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升途 第136章

作者:王子2326

  “很有趣的睡前小故事。”楚衡空盯着那只老鼠,黑色的老鼠回望着它。“那东西质点几。”

  “质点6。”杜兰白说,“它们是不死不灭的‘幽神’。”

第221章 战鬼之罠(完)

  黑鼠开口,发出奇妙的鸣叫,仿佛空幽的笛音。窸窣之声再度响起,从后方,从上方,自地底,过多的数目让细微的声响变得震如雷霆。黑暗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亮,那是在同一时间睁开的纯白色的兽瞳。

  黑暗本身便是无穷无尽的老鼠。鼠群拦在两人前方,楚衡空向它们笑笑。

  “给老子滚!”楚衡空大喝,对着黑鼠也对着这具破烂身体。他一手拖着杜兰白一手拖拽凶刀,让刀身没入活动的地面吮吸巨物腹中的血。

  他知道此刻自己应当奔跑,但重明的身体光是走动都是个奇迹。他拖着杜兰白一寸寸地往前挪动,兽群还在聚集,黑压压地盖过了前方的光亮。

  “现在我们两个的葬礼都是笑话了!”杜兰白大喊,“杀死恶神的勇者要被老鼠咬死了!”

  “有力气说废话就给老子想办法。”

  “我连腿都没了我还有狗屁办法!办法就是你把我扔了,捏了我的徽章用你的煌天流杀出去!”杜兰白死命挣扎,“别让我死的像个懦夫可以吗?我不想到最后一刻都还在拖你后腿!”

  楚衡空不说话,扯着骑士往前踱步。短短几句话间兽群蜂拥而至,登上脚背踩着铠甲将他们包裹起来。

  重明和杜兰白的甲胄都是厉害货色,放在楚衡空他们的时代是值得亡命徒们拼命的珍宝。但在质点6的黑鼠面前什么遗物铠甲都和纸糊的没有区别,黑鼠一口就咬穿了板甲,尖利的牙齿带着金属碎片一同刺进肉里,倒钩似的结构挖走茶匙大小的血肉。

  这是楚衡空受到的第一次直接伤害,脚背处传来的痛楚险些直接要了他的命。紧接着十数次钻心的痛楚同时爆发,第一批黑鼠张口大快朵颐。

  楚衡空怒吼出声,意气随他的怒意爆发出来,将那些贪婪的黑鼠击飞斩为碎块。一部分黑鼠碰触到了凶刀,被那锋利的刀锋直接分断。但死去的老鼠如幻觉般消失了,新的鼠群紧随其后,又一次沿着相同的路径前进。

  鼠群的数目在真正意义上无穷无尽,仿佛绝望的黑色的海洋,你挥去一片水花,新的浪潮又会转来。它们动作不快,甚至称得上迟缓,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快速进食的必要。一旦遇到鼠群食物就无处可退了,再怎样挣扎再怎样拼命最终都会沦为老鼠腹中的残渣。

  这才是黑鼠最可怕的地方,单一只黑鼠与寻常野兽无异,可鼠群的数目是“固定”的,永远也不会变化。这群饥饿的老鼠没有个体的概念,鼠群整体就是质点6的幽神,不死不灭,无穷无尽,一旦遇到就再也无路可走。

  黑鼠被意气不断砸落,新的老鼠又接连爬上,野武士到底也没能走出几步,他正被拖入活生生的泥潭里。凶刀的刀身上血色更深,像是绝境里亡命徒红色的眼珠,似乎兵器也因这处境而愤怒了。楚衡空知道这时他应当可以挥刀,因为凶刀正急切想将这些老鼠杀死。

  可他没有动作,他转头望着杜兰白,被拖在地上的骑士状况更加凄惨,在这片绝望之海中他是水位最低的人。他的板甲已完全被凿穿了,黑压压的鼠群里只剩下一张苍白的脸。

  他忽然飞起来了,附着在他身上的鼠群被狂躁的意气震碎,楚衡空将所有的意气集中在左臂,他凭单手将杜兰白扛了起来!将其高举过头顶!

  狂躁的心音盖过了骑士的尖叫声,那颗易燃易爆的心脏险些被引爆了,却被更加暴躁的意气生生压了下去。楚衡空撑着骑士原地不动,他几乎是用脊椎作为支撑顶起杜兰白,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存在移动的可能了。

  “嘿,杜兰白!”他嘶哑地吼道,“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临死前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吗?”

