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升途 第150章

　　——沉世浮光之路，是依靠外物的道路。

　　起始为材料，改造成手杖，设计成战胜强敌的剑。而在胜利之后，役使工具的人就必须要望向前方。

　　胜利之后，又要做什么？

　　要前行，要开拓，要离开这片已然熟知的土地，向崭新的未知发起挑战，要在陌生的土地上宣扬自己的道，自己的路。因此需要的是移动能力，是离开区区一个尘岛，可开辟崭新天地的载具。那就是武器之后的未来——

　　沉世浮光之路质点4，“辟界轮”，乃是在沉动界中开拓的“载具”。

　　然而，这里存在一个怪异的男人。

　　他不苛求速度与距离，不在意自身旅途的长远。

　　他所期许的是险境与厮杀，是永无止境的激战，他不打算因质点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他要让工具适应自己的生活。因此他以种种武器为部件组装出辟界轮，不在意安全，抛弃了稳定，只为在绝境中尽情一战。

　　这就是，重火力特化型移动狙击兵器——

　　“鲜血圣枪·审判之轮！！”

　　狙击手丢掉烟头，因欣喜而大笑。战士们在他的后方发出振奋的吼声，他启动所有加速喷口，如一道流光赶赴战场，新一批导弹自动生成，随审判之轮的疾驰而奔出，与空中的烈火相杀。

　　“世界第一的杀手被拖在这种地方，也太不像样了。”沙克斯大笑，“去魔王的王座前！外面的家伙，就交给我们！”

　　圣枪因战斗而高歌，血液在躯体中沸腾。一切都美好得宛若天国，他是生活在战争中的雇佣兵，这就是他所期许的战场！

第240章 致已逝者的决斗

　　尸骸魔城的外侧在强光中泯灭，献祭十万尸骨换得的防守，被开辟世界的意志正面攻破。引力陷阱因阵地的大范围变动而失去平衡，楚衡空与姬怀素趁机入城。沙克斯的审判之轮随后呼啸而至，它如白金色的鹰隼飞跃城楼，不忘向肢蛛丢下一颗爆弹。

　　“狙击手有一套啊。”姬怀素赞叹。

　　“毕竟他是曾经的 NO.3啊。”楚衡空笑，“趁现在冲！”

　　城楼上的肢蛛拍飞爆弹，用数根手掌抓紧城墙防止自己倒下。它那本就惨白的脸色因失算而显得近乎透明了，可那笨重的体型让它无法追上众人的脚步。肢蛛在背上分化出数张口唇快速吟唱，不忘指挥两位使者：“咒雷，挡住他们。燃烬，把那个辟界轮打下来！让他占据优势就麻烦了！”

　　“勇敢之人，切勿逃避。”咒雷高吼，“速速与吾一战，验证汝等勇武！”

　　它的巨躯分解化作雷光，在楚衡空面前重组为雷霆巨人。魔城中的建筑被肢蛛调动纷纷聚来，配合咒雷挡住前进的道路。城内建筑仍带有城墙的特性，肢蛛依然可役使魔城释放神术。新的神术就将释放，他要再一次将楚衡空困住。

　　然而包围网还未成形就已破碎，姬怀素飞身而起，一棒砸向咒雷的头颅。圣三一之阵在地表结成，阵法中的两人同时失去超自然力量。她以肉身蛮勇地出拳，与咒雷一同砸进血肉之墙。

　　“这么想干架啊，小屁孩？”姬怀素狞笑，“那我就陪你打个爽！”

　　先军分头行动，楚衡空趁机凿穿防线，登上一座歪曲如枯树的石塔。他正待发力直奔城堡，却忽得侧身持刀斩去。

　　迷雾中擦出一道暗色的弧光，似是黯淡的孤星在夜中悄然坠落。那星光在凶刀前骤然激发，阴冷的杀气与意气相撞，环形山般的龟裂以刀刃相交点为中心崩开，周边千米的建筑被碾做齑粉。

　　千夜瞬星。

　　楚衡空落回地面，双脚在大地上擦出刺目的火星，即使以他的武艺都无法将这一斩完全化解，而需要靠移动逐步卸力。在这一斩之下他退回了接近城门的方位，带兜帽的使者自雾中走出，兜帽下的银色面甲闪着冰冷的光。

　　“对我的态度很恶劣啊。”楚衡空举刀，“明明我也有修残心剑道。”

　　“不巧。我从以前开始，就和重明不对付。”

