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魔女 第26章

　　伊薇特想了想，拿出了一张画像。这是用术式制作的记忆投影的画面，基本和照片没什么区别，上面是22岁时，穿着法师袍，已经是漂亮的金发御姐的罗莎琳的样子。

　　“这个女孩，你见过吗？”

　　“嘶……好有人类的气息，她的修行境界一定也很高吧？她叫什么名字？”大长老赞叹的说，一旁的冰雨则瞄了几眼后，马上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跟着一起倒吸凉气。

　　“她叫罗莎琳·席恩，我的学生。”伊薇特说。

　　“原来是您的学生，怪不得修行境界看起来那么高，和您如出一辙。”大长老摸了摸完全不存在的胡须，摇头说，“我肯定没见过这样的机械族人。因为如果我见过她，一定会印象很深刻。”

　　“是么……”伊薇特失望的叹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冰雨忽然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说：“呃……我好像见到过她……”

第52章 集体死亡事件

　　伊薇特立即扭过头，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还有反转。

　　但考虑到冰雨给她的感觉，完全没有大长老这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沉淀感，对于她的发言，伊薇特决定做好预期管理，不过分期待。

　　“那大概是30多年前事情了，那时候我才刚刚出生没几年，还没找准自己的人类修行方向。”冰雨迟疑的说，“然后有一天，我听说有个看起来境界很高的旅行者路过，就去看了一眼，感觉和你照片里的人很像……”

　　三十多年前？按照离开时的22岁计算，那时候的罗莎琳也应该快两百岁了，外貌没发生变化？

　　不过能活那么大岁数，肯定不能以普通人的状态来衡量，看起来年轻一点、甚至返老还童，也不算奇怪的。黑塔医药就有开发出青春常驻的符文秘药，辉光大陆或许也有类似手段……

　　伊薇特在心中做着判断，又问：“那后来呢？”

　　“不知道啊……嗯……我记得，当时我是在圣堂外面看到她的，凑了一会儿热闹我就走了，发生什么了我也不清楚……我还以为她是神使呢。”冰雨一只手捂住额头，很认真的回忆起来。

　　“有发生冲突之类的吗？”

　　“没有吧，我印象里，那段日子什么也没发生，有神的庇护，王国的生活一直都是很安宁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伊薇特颔首致谢，神色柔和。虽然不清楚冰雨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甚至可能只是单纯的记错或认错了人，但总归也是给了她一点希望。

　　接着她看向大长老说：“老先生，能否请您也帮我留意一下画像上的女孩？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她的造访，就告诉她，她的老师正在大陆上旅行，让她回家后，看一看老师留给她的信。”

　　“包在老朽身上。”大长老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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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伊薇特久违的做了个好梦，虽然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醒来后看到房车里的镜子时，她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的上扬，看着竟然有了几分甜美可爱的感觉。

　　但这太不符合人设了，她连忙把嘴角向下撇了撇，变成平日里无感情的、人偶般的模样，这才感觉舒服了很多。

　　然后她转过头，看到冰雨的脸正趴在车窗外边，像个女鬼一样，幽幽的窥视着她，并且在被发现后，也丝毫不觉得歉意的样子，还冲她灿烂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

　　伊薇特的拳头瞬间就握紧了，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听见冰雨在外边嚷道：“好心人小姐~好心人小姐~你睡了好久哦！我等你半天了！”

　　“你有什么事情。”伊薇特走到车窗边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说。

　　“废墟都市‘阿迦舍’探险，邀请了王国卫队的‘枪手’先生和我们同行，保证我们的安全，你要不要一起呀~”

　　“不用。”

