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子2326
楚衡空抬起左手,冷冷说道:“你的拳法烂透了!”
第167章 厄运之手
落魂深陷在坑洞中,体内的拳劲不断爆炸,由此引发的冲击让他头脑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受伤,一个质点2的武修士没理由能伤到雾中的他。是必定命中的高等遗物?亦或者他的身体中隐藏着高质点的血脉?哪怕以落魂的经验也想不出答案。
落魂撑着沙地站起,见那杀手桀骜地站立,不趁这大好时机追击,反而如宣告行动一般,当着他的面将左拳收至腰间。将要到来的是直白的直拳。落魂放弃了已经失效的雾气移动,他将双手平平推出,用迷雾在身前制造墙壁。
“沉——”
看不见出拳的动作,看不清出拳的轨迹,只听拳风炸裂,迷雾洞穿,神速的一击贯穿雾气直击落魂腹部,使者高大的身躯如虾般弓起!
没有时间给落魂思考,杀手已站在他的身后。楚衡空右掌撞左拳发力,浑身劲力借一撞迫发,由手肘直撞向落魂脊椎。使者弯曲的身体被生生打直,而后楚衡空将右腿高抬过头,狠辣的踢击自上而下命中,先前被闪过的打击在此刻尽数奉还!
半空中的落魂不自觉出声:“不可能……!”
这不是情感驱使的惊叹,而是在客观上就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历史迷雾是由送葬神赐予每一位队列成员的能力,其本质乃是第二深渊永恒时光的显化,对质点6及以下的所有生物均有先天的压制能力。若说此人是天眼修士也就罢了,可区区一个刚骨行者,纵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击穿迷雾!
楚衡空的左拳张开又合拢,他不断尝试着新的手臂,露出满意的笑容。
“凡德,这什么原理?”
——开什么玩笑,你自己都不明白吗?!
战场后方,眼魔欢快地举起触手:“我怕位格太低压不住,就把厄运的素材塞进去了!”
……厄运?
最古老的妄想幻魔?
理智本能地拒绝联想,直觉却赞成着这荒唐的结论。那只银色的手臂散发着不详的存在感,它的结构如同长虫的身躯,一节节嵌套在原本的腐肉手臂上。有锈迹斑斑的铁链缠绕其上,绕着义手数度交错,似是封印手臂的“锁”。
不会有错。就是那个。在认知到锁链的瞬间,落魂便确认了猜想的正确。可是妄想幻魔的力量不该流逝,那样高位的存在纵使有分灵落败,也不应该有任何的遗漏。
这是“不应当”存在的遗物,必须确认它的来源。落魂转而冲向那可疑的眼魔,他在冲刺中途忽然出拳,与楚衡空的踢击交错。
“我还没允许你逃走吧。”杀手说。
落魂收回手臂,雾气缭绕在他的四肢,使得其双拳双脚均变为枯骨。标志衰老的灰色力量凝集在他的指尖,他矮身突刺,一爪刺向咽喉。楚衡空将右手背在身后,他以手刀击打落魂的手腕击飞刺击,紧接着反手一拳将袭击侧脸的勾拳格开。
落魂提膝撞向楚衡空下身,楚衡空后发先至一脚踢中落魂的迎面骨,脚后跟顺势下砸咬住落魂脚背。铁钉般的一踏令落魂的骨爪陷入地面,楚衡空趁此机会发力出腿,鞭子般的侧踢扫中落魂下巴。
落魂大幅度后仰头颅,双爪故技重施捏向楚衡空的脚踝。然而这一次楚衡空反应更快,他旋身收腿闪避握击,回旋半圈的左拳撞钟般击出,再度砸中落魂的心口!落魂的攻势完全崩溃!
“原来如此……是我小看你了!”
落魂意识到战局逆转的原因。那条义手不只提供了洞穿迷雾的手段,更让楚衡空不必分心压制手臂,而可以全身心投入战场。
这个男人的武艺强得惊人,单以技艺而论已超过了他所见过的绝大多数武修。这份技艺让他得以跨越身体素质的天堑,与强于自身的敌人战斗。
不过……
“武艺带来的加持,是有限度的!”
