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应外合
她突然掏出一根绳子。
这不是普通的绳子。
若非用耳倾听,若非伸手触碰,安晴晚竟然无法用天子望气术察觉到这根绳子的存在。
“这是用东溟天蚕吐的丝编织的绳子,东溟天蚕最特殊的地方就是不染内力,再可怕的内力也伤不得这绳子半分,用这绳子来捆缚江湖中人,最有奇效,便是你我,要扯断这绳子也需多使点劲。”
冷青釉将绳子一头缠在自己的脚腕上,将绳子的另一头递到安晴晚手里。
“你一拽这绳子,我必会被绊倒,如此你便能信我不会害你了吧?”
安晴晚:“……”
竟能做到这份上?
她深感诧异,愈发想不明白冷青釉打的是什么主意。
安晴晚笑道:“冷楼主都展现出了这么大的诚意,我又怎会不答应合作呢?只是不知冷楼主想要怎么合作,眼下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迦楼罗王藏在何处。”
冷青釉道:“此事倒也算不上难,安女侠可知迦楼罗王有个天大的弱点?”
安晴晚道:“哦?愿闻其详。”
冷青釉笑道:“迦楼罗王是个正统到不能再正统的突厥人,他一生行事,既是为了追逐更强大的武功,也是为了能让突厥壮大。这或许与他幼时的经历有关,迦楼罗王年幼时,草原的霸主还不是突厥,那时突厥受尽周边部族欺凌,据传迦楼罗王的父兄都死在了周边部族的入侵下。”
“后来大梁太祖出五路大军北征,彻底击溃了草原上的鲜卑部族,突厥终于有了机会崛起,迦楼罗王就是伴随着突厥的崛起而一步步成为大光明教教主的。他身为教主,虽与突厥可汗不合,但所作所为,始终是向着突厥,是为了突厥能变得更好。若非如此,五年前道主北上时,他绝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前去阻拦。”
“如今突厥两万精锐溃散,王庭又出了大乱子,迦楼罗王一旦得知消息,纵然身受重伤,为了突厥,他也定然会有所行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安晴晚点点头。
想不到迦楼罗王还是个铁血突厥人。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迦楼罗王若是真藏着不出,她也无可奈何,但他要是敢现身,她就能通过苏农这条线将他揪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立刻回突厥王庭吧。”
蓝小骨现在就在突厥王庭附近,离开的久了,安晴晚有些不放心。
冷青釉没有推脱,两人当即返回。
等她们找到蓝小骨时,突厥王庭果然已乱作一团。
有贼人潜入王庭,随后可汗大帐发生爆炸,可汗不见了踪影,王庭怎可能不乱?
有人匆忙派人外出搜捕,有人已在王庭里吵了起来,互相指责,推卸责任,甚至大有要把可汗消失的罪过推到政敌身上的架势。
不出意外的话,突厥就要如安晴晚之前设想那般陷入几方势力的混战了。
不过就在这时,蓝小骨伸手戳了戳安晴晚的腰。
虽看不见蓝小骨的眼神,但安晴晚已明白其中意思——
苏农动了!
迦楼罗王末路已至!
PS:谢谢夜风翎羽的刀片。
一三九 冷青釉捕迦楼罗王,安晴晚在后【4k】
苏农离开了突厥王庭,但安晴晚没有急着立刻跟上去。
一来是担心迦楼罗王那边有什么高明的探查手段,追的急了可能暴露自己,从而打草惊蛇。
二来是她并不打算将这个秘密告知冷青釉,冷青釉在她面前藏着掖着,使尽了小手段,她又何必向冷青釉透露自己的深浅呢?
两人就继续盯着。
直到先前与苏农一同返回王庭的叶护阿史那那盖也带人从王庭里冲了出去,才终于有所行动。
“那盖身为叶护,同时也是最有资格继承可汗之位的人,在这混乱之时,他不在王庭待着,偏偏从王庭里跑了出来,必然有问题!”
冷青釉的眼神变得犀利。
安晴晚深以为然地点头。
就在刚才,蓝小骨已用食指扣了扣她的手心。
这意思不言自明——
那盖走的方向与苏农相同。
显然,那盖也受到了迦楼罗王的召唤。
那还有什么好继续等待的?
安晴晚与冷青釉心照不宣地跟在了那盖身后。
在跟踪上,安晴晚其实算不得有多高明,她毕竟又没有学过这个,她走的纯粹是“一力破万法”的粗野路子,就依靠自己的感知比对面更敏锐去硬跟踪。
但冷青釉就不同了。
她不但轻功高绝,在跟踪方面也是专家中的专家。
靠着她的手段,几人一路走去,近乎游山玩水,却愣是没有跟丢那盖。
数日后。
金山北麓。
“万万没想到迦楼罗王竟藏身在这种地方!”
无论是安晴晚,还是蓝小骨、冷青釉,都感到一丝错愕。
此地位于燕然山以西一千五百余里,越过金山山脉后,往东南便是河西走廊,如今大秦天王所占据的区域,往西南则是西域五十五国,天宗活动的区域。
天宗与大光**素来不和,迦楼罗王躲在这里,当真是胆子大,但也确实是巧妙。
若非他实在放不下突厥,主动露出了破绽,谁能想到他会躲在这等看似很危险的地方呢?