　　夜行摆出架势，短刀“珑雨”上闪过影般的黑光。他的意气完全激发，梦魇之王的命令使得锈迹斑斑的残心者再度展露锋芒。古老的刀刃在半空中相撞，千百道凶厉的斩痕如交错旋风，横扫全城。

　　·

　　剑鬼和蛇的决斗，若是不在这个场合，还真想凑近些观察。

　　可惜这里是战场，敢于露头就要有被击中的觉悟。

　　沙克斯拉下辅助瞄准仪，全新升级后的装备已足以使他捕捉到剑士们的行动轨迹。特制子弹上膛，银色的人影将与十字准心重合，可在射击的前一刻他突然放弃机会拉升距离。烈火的飞鸟冲过他先前所在的空域，那落地散作焦灼的熔岩之墙。火魔法直接将噩梦之都自中轴线分为两半，并挡住了沙克斯的观测手段。

　　燃烬维持着熔岩巨人的状态，他搭上楼房大小的炎箭：“我也许久未猎过鸟了。”

　　“狙击战吗。”沙克斯在空中急停，“也不错！”

　　审判之轮单侧的调节喷口齐数开动，他依靠增强的推力翻滚回避箭矢。驾驶辟界轮的感觉像是在天上开摩托，但远比那更为敏捷更为快速。

　　这台机器抛弃了在辟界轮中备受追捧的全周天驾驶舱，因为沙克斯认为这会阻碍他狙击的速度，为了最大程度提升射击自由度，他的手边甚至没有护盾，只有两只操纵杆与投影出的虚拟操控台，任何一个有常识的辟界轮见到这设计都会疯掉。

　　操控台由精神力直接控制，被选中的材料图像在其上接连切换。天灾种·痴妖的沙尘、柳条人的外皮、影河的水，精神力注入，材料信息复制完成。

　　选定子弹：尘化弹。数目： 4000枚。

　　全弹发射。

　　辟界轮两侧，如辅翼般的武装轮同时打开装甲，四千枚子弹自其中分批跃出，将火焰中和为蓝色的沙尘。弹群呈圆形团团发射，沙尘在辟界轮的轨迹后方扩散，犹如城市上空盛开的毁灭的花群。

　　箭雨在导弹群的攻势下失灵了，尘化弹的魔力干涉扰乱了热量感知，火焰如无头苍蝇般乱窜跌落大地。燃烬抓住一颗未爆的子弹仔细观察，他曾在与狙击手的交锋中见过这种子弹，但当时这是珍贵的兵器，对方从不在关键时刻之外使用。而现在尘化弹变成了量产的常规手段，敌人手中分明没有这么多的资源。

　　“信息复制吗……与过去天壤之别啊。”

　　这是辟界轮所具有的共同手段，将一度获取的信息复制，配合精神力复现过去的创造物。一般的辟界轮不过能将上阶段的奇变刃复刻作为武器，而沙克斯的信息复制范围涵盖了他曾制造的所有子弹。只要调和子弹的材料低于当前质点，他就能无限制地将其复现。

　　此时导弹群已突破箭雨，直奔燃烬的巨躯。燃烬任由子弹穿透躯体，他的元素化身躯提前变化出空洞躲避射击。他双拳后缩，齐出，释放燃烧的暴风。两柱火焰龙卷冲天而起，左右夹击向审判之轮。

　　沙克斯侧转九十度回避，在火龙卷的夹缝中加速前行。敌人企图封锁他的移动范围，那就势必要先行离开抢占机会。可原本灵活的行动竟忽然变得滞涩，辟界轮的调节喷口失去了光亮。加速装置失灵了，热量正被魔法夺取，前往巨人大开的弓中。

　　燃烬手中的长弓放大到原先的三倍，汲取自战场的热量聚集为橙色的巨箭。沙克斯当机立断扯动操作杆，极大量的精神力灌注入枪身，化作高能光束抢先发射。燃烬直面炮击毫不闪避，他的巨箭在蓄力时暴涨，犹如横置的风暴。

　　“死云裂土之箭。”

　　巨箭离弦的一刻，城市被极尽的光热覆盖。裂土之箭从正面撕裂了炮击，它带着堪比风暴的规模贯穿天空，直接命中夹缝中的审判之轮！

　　暴风一圈圈荡开，浓云升起，又因气压而收缩，而后引发第二次的爆炸。燃烬细心观察着浓云背后，他见到两环武装轮歪歪斜斜地飞出，其中一环因失去动力摔落在地。沙克斯主控的破坏轮自浓云上方升起，白金色的装甲上满是烧灼的裂痕。狙击手的前额因撞击而流血，他企图射击，却因剧烈的颠簸而失去准头，子弹没入废墟中。

