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应外合
项东南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事到如今，他都来不及去惊叹安晴晚竟可以做到踏水而行了。
在安晴晚的这一剑面前，司空听雪似已经完全无处可避。
其实她还有闪避的空间，她的左右两侧、上方、后方，全都是空着的，可纵然她还有闪避空间，她身法的变化当真能比得过安晴晚剑招上的变化吗？
一向有信心的司空听雪没有信心。
她若真有信心，便不至于费劲将安晴晚引到这大江之上来了。
大江，可是她的主场，对身为瞎子的安晴晚来说，则是相当不利的地方。
眼看着司空听雪就要被一剑穿心，奇诡的一幕发生了。
司空听雪的胸膛竟好似水波似的向两侧荡开，胸口正中则似被石子击中的水面直接凹了进去，凹到了近乎前胸贴后背的诡异程度。
这一幕，惊呆所有看戏的人。
也让安晴晚那好似无可匹敌的一剑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饶是精通缩骨功的安晴晚也不曾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诡的身法。
如果说胸脯突然荡开，是因为那可能是垫出来骗人的，那胸腔内凹又是什么手段？
其实，直到此刻，司空听雪依然没有脱离死亡。
安晴晚算错了剑锋前刺需要用到的力度，再多使一分力便罢了。
但短暂的迟滞为司空听雪争取到了一息时间。
就在这一息时间里，她从身上掏出一柄分水刺，刚巧横在剑锋之前。
叮——
一声脆鸣过后，分水刺被当中刺断，剑锋继续向前，点在司空听雪的胸口正中央。
想象中司空听雪的胸口绽放点点红梅的情况没有出现。
剑锋便似刺在了金刚之上，发出了更加清脆的叮响声。
在巨力的推动下，司空听雪当即便飞了出去，掉进了滔滔江水之中，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原来身上还穿了上等的内甲吗？”
雪停了。
安晴晚淡定地收起了剑，没有继续追击。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站在皎洁的月光之中。
她周围的一切都是静的。
静到让人忘记了呼吸，静到让人听见了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赢，赢了？”
“她还是只用了一剑。”
“一个瞎子，在水上竟然能赢了可以操控水流的司空听雪？！”
项东南、傅致远、蓝小骨尽皆骇然，如在梦里。
尤其是蓝小骨。
她跟了安晴晚好几日，自以为虽然对安晴晚的身体是完全不了解，但对安晴晚的武功还是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了。
可是……
“你不是说你眼睛不好，所以轻功很差吗？你又骗我，我就这么好骗吗？！”
蓝小骨在水中扑腾了两下。
江湖中形容一个人轻功高，常常说是“登萍渡水，走谷粘棉”，安晴晚踏水而行的能力早已远迈登萍渡水，只差凌空渡虚一手了。
其实她倒是误会了。
安晴晚的轻功确实算不上精妙，虽然可以凭借内力深厚做到若冯虚御风的样子，但她真实掌握的轻功技巧也就一门普普通通的移形换位。
她之所以能踏水而行，靠的是明玉功凝水成冰，然后踏冰而行。
但安晴晚不主动解释，蓝小骨等人又如何知道呢？
“真正的潇湘神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项东南原本被安晴晚打击得失魂落魄，如今见到司空听雪都没有比自己好太多，心情终于舒展了开来。
大家都丢了脸，那他就不算丢脸了。
和解了心结的他不同的是，潜入水底的司空听雨却是内心阴郁的。
她从安晴晚那近神的一剑中活了下来。
她相信，假以时日，这一战绩不仅不会成为她的人生污点，还会让她傲视群英。
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设了计谋，她将安晴晚引到水中，她事先穿好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丝软甲，她还用上了可以改变形体的天魔大化之法。
但即便她出了这么多招，她也只是勉强在安晴晚的剑下活了下来。
司空听雪按着胸口，那里有个明晃晃的血点。
“我输了，但是，我怎么可以输，我怎么会输！”
她抬起自己那满是疤痕的丑陋右手，她又想起了安晴晚那漂亮到找不出瑕疵的右手。
一闭上眼，她似乎就能感受到安晴晚正在用手指戳刺她。
胸口的疼痛与胸口涌出的一团火焰纠缠在了一起。
那团火焰的名字叫羡慕，更叫嫉妒。
如果她能得到安晴晚的手指！
如果她能得到安晴晚的脸！
如果她能得到安晴晚！
哗啦——
司空听雪从水底重新钻了出去。
这一次她距离安晴晚足足有上百丈远。
这么远的距离，饶是安晴晚轻功通天，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她。
她没再去找安晴晚的麻烦。
安晴晚也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
事实上，在她重新钻出水面前，安晴晚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那是浪涛的声音。
那是船破浪的声音。
到后来，那更是说话的声音。
“鹰扬号已经沉了！”
“快快快，再快点！”
水里，倚着浮木或浮环看戏的众人听到这声音脸色唰的变了。
“是两江帮的副帮主霍通天！”
项东南低吼一声。
霍通天突然带人出现在这里，自然不可能是来救他们的，定是来取他们性命的。
话音方落，项东南便见得薄雾被破开。
从雾里驶出一艘不亚于鹰扬号的巨船，数艘小一点的船以及密密麻麻的小舟。
项东南首先看到的不是霍通天，而是船上数百张强弓劲弩，以及被官府严令禁止私造的八牛驽车。
“糟了！”
若是在地面上，或者是在船上，项东南是绝不会惧怕霍通天的。
可现在他是在大江中心。
他虽然精通水性，但终究不是在水中反而更灵活的司空听雪。
他能挡得了霍通天一时，但随着体力、内力的消耗，或是再被水呛上几口，憋出内伤，那就必死无疑了。
项东南已焦急至此，漕帮的其他人就更加惊慌了。
我命休矣！
就在这阴云之时，众人耳边响起了一道仙乐。
“你们就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说话的正是凌波的仙子潇湘神女安晴晚。
……
巨船之上。
霍通天双手抱胸，面带笑容。
在远处见着鹰扬号沉了后，他立刻驾船而来。
今时今日，正是送项东南上路，助平南王府掌控漕帮的绝佳时机！
正得意间，他忽然听见耳畔传来风声，扭首一看，原来是那神秘的司空听雪自水面跃起，飘然来到船上。
“司空姑娘，这次当真多……”
一个亏字还未说出，霍通天就听见司空听雪喝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
霍通天不解。
正想再说点什么，又听得手下喊道。
“霍老大，前面有个女人正朝我们这赶来！”
霍通天愣了片刻，便笑了。
有趣有趣。
不仅不逃，反而主动过来吗？
“把她杀了，我们的首要目标是项东南！”
霍通天一声令下，再转身去看，愕然发现司空听雪看他的眼神极其古怪。
似乎，在那双星灿的眸子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PS：谢谢夜风翎羽、丸山修车厂の员工的刀片。
本来想在【说话的正是凌波的仙子潇湘神女安晴晚】这里断章的，但多写了几个字后，又觉得还是现在这个地方断比较好。
今天实在是太热了，先出去买杯奶茶。
三十八 我给过你们活路
司空听雪只劝了一次。
当发现霍通天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后，她就没有了继续解释的心情。
她扭头就走。
眼见她走了，急着干掉项东南立功的霍通天也便没有把司空听雪刚才说的话以及那古怪的眼神放在心上。
诚然项东南实力非凡，即便是两江帮帮主也不是其对手，更不用说他了。
但如今项东南已经落水，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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