子,拿起瓶子来:“那个心枢,是我妹妹。”

  “唔……”

  季觉挠了挠下巴,油然感慨:“真不像啊。”

  “哪里不像了?”

  “身材?”季觉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毕竟平平的……”

  嘭!

  闻雯翻个白眼,不假思索的一拳。

  得亏还是收着点力,不然荒墟超拔的随意一拳,跟大运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好悬没把季觉的脑浆子晃匀了,眼前发黑。

  “别开玩笑!”

  季觉叹息,揉了揉麻木的肩膀:“这不是怕太严肃了你不好受么?”

  “臭小子。”

  闻雯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看着瓶中已经快被喝光的烈酒,忍不住又想要叹息。

  却不知道究竟是遗憾别人,还是遗憾自己。

  “我也很难相信啊……”

  她垂下眼眸,轻声呢喃:“明明小时候是那么乖巧的孩子,被欺负了只会掉眼泪的小哭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后面那个呢?”

  季觉问,“黑布隆冬的那个,也是你亲戚?”

  啪。

  酒瓶上,裂隙浮现。

  闻雯面无表情的回答:“一坨不可燃垃圾,啧!早知道就应该烧成灰的……当年都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捏断之后,碾成了泥,没想到还能活下来……虫子这种东西的命,有时候硬的太过头了。”

  “……”

  季觉忍不住摇头。

  总感觉虽然都是亲戚,但待遇区别大的有点厉害啊。

  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的倾听。

  他实在有心劝点什么,才发现,自己的话术似乎全都点在嘲讽上去了,只能千金不如一默了。

  否则,一不小心把闻姐说破防怎么办?关键是,她破防了就会狂喝,喝多了破防破的就更厉害,拳头就更硬,出拳就更狠,打起人来就更疼。

  自己这身板,哪怕重生了,落她手里掰脆脆鲨一样,还是别作这个死吧?

  “喂,季觉。”

  沉默的闷酒之中,闻雯忽然发出声音。

  “嗯?”季觉看过去。

  “阿素她……”闻雯停顿了一下,生硬的恳请:“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好歹是我的妹妹,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啊?”

  季觉呆滞愕然:“真不像你啊。”

  “不,我的意思是……”闻雯下定决心,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如果她要是再犯到你手里的话,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她一个痛快吧。”

  “啥?”

  季觉懵逼,越发的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大姐,你纠结这么久,又是讨人情又是来回铺垫,我还以为你要让我放她一马,可给她个痛快是什么意思?

  而且,关键在于……

  “闻姐你究竟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

  闻雯顿时无语。

  你是什么人,还用老娘想么。!

  你怎么料理帕奎奥的事儿在荒集都快变成恐怖故事了好不好!

  况且,你以为你那条重新做人流水线是摆设是吧?

  前些日子,第一批刑满释放的人都已经出来了,看着活蹦乱跳,实际上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正常人哪里会一看到电棍都连哭带喊的拉一裤兜子啊!

  她翻了个白眼直白反问:“如果我不说的话,你打算怎么样?”

  那还用说?

  季觉不假思索,天选者浑身都是宝啊,而且还是这么罕见的高位心枢,赐福、矩阵和研究价值不提,肉体就是最优秀的灵质导体素材,心脏、大脑……骨骼简直妙用无穷,嗯,灵魂先抽出来养着定期收割萃取,然后……

  那该死的的画面感,挠儿一下就上来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抵赖了。

  闻雯的眼神锐利起来了!

  “呃,咳咳……”

  季觉低头抿了一口酒,顾左右而言他:“不愧是你啊,闻姐,当断则断。”

  “屁!”

  闻雯疲惫一叹:“我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么?如果是你呢?你家人做出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

  季觉顿时沉默,幽幽的看了过去。

  姐姐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多少粘点地狱了?家庭纠纷闹的再厉害,前提也得有家庭吧……咱们今天这顿酒的主题难道是互相捅对方心窝子么?

  “啊,抱歉。”

  闻雯问完才自知失言,埋头狂喝,掩饰尴尬。

  “没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了。”

  季觉不在意“不过,家庭啊……陆妈他们应该也算吧?”

  小铃是个耿直性子三妹和老幺也是脑子清楚的好孩子,陆妈教孩子怎么都不会错的,况且自己还有监控二十四小时照着,想行差踏错都难……至于陆峰,嗯,也像个人。

  他一个余烬,又不是升变,谈不上是什么惩恶扬善的正义使者。当家人和公义摆在天平两边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会向着哪个方向倾斜了。

  他做不到像是闻雯那样干脆果断。

  在工匠看来,万物自有价值,可有些东西的价值,是要更胜过其他的。即便如此,自己依旧不会允许这种‘衡量’发生。

  他一路走来,不要命的卷和往上爬,不就是为了这一份关键的时候能够掏出锤子来把所谓的天平砸碎的自由么?

  “不过……”

  闻雯端着酒杯,仿佛迟疑和试探一样,分辨他的神色:“你似乎从来没说过你父亲的事情?”

  “啊?”

  季觉顿时茫然,为什么感觉闻姐今天憨憨上身了,开始吃自己的瓜了?

  许久,才感慨摇头:“大概是因为想不起来了吧?”

  “抱歉。”闻雯叹息。

  “怎么回事儿?老是道歉和叹气真不像你。”季觉也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浅抿着:“我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世了,据说是车间意外,颅内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没了……不过,偶尔能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些场景。”

  那些曾经的浮光掠影。

  只是一瞬。

  似乎是某个刚刚安抚完孩子的夜晚,电视机里里的节目播放完毕之后,变成了闪烁的雪花。

  在睡梦的间歇里,他看到那个人坐在桌子前面入神的写写画画。

  看不清他的脸。

  可台灯的光照亮了那个背影,就勾勒出令人安心的轮廓。

  夏夜的凉风习习,窗外的草丛里传来了虫鸣。

  于是,好梦。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离谱的事情来着。”

  季觉感慨一笑:“据说我小时候每次妈妈不在,哇哇哭的时候,他就会读《工程材料手册》给我。”

  “然后就不哭了?”

  “然后就哭的更厉害了好么!世界上哪里有拿这种东西哄孩子的啊?”

  “……嗯,确实。”

  闻雯点头,无法反驳。

  “我妈跟说,我爹就是那种沉闷的人,寡言少语,不解风情,而且没什么仪式感。

  要说的话,就像是上了弦的表一样,按部就班,不知疲惫和辛劳的猛转,稳定的让人安心又无奈。

  不过,看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的时候,就会闪闪发光,眼睛像星星一样。”

  季觉回忆起当时母亲的神情。

  同样也洋溢着欢快和幸福的神采,就像是叙述着全世界最好的人一样。

  时至如今,季觉连父亲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这么多年,磕磕绊绊,兜兜转转,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母亲搬家处理旧物时,特地扫描储存下来的一张照片。

  红底的结婚照,青年和自己妻子手牵着手,抓的很紧,笑容显得有些木讷,可看着镜头时,便无法克制那幸福和期冀。

  “真好啊。”

  闻雯满是羡慕的轻叹,撑着下巴,晃荡着杯子里的冰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