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仞夜
米特放下手中的紫色镰刀，满意地看着亚丝娜和望月枫。整个下午，她都在指导这两个人反复练习和熟悉剑技。
亚丝娜虽然运动神经出色，但缺乏技巧，初涉战斗时，动作总带着几分生涩，好在随着实战次数的增加，动作也愈发流畅。
而另一边的望月枫已经迅速掌握了基础剑技，开始学习并摸索了其他技能，让指导时的米特也不得不惊讶其天赋。
“已经17:25了……”亚丝娜轻轻喘着气，西洋剑尖垂向地面，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精致的脸颊上，“我差不多该下线了。”
米特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我还想带你去品尝一下城镇里的一家好店呢。”
“下次一定。”亚丝娜眉眼弯弯地笑道，“今天真的谢谢你啦。”
望月枫也对米特微微欠身：“感谢指导。”
米特那高大的身躯向前倾，粗壮的手臂重重拍在望月枫肩上，力道大得让人踉跄：“嘛，虽然今天你打的都是些小杂鱼，不过我能看出来你有潜力。”
这算是初步对望月枫认可了。
米特转头又看向亚丝娜，她晃了晃手中的巨型紫色镰刀：“那亚丝娜我们明天学校见咯，今天我还要继续狩猎。”
亚丝娜看着米特痴迷战斗的模样笑了笑，这位好友对游戏还是一样狂热。
她打开主菜单，纤细的手指上下来回滑动，疑惑道：“诶，那这个游戏要怎么才能出去啊？”
“菜单最下面应该有登出按钮。”米特不假思索地回答。
“登出……登出……”亚丝娜反复翻找着，声音里透着困惑，“找不到登出按钮。”
“没有登出按钮？怎么可能？“米特调出自己的主菜单：“你看从这里往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米特的手指僵在半空，那个本该在界面最下方的登出按钮——她明明记得封测期间时，不，就在今天下午一点登录时还清晰可见的按钮，此刻竟然凭空消失了。
她反复滑动菜单，从道具栏到技能树，每个标签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她缓缓抬起头，与亚丝娜四目相对。
“……没有对吧？”亚丝娜说道。
米特机械地点点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嗯，确实……不见了。”
望月枫也调出菜单仔细检查了几遍，眉头微蹙：“可能是运营事故。”
“嗯……”亚丝娜和米特不约而同地点头应和，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沉默。
“铛——铛——“
远处钟楼的钟声突兀地响起，浑厚的音波在暮色中层层荡开。就在钟声余韵未消之际，三道耀眼的蓝色光柱从天而降，将他们的身形完全笼罩。
透过半透明的光幕，望月枫看见草原的景色正在消散。耳边传来米特不确定的低语：“这是……【强制转移】？”
光柱的亮度骤然增强，刺目的蓝光吞噬了所有视野。当光芒逐渐减弱时，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夕阳下的草原——
脚下是青石地板，环绕广场整齐排列的行道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中央喷泉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光。而在广场远处，一座散发着不祥黑光的宫殿巍然矗立。
这里是游戏开始的地点，【起始之城镇】的中央广场。
亚丝娜和米特面面相觑，然后望向广场，整个广场此刻已被人潮淹没。无数玩家脸上写满了惊愕与茫然，他们也是被传送过来的，正不安地环顾着这个突然变得拥挤不堪的空间。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怎么回事？登出键怎么没反应！”
“快让我退出游戏！我家里的披萨还没吃！”
“我明天还要赶飞机出差！”
“游戏运营商到底在搞什么！赶紧滚出来解释！”
忽然间，有人的叫声压下这些嘈杂的声音。
“啊！看上面！”
望月枫反射性地往上看，只见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如鲜血般的红色，呈棋盘状的诡异花纹正迅速蔓延。
天空中央，一团浓稠的巨大血滴缓缓凝聚，变成了一个漂浮在空中身穿红色斗篷的巨人。
从下往上看不到它的面貌，内部是一片空洞。
巨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各位玩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人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感到不安。
“我的名字是茅场晶彦，是现在唯一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茅场晶彦。”米特盯着天空。
亚丝娜疑惑地看向她：“是谁？”
米特解释道：“这个游戏的制作人。”
望月枫也对茅场晶彦这个名字不陌生，因为他很有名——《SAO》这款游戏的开发制作人，同时也是NERvGear这套设备的基础设计者。可以说没有他，完全潜行技术不会这么快研发出来。
“我想各位玩家已经注意到登出按钮消失，无法退出游戏。但这并不是游戏有什么问题，而是《SAO》本来的版本。”
茅场晶彦继续用低沉的声音宣布：
“从现在起，各位玩家在成功通关游戏前，将无法自己登出这个游戏……”
冰冷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每个玩家耳边炸响：“希望各位玩家务必注意，《SAO》不再是单纯的游戏，而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一旦生命值变成零的瞬间，各位的角色将永远消失，同时——”
他发出了对玩家而言恐怖的死亡规则：
“各位的脑部将会被NERvGear破坏。”
从这一刻起，《SAO》将不再是娱乐游戏，而是死亡游戏，在游戏里死去，在现实里也会死亡。
亚丝娜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衣料。
茅场晶彦继续发出新的宣告：
“能够从游戏里解放出来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到达【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层，也就是第一百层，打败等候在那里的魔王。我保证在那个瞬间，存活下来的玩家将全部登出游戏。”
“通关……要到第一百层？”人群里传来吼声，“怎么可能做得到！听说封闭测试的时候，也没有人攻略到一百层！”
茅场晶彦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用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公布：
“最后，在各位的道具栏里面有我准备好的礼物，请大家看一下。”