　　燃烬牵动嘴角：“重火力型辟界轮，的确是别出心裁。然而一点的特化也注定带来弱点，你的辟界轮结构欠缺稳定性，一旦被直击就会轻易解体。”

　　“看得很准啊。”沙克斯说，“我就是这么设计的。”

　　燃烬一怔，忽得捂住胸膛。他的左胸变成了虚无的空洞，一颗灰色的子弹撞入体内，带来无法抗拒的死亡。

　　他被死意弹击中了。宛如幽灵般无影无踪的狙击。但是为什么？什么时候开的枪，弹道在哪里，狙击点是……！

　　那两环被击落的武装轮正缓缓飞起，圆环正中浮现出能量波动的涟漪。燃烬顿时明白过来，那不是击坠，敌人是主动让辟界轮解体以躲避攻击。他刻意丢出那两个武装轮，是为了利用其方位折射狙击。

　　审判之轮，裁决系统。来自无尘地一体化结构，可将同出一源的辟界轮部件定义为“同一坐标”，以此实现破坏轮与武装轮之间的空间连续性。那两个载满武装的部件同样是“枪口”，整个审判之轮都是沙克斯的狙击装置！

　　灰色的死意剿灭火焰，熔岩巨人正化作飞灰散去。眼见注定的死亡将要到来，燃烬怒喝一声，一手斩断自己的大半身躯。他舍弃了近半的力量规避死亡，代价是身躯也缩小为原本的二分之一。可燃烬在舍弃躯干后继续缩小，眨眼间他变回常人大小，连身上的火焰也逐渐熄灭。

　　那些被额外隔离的烈火升腾，有尘沙在其中化作狰狞的五官，水蒸气环绕在其身后形成法阵。尘·水·火，本不相容的力量因彩虹法师的法术而聚合，无意识的元素在此刻化身为狂躁的妖物。它成为了一只妖魔，贪嗔痴三妖的融合！

　　“大燃烧，”燃烬抛起长弓，“三妖火！”

　　永燃之弓飞入三妖火的体内，赋予其狂躁、愤怒与斗志。情感是元素最本质的力量，得此助力三妖火骤然一变，自口中喷吐出滔天魔焰。它狂乱地挥洒着力量，全然不顾攻击是否命中。它的躯体在怒吼声中膨胀，那是燃烬的自爆魔法，三妖火将与敌人同归于尽。

　　“想搞恐怖袭击啊。”狙击手冷笑，“早就看到吐了！”

　　两环武装轮依次飞来，主控的破坏轮也在此刻脱离，三道圆环依次排列在狙击枪口前方。沙克斯在此时完全脱离了辟界轮，只靠喷射背包漂浮在空中。他持枪瞄准，扣动扳机，单纯的精神力子弹呼啸而出，依次飞过三重圆环。每一重圆环是加速器，为其赋予磅礴的动力。

　　飞离三重圆环时，子弹的破坏力已堪比温鹞的刺击。可子弹在飞离破坏轮的刹那消失，重而回到两重武装轮固定的起点。空间连续性发挥了作用，子弹再度回到加速轨道。于是赋与速度的仪式再次重复，极速的子弹以远超先前的效率完成加速。

　　十次。一百次。一千次。裁决系统成为了精神力驱动的粒子对撞机，子弹在超加速循环中变为高能粒子束。第三千五百一十二次循环，裁决系统抵达理论负荷极限，沙克斯解除空间闭锁，纯白的高能粒子束释放，在自爆前的刹那将三妖火完全抹消。

　　这正是击穿尸骸魔城的一击，为辟界轮命名的“审判”！

　　流溢的光辉几乎毁灭了视野，世界变为纯白的天地。耗尽能源的三重环飞回他的周遭，重新组装成完整的审判之轮。沙克斯摸向怀中，似乎想要拿烟。

　　他的视野边缘闪过怪异的影，形貌可怖的怪物自强光下窜出，其手部赫然为紫色的巨爪。那是燃烬，化作阴影的燃烬！在三妖火自爆时他便转化了生命形态，依靠审判爆发的强光为媒介转移了坐标。

