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子2326
导播及时调低了音量,将水晶放在餐厅门口。相当不堪入目的场面在城邦公民们的面前浮现了半秒,随后被自主规制成一团马赛克。为了保护公民们幼小的心灵,刚刚在门口设置终点线的缺德大叔蹲在水晶前方,让大家不得不看向他的一双毛腿。
“好,那么X佬马拉松竞赛圆满结束,让我们恭喜希兰德小姐获得冠军~在享受完奖励之后,冠军小姐将喜提拘留十五天与手铐一双~”
水晶的角度往上调了调,让大家得以看到贾斯·崔克的脸。第三脉序队长顺手摸来了刚刚做节目时介绍用的泡芙,正美滋滋地吃着。
“大家在水幕前可能听得不是很清楚,我这边的背景音啊,可是相当精彩的,都快吃不下饭去了啊。”崔克说,“小朋友们和家长们看到了吗,X压抑太久之后就是会出现如此可怕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单身还是双身,是已婚还是未婚,是已成年还是未成年,都要积极地向飞行器驾驶员们学习啊。”
幽灵主持人跑来捧场:“崔克队长,请问驾驶员与此事有何关系呢?”
“所谓驾驶员啊,是非常有热情的职业。对美好天空的向往让他们每个星期无论多么繁忙都一定要呼~得起飞。”崔克拿了个牙签剔牙,“他们的日常就是起飞~落地。起飞~落地。这样有规律的行程保证了他们从不压抑。所以大家也要按时起飞~才行哦,不然就会变成在大街上裸奔求偶的可怕成年人了~”
“哇,崔克队长的见解还是一如既往犀利呀~”主持人啪叽啪叽鼓掌,“那么本日的突击直播到此结束,感谢各位观众朋友的收看,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第277章 兴致不足
“阿空阿空,那人最后真被爆了吗?”姬怀素兴致勃勃。
“没有,神卫队有及时带他走,真被爆就太过头。”楚衡空说,“不过我听他叫得也有够惨烈,算是为搞恐怖袭击付出了代价。”
书店里弥漫着炸鸡的香气,大家人手一只外卖盒,畅吃打包回来的炸鸡、汉堡、鱼生与泡芙。崔克从凡德的盒里顺了一块三明治,边吃边说:“让诸位见笑了,吧唧吧唧,每到法案辩论的时候,嗝,就会出现这种有害城邦市容的突发事件……”
“最损害城邦市容的人是谁呢,好难猜啊。”毒毒獭盯着某人的沙滩裤。
“荆裟这么热,穿着三件套西装办公就太为难人了啊~”崔克面不改色地顺走古力啵的气泡水,“这次还要多谢各位帮手了。楚探长不愧是洄龙城的精英,处理事件的手腕就是老辣!”
楚衡空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老油子队长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等话来,脸皮也是一等一的厚。他好奇问道:“法案辩论指的是颁布新法典?”
“比这要复杂些……对现有法律的修订、删除,关乎日常民生或经济的政策调整,以及对荆裟未来发展发展方向的提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统称为‘荆裟法案’。”崔克喝了一大口气泡水,“一般的法案修订流程不算复杂,若有公民提出了没有先例可言的全新法案,就需经过数次冗长复杂的‘法案辩论’才能正式走入议院,开始投票流程。”
“法律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姬怀素惊叹。
这倒不是姬大队长孤陋寡闻,而是因为与民主氛围浓厚的城邦体制不同,古龙图腾信仰的神国社会体制更注重效率。在洄龙城这样的古龙都市内,涉及发展大方向的法案编制基本由古龙图腾本体主导,关乎民生的次级法案则由领导机构听取民众意见决策。
投票这等效率不高的程序大家从小到大向来没接触过,毕竟也没听说过谁觉得自己比神龙大人还聪明。
“你们洄龙城那边就简单咯,姬求峰说啥就是啥,所以说烛光神系效率就是高啊。”崔克大倒苦水,“别跟其他人说哦,在森罗神系干久了甚至会时不时冒出投帝国的念头,没有冤假错案执行力高有才必用,想想那样的职场真是羡慕。”
“喂,曼莎星堡总检察厅吗。您好,我想举报城邦公务员投敌……”毒毒獭编辑拿起海螺窃窃私语。
“这只水獭为什么只对我态度这么恶劣啊。”
“崔克队长您是不是先自省下自己的作风比较好啵。”古力啵吐槽,“话说店长的事儿谈好了吗?”