听到这里，玩家们几乎同时打开各自的游戏菜单栏，望月枫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从道具栏里看到了一个道具:【手持小镜子】。
望月枫点开这个道具，伴随着发光的效果音，手里马上就出现了一面小小的四角形镜子。
白色的光线瞬间将望月枫与周围的玩家们笼罩起来，仅仅两三秒的时间，光线便消失。
视野中的苍白渐渐褪去，望月枫困惑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亚丝娜身旁那个高大的紫发男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材纤细的紫发少女。
亚丝娜先是茫然地望向望月枫，随后也注意到身边的异样，目光震惊地看着紫发少女。
“深、深澄？”
紫发少女不悦地蹙起秀眉：“不是说好不要叫现实中的名字吗？”
“但、但是……”亚丝娜将手中的手持镜子镜面转向紫发少女。
米特怔住了，镜中映出的不是她在游戏里捏的高大男性角色，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现实中的自己那张清丽的脸庞。
望月枫也很惊讶，虽然知道米特是亚丝娜现实里的朋友，但从粗壮身材的男人一下子变成校园美少女还是有点太反差了。
第六章：活下去
“《SAO》正式运营的游戏说明就到此为止，各位玩家，祝你们好运。”伴随着茅场晶彦说完的最后一句话，巨人仿佛溶解一样消散在天空中。
天空又回到了平常的样子，仿佛刚开始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世界似乎再度恢复原本的模样。
而唯一的变化，就是某些规则产生了改变。
一万名玩家陷入了死寂。
然后就像某种不详的征兆降临。
人群开始激烈咆哮：
“到底怎么回事？放我们出去啊！”
“我手头还有重要的项目，怎么可以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要啊，让我们回去吧！”
悲鸣、怒吼、痛骂交织在一起，短短几十分钟内，一万名游戏玩家，变成了这个游戏世界的囚犯。
望月枫被裹挟在失控的人潮中，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叫与哭喊像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耳膜。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自己出不去了……
银发少年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他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掌心，脑海中闪过今早还翻阅过的数学笔记、哥哥、父亲、剑道部、以及约定好要指导的后辈——桐谷直叶那双暗蓝色眼眸中期待的光芒。所有平凡而珍贵的日常，此刻都被残忍地斩断。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即使在剑道全国大赛的决胜时刻都不曾紊乱的呼吸，此刻却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这……真的只是个游戏吗？”身旁传来亚丝娜颤抖的呢喃，夕阳的余晖透过她纤细的肩膀。
“亚丝娜……”望月枫喉结滚动了一下，连他这个常年修习剑道、早已学会控制情绪的人都被冲击得心神震荡，更何况这位结城家的千金小姐。
米特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握住亚丝娜冰凉的手腕。她那紫罗兰色长发束起的马尾被风吹乱，一缕发丝斜斜地贴在脸颊边，却遮不住眼中燃烧的决意。
“听着。”
米特的声音像出鞘的利剑般斩开周围的嘈杂：“我们必须立刻出城。”
她目光在亚丝娜和望月枫之间扫过：“要想活着通关这个游戏，我们要尽快变强才行。”
“就、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懂。”亚丝娜的声音带着颤音。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总之先离开这里。”米特的手指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想要将勇气直接传递给颤抖的栗发少女。
“这片区域的怪物很快会被这里的玩家狩空，到时候连升级都成问题。我们必须马上出城，趁着其他玩家还在恐慌时，抢占升级资源。”
米特转头直视望月枫，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与两人的身影交叠：“银发的，你也要一起。”
这不是邀请，而是生存的宣言。米特拉着亚丝娜的手，率先迈步向城外走去，紫发与栗发交缠，靴跟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人踏出城门，望月枫和亚丝娜跟着米特前进。荒芜的田野小道映入眼帘，枯黄的杂草在风中簌簌作响，在他们远处的道路上，刷新出三只野狼。
野狼泛着红光，獠牙间滴落着涎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鸣。
下一秒，为首的狼已后腿发力，直扑而来！
“滚开！”
米特一声清喝，那柄比她整个人还要高的巨型镰刀挥舞。金属寒光划破空气的瞬间，扑来的野狼猛地咬住镰刀长柄，利齿与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女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手腕一翻，镰刃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吼呜！”
野狼哀嚎着松口，但米特攻势不减。她借势旋身，镰刀带起呼啸的风声，将另一只偷袭的狼逼退数步。
紫色马尾在夕阳下飞扬，宛如战场上的旌旗。
“别发呆！”
她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在兵器碰撞声中格外清晰：“保护好亚丝娜！”
另外一只野狼已经朝着望月枫和亚丝娜猛扑而来。
望月枫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砰——！”
剑刃与狼爪相撞的震动顺着臂骨爬上来，像小时候在北海道遭遇的那场地震。
那场地震，地动山摇间，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剧烈颠簸，让幼小的他认为一定是世界末日。
此刻的震颤竟与那时的恐惧如出一辙！望月枫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剑这么沉，沉得快要握不住。野狼的眼睛红得像警报灯，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
会死吗？
真的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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