　　他不仅仅是只会用火的莽夫，他是大法师凡萨拉尔的弟子，是当年那个将肢体制造为戮鬼的孩童。他向来不缺勇气，他永远愿意站在死斗的第一线。

　　影爪直接砸中审判之轮，狂躁的元素在破坏轮表面留下深切的斩痕。然而燃烬的动作也在此刻僵直，破坏轮侧方装甲开裂，内藏的折叠机械臂在同一时刻弹出。机械手中握着白金色的投枪，那是变化成冷兵器的鲜血圣枪！

　　没有人会浪费宝贵的内部空间安置区区一条机械臂，有数不清的武装能达成应用范围更广的设计。但沙克斯偏偏就这么做了，他永远会给自己留下应对近身战的手段，即使脆弱的肉身被敌人接近，他也要拿枪殊死一搏。

　　沙克斯转身，抬手。他没有拿起香烟，他握着一把手枪。枪口顶住燃烬的额头，彩虹法师的眉间舒展，直挺挺地站着。

　　“了不起的勇士，沙克斯·伊本·乌尔德。”燃烬说，“很荣幸能在最后与你一战。”

　　“漂亮的战斗，燃烬。”

　　沙克斯扣动扳机。

　　“你不是弱者。”

　　死意弹贯穿头颅，彩虹法师化作飞灰散去。被天狱束缚的古老魂灵，终究等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对决。

　　审判之轮落回大地，沙克斯靠在座椅上，遥望着尘烟散去的天空。

　　这个新的装备，比预想的还更费力啊……

　　干涸的精神力让大脑抽痛，他闭目稍作休息，滚烫的枪口缓缓冷却，一缕白烟浮向空中。

　　破晓作战第一战，沙克斯对燃烬。

　　胜者，沙克斯。

第241章 咒怨祓除

　　燃烧之墙另一侧，噩梦之都北方。颓废的黑石建筑被雷霆击毁，电光下骑士的身影一闪而过。姬怀素持剑跃出，斩向雷霆巨人的影子。

　　她的斩击在巨人身上留下等比例放大的伤痕，咒雷的手臂险些掉落。可咒雷的伤处一阵模糊，竟又变作了受伤前的模样。他舞动银锤砸下，姬怀素举盾硬抗，一时间竟扛不住使者的巨力，不得已收招闪到后方。

　　咒雷高举银锤，丝丝缕缕的电光被引向他的兵器。他蓄力，挥锤，千百道电光成环状放射，带着急速扫过战场。可站立的建筑早已损毁殆尽，他要以广范围攻击逼出隐匿的骑士。

　　而在高空之上，姬怀素悄悄制作出浮空的冰冻平台。她借助浓云隐藏身形，琢磨着应对此人的手段。

　　咒雷堪称典型的天灾种，他的攻击模式非常简单，就是以雷霆力量狂轰滥炸。精度不佳，但范围广，攻击频率高，出力极大。

　　若只是这样的话这家伙还算好对付，只要找机会一击必杀即可。但是……

　　姬怀素在远方制造出一发光弹，射穿咒雷的头颅。那恐惧使者几乎没有防御一说，如此简单的攻击都使得他的头颅破碎。而后空空如也的颈上一阵模糊，一个崭新的脑袋又被“再生”出来。咒雷发觉攻击，持雷霆投掷而来，姬怀素提前撤离浮空平台，空翻落地。

　　又是这样。攻击一旦起效就会被立刻抹消，紧接着复活的咒雷就会变得更强。伤势复原的过程太快了，那不是元素化的重塑，而是某种更加深层的，类似于瓦克洛那极速的机制。这个人不会死亡，不会倒下，每一次受伤都使得他的力量更为强盛。战斗开始不过数个回合，咒雷的实力已生生强了一倍。

　　（有点麻烦啊，老前辈们也没见过这种……）

　　姬怀素搜索着前辈们给予的知识，但却一无所获。或许凡德见到这东西会有点思路，但它和阿空一块走了。现在一时半会想不明白，那么该怎么办呢……

　　“汝，既有满腔血勇，为何畏惧斗争！”咒雷咆哮，“速速前来与吾一战！”

　　很好，决定了。

　　既然破不掉机制，就打到他无法复活为止！

　　浓云中紫色游动，千道雷霆同时劈下。姬怀素身穿钢铠，以极速规避攻击。她在雷霆之海中自由穿梭，似一条横冲直撞的鲨鱼。只刹那间她来到咒雷脚下，铠甲在同时切换为偏重力量的炽铠。

