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应外合
她当然憧憬那样的世界。她也认可寒镜先生的理。但理是理,行事是行事。
“你把话说的如此漂亮,却还是解释不了你为什么要害长宁,你把你的这份理告知长宁,我相信长宁一定会将羽化仙丹献上,我也不认为这会对你的名望造成任何影响,可你还是对长宁下了毒手。你在说谎,你在用这冠冕堂皇的话来掩盖你的真实目的。我看你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人,也没考虑过什么天下,你只是想自己参悟天地自然之道!”
被指着脸骂了的寒镜先生却不恼,他只是摇头。
“清徽,你根本不知道那条路有多难走,人啊,难免会猜疑,也难免会自私,就算我想与其他人合作,我又该如何保证其他人是真心实意的,没有暗怀他意呢?我保证不了,所以,这条路,我只能自己走。”
陆清徽冷笑了起来:“歪理,都是歪理!,
寒镜先生道:“你只是不曾站在我的位置,你如果站在我这里,看见了我看见的风景,你的想法就一定会变的
陆清徽拔出了剑:“那我宁可看不见,因为我根本就
不想变!,
寒镜先生道:“你就是这样。”
“今日,就让我好好讨教一下!”
陆清徽娇叱一声,舞出漫天剑光,直取寒镜先生项上人头。
可她一个绝顶怎比得过寒镜先生呢?
她甚至不曾看见寒镜先生有动过。
当胸口传来剧痛时,她停下了脚步,亲眼看着眼前的寒镜先生如幻影般散去,然后又在她面前重新凝聚,手里握着一根毛笔,毛笔刺穿了她的胸膛。
“你的武功怎么会..陆清徽瞪大了眼睛。
大宗师打绝顶高手确实是碾压,但不至于碾压到这种程度,除非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大宗师。
寒镜先生道:“我若是没点真本事,又怎敢妄言道呢?你便安心去吧,我不会再对长宁动手。”
他隔空合拢了陆清徽的眼睛。祖师大殿就此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将陆清徽的尸体处理了,然后回到座上,继续看书,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与这份平静相对的自然是徐重的火烈,以及安晴晚那更胜一筹的平静。
七路诸侯共讨的消息早已传开,徐重自然也早已收到了消息。
深陷重围,徐重如今却一点都不慌乱。
敌势虽众,他也有援手在外。况且,他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我温养这把满含煞气的刀已经整整七年了,七年,世人早已不知真正的我是何模样了。
七年磨刀,当一鸣惊人!
这一日,徐重背负他的刀匣,在三声高呼中走出了他的隐居之所。
同是这一日,安晴晚带着众人来到了南阳。
“我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展现我真正的实力了,以至于世人都快忘了我的剑究竞代表着什么。”
她的剑,可是死亡之剑啊!
一六零以一敌三,举世无双!【5.5k】
二十万大军从三个方向向淮南发起了进攻。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徐家的军队一度以机动穿插战术扩土近百里。
但随着三十六岛的水军在大江之上取得压倒性胜利,成功突破江面上的防守,攻占六合与广陵两座军事重镇,战局便彻底发生了变化。
徐家不得不分出大量习过武的精锐士卒南下镇守,以防更多重镇丢失。
而这一分兵,就给了西、北两路的大军可乘之机。
徐家终归是兵员太少、终归是缺乏可以统筹大局、将领十万兵的帅才。
当那些武功高强,往日里冲阵无往不利的猛将也遭到克制时,他们只能一面收缩战线,倚城固守,一面派出人去,妄图以刺杀破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局势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徐家要想翻盘,只剩最后一个可能,那便是徐重大展神威,连斩诸侯联军这边的大宗师,将因天宗、往生楼的支持而临时联合在一起的联军吓得四散而逃。
“老祖,眼下全靠你了。”
徐家一众成员眼巴巴地望着刚才出关的徐重。
徐重用冷漠的音调,淡然的语气说道:“我早已料到今日之局面,也早有准备,你们只管做好自己手头的事,其余事交予我即可。”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皆松了口气。
数十年来,老祖徐重从未败过,这次也一定不会败!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觉得徐重一定不会败,而是他们只能这样想。
不然他们还能怎么办?
与他们相比,徐重本人倒是真的信心十足。他用七年时间,养了一口绝世魔刀。
他用十来年时间,勾连四方,编织了两张暗网。
第一张暗网上有黑天极魔女与假迦楼罗王。
第二张暗网上有沧溟圣师与栖霞剑派之主。
这两张网并无高低之分,他只是在用一张网来平衡另一张网。
魔刀与暗网,这就是徐重的底气所在。
遣散徐家众人后,徐重先是去见了已专程从北方赶来的沧溟圣师、温栖梧,接着,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见了那个假迦楼罗王。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便是搅动风云之时。徐重已不想再等下去。
徐家在派人去行刺杀之举时,对面也一直没闲着。双方明争暗斗,损失更大的始终是徐家这方。
正月底。
春已至,朔风犹盛。淮水,邵阳洲。
此地乃是淮水上的军事要地,沙洲以南是淮南军事重镇钟离(凤阳附近),钟离一旦陷落,自北方而来的大军既可以沿水而攻,与西路军合围徐家大本营寿春,又可以继续南下,汇合南路的三十六岛精锐。
可以说,如今这邵阳洲已成了决定徐家生死存亡之所。
然而,今时今日这危急之所却没有一个士卒值守。偌大的营寨中,现在只有一人。
“他已经在这多久了?”