　　“诶~不要这么无趣嘛，难得有高手保驾护航，这样的机会在旅行中可不多哦。”冰雨锲而不舍的劝说道。

　　伊薇特想了想，突然觉得也未尝不可。她初来乍到，对阿迦舍的畸变体生态并不熟悉，有本地人当“导游”，有益于她做狩猎规划。

　　而真正的猎杀时刻，她完全可以放到夜晚这个危机四伏的时间段——为了模仿人类，小镇居民们到了晚上都会睡觉，她这个时候再去废墟都市里吞噬畸变体，可以很好的避免怀疑。

　　况且到时候她可以使用斗篷、面具作乔装打扮，即便好巧不巧遇到了不睡觉的机械族，也只会被当成一个奇怪的人形畸变体。

　　哦还有，从今晚开始，车内的窗帘以后都要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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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多，夏日的天光已漫过地平线，染出一片清冷的鱼肚白。跟随冰雨，伊薇特来到“王国卫队”的简陋驻地，一个由低矮棚屋组成的、有很多金属板遮盖的废弃大院。

　　“你们好，我是‘枪手’。”自称是枪手的机械魔偶说，声音沙哑低沉，像个饱经风霜的、成熟可靠的中老年男士。

　　它的样式看起来像是末日前的魔导机兵，超过两米的身材意外高大。虽然生锈的躯体上充满了修补焊接的金属疤痕，但手持的符文枪械，以及手臂上的隐蔽式战刀，看起来依然很有威慑力。

　　——这极有可能是与合金战刃是相同规格的军用级武器。倘若真是如此，别说二阶段畸变体了，就算狩猎三阶段畸变体，都未必不可能，也难怪能成为守护者，庇佑这个不足百人的魔偶小镇在大约30年的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上午好，枪手先生。”冰雨彬彬有礼的打了个招呼，“就我们三个一起吗？”

　　“胶卷一会儿也会来，这次是四个人。另外，别忘记，你们需要为这次行动支付‘报酬’。”枪手不咸不淡的说。

　　“咦，报酬吗？呃，您……您需要什么？”冰雨似乎才知道到这一点，语气顿时有些尴尬，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好像没什么能给的东西呀……”

　　“什么都可以，但需要有‘价值’。”枪手说着，在价值这个词上稍微加了一点重音。

　　这就是不能随便拿东西糊弄过去的意思了，但价值的高低该如何判断呢，机械魔偶们明明连货币体系都不存在……

　　想到这里，伊薇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这是修行的一部分？”

　　“没错。”枪手的话依然很少，但语气中多了一些惊讶。

　　“那我若是想赊账，你接受吗？”伊薇特问。

　　“当然。”枪手的语气听上去意外的有些满意。事实上，它对赊账这件“传说中的人类行为”一直充满期待，但奈何王国中会雇佣它的人极少，所以今天还是它第一次接受赊账。

　　至于以后什么时候来还？这自然是不需要的，因为机械魔偶们根本没有对金钱的欲望，所谓交易也不过是对人类的模仿，又怎么能记得住别人赊的账呢。

　　很快，冰雨也有样学样的掌握了赊账这一招，接着又等了一会儿，直至胶卷也抵达后，四人终于出发了，前往了阿迦舍外围的某片区域，进行了一番全天探索。

　　此地是阿迦舍郊区的某个城乡结合部，隶属于阿迦舍以前一个叫“彩光区”的分区。

　　根据枪手的介绍，这个分区最强的畸变体，是一个三阶段的畸变怪物。它也不清楚这只怪物是由什么原型畸变过来的，看起来很像是人类、鸟类与狗的缝合，但又充满怪异的缝合，总之就是很抽象。

　　不仅如此，这只三阶段的畸变体还掌握着一个刚诞生不久的小母巢。如果没有人去阻拦一下的话，用不了多久，阿迦舍的彩光区遗址里，就会出现一股强大的母巢势力了。

　　不过枪手本人对此的危机感倒不是很强，一方面是它作为残破的魔导机兵，实力还是不容小视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机械魔偶不在畸变生物们的食谱上，受到攻击的概率会低很多。

　　况且如若母巢诞生，这股新的母巢势力更大的可能，是和阿迦舍内潜藏的其他母巢势力开战，重点压根儿不会放在魔偶小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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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初来乍到，冰雨暂时不想做太深入的探索，所以第一天的阿迦舍探险活动，只是稍稍深入了六七公里的样子，便浅尝即止了。