  “说这个除了让自己更后悔还有什么意义啊?”杜兰白哭笑不得。

  “说吧!反正现在不说也没机会了!”

  杜兰白喘息了几次:“我本来打算打完这场仗回老家结婚的!”

  尽管此刻处于生死关头,楚衡空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毛啊!我上阵前光思想工作做了一晚上好吗!我想着大胜归来后就找那个臭脾气的未婚妻表白告诉她我有军功在身现在是有资格娶你的男人了……而现在我只好告诉她早些忘了我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黑鼠涌上,掉落,再次爬上,永无休止。肉体在啃噬下飞快消失,他们正在变成两具苍白的骷髅。楚衡空靠在山石上,笑道:“那你甘愿死这吗?你甘心看你的未婚妻嫁作他人妇?她会和你不认识的男人同床共枕,为他养儿育女,很久以后白发苍苍的她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起曾经有个骑士杜兰白很努力在追求她,本来她都打算答应了,只可惜最后那人死在黑鼠群里,大家在他的葬礼上笑。”

  “七星重明你他妈闭嘴吧!”杜兰白眼色血红,“你是恶魔吗?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折磨我?”

  “现在你还甘心去死吗?”楚衡空打断他,“你觉得自己不如重明。你的确是不如重明。因为你早早就放弃想死了,而重明还打算带你杀出去!”

  黑鼠涌上楚衡空的上半身,胸甲最先被咬破,利齿截断骨骼,再过两秒就要触及心脏。楚衡空不管不顾,他凶狠地咆哮:“你们都有还未完成的事情!你们要建功立业,要扬名立万,要让那些瞧不起你们的傻逼心服口服地闭嘴,但是这一切都还没有完成你们就要倒下了,所以他不甘心……

  所以无论多么痛苦,他都会努力活下去!”

  他想起强颜欢笑的亡魂们,想起守护都市的冰人,想起极力挣扎着抵抗本性的清瑕。那些痛苦的饱受折磨的生命,纵使知道自己的追求虚无缥缈,也极力坚持到最后一刻。他怒吼道:“如果你也不甘心的话,就给我动起来啊!”

  杜兰白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徽章,飞过他的眼前落在他的头顶。那个徽章是他最后的一丝力量,他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救了,而重明平常的状态就与重伤时无异,所以他特意将这点力量留给重明,希望能增加友人的生机。

  他一直嚷嚷着要死不是因为他真是个没有勇气的懦夫,而是因为他担心自己拖累本有希望生还的友人。但是他的朋友不这么想。重明把徽章重新还给他,他们要一起活着出去。

  杜兰白握紧自己的徽章,他在黑鼠群中高举右臂嘶吼:“珀伽索斯!”

  徽章亮起,化作耀眼的光芒。那道光芒吹飞无穷无尽的鼠群,化作震撼黑暗的青色飓风!

  那是一只背生双翼的天马,雄壮神俊宛如天使的坐骑。它的躯体是半透明的青蓝,其中有旋涡状的印记缓缓流转,那正是象征骑士身份的“风印”。天马托起垂死的两人,企图接近的黑鼠尽数被飓风荡开,它踩过黑暗踩过兽群,穿透黑鼠的封锁,带着骑士与残心者奔向一线光明。

  楚衡空抱着天马的脖子哈哈大笑:“这就对了,骑士!”

  “我不管了!”杜兰白拼命维持着天马,“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手段应付外面的东西了,你最好告诉我你还有办法!”

  “靠气势解决。”

  “我真的把你丢下去了你这王八蛋!”

  “我有计划的。”楚衡空笑,“相信我!”

