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应外合
迦楼罗王负手笑道:“什么事?”
道主道:“一个时代终究是要落幕的,但这个属于我的时代,能终结它的人绝不会是你,只能是我自己,只能是这天,这地!”
迦楼罗王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下第一是该有天下第一的傲气,但一个人光有傲气是不够的,孙持渊,我今日能到这里来,一是因为我早已知道你的深浅,二是因为我早已强得超出你的想象!”
道主又一次摇头:“你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会输给我吗?”
迦楼罗王:“……”
道主道:“不是因为我的年纪比你大,我练功的时间比你更长久,而是因为你不诚,你从未真正诚于自己的武艺!”
迦楼罗王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你就诚于自己的武艺了?”
道主笑着点头。
他诚,因为他不得不诚。
为了那份诚,他放弃了太多太多。
和剑神一样,他本也不是静轮天宫最有天赋的弟子。
那时,没人会觉得他能成为道主,他自己也不觉得。
所以他背着剑、背着酒葫芦,在江湖上肆意闯荡。
他结识了一批好友,他也有了自己的红颜知己。
那是他最无忧无虑,最自在的日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道统之争中,他的师兄们接连死去,最后,偌大的静轮天宫,竟只剩下他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弟子撑场面。
他便是不想当道主也只能当。
如果他不当,那静轮天宫便有可能烟消在历史长河中。
他绝不能看着静轮天宫消失,所以,他舍下了江湖,舍下了好友,舍下了红颜知己,他把自己置于法坛之上。
这个时代是他时代,是因为他必须让这个时代成为他的时代。
其实已经过去八十多年了。
但道主仍清楚地记得分别之时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当初静轮天宫没有遭难,我会是怎样的?”
谁知道呢。
他不后悔。
他做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他的那些故人也支持他的选择。
“现在,静轮天宫已不再需要我,我也可以做回我自己了。”
自己。
八十余年前的自己。
道主大声道:“这就是我的诚!”
那一刻。
大河两岸,大河之上,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道主在燃烧。
他的身体、他的内力、他的精神,他的一切,都在燃烧。
可燃烧并未让他化作灰烬,反而让他变得越来越年轻。
他的腰杆挺直了,他脸上的褶皱消失了,他的须发由白变黑了。
在火焰最旺之时,他回到了风华正茂之时,身上再看不见一点狼狈,只有令天地为之黯然失色的自信。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风止!”
一声喝。
那一刻。
风停了,涛声如雷的大河也忽然变得死寂。
雨水、水龙、浪花、河流,一切的一切都被定格住了。
道主似乎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周天众星,天地万物,全都为他做了配角。
这是比夺命十五剑更可怕、更广阔的静止。
那一刻。
原本自信满满的迦楼罗王眼底再没有了自信,他的眼底只剩无穷无尽的惊恐。
身为大宗师的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道主这是什么状态。
道主倾尽了自己的全部生命,让自己在这一刻重回巅峰。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惊惧的。
最让人惊惧的是道主所展现出来的境界。
他不是在顺应天地之势,他不是在借天地之势,他自己就是天地之势。
“你……竟然已经究天人之际,触碰到那个传说中的第四境,真正的天地自然之道了?”
迦楼罗王试图张嘴说话,可他根本张不开嘴,他的话,只有他能听见。
他开始后悔。
他又何必非要亲自露面来取道主的性命呢?
