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应外合
“狗娘养的大光明教，老子和你们拼了！”
在怒喝声中，一众川蜀江湖人士再无半点惧意，如潮水般向着大光明教那边的人涌了过去。
安晴晚自然也不会闲着。
她早说了要把这些人都留下，因而现在她冲得比谁都快。
在墨玉谷时她还有几分收敛，如今在这青城山，她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就你们大光明教会杀人，就你们大光明教会围攻？
什么狗屁摄心蛊，什么狗屁不怕痛不怕死，什么狗屁大光明教，我特么杀杀杀杀杀！
一记空明拳打出，迎面奔来的那个中了摄心蛊的壮汉当即倾倒，浑身骨裂。
一记如影随形腿踢出，当场便把拦在身前的数人踢得头颅好似西瓜般炸开。
有人试图以暗器迟滞安晴晚的脚步，却不料安晴晚只是手指一挥，那些暗器便以更快几倍的速度飞了回去，嗖的一声射穿了使用暗器之人的眼眶。
安晴晚虽看不见，但这山上到处都是喊声。
有喊声，她就有路。
有路，她的“剑”就绝不会落空。
一把剑在这地形复杂的山野间当然杀不得很多人，但她何止一把剑呢？
落叶飞花、砂石飞屑，一棵草，一块布，甚至是一滴血，落入她手中，都能化作剑。
剑即是人，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安晴晚明明只在一处，但现在的她已经无处不在！
大光明教的那群人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劣势？
只打了片刻，心态就彻底崩了。
“快逃！”
“安晴晚根本就不是人，迦楼罗王在这个年纪都没有这种武功！”
川蜀江湖中人被气笑了。
哼，想逃？
他们一个个发挥出了十二成的力，走到哪，刀剑便挥到哪，杀得鲜血飞溅，血流成河。
就在这时，一直埋伏在山下的墨玉谷众人在公孙红蝶的带领下也杀将出来。
他们近身打斗或不如落雁门等门派弟子，但论痛打落水狗，那效率却是不知高哪去了。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大光明教的人只能尽挑山野小路走。
可他们这些外地来的，走小路又怎走得过这些本地人。
一直杀到傍晚，除去一些留下来问话的人，其余大光明教成员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饶命，神女饶命啊！”
青城山上，大光明教的幸存者的哭喊声连成一片。
声音之凄厉，让人心情无比愉悦。
安晴晚挥了挥手：“将他们各自拖下去分开问话，他们若是老老实实交代，尚且还有活命的可能，谁要是敢说一句谎，就让他尝尝万虫噬身之苦！”
经过刚才一役，这些川蜀江湖人士早已唯安晴晚马首是瞻。
他们二话不说就把人拉了下去，分开拷打。
哭喊声渐远。
安晴晚一个人默默站着。
在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倒着欢喜道人的尸体。
就如李信通所言，被摄心蛊控制后的欢喜道人确实变得更可怕了。
他虽少了些灵巧，少了些应对，但他也少了些畏惧，少了些疼痛，一个武功高强且全然不怕死的人怎会不可怕呢？
那已不是人，而是杀戮机器！
“就是不知道大光明教手中究竟有多少摄心蛊。”
安晴晚觉着应该不多，如果很多的话，大光明教早已驱使众多傀儡大举南下入侵中原了，何必在这暗戳戳地使些诡计。
就在她思考时，身前忽的传来一丝响动。
“？”
安晴晚低下头去。
她听得很清楚，那响动分明来自欢喜道人的尸体。
这是什么传奇耐杀王？
“心脏被搅碎，手脚全被斩断，胸口凹陷，前胸已贴着后背，纵然如此，你居然还留有一口气，这是什么功夫？”
欢喜道人边咳边笑了起来：“这是我义父自行悟出的长生天书，这门心法虽无法真正觅得长生，但也算得上是绝世奇功了。不过这也多亏你，若不是你那一拳，将我体内的摄心蛊连带着打死了，我绝无可能再清醒过来。”
安晴晚点头：“义父？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内总管？”
欢喜道人道：“是他。”
他的声音忽而变得落寞。
“我本是京师的一个浮浪子弟，既无文才，又不通武艺，就干些小偷小摸，帮人撑场面的事。”
安晴晚点头，这些她听司空听雪说过。
欢喜道人道：“那日夜里，有贼人闯入紫微宫内，闹得天翻地覆，我一时兴起，摸到紫微宫附近，就想看个热闹，结果却不慎被卷入义父和那贼人的交战之中。那贼人拿住我做人质，仓皇之间，他将我砸了出去，恰好把握砸得去了势。”
去势，那不就是阉割？
原来你是……
欢喜道人道：“义父本也不必做些什么，莫说这只是我咎由自取了，那便是他下的手，那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内总管，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义父偏偏是个良善之人，他越是见惯了皇宫大内里的尔虞我诈，越是心生悲悯，他见到我那惨状，总觉得过意不去，总觉得错在他，所以他非但收了我为义子，还传授我长生天书。”