落魂后退数步,似准备捕食的野兽般前倾身躯。雾气包裹在他的身侧,使得皮肉老朽,血液干涸。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由气血充盈的壮汉变为一具被薄皮包裹的白骨。它的皮上长出灰色的毛发,颅骨变形前突,犹如兽类腐朽的头颅。
落魂用空无的眼窝望向杀手,他的眼窝中燃起两点灰色魂火。“皈依神化。”曾经的祈骨修士低语。它的双拳已成为白骨的双爪,其手臂侧方生出滑翔翼似的骨膜。落魂高高跃起,如一只白骨蝙蝠飞向高空,它的爪间生成满是针刺的灰色球体。
“恐惧真球。”
落魂一爪拍出,球体顿时消失,借用迷雾从楚衡空的左侧诡异出现。楚衡空一掌拍散球体,只觉眼前莫名一暗,过去种种不愿回想的记忆尽数涌出,强烈的痛楚让他仿若置身梦魇。这正是落魂用于征税的工具,凡萨拉尔给予每个使者的恐惧权柄。
借助楚衡空被真球压制的空挡,落魂飞向更高处,它的翅膀尖几乎擦着沙海底部。更多的恐惧真球在他的骨膜间生成,其数量为10个……100个……足足370个!即使只有十分之一命中也完全足以粉碎质点3的精神。落魂开掌打向雾气。“去!”370个真球同时消失,以不同的距离和方位在雾中闪现,带着击出时的急速射来。
“别硬接这个!”凡德大喊。“我们也会被打到啊。”“要死啦!”研究员们拽着它仓皇逃窜。而楚衡空托起左掌,他的掌心有一滴浑浊的雨水滚动。那水珠在旋转中不断变大,杀手握拳将其捏碎,浑浊的水滴顿时爆射而出。
“厄雨!”
迫发的力量浮向空中,海底幽谷顿时下起倾盆大雨。雨滴流过真球的表面,将浑浊的力量渗入其中,370道必杀的攻击散乱落地竟无一击中,毫发无伤的杀手在雨中前行。这是厄运力量的最直观体现,扰乱概率隔绝攻击的狂流之雨。此时此刻,概率掌控在杀手的手中!
雨中的落魂感到头晕目眩,它意识到自己正被厄运影响,广范围的打击已失去作用。它提升速度躲闪雨滴,恐惧的阴霾在其爪间形成闪电形的飞镖。
“撼雷剑。”落魂投掷出疾如闪电的暗器,那是梦魇之王给予它的元素力量!雷霆之力借雨势传达到大地,形成酷似鬼面的闪电之网,经验丰富的使者此时反过来利用环境创造优势。而地上的杀手同样挥动手臂,雨珠自他的指尖飞出,借由意气的灌注而形成坚硬的刀。
雨刀与雷剑在空中相撞,激突,同时爆碎。楚衡空趁机奔入雨幕,落魂如天神的使者般不断投掷雷霆,杀手每每后发先至,以相性不利的雨刀击破雷剑。雷剑破坏力更强,速度更快,然而楚衡空每每以惊人的判断力找出雷剑薄弱之处,以耗力极小的雨刀将其击破,并借此机会拉近距离,这正是两者之间技艺差距的体现。
转眼间楚衡空已逼近落魂的正下方,他踏着石块追逐向天空,犹如咬向蝙蝠的狼。“休想。”落魂引动大量的雾气,历史迷雾带着早该消失在过去的石块消失,跃起的楚衡空失去落脚点。落魂抓起新的雷霆砸下,这时。它看到了自己的骷髅面孔。雷剑在它身前一寸之处炸裂……寒冰之山拔地而起!
“给我打爆他的脑袋,阿空!!”
姬怀素一剑撩向空处,她的剑风变为这座直指天顶的冰山。冰山之后的夜行无言挥刀,在直觉难以反应的瞬息后,整座冰山碎为一万三千块齐整的方块。被斩碎的冰山崩溃落下,然而杀手已在这一斩前登上山顶。他踩着破碎的冰晶跃起,来到落魂的上方,凌驾于恶神使者的头顶!