明明他只需要等待,就能等到道主寿元耗尽。
这下倒是好了。
道主非但恢复了全盛的实力,更是触碰到了天地自然之道。
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这样的道主的对手的。
非但不是对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撑几招。
风又来了。
狂风,已化作万千利刃的风。
这风从大江之上吹过,霎时间,站在另一艘大船上,随同道主一起来的那些人如同被割断的麦子般接连倒下。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中有突厥的贵族,有突厥和大光**中的高手,其中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
可任凭他们身份如何尊贵,任凭他们的实力如何强大,在道主面前,他们都是等同,等同的渺小,等同的脆弱。
迦楼罗王越来越惊惧。
他看见了,看见他的身体开始破碎,身体开始出现明显的血痕。
他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挣不脱道主的束缚。
其实他能感受到,道主的气势也在迅速衰落,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道主一定能在气势完全衰落前将他杀死。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迦楼罗王惊恐万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从正后方射出。
那道寒芒来自万马镖局的红山客唐锦城。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但一切都已来不及。
道主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从背后发起偷袭。
他的所有势都是为迦楼罗王而准备的,他的身体是那样的脆弱,脆弱到这一道本来根本伤不到他的寒芒在这一刻打破了他精心维持的平衡。
平衡一失,迦楼罗王连忙趁机逃脱了控制,逃脱了必死的局面。
鱼慎大惊失色:“难怪迦楼罗王能精准把握住道主的位置,原来是我们之中有叛徒!唐锦城,你为何要投靠迦楼罗王?”
唐锦城不回话,在射出那道寒芒后,他已纵身跃向大河。
这时,鱼慎等人已无暇去追杀唐锦城了,因为大光**和突厥那边突然冲出大量高手,有人把重伤的迦楼罗王抬走了,有人发了疯似的向齐王军阵这边发起了冲击。
“唉。”
见此状况,道主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的只差一点,可他还是没能做到。
他的身体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回去。
玄静天师等人连忙冲到他身边:“道主。”
道主摆了摆手,眼睛盯着对面的船。
还没有结束。
他看见了,迦楼罗王身边还有一个大宗师,不是沧溟圣师,而是他从未见过的人。
“想不到这中原之地竟有此等高手。”
一个冷面无须的中年男人看着一旁面色惨白的迦楼罗王说道。
迦楼罗王闭着眼不说话。
他身旁这人是沧溟圣师回中原时从九幽岛带回来的。
九幽岛是海外大岛,岛上有九幽圣宫,宫主是个奇怪的女人,据传武功通天,但对天下事从不关心,因而中原根本没有人知晓她的存在。
不过那位宫主对天下事不关心,她手下的这个名叫云归墟的男人却不怎么耐得住寂寞。
在得知沧溟圣师要回中原报仇后,立刻跟了过来。
“此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尽早除掉为妙,迦楼罗王,今日就由我替你送他上路吧。”
云归墟也不待迦楼罗王同意,笑着从船舱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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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一气化三清,最后的生命之剑【3.5k】
云归墟走了出去,船舱里独留迦楼罗王一人。
他闭着眼睛,仔细回想刚才那一战。
实际上,刚才他完全是有可能取胜的。
当然,这是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去回顾。
虽然道主的境界已完全超越了他,但道主受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
在明尊寂灭掌掌劲的折磨下,道主的经脉、丹田早已千疮百孔。
也就是道主实力非常,换做常人,一身武功早已尽废了。
道主强行提起自己最后的精气神,将其集中于一点,才使出那最后一招。
那一招可怕得超乎寻常。
但因为道主是以濒死残缺之躯使出的那一招,所以那一招有着极为明显的三个破绽。
第一个破绽自然是道主的身体。
道主的身体看起来变年轻了,实则不过是回光返照,他已将一切托付于那一招,以至于本就将死的身体更加残破,更加虚弱,他根本维持不了那招太久。
第二个破绽便是道主对这一招根本就不熟。
道主显然是在受了重伤的这五年里才触及的自然之道。
“不然当初阴山一战,他就不是压着我打了,最后我也不可能拼命以伤换伤重创他,而是早就被他一掌击毙了。”
但正因为道主是在受伤时才悟的道,所以在今日之前,他从未真正使出过这一招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那残破的身体怎使得动这一招呢?
直到刚才燃烧一切,让自己重新提起了气,他才能依靠那口气勉强使出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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