  杜兰白也开始笑了,他们在猖狂的笑声中一路前行,飞奔的天马像一支青色的箭。黑鼠穷追不舍,它们的速度不及天马,但数目远在其上。栖息于巨物体内的所有黑鼠都得到了信号,它们不间断地涌出,如绝望的海潮一次次打来。

  天马本要被鼠群吞噬,但那海潮每每涌起便被刀光分断。凶刀在男人们的笑声中震动,在长久厮杀中渗入刀身的凶戾被激起了,无需刀主挥动它也在自觉发力,因为它要将重明的力量保留到最后一刻,那才是决定胜负的时刻。数不清的鼠群在刀身上撞碎,它的色泽越发深邃,黑中透出刺目的红。

  斩痕逼出一道敞亮的通路,前方的光亮越来越近。天马长嘶奔起,他们飞出了洞窟,饥饿的鼠群随之跃起,形成遮天蔽日的浪潮。他们踩着鼠群奔向洞外的光。

  刹那间世界黯淡下来,浑浊而粘稠的引力涌向两人的心脏。他们感受到了冷意,同时亦有温暖,矛盾的情感在跃出洞穴的一刻出现,像是深渊底部的天堂。他们看到洞外光芒的正体了,那是一只眼睛,如满月般悬于天顶的眼睛!

  洞外根本没有天地,只有血与兽群。污浊的黑血是明月悬挂的夜空,无尽的黑鼠组成活动的大地,有数不清的巨型手臂相互紧握,形成圆形大地的边缘。上千双长满眼珠的腐败手足撑起血肉大陆,使其漂浮在虚像之海的上空。

  他们逃离了巨物的胃袋,却仍在巨物掌中,因为巨物早已与天地融为一体,整个战场都被它的存在同化。

  这就是黑鼠的宿主,移动的地狱,被暗月宠爱的究极生命。它是代表盈月的圣子,亦是直至最后唯一存活的恐惧使者,千眼万手的深渊魔蛛!

  “暗月神术·血贯空罗。”它说。

  污浊的魔音撼动天地,第一深渊的魔力被圣子牵引,落向形如盈月的眼中。黑血承载着暗月的神力,形成无色的“箭”,一个准备已久的神术被激发了,在最为致命的时刻击向垂死的战士。神箭所至之处,深渊的引力激发令空间塌陷,源自第一深渊的歹毒术式,将会撕裂一切不属于暗月赐福之人。而天马的后方是黑鼠涌起制造的海啸,无路可退、无路可逃。

  同样在这一刻,凶刀身上的灰烬洒落。一路以来畅饮的鲜血让这把刀的锋锐完全展露。刀身上灰败不见了,转而变为跃动的鲜红,血管般的纹路从刀柄延伸到刀尖,仿佛呼吸着的鲨鱼的腮。此刻便是凶刀出鞘的时候,此刻便是一锤定音的时刻,楚衡空缓缓举起血色的刀。

  他将凶刀归入鞘中。

  引力爆发,天马垂落,暗月之箭刺向残心者的双目。楚衡空直接闭上了眼睛,不管不看不在乎将到来的生死。流转的意气使得体感时间放缓到了极限,他在静止的时间中回忆,回忆自己曾经见过的一刀。

  他需要挥刀,现在的生路只有挥刀。不是逆刃那样的小把戏,而是一击必杀的真正斩击。不能用肌肉发力。出刀时肌肉会先一步绷断。不能用骨骼发力。斩击的反作用力会反而震碎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个刹那。和敌人接近到极限后,用最细微的力量拔出你的刀。

  有死无生。有死无生!

  是的,他见过这样的斩击。就在来到旷野的第一天,试图模仿却全然不得其奥义。而现在已到了拔刀的时刻,他还能用什么?

  他还有什么可用?

  楚衡空猛得睁开双眼,他奋力呼吸,声势浩大像是巨龙的咆哮。充满魔力的气流涌入躯体,那颗脆弱的心脏收缩,毁灭一切的爆炸即将到来。

  他还有心。他还有这颗危险的心脏。要用心脏的力量去推动,用心跳的力量去拔刀!

  沉眠于肉体中的记忆在这一刻被唤醒,心脏中匪夷所思的力量经由骨骼传导,以完美的效率注入凶刀。刀鸣与心跳声重叠的时刻,楚衡空拔出了凶刀!

  那一刻世界万籁俱寂,黑暗中浮现出一道血线。

  血中喷发出凄厉的火!

  以血色的斩痕为中心,神术长箭自正中分断,整个世界随之倒塌。意气、心脏、刀,一切蕴入完美的一斩之中,没有丝毫外泄,在敌人体内决绝地爆发。铺天盖地的焦热气浪自斩痕中席卷,黑鼠群在同一时间被剑压斩灭。那一斩中爆发的力量将盈月圣子的巨躯焚为灰烬,烈火自它的尸体中喷发,将天空映为血色!