落魂向上刺出雷霆之剑,楚衡空以义手抓住雷霆,用力捏碎,他的铁拳带着电光砸入落魂的面骨!“喝啊!!”落魂被一拳砸向大地,像水面上的石子般翻滚弹跳。弹过惊骇而振奋的怪物们,弹过高声嚎叫的研究员们,砸入白沙堆积而成的可悲的房屋。
楚衡空稍后落地,撑着大腿缓慢地呼吸。他的身躯各处满是血洞,不死不灭功全力运转也仅能抗衡衰老的侵蚀,体内更还存着因老翁赠礼而留下的伤势。但是他没有停下,依然保留着那凶狠的眼神。落魂在同一时刻站起,它的头骨上满是裂痕,这个使者也被逼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质点2吗。连行者都不是。普通的刚骨吗。”落魂眼中的魂火脆弱得将要熄灭,它翻开随身携带的启示录,天命让它找到了敌人的名字。“何等荒唐。你本来应该死在幽冥神国,与不朽机同归于尽……但你居然活到了现在!甚至来到凡萨拉尔大人的疆域!
何等可怕的男人,我必须杀了你!”
楚衡空攥紧拳头,向着强弩之末的敌人冲去。落魂大幅度展开双手,它眼中的魂火熄灭,维持其存在的力量渗入骨中,增强了它最后的攻击。它的骨爪左右袭向楚衡空,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刺入万千流光般的掌影。这是被凡萨拉尔转化后所保留的,为数不多的属于落魂自己的能力。对本应死去之人施加的制裁,为维护正确的命运而创造的必灭攻击。
“残光拳·死后光!”
楚衡空依然负手对敌,以单手迎接拳风掌雨。极速出击的拳影连成对立的二色狂风,可这一次杀手无法维持均势,落魂的拳击所引发的灰风,正逐渐逼近楚衡空……50公分、30公分、10公分……距离已近在咫尺,爪尖几乎要触及杀手的眼珠!落魂完全占据上风!
落魂紧盯着敌人的伤痕,看着那些被他亲手打出的,还未愈合的衰老伤痕。
“靠一炁千秋将我逼到这个地步,你也称得上了不起……然而纵使秘传也有其极限。你的速度与反应能力已无法再提升了,因为你的生命力已用尽了。纵使再怎样强迫自己,也压不出更多的意气。”
落魂的吼声如洪钟作响:“别再妄想扭转乾坤。此时此刻,就是你命运的终点!”
终于,杀手对他的话语有了回应。
“你好像搞错了。”
楚衡空抬起头来,淡淡地说。
“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用一炁千秋。”
——————
惊愕、震撼、迷惑、怀疑、空洞的眼窝中没有情感存在,然而骨爪的偏移证明了内心的动摇。楚衡空任凭落魂的双爪刺向眼球,只在胸前竖起一根手指。他的指尖有炽热的意气摇曳,犹如烧灼暗夜的血色的火。
“现在是,使用一炁千秋的速度!”
他一指点出,在瞬息间洞穿落魂的胸椎。万千掌影瞬时消散,落魂的双手被击飞向高空。
楚衡空收手,再刺,一息间刺出三十六道贯手,密集的掌影穿透骸骨身躯,将落魂生生打碎为齑粉!
第168章 下班有空一起做梦
落魂死了。
无人能伤,无人能敌,即使那位血骑士也无法突破的迷雾使者。长久以来作为恐惧象征的税官,在得意的近身战中,被新来的杀手当场击败……
碎为一地尘埃!
这一事实与银臂杀手的背影,一同深深印入怪物们的脑中。它们发出无意识的啜泣,叫声,笑声,众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成为延伸至沙海之上的,振奋的吼声。
“他赢了!”“干得好!!”“落魂死了!!”
“那个男人,战胜了恐惧的使者!”
另一位使者,夜行出现在幽谷的入口处,面具下的目光扫过振奋的怪物们。姬怀素立刻筑起冰墙,持无垠之剑守在墙前。
“情况对你不太妙啊。”姬怀素说,“这样就是二对一了。”
夜行收起漆黑的刀。
“我被赋予的工作,是协助收税。当前税官已死,独留于此也并无意义。”
他的身形像幻影般消失了,雾中独留寡淡的声音。
“在战场上再会吧。”
何处都没有夜行的气息,这位使者就这样果断离开了。姬怀素散去冰墙,终于放松下来,怪物们的欢呼更加高涨:“连那个夜行也撤退了……”“是新人们更强!”“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姬怀素心想。名为夜行的使者强得惊人,和依赖历史迷雾的落魂不同,其刀法中展露着曾经登峰造极的武者的气概。恐怕全盛期的他是个相当高位的残心者,即使当前仅余残躯,也需拿出所有实力才能决一胜负。
她转过身来,掌心燃起治愈的火焰。楚衡空仍维持着决出胜负的架势,不曾移动一寸。
“阿空。”姬怀素有些焦急,“撑住!”