　　但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比如末日前的很多书籍，保存相对完整的工艺品之类，甚至连个字迹还算清晰的食品包装盒，都被冰雨和胶卷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随行的大麻袋中。

　　伊薇特则完全没捡什么破烂，只是一刻不停的在向枪手打听彩光区范围内已知的各种情报，了解着畸变体们的分布密度，以及母巢的位置，显得好似一个口味独特的畸变体研究员。

　　随后，回去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在冰雨的兴致勃勃之下，四个人的探索小队便立即再度集结出发。

　　这一日的行动目标是更加深入到10公里左右的范围——此时就接近彩光区最繁华的商圈地带了，危险性会大幅增加，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愈发容易激起探险者们的好奇心。

　　“这个地方就很接近那只高阶畸变体，以及母巢的范围了，到时候你们要多观察，以及尽量不要搞出太大动静。我虽然有信心与那只巢主缠斗一番，但其他畸变体的数量太多，会无法保护你们。”半路上，枪手严肃的告诫起来。

　　“放心放心！”冰雨拍拍胸口，她和胶卷不同，身上是有防身武器的，同样是一把军用级的手枪。而且她作为孑然一身的旅行者，早在出行之前，就有过在银镜洲单独探险的经历，倒也没那么脆弱。

　　不过让伊薇特来评价的话，那主要还是这姑娘比较崭新出厂，行动远比魔偶小镇那群老弱病残灵活得多。到时候，别的不说，逃得只要比胶卷快，其实就安全很多了。

　　得到了回应，枪手不再说什么，沉稳而老辣的继续带队。

　　但很快，随着对彩光区的又一次进入，一个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这是一副宛若地狱般的图景，死一般的寂静中，目力所及之处，无数畸变生物的干瘪尸骸横七竖八地倒伏在断壁残垣之间，像堆砌的尸山。

　　看死状，它们似乎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一般，皮肤紧裹着嶙峋的骨架，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败枯槁，令人毛骨悚然。

　　刹那间，一股寒冷而空洞的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怎……怎么会这样……”

　　“见鬼了，我的天老爷……机械之神在上，机械之神在上……”

　　冰雨和胶卷都惊呆了，它们不过是一晚上没来而已，这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集体死亡事件？

　　一夜之间爆发的畸变生物集体死亡事件？

　　机械族各大王国历史上，有过类似的诡异事件的记载吗？

　　而一旁淡定沉稳、经验老到的枪手，见此情景，也是震惊失语了许久，才陡然抬高音调，遗憾的看向周围说：“诸位，今天的探索恐怕无法继续下去了……”

　　接着它严肃起来，认真宣布道：“这是王国历史上从来没发生过的神秘未知事件，我必须立即向议会报告此事！”

　　先、发、再、改

第53章 离开之前

　　作为突发事件的始作俑者，伊薇特其实不是故意搞出那么大阵仗的。只是去母巢的路上，把巢主当路边的二阶畸变体打死了，提前激起了母巢的注意与反击，才导致这么多畸变体堆积成山——只能说，还是母巢聚怪能力太强了。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除了被吸干的干尸，也有不少被术式轰炸的痕迹，只是不那么惹眼。

　　而且她也没想到，冰雨第二天就急着更进一步，深入这么多距离，导致了现场提前被发现。

　　这下只能先按兵不动一阵子了，她想，希望不会引起机械之神的注意。

　　很快，在紧急撤退后，伴随着枪手的报告，整个神秘事件，便像是一阵风，传遍了小小的魔偶王国。

　　而对过程的描述，也从最初的客观事实，逐渐演变成了灵异事件一样的存在，引得小镇居民们紧张不已，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对该事件的讨论声。

　　“这肯定是吸血鬼干的！我在人类的书籍上看到过！”

　　“真可怕啊，会不会明天早上，我们也像那些畸变生物一样躺在地上？”

　　“不可能，我们又不是人类，要吸我们干什么。”

　　“说不定吸血鬼也吸机油呢？”