“我正打算说,不过店长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大海豹店长酒饱饭足,又看了一场马拉松乐子,心情格外之好。如今它正舒舒服服地趴在书店一楼的大水池子里,像一大坨灰黑色的肉水滴。
姬怀素偷偷拿了块炸鸡凑到水池边,大海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它的脑袋似条长桥般从圆滚滚的身子里伸出,只有这时大家才能看到它的脖子。
姬怀素兴高采烈:“来拍个手!”
大海豹抬爪啪啪啪拍肚皮。
“乖乖,打个滚~”
姬怀素把炸鸡丢下去。大海豹一口叼住,在池子里欢快地滚来滚去。
鲫鱼经理啪一下盖住自己的眼睛,满脸不忍直视。
“兄弟以为自己还是一百来公斤的小海豹。”毒毒獭评价。
凡德揉了揉眼睛:“我没记错的话它质点5。”
“质点5的海豹也是海豹吧大概。”楚衡空走到水池旁边,“店长,怎么说。可否帮我个忙?”
大海豹咕嘟一声把炸鸡咽下,以仰泳姿势抬起一块手写板。
【最后确认一下,你想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呢?说不定我们听说过。】
“薇尔贝特·维卢斯。”
姬怀素略感吃惊:“薇尔贝特,听上去是女人的名字啊。”
楚衡空不知为何还显得挺高兴:“是啊,很好听的名字。”
姬怀素完全搞不懂这家伙的心理,只好猜测大抵黑帮教父是个和名字一样斯文的家伙,顶着漂亮的名字也无所谓。她看到大海豹将牌子翻了个面:
【没听说过哦……】
楚衡空倒是不意外:“老板是个很谨慎的人,我想她不会直接用真名活动,所以才要搞寻人启事。”
【但是寻人启事这事,我们不好帮忙啊。】大海豹愁眉苦脸。
楚衡空着实有些意外。城邦的小动物们各个都好说话得过分,即使只是一面之缘的路人它们都不介意帮上一把。有古力啵的面子在,他料想这次求助肯定顺利,却没想到在这只憨态可掬的海豹身上吃了闭门羹。
大海豹将牌子一转,亮出新一句话:【楚探长从前是厉害的杀手,现在也是位知名的传奇,我想应有许多仇家?】
“……的确有。”
地球上的老仇人走前都杀光了,但有沙克斯这个先例在,谁知道其他的杀手们会不会在沉动界重生。而沉动界本土还有不少外道惦记着他的命,若离开城邦这样的正道大本营,他都可说是满地结仇了。
大海豹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楚探长想找一个人,却有不止一个仇家。那么这寻人启事登出来后,是仇家先看到的概率大,还是你的老上司先看到的概率大?】
“仇家。”
大海豹把手写板放下,毒毒獭编辑接话道:“楚探长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怕仇家前来报复。可我想那些仇家,恐怕更晓得探长的厉害,若他们一心要避开与你交锋,却又存心想要报复你一把,恐怕他们就会将目标转移到你想找的人身上。”
“对付不了警官就对付其家人,这是地痞流氓常用的手段。”姬怀素思索起来,“如果我是阿空的仇家,我得到消息后就会守在荆裟附近,看看是否有机会逮住他的老板……不过荆裟面积广大,外出道路应该也不止一条?”