杀手眨了眨眼。“还好……”他慢慢地说。而后他的面容被血色笼罩,勉强运转到现在的不灭功停止了,身体内外的伤势一齐爆发,大量的鲜血涌向天空。
“——阿空!”
不是为了装腔作势,才迟迟不用一炁千秋。而是因为战斗开始之前,杀手的状况就已差到极点。怪物们只晓得他轻描淡写杀灭落魂,却忘了在数分钟前楚衡空还因老翁的赠礼而在生死线上挣扎。能出拳都是强行利用义手的力量,再用秘传就会直接毙命。因此后半程才只用左手战斗,因此才只在决胜负的一刻动用秘传。
不过落魂是不知道这点的。它大概会以为,自己是全程被对手戏耍而死吧……
这样,算不算争了口气?
周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众人的身形在眼中模糊。楚衡空无声笑着,落入浑浊的黑暗中。
他知晓自己将再度陷入梦境,只是不知这次又会面临怎样的梦魇。
·
睁眼时他看到一片纯白,白衣白床白房间,连窗纱也都是白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吊水的点滴一滴一滴地落下,偶尔擦过报纸翻页的沙沙声。
他勉强转头,看到唯一的异色。穿西装的人坐在病床旁,摊开的报纸像是黑白色的墙壁,遮蔽了西装人的半身,挡住了楚衡空的视线。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以至于他呆滞了好一阵,才迷迷糊糊地开口:
“早上好啊,老板。”
“我不好。”西装人说,“难得做个梦却遇到你,我希望能快些结束。”
“………………”
楚衡空闭上眼睛。再睁开。报纸首页上的时间与他记忆中完全一致,这个梦的情景是他被沙克斯狙击后的第二天。
“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他发出无力的抗议。
“你居然还记得当时的话,天狱边境的梦境比我想象的更加逼真。”
“确实啊好像真的一样。”
报纸翻过一页。老板喝了口茶。楚衡空想要抹把脸,但是由于梦中同样糟糕的状况而抬不起手。他干巴巴地看着天花板。
“这是梦,对吧?”
“你明知故问。”
“我觉得这个真的说不过去。”他努力解释自己的想法,“如果这是我的梦,你至少该适当关心一下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是你的梦?”老板笑了,“阿空,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我在睡觉。”
“我想让你意识到的是,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是这个梦的主人,而非梦中的登场角色?”老板玩味地说,“或许这是我的梦,是我在怀念当初探望杀手的时光。亦或者这是某个难以想象的,不可理喻的生物的梦境,你我都是梦中转瞬即逝的泡影。”
楚衡空张嘴,又闭上。持续数次,像是被丢上岸的咸鱼。
“这梦太真了。”他最后说。
“你意识到自己无法证明了。这就是天狱边境的核心矛盾,雾中人犹如梦中泡影,无法证实自己的存在,从大战中的生还者又在黑箱之外,无法对箱内的真实提供证明。最终,得以‘自证’的唯有背靠外道的神明……”
老板滔滔不绝,源源不断,仿佛当年解说自己的论文和专利。每当这时楚衡空便头昏脑涨,恨不得从窗户跳下去。
“这样,老板,我们各退一步。”杀手绝望地说,“我刚干完一场硬仗,现在快散架了,我没力气证了。这是你的梦,我是你梦中的登场角色。说点别的可以吗?”
“可以。”老板很干脆,“那么请你尽快消失,我不想在梦里浪费更多精力。”
“你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
“那你就不该在病床边说这种话。”楚衡空指出关键,“我现在身受重伤。”
“你本可以用更高效的方法解决问题,却让自己变成这幅下场。”
“……你说哪一次?”楚衡空竭力思考,按情景来说梦中的老板说的该是地球上杀完沙克斯那次,但刚刚的对话里又有基于沉动界信息而成立的内容,这个梦的内容乱七八糟,他一时分不清对方说的是哪一场。
“每一次。”
楚衡空无话可说。
“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他尝试为自己辩解。
“啊哈,楚衡空,你苏醒后的第一件事是企图激怒我。”老板冷冷道。
“我只是……”楚衡空叹气,“我只是很高兴能再一次和你说话,尽管这只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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