　　影刃与光盾合并为焦灼的炎剑，姬怀素举剑长啸，炎剑的光芒暴涨为万丈之高。她以区区人身挥舞巨神的兵器，炎光将浓云烧尽，向咒雷的头顶径直斩来。咒雷左手银锤，右手雷矛，交错兵器与骑士角力。双方以最纯粹的力量相斗，炸裂的元素在空中劈出天堑！

　　“跟老娘比出力是吧，打得过就继续啊！！”姬怀素怒吼。

　　“不够！还不够！！”咒雷也大喊，“汝之勇武，尚不足以战胜恶毒。吾必将降下雷罚，引发新的试炼！”

　　一道雷光自其背后直引向天空，形成紫色的锁链。那雷锁飞起，引发飓风，空中所有浓云均向此处聚集，云层包裹在雷锁周遭，形成乌云之巨锤。咒雷挥动锁链，将云锤砸下，浓云之中的雷声如吼。

　　“雷罚集聚·怨恨雷云！”

　　浓云之锤携巨声而至，姬怀素一心与咒雷角力，一时却腾不出手来应对攻击。于是她的身侧浮出点点光辉，光·影·尘三元素混合形成星尘般的碎屑。流星尘破自大地而起，在云中引爆。星尘之光群顺利击穿浓云，爆炸令咒雷背部的锁链断裂。咒雷受此一击守势不稳，被炎剑一斩突破防御。姬怀素趁机蓄力，她的火剑升华，变作炽热的光芒。

　　“——净魂神火！”

　　圣剑斩落，带着曾将恶魔分灵焚烧的磅礴伟力。雷电巨人瞬间被强光吞没，燃烬留下的燃烧之墙也在此一击之下溶解。银锤溶解，电光泯灭，恐惧使者咒雷被此一击彻底抹消。

　　雷声消失了，浓云不再，姬怀素持剑支撑身躯。净魂神火消耗太大，她险些被此一剑掏空了，好在绝望旷野不缺魔力，她还有再战的余力。

　　姬怀素扛起巨剑，狠狠抹了把头上的汗水：“瞧见没有，论出力还是我更强！”

　　她听到了雷声。

　　仿若风雨到来之前隐隐传来的，不详的雷声。

　　什么也没有的虚空中，闪过浓烈的深紫色。电光在雷鸣中斩下，魁梧的恐惧使者再度现身。他又恢复成了原本的身高，却比巨大化时气势要强大数倍。电光在他的眼中滚动，雷霆随他的动作而狂舞。

　　姬怀素嘴角抽搐：“不是，你这，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汝，意志坚强，胸怀勇气，心无畏惧。”咒雷低语，“然汝自持伟力，迫发怒声，以强硬之武，破未解之谜。汝为一骑当千之战将，汝非救世度人之勇者！”

　　“吾难以认同，吾无法倒下。是以吾将血战至最后一刻，直至勇者现身，咒怨祓除！！！”

　　他跑动，魁梧的身躯变作电光，姬怀素猛得抬起光盾，然而在此之前攻击已经到来。电光穿透她的铠甲，在上臂留下焦黑的血洞。那是连她也难以反应的速度，电光的速度！

　　钢铠军的速度不足以与其为敌，此刻的咒雷简直与温鹞的极速相比。姬怀素切换为冰冷的碧铠，借助冰块巩固防线。在咒雷下一次扑来时，圣三一之阵提前释放，强制解除了他的元素化。

　　可紧接着姬怀素跃出回避攻击，一道雷矛洞穿大气，不偏不倚地砸在她先前所在的位置。另一个咒雷从空中落下，似发泄般疯狂挥舞雷霆。他的身后还有数十个完全一样的人形，一样的面貌，一样的强力……一样的速度！

　　雷罚孤束·罪缚妖群。最大化发挥天灾种一即为全的特性，由咒雷研发的彩虹魔法。

　　超越七十个咒雷持锤攻来，每一人都带着与本体完全一致的强度。姬怀素干脆放弃了防守，她的封印再强也不可能抵挡住这等规模的攻击。她也不攻击，只站在圣三一之阵中，这法阵能帮她拖延些许时间，她争取这转瞬即逝的一刻逼迫自己思考。

　　想想，到底是什么原理。硬碰硬是决计行不通了，单纯出力而言，这个使者恐怕是目前为止最强的敌人。但他的给人的感觉……位格……没有超过当初的瓦克洛。即使是那个曾经的虚天使也用不出这等分化魔法，因为过多的自我复制会让自我的定义陷入混乱，使得存在从内部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