安晴晚面色平静地询问身旁的将军。
那将军道:“回安女侠,他已在此两日了。”
安晴晚道:“这两日他可曾有走动,可曾有其他人登上邵阳洲?”
那将军道:“我每日差人观望,不曾见他离去,也不曾见有其他人登上邵阳洲。”
安晴晚点头:“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那将军连忙喜笑道:“那就劳烦安女侠了,他如此做派,闹得全军上下人心惶惶,一直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事。”
安晴晚自大营走出,极目远眺。
淮水上的雾气其实很浓,常人最多只能看出去两三丈远。
但安晴晚自然不是普通人,她轻易便捕捉到了徐重的位置。
徐重其实也没想隐藏。
他往那雾霭中一站,精气神都已调度到极致,就像一团滚烫的烈火,灼得人双目生疼。
当安晴晚扭身望过去时,他也似“心有灵犀”般向着安晴晚所站之处看去。
这一对“望”,仿佛已超越了空间、时间,达到了一种超然物外,至于精神的特殊状态。
所有站得离安晴晚近的人,都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他们也已透过浓雾看见了徐重,看见了那个背负刀匣,如冰冷的钢铁般伫立的高壮中年人。
这种状态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免让人心生疑窦。那是错觉?
那当真是错觉?
而安晴晚与徐重如今却顾不上他人了。
她们都在这一瞬间迈入了一种“舍敌我之外,再无他物”的玄妙状态。
同样的,这种状态来得快,也去得快。
当这种状态结束后,安晴晚不自觉地笑了。
“难怪他如此自信,敢在这邵阳洲静候我前来,我以为他的底牌只是沧溟圣师等人。”
冷青釉鬼鬼票崇地从后边探出头来:“你看出什么来了?”
安晴晚道:“徐重隐而不出的这些年,他的内力增长其实不算大,他的内力水准如今不见得比吸纳了半个迦楼罗王的蓝小骨高多少。”
冷青釉道:“如此说来,我凭着高绝的轻功也是有机会胜过他的?”
安晴晚道:“你绝对赢不了他。”
冷青釉纳闷道:“为什么,你瞧不起我是吧,我这些天虽然屡屡败于你,但你真不能小瞧我了,在其他战场之上,我的功夫深着呢!”
安晴晚道:“因为他练出了一股‘刀意’!”
鱼妙真诧异道:“刀意?与剑意相同的东西?这个也不怎么厉害吧?”
安晴晚道:“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意’,寻常的剑意、刀意,说不到底不过是一种专属于剑客、刀客的风格,一种用以震慑人的气势罢了,而徐重领悟的‘刀意’,已是精神层面的存在。
那是一种类似慈航剑典【剑心通明】的境界。
不是说领悟了这种境界,就一定比没有领悟这种境界的人厉害,求道之路从来就不止一条。
练到心动身动、随心所欲、身先于意境界人,也不会比【剑心通明】差。
但徐重能自行领悟如此境界,而不是靠慈航剑典这等稀世秘籍的指引来达到如此境界,他的悟性、心智之高,已称得上是【恐怖如斯】了。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安晴晚微微一笑。
所幸,她从未小瞧任何人。
与徐重的这一战,她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不但把自身的状态调到了最好,还在开战之初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针对性地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如今,她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杀了徐重!
邵阳洲离淮水北岸不过七十丈,算不得远,因而安晴晚没有带着冷青釉一同过去,而是让冷青釉等人结阵自守
她独自一人举步向前,踩着淮水之浪,破开层层迷雾,朝那曾爆发过多次大战的江心洲走去。
终于,她的双足重新踏上泥地。
她虽然双目看不见,但还是能感受到洲上营垒的恢弘。
圆木深埋,木根重复,弥缝其阙。
木栅之外,是两丈宽的壕沟,木栅之内,是百步以间的望楼,井然有序的营帐。
不过现在安晴晚根本无暇去关注这些。她只在意营垒正中站着的徐重。
隔得远时,她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到了近处,那股寒意就更加孩人了。
“你练的当真是无情刀道?”安晴晚开口问道。
那自然的模样,仿佛她与徐重是多年的好友,实际上这只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我练的当然不只是无情刀道,还有徐家的黄泉碧落刀,天机老人的养刀术,天山神刀的问心诀,凡此种种,我无一不通,才终于有了如今的势。”
徐重将背负已久的刀匣放在地上,指骨轻敲,刀匣便自动展开,露出五把形态各异的刀。
“这五把刀,是我亲手所铸,每把刀都已饮过无数高手的血。”
话音未落,五把刀便已从刀匣中飞了出来,绕着徐重旋转,任凭选择,这一手称得上精妙绝伦。
但对早已掌握了驭剑之术的安晴晚来说,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还有一把刀吧?那把刀才是你真正使用的刀,尽早将那把刀取出来吧,不然你可能没有机会用那把刀了。
安晴晚甚至不去看徐重。
徐重微微一怔,旋即笑了:“你竟然知道我还有一把刀。”
安晴晚道:“我还知道你现在是在拖时间,大可不必如此,我既然来到这里,自是信心十足,又怎会走,你尽管将那藏在暗处之人叫出来,现在不叫,到时候他们来了,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这话不可谓不嚣张。
徐重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你杀了黑天极魔女,所以你现在很自大。”安晴晚道:“这不叫自大,而是自信。”
上一篇:综漫:人在东京,截胡灰原哀
下一篇:铸命升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