“有空看看地图吧姑娘。”凡德翻白眼,“荆裟城邦往南就是绝境战线,盟军和外道打出狗脑子的地方,想安安稳稳来荆裟只能走海路。而荆裟虽有多条航线出海,入城的海路却只有咱们走过的一条,要是那帮地球杀手诚心想恶心哥们一把,他们还真有办法——无非是出海当一段时间的海盗。”
楚衡空眉头紧锁,他知道大家的顾虑没错。外道之流根本就没有底线,地球那帮人里有良心的也不多。他们会对老板下手的,可老板……
老板根本没有战斗能力。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应该上战场的人。他甚至没法想象薇尔贝特站在外道面前的场面,她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坐在豪车的副驾驶座上,用寥寥数语安排好未来数小时乃至一天的行动,而后喝着红茶等待他的捷报。
“哥们?”凡德拍拍他。楚衡空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太好看。
“抱歉。”他低声说,“我刚刚才意识到事情未必有我想象的那么好。老板可能……”
“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尘岛锲而不舍地找你的线索呢,只是不太顺利。”姬怀素鼓舞他,“别太悲观,你死心塌地跟了这么久的黑帮大佬,哪有那么容易挂掉!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找。”
“寻人启事太不安全,我得换个办法——”
“不不,寻人启事本身很好,只是你该换个委婉点的说法。”
崔克把气泡水瓶子放下,靠在海豹池子上。他鼓起嘴唇,用口哨吹起一首陌生的民谣,大家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怎么样?”崔克推推太阳镜。
“口技不错。”楚衡空勉强恭维了一句。
“哪怕经验丰富,你也只能给出这种评价,毕竟你不熟悉这首小曲。要是让那边的水獭评论,它会说我不自量力,因为这一小段节选自经典的《萨拉曼腊交响曲》,而我的水准显然不如乐队。”崔克贼兮兮地笑着,“而如果让我太太评论,她会说我老不正经。因为我常在约会时吹这曲子,带着她在树梢起起落落。”
楚衡空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明白了……”
崔克双手比枪指向他:“你要找位老熟人不是吗?那你们之间总有些彼此知晓的事情。去创作歌曲吧!或是以密语写上一首长诗。海豹会很乐意将它出版的,毕竟除了你们谁也看不懂言下之意。”
“我们常常替作家接收读者意见。”毒毒獭不失时机地补充,“所以热心读者前来书店交流也是常见的事。”
这着实是个极好的点子,比杂志上一张突兀的寻人启事要合适的多。楚衡空完全不缺素材,朝夕相处了九年,有太多事情是只有他和老板知道的。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缺乏创作天赋,让他创作出一首脍炙人口的曲子完全是苛求。
好在他们身处第三脉序,最不缺的就是创作者,而沉动界最有名的歌手之一正好就站身旁。
斯瑞尔正津津有味地翻着本月新作,他转头迎向众人的注视,面不改色:“吟诗作对确是本人强项,有好故事随时欢迎我。”
“请斯瑞尔先生写一首歌,需要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楚衡空问。
“谈钱!太俗。一事当由一事报。”斯瑞尔将新书放回书架,“诗人我近期有烦恼,这脉序气氛不太好,浮躁取宠丑事多,务实敏思善人少。此气根自汪洋起,没入书画笔杆里,一菇可顶十年功,寒窗苦学失意义。”
斯瑞尔从衣兜里摸出一物,敲在书店柜台上。众人定睛一看,那却是朵白白矮矮的蘑菇。
诗人向楚衡空撇撇嘴:“吃来试试?”
楚衡空一身外道,倒也全不怕毒,张嘴便将蘑菇吞下。他品了品味道,说:“外貌丰盈内中空,淡白无垢亦味无。装潢门厅憾失色,入厨代庖叹其庸。”
楚衡空说完几句,目瞪口呆。书店里的众人均跟见了鬼一样。
诗人哈哈大笑,抬手虚指他:“若能寻出这蘑菇的真面目,我便帮你~”
第278章 文思泉涌(1)
午餐时间结束,书店员工妙努从抽屉里摸出一卷画纸。
纸上已搭好大致的构架,描绘着山谷间日出的景象。妙努调配好花粉,开始上色。它不知道职业画家是如何处理的,但它打算先画日出时的光芒——那淡淡的,却又强烈而火热的色泽,是它记忆中最美妙的画面之一。它打算用鹅黄色打底,再加上一层淡白做出稀薄的效果。
笔尖沙沙作响,妙努却不知不觉撅起了嘴。它画不出想要的效果。准确来说,它画得不太好看。越是落笔,画就离记忆中的景象越远。
它愤愤地把笔放到一旁,在屋里兜了几个圈子。或许改用淡黄色。再加点火红。它提笔再画。
更加糟糕。
妙努搁笔。它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如做贼般打开小抽屉。抽屉里躺着几朵白蘑菇,它吃下其中一朵。
手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选择了它从未想过的绯红色。笔尖的动作格外高效,寥寥数笔已勾勒出阳光的轮廓。回过神来的时候,日冕部分已完成了。那与它的构想稍有些差池,但无疑很漂亮……漂亮得多。
妙努捧起画纸,眼神发亮。它亲了亲纸背,将未完成的画放回抽屉里。再有一个下午就能完成了,这一定会是一副漂亮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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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当下,书店中的众人齐齐盯着白蘑菇,楚衡空本人的眼神格外惊悚。
“我有时是会有用打油诗接他话的念头……”他努力组织语言,“但我不会付诸实施,因为我编不出来。”
“哥们,你刚刚编了四句呢。”凡德说。
“蘑菇说的。”楚衡空摊手,“有了念头之后词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了,我只管念。”
“你们荆裟的蘑菇这么神奇啊?”姬怀素惊叹,“这什么原理。”
斯瑞尔摇摇手指:“此物来龙去脉,诗人全不清楚。若非一无所知,怎会求人相助?”