  影现煌天流·枯心火。

  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刀法,在斩杀敌人前却先让自己的心脏干枯。那是疯狂的灭却之刀,毁灭敌人也毁灭自己,只有向死求生的狂徒才能挥出这样的一刀,那孤掷一注的疯狂终有一日会刺破暗影,照亮天空。

  于是黑暗的世界坍塌了,血雨从天空落下。被榨干的心脏在胸腔中晃动,楚衡空以为自己又一次要死了,却感到尤为轻松。

  他感受不到剧痛了,他的骨骼坚硬,肢体有力,心脏在胸腔中稳定地跳动。楚衡空意识到他终于又成为了自己,凶刀安稳不动,刀身上的血色在斩击后退去,似是一只眯起的眼睛。

  能斩出煌天流的人才有资格拔刀……吗?

  “你比外道还过分啊。”

  他收刀,回头,在白茫茫的世界中望向杜兰白。骑士的肢体在眨眼间回来了,杜兰白怔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向楚衡空喊道:“年轻人!你也要活下去啊!”

  “我会的。”楚衡空转身,“我会活下去,然后胜利!”

  他抓起凶刀,跑向光芒的彼方,跑向等待着他的战场!

第222章 赌在第一枪

  “几乎所有的质点4都以速度为傲,在那女妖面前我们没有打游击的余地,若想分头迷惑视听则必然会被她一一击破。”

  “那你说这把怎么打?”

  “防守战。”沙克斯说,“我们守城。”

  在楚衡空进洞后,一堵冰墙便封死了洞口。姬怀素在山石上刻下层层阵文。她立于山顶,双手击下,光·水·尘的魔力被阵法唤醒、宏伟的冰柱绕山而起,撑起钢铁的穹顶,层层光线蛛丝编织作网,转瞬间便制作出成百上千道防护术式。

  粗糙的冰块中雕出碉堡与箭塔,光滑的城墙被铁棘覆盖。不出半分钟,赭红色的高山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以山石为基的寒冰要塞。

  姬怀素落在箭塔顶部,自得地拍拍手:“这是我以光卫冰屋为蓝本改良的——”

  “行行好别说你的招式名了我怕打击士气。”凡德说。

  姬怀素撇了撇嘴:“会不会太花哨?”

  “有天妖炉心在,那女人感觉得到蛇的位置,躲在哪里都一样。”沙克斯最先走进要塞,他的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计划路上说过了,一定看好是几个人过来。”

  “哦哦。”姬怀素搓手,“大家都要努力活得久些啊!”

  “大家放轻松,指不定过几秒楚衡空就跑出来了。”凡德哆哆嗦嗦,“我看过他用脊椎跑的统合蓝图,那玩意很猛的,绝对打遍天下无敌手……”

  “鼓舞士气的时候拜托自己不要发抖啦!”倾夜把眼魔一把揪起来,消失不见。

  沙克斯是队伍中最脆弱的人,一旦被温鹞近身就会当场死亡,所以他躲在要塞中伺机而动。倾夜则负责带着凡德游走,她的正面战斗能力赶不上队友们,所以沙克斯给她安排的任务是协助队友或伺机暗杀。

  现在要塞前只剩下姬怀素与清瑕,她们是正面战场上最强大的两人,她们能坚持多久直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姬怀素早早切换成速度最快的钢铠,清瑕持着擎坤枪,静静调理呼吸。

  “看你还算适应?”姬怀素打破沉默,“我之前还担心阿空的心脏撑不起你。”

  “说实话很困难。”清瑕笑笑,“呼吸也是,活动也是……他的心脏比我想像中要脆弱很多,我像纸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活着。

  一想到他之前一直用这样的心脏战斗,我就觉得他好厉害。”

  姬怀素注意到清瑕说话时嘴唇没动,或许是为了节省力气,她也像某些时候的楚衡空一样靠震动空气发声。她拍了下清瑕的皮毛:“大男子主义杀手听见你这话会生气的。”

  “抱歉啦,我老是改不掉说话的坏习惯。”清瑕顿了顿,“也向你说道歉。”

  姬怀素挑眉:“都到这时候了还矫情呐?”