“因为他，我才能成为欢喜道人，因为他，我才能面见皇帝，青云直上。在我化身皇帝的爪牙，绑缚民女送入宫中以供皇帝淫乐时，也是他出面劝阻我，让我不要再走错路了。他对我就像对待亲生儿子，已是倾尽所有，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说着，欢喜道人忽然叹息一声。
“可义父那时却不知，他对我越好，我便越是憎恨他。哪怕我再怎么光鲜亮丽，也再回不去了，我终归不再是个男人。那贼人当时已死，我恨无所恨，便只能恨他。恨到最后，我在他打坐时，一掌震断了他的心脉。我想，杀了他，我就不用再恨了，杀了他，这世上就没人知道我是太监了。”
安晴晚：“……”
欢喜道人道：“我这一生杀了很多人，有恶人，有善人，有无辜的人，但我从来没后悔过，我本就不是好人，我何必后悔，他们挡我的路，那我就要杀了他们。唯独只有义父，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回头看向我时的眼神。”
安晴晚道：“他定没有恨你。”
欢喜道人的身体不断颤抖：“我宁可他恨我。”
安晴晚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欢喜道人道：“不愧是潇湘神女，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目的。”
咳咳。
他咳上两声。
“我要死了，可我不能就这样死，我必须将义父的毕生心血长生天书传下去。秘籍我已放在我在益州的一处宅子的卧房床榻之下，那宅子就在……”
欢喜道人说出一个地址。
“我这里还有两团长生真气，一团阴，来自义父，一团阳，是我自身所聚，我花了五年，仍是无法将这两团真气相融。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借此更进一步，登临大宗师之境。”
安晴晚道：“你还有别的事让我帮你吗？”
欢喜道人道：“我在京师近郊建了个仁义山庄，那庄子里有十万两黄金，你想要便拿去吧，我只盼你若是有空，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养在庄子里的那些人。”
安晴晚道：“好。”
欢喜道人道：“我再送你一个忠告。”
安晴晚道：“什么忠告？”
欢喜道人道：“你的内力之深厚，已然近神，若是和三痴生死搏杀，你定能取胜，但如果只是比剑，你的境界还不如她，再等等，再等等，不必急切，不必伤了自己的剑心。”
安晴晚点了点头。
姑且记下了这句话。
趁着这沉默时光，欢喜道人将那两道长生真气度让给了安晴晚。
安晴晚其实不需要这两道真气。
她身怀三十多门满级内功，不缺这点内力，但这真气她自己用不上，还可以传给他人。
传功结束后，欢喜道人忽然问道：“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出我就是欢喜道人的？”
安晴晚道：“气味。”
“气味？”
欢喜道人恍然大悟。
他刚成太监时，因失禁身上总有一股怪味，从那时起，他便养成了一定要在身上喷洒某种异香的习惯。
哪怕他伪装成玉笙寒，这习惯仍然保留着，不曾想这习惯竟取了他的性命。
哈哈。
欢喜道人笑了。
笑着笑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笑着笑着，他终于明白了柳可人死前说的那番话。
头顶。
是的。
就在头顶。
他看见了一根丝，一根蛛丝，一根不知通往何处的蛛丝。
“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想要填补什么，但有些东西是填补不了的。”
“拼了那么久，拿了那么多，到头来，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柳可人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往上爬，沿着这根蛛丝往上爬。”
欢喜道人抬起了手，便像那日的柳可人一样，伸手去抓蛛丝。
他轻轻一捞。
咻！
蛛丝断了，他的最后那口气也散了。
安晴晚收剑入鞘，再不管欢喜道人，径直朝正在对峙的蓝小骨和公孙红蝶走去。
那长生真气，便是她为蓝小骨和公孙红蝶准备的。
一阴一阳，一人一半。
PS：谢谢空中客车A380、夜风翎羽的刀片。
奇怪，今天明教这个词好像又不是敏感词，后台没有提示敏感了。
九十二 长生久视，新的江湖神话安晴晚！【3k】
青城山。
月夜。
一颗巨石上。
蓝小骨和公孙红蝶各站一头。
她俩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刻钟了。
没有人说话。
蓝小骨数次想要开口，但在张了张嘴后又把心里话全都收了回去。
总归是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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