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鸦掀桌
直到史钧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齐敏这才抬手示意衙役停下。
"史钧,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你把名册交出来,证明你所言非虚,本官自会按名册拿人查证,而你可留一命。”
“若你执意隐瞒,那就是攀咬当朝尚书,罪该处死!"
史钧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
他的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只能透过一条缝隙看向齐敏。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交与不交,你自己好好想想。"
齐敏的声音突然放轻,却带着更深的威胁。
"是现在死,还是走出一条活路?"
此言一出,史钧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半晌,他艰难地蠕动着血肉模糊的嘴唇,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哦搅...哦搅...(我交...我交...)”
齐敏见他话都说不清了,皱了皱眉,对衙役吩咐道。
"让他把名册的位置写在纸上。"
一名衙役立即拿来纸笔,塞进史钧颤抖的手中。
史钧下半张脸已经麻木,浑身颤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
写完后,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齐敏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立即派刑部差役前去取册。
堂上众人开始静静的等待,赵孟静和严嵩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约莫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刑部的人匆匆返回,手中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齐敏迫不及待地接过,拆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本名册。
齐敏迫不及待地翻开名册,手指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随着一页页翻过,他的瞳孔渐渐放大。
兰园的常客竟如此之多!
朝中六部要员、京中豪商巨贾,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
可以说,只要楼之敬一案坐实,这名册上的人,都将成为誉王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故作镇定地将名册递给赵孟静。
谁知赵孟静竟连看都不看,直接取出锦囊将名册封存,动作干脆利落。
"赵大人,你这是何意?"齐敏一愣,眯起眼睛问道。
赵孟静不慌不忙地拱手道:"齐大人明鉴。下官对纸张墨迹的鉴别一窍不通,不如先请专业的人查验真伪。"
"况且三司会审的案卷情况需呈陛下御览,想必圣上也等着看名册呢!"
齐敏闻言脸色一变。
而严嵩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第35章 好一个不粘锅
"下官建议,"
赵孟静继续道:"先将史钧收监,待陛下御览过会审记录与名册后,再审不迟。"
他可不是傻子。
这名册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沾上谁倒霉。
有些事,看见了就是祸端,看不见才是福分。
他赵孟静能平平稳稳多年,靠的就是这份"该瞎时就瞎"的本事。
这便是不粘锅的觉悟。
齐敏这点跟他比起来,简直像个新兵蛋子。
只见齐敏一时语塞,脸色阴晴不定。
他总不能当众说出"不能让陛下先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若真这么说了,恐怕他这刑部尚书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齐敏暗自咬牙,这才真正意识到赵孟静的难缠之处。
此人不仅油盐不进,更是把誉王先前的暗示当成了耳旁风。
想到这里,齐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却又不得不强压怒火。
"严公公,您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呢?"
齐敏改为问严嵩意见。
严嵩却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笑眯眯道:"齐大人说笑了。咱家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哪懂得这些办案的规矩。”
你们决定就好,咱家就不妄加评论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齐敏气得胸口发闷。
他死死盯着严嵩那张堆满假笑的老脸,心中不禁暗骂。
你踏马刚才插嘴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现在倒装起糊涂来了。
死阉狗!
堂上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赵孟静垂手而立,神色淡然。
严嵩悠然品茶,仿佛置身事外。
齐敏则是脸色铁青,进退维谷。
沉默片刻之后,齐敏终于阴沉着脸开口。
"既如此,那史钧暂押候审,我们一同去面见陛下。"
"如此甚好!"赵孟静朗声笑道。
一行人匆匆来到养心殿外,远远便看见御马监掌印太监陈纯已在殿外恭候。
见几位重臣联袂而来,陈纯连忙上前行礼。
"几位大人此时前来,可是有要事?"
赵孟静上前一步,拱手道:"劳烦陈公公通禀,臣等已取得史钧供述的名册,事关重大,特来呈请陛下御览。"
"哎哟,这可真是不巧。"
陈纯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赵大人、齐大人、严公公,陛下龙体欠安,特意嘱咐今日不见任何人,诸位请回吧!"
"陈公公!"
赵孟静神色一凛。
"此案牵涉朝廷重臣,耽搁不得,还望公公再行通禀!"
陈纯连连摆手:"二位大人可莫要为难奴婢,陛下的口谕,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敢违抗啊!"
"放肆!"
一旁的齐敏突然厉声喝道:"本官看你是存心阻拦,不让我等面圣。"
陈纯闻言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
“谁存心阻拦你了,齐大人,你们可以这山望着那山高,我不行,我头上只有一片云。”
齐敏也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怒目圆睁,厉声道。
"好,那我今日就在这殿外候着,等到陛下见我为止。"
赵孟静见状连忙上前,温言相劝。
"齐大人息怒,既然圣躬违和,不如我们先去请人鉴定这名册真伪,待晚些时候再来觐见也不迟。"
齐敏面色阴晴不定,但赵孟静给了台阶,他不得不下,最终只好重重一甩袖袍。
"哼,既然赵大人这么说,那也只好如此。"
待几位大臣悻悻离去,陈纯连忙转身入殿复命。
养心殿内,朱厚聪正倚在龙榻上把玩着一本奏折。
听闻陈纯禀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一个赵孟静,好一个不粘锅。
这是要把烫手山芋甩给朕啊!
想让朕来明断这名册真伪,好叫天下人都知道是朕的意思。
朕岂会上当。
“他们若再来,继续挡在外面。”
“是,主子!”
第一天,赵孟静等人无功而返。
翌日,待确认名册所用纸墨确为几年前的旧物后,几人再度入宫求见。
"陛下今日尚未好转。"
陈纯立在殿门外,恭敬却不容置疑地说道。
齐敏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这都第二天了,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吗?"
赵孟静却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袖,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自然也只能这么办。"
他转向陈纯,温声道:"劳烦公公转告陛下,臣等明日再来。"
这分明就是赵孟静的"拖"字诀。
皇帝一日不见,案子就一日不能了结。
反正自己不能得罪皇帝。
拖得越久,变数越多,对自己越有利。
齐敏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三司会审非他一人说了算,更何况赵孟静句句以陛下为由,让他无从反驳。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名册一事竟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京城。
不知是何人走漏风声,赵孟静等人取得名册的消息,一夜之间便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一层诡异的氛围中。
又过一日,更惊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皇帝龙体抱恙,至今未曾御览名册。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席卷全城。
与此同时,江左盟的黎纲火速将这一连串变故禀报给了梅长苏。
"你是说,皇帝抱恙,至今未曾御览名册,所以案子迟迟不能了结?"
梅长苏听完禀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瞬间煞白,急忙追问道。
黎纲神色凝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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