  “不是之前的事……”清瑕垂下眼帘,“不好意思一直都抢了你的身份。你才是真正的戒律骑士啊,我只是失忆的享欲妖。”

  姬怀素歪了歪头:“真正的戒律骑士是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啊?”清瑕不知所以。

  “那你误会了,以往23年间我都生活在洄龙城里,大部分时间忙着逮小偷抓恶棍,当大队长。”姬怀素耸耸肩,“直到金叶市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一族叫戒律骑士,但我从来也没守过什么清规戒律,在我老家他们都管我叫灾骑士抗议我暴力执法。”

  “但是……”清瑕为难,“你的确是……”

  “你觉得阿空是武修吗?”姬怀素忽然问。

  “他当然是吧。”清瑕不假思索。

  “可阿空一直是个普通的升变者,没有血脉也不走道途,一辈子没去过龙泉乡。只是武修士打拳他也打拳,武修士降妖除魔他也降妖除魔,所以谁见到他都自然而然地觉得他是个龙乡武修咯。”姬怀素说,“虽说血脉先天注定,但身份总是后天挣来的。如果人的命运从出生起就定下的话,铸命归一之路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你一直致力于守护大家吧。”她露出明媚的笑颜,“那你就是绝望旷野的骑士!”

  清瑕的眼中闪过惊色,她用力握着枪柄。

  “谢谢你。”她轻声说,“很荣幸在最后的时刻能作为骑士战斗。”

  “高兴早了,顶了这个名头你可就要一直担下去,从这里出去之后也一样。”姬怀素笑,“做好准备!”

  极远处的某簇火焰熄灭了,这意味着外道经过了第一道侦查岗,她的极速引发的风压将火焰吹息。清瑕的警兆在更早前生出,血脉中的牵引使她察觉到同族的行动。在姬怀素出声前她便重重踏地,震荡传至堡垒深处,向狙击手和残心者发出警告。

  狙击点位于堡垒最高处,共计43层防御术式将此处打造得固若金汤,只留下一扇暗窗供狙击手观察。圣枪后的沙克斯屏住呼吸,他之前猜想到了几种发展。一是温鹞与三个血骑士一拥而上,或是三个血骑士分头冲击要塞。采用这种战术说明温鹞开始急切,她忧虑于兵器的存在而决定速战速决。他们会有极大的压力,但同时也是机会,因为在战斗爆发前死意弹能先击杀1~2个血骑士,沙克斯对自己有这个自信。

  而最恶劣的可能性就是温鹞单身前来,这说明敌人不单自信还保有冷静。她打算独自逼出他们所有的牌,再用血骑士一举击破。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开场的第一击就是定下胜负的关键。

  沙克斯将所有的探照镜都启动了,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带给他360度的球状视野。凡德。倾夜藏身的雾。视野掠过中层。姬怀素、清瑕,从要塞前飘向天空。视野尽头闪过彩色,那个方位,按照先前的速度测算——

  “你在看哪里呢?”

  女子的轻笑声响起,在冰墙的折射下产生重重回音。沙克斯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透,温鹞已经来了!她就站在狙击枪旁边!

  下方的两个主力甚至还在防备将至的敌人,却不知外道早已出现在他们身后。古战场上的追逐战不过是她心血来潮的娱乐,现在温鹞才拿出了真正的速度。精心打造的堡垒在瘟疫魔面前与纸张无异,她用一剑斩破所有术式,如鬼祟般穿过薄如蝉翼的缝隙来到狙击枪旁。在声音传出的同时温鹞已经出招,一爪穿透狙击手的后心!

  温鹞的指尖从沙克斯前胸刺出,掌中握着尚在跳动的心脏。可那颗心脏是紫色的,像个滑腻的皮袋,其中盛满鲜活的血。

  那是沙克斯体内超过一半的鲜血,足以迷惑享欲妖感知的人造心脏!

  ——铸命归一之路的质点4以极速闻名。

  什么是极速?

  极速是发现不了的幻影,是无法防守的鬼魂,是毫无征兆降临的死。在死前的世界,极速是狙击枪的子弹,在死后的地狱,极速就是瘟疫魔的翅膀。沙克斯不是祭生之蛇,他躲不过极速的死亡。所以他用自己当做诱饵,他就赌温鹞会先杀最容易死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