安晴晚提议道:“既然已确定他的位置,那便立刻动手吧,以免夜长梦多。”
冷青釉没有异议。
两人商量了下动手时有可能遇到的意外,又各自提出应对方式,然后便趁着夜色浓稠时,偷偷摸进了迦楼罗王藏身的地宫。
……
时值八月。
中秋已过。
金山地宫,一个墙上刻满了浮雕的密室里。
身受重伤的迦楼罗王此时负手而立,一脸感慨地望着墙上的那些浮雕。
这些浮雕并非寻常之物,雕的乃是突厥人的先祖传说。
传闻突厥始祖族人因外敌入侵尽数被杀,他当时年幼,被人放过,后来他被一母狼救走,及长,与母狼相交,母狼因而怀孕,后生下十男,这十个小男孩长大后各自成家,繁衍后代,其中之一姓阿史那,便是如今的阿史那部族的先祖。
“突厥先祖当初所经历的磨难百倍于我,却依旧没有被打倒,终于让整个突厥壮大,有了在这草原上争霸的本钱,我如今不过是被道主打伤,又没有真的死去,有什么好自暴自弃的?”
迦楼罗王喃喃自语。
他每逢心情低落之时,都会来这密室里观看浮雕,每次看完这些浮雕后,他便会重新振作起来。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想象着突厥先祖的奋斗岁月,回忆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迦楼罗王一扫多日来心头的郁结,重新变得雄心万丈起来。
他还有化血神蛊,他还有大光**,他还有千千万万的突厥子民,他的未来必然是充满无限光明的!
“黑暗终会散去,从北海之畔,到南海之滨,从西极火罗,到东溟九幽,普天之下,将来所有人都会吟诵着明尊大名!”
当迦楼罗王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畅想之中时,密室之门忽然被人叩响。
“教主,所有收到明尊敕令的人都已赶至此地!”
外边传来恭敬的声音。
迦楼罗王收敛激动的心情,用威严之声道:“让拿到光明令的人去狼窟外等候,我会与他们一一见面,让拿到神火令的人先去休息,我明日再与他们相见。”
门外人忙道:“是,教主!”
待门外人走远,迦楼罗王整理了一下衣裳,便要离开密室。
便在此时,从其中一处浮雕下的阴影里忽然冒出一人来。
那人浑身被黑衣包裹,让人根本看不出容貌、身形。
他操着一口沙哑且蹩脚的突厥口音道:“莫要忘了你先前答应我的事。”
迦楼罗王道:“你只管放心,待这次安定好突厥内部的动荡后,我会立刻奔赴西域,给天尊一点颜色瞧瞧。”
黑衣人点头道:“你记得就好。”
说着,他又一次躲入阴影中。
迦楼罗王推门而出。
他依稀记得,他是四年前遇到那个黑衣人的。
当时,他饱受道主的太平镇世符之苦,无论使用何种方法,始终根除不掉盘踞在经脉里的太平镇世符真气。
就在他深感绝望之际,这个黑衣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说要与他做个交易。
他便是在那时得到化血神蛊的。
起初,他并不信这个黑衣人真有本事。
即便是在亲眼见着化血神蛊的效果,且确认化血神蛊不会让他被黑衣人控制后,他仍然不信任这个黑衣人。
但四年的风风雨雨过去了,这黑衣人仍然没有对他表露出半点恶意,他渐渐便也相信这黑衣人是真要借他之力对付天宗了。
“眼下道主死了,中原江湖也都以为我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恢复不了,我正好顺势而为,装作真的恢复不了的样子,隐去身形,专心对付天宗,等中原江湖打得头破血流时再露面。”
“至于沧溟圣师和阴极宗那边……”
罢了。
迦楼罗王摇摇头。
沧溟圣师来找他合作时,他与沧溟圣师谈下了不少合作。
但就眼下这局势,他也顾不上那些合作了,就让沧溟圣师一个人去头疼吧。
反正他们本也没有什么交情,沧溟圣师也只是想利用他而已。
迦楼罗王很快就来到狼窟里。
他一一呼唤那些拿了光明令的人进入狼窟。
他这回召集人手,送出去的令牌分为光明令与神火令。
其中收到神火令的人是在突厥位高权重,且心向大光**的那些年轻一辈,他把这些人叫来,是要扶他们上位,重整突厥。
而收到光明令的人则是被他种下了化血神蛊的人,他把这些人叫过来,自然是利用他们来助自己恢复伤势,顺便提升武功。
一个迈入狼窟的突厥高手满面笑意,可他才一开口,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迦楼罗王隔空一招,便将他吸附到自己掌心。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一身内力好似漏壶里的水全都漏到了迦楼罗王体内。
他顿时大惊,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质问迦楼罗王。
“教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迦楼罗王摇头叹息:“我倒也不想这么快就对你们动手,你们毕竟跟随我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现在事态紧急,突厥不可一日没有大宗师,我已没有时间再去培育别的血种,只能牺牲一下你们了,你们一路走好,你们死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家人,让他们享受累世富贵,将来突厥若得了天下,我还会为你们铸功臣殿,让突厥后人永世祭拜你们!”
那被制住的突厥高手脸色骇变。
什么予家人以富贵,什么永世祭拜,这些东西他根本就不想要,他只想自己活着。
可他体内早已被种下化血神蛊多年,事到如今,他又怎反抗得了迦楼罗王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力被吸干,然后,化血神蛊带着他的生机爬进了迦楼罗王的体内。
恐惧万分,却无可奈何。
“嘶——”
迦楼罗王深吸一口气,只觉舒爽万分。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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