　　大长老对此也很慎重和严肃，直接去圣堂沟通了神明，但最后得到的反馈却是“先自行调查”。

　　这大长老哪里敢，这可是王国30年来首次遇到的诡异事件。

　　之前发生的大事件，无论是母巢势力之间相互倾轧也好，还是有高阶畸变体来袭也好，那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有这样一夜之间暴毙那么多的？死法还那么渗人？

　　于是它也只能宣布先戒严几天，大家都不要出去了，在王国内部好好呆着，等彩光区的畸变体生态恢复一点，再组织人过去瞧一瞧。

　　另一边，不同于大长老的战战兢兢，得知了机械之神没关注此事，伊薇特倒是安心了不少。

　　和魔偶镇民们的交谈中，她才了解到，在银镜洲的圣堂总部，还存在着一种叫做“神恩者”的战斗部队。

　　描述中，神恩者都是由“人类修行”中，境界较高的人选拔而成的，会在神恩下脱胎换骨，获得强大且崭新的身体，成为维护王国安宁的顶尖战士。并且每一位神恩者，战斗力放在末日之前，都是顶尖兵器的水平，能轻易击杀四阶段、甚至五阶段的畸变生物。

　　从这个描述来看，神恩者肯定是魔导机兵了，不是“枪手”这种老弱病残型，而是崭新出厂的尖端型。

　　这种级别的魔导机兵，通常都有极强的军用级魔力屏障和武器装备，战斗力一流。靠着符点缓存只有6w的民用终端，伊薇特很怀疑，一旦发生冲突，自己的术式没准儿连对方的护盾都很难打破。

　　当然如果开启“黑目”就不一样了。

　　这200年来，触手虽然没进化出什么新功能，但防御力和攻击力倒是一直有在上涨，已经遥遥领先于她的术式和合金战刃了。但畸变魔力用一点少一点，没事的情况，她也不想乱用。

　　也不知道废墟都市阿迦舍里面有没有“梦境迷雾”……回头打听打听，如果有，就进去搞点军用级的装备出来，尤其是魔导终端这一块，可不能再被6w的符点缓存限制住了……

　　伊薇特默默的想，决定先低调几天，先做规划和情报收集，等风头过去了，再继续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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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时光悄然流逝，夏末蝉鸣已被深秋的风扫尽枝头的金黄。

　　伊薇特在这方隅之地暂居的日子，晃眼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期间，“彩光区畸变生物集体死亡事件”由于越传越离谱，已经和鬼故事没区别了，并且注定会在王国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变成一个经久不衰的历史谜团。

　　伊薇特则定期会去废墟都市狩猎，逐步将4w点的畸变魔力提升到了4w3，只是离得太远，不太容易被魔偶小镇居民注意到。

　　同时，在小镇内的长期生活，也让她和魔偶王国的居民们，愈发熟悉了许多。

　　比如她传授了大长老茶道方面的细节，教他如何避免茶叶受潮，以及为什么要保持清洁、为什么要用开水泡茶、有什么姿态要求等等。

　　她协助了法官女士研究一部人类遗留下来的民法典，帮她更好的理解很多律法诞生的历史背景。

　　空闲的时候，她会旁观镇上的园艺师小姐工作，向她学习修剪花草的心得，也会围观王国卫队的训练，然后被冰雨拉着一起猜谁会赢。

　　于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渐渐找到一点过去和学生一起在庄园生活的感觉。只是相较而言，这里会热闹得多，通过努力的扮演，魔偶小镇似乎真的诞生出了人类社会才有的烟火气息，让她偶尔会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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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上，金黄的落叶铺满整个小镇，偶尔会有几片叶子被风卷起，划过优美的弧线，飞过锈迹斑斑的铁皮棚屋，飞过尖顶的旧教堂，飞过雕像般冥想修行的魔偶，最后落到了伊薇特银发蓬松的头顶上。

　　然后她左右摇头，把叶子晃下来，继续向前走，打算去胶卷先生那里，看一看他收藏的许多未曾腐烂的人类书籍。

　　很快，冰雨从旁边逼仄的小巷中出现了，她打了个招呼说：“嗨嗨~好心人小姐！上午好呀！”

　　“上午好。”

　　“我问你个问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