他背起小吉他走向门外,临走时不忘行礼:“歪风邪气不可长,还望探长显神通~”
姬怀素一头雾水:“这诗人到底啥意思?我听他之前一通阴阳怪气,好像很不喜欢这蘑菇的样子。”
毒毒獭编辑冷笑连连:“这蘑菇自然是不太讨喜的。”
“这不挺好的东西吗?连阿空吃了都能当诗人,有了这个大家都能创作了。”
“姬小姐,还请修正下你的用词。”毒毒獭不冷不热地说,“用‘创作’这个词不太合适,我们一般不管吃蘑菇叫做创作。”
水獭编辑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它此前纵使毒舌也多是与朋友调笑的口吻,一谈起这蘑菇却是较真起来,很不乐意多谈。楚衡空注意到,就在水獭编辑发言的时候,在二楼摸鱼的一只小动物往后缩了缩。
他留心记住那店员的长相,并未声张,只问道:“各位对这蘑菇知晓多少?”
“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开始小范围流传,说是对创作很有帮助的食物。”棒棒鲫说,“用蘑菇的诗人画家最近越来越多,站在书店的立场上,我们不好对这玩意发表意见。你知道的,这很敏感——而且不少人真的在用。”
“大概了解了。”楚衡空捞起凡德,“我出门逛一圈。”
“同去同去,刚好饭后散步。”崔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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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蘑菇约在一个半月以前首次出现。它的首次亮相是在某个文学沙龙里,一位甲壳族的作家宣称新品种的蘑菇让他“有了显著的灵感”,且“使创作变得格外高效”。这位热心肠的诗人在沙龙上将蘑菇分享给各位笔友,众人的反应均印证了蘑菇的效力。
这不是提升状态的蜂蜜、带来好运的水晶那等常见骗术,也绝非刺激神经“提供灵感”的可疑药品。白蘑菇本身无毒无害,没有成瘾性,更不含外道污染。白蘑菇的服用者能立刻得到高效的表达能力,这种奇妙的灵感可以诗歌、图画甚至音乐等形式帮助他们完成自我表达,且毫无代价。
此等奇妙的效力即使在城邦也闻所未闻,白蘑菇因此在创作者中大受欢迎,他们称其为“灵感菇”。
“灵感菇刚出现的时候,我找第四脉队长做了分析调查。”崔克说,“以目前得到的资料来看,这蘑菇暂时是无害的。它当然有被用于不良用途的可能性,但所有的工具都可用于害人。我们不能以理论上的怀疑去禁止一项大受欢迎的娱乐。”
“这玩意只是小规模流传已让我很吃惊,按理来说它该迅速普及。”楚衡空翻着报告。
“灵感菇的产量不算太高,况且我们也是有在干活的。”崔克向他比了个手势,“那么崔克叔叔继续喝酒去了,调查有结论了和我说声哦~”
话音刚落,他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楚衡空怀疑此人的能力与空间有关,不然没理由次次都这么神出鬼没。他把那叠报告丢给凡德,报告封面以大红字体印着“内部资料,严禁外传”,但崔克显然没把其当回事。
凡德快速翻阅报告:“崔克这货的管控能力意外很足啊。”
“怎么说。”
“灵感菇首次出现的时间、地点、持有人,一个月以来的流通渠道,当前持有蘑菇的所有公民……你能想到的信息基本都在这本报告里了。”凡德说,“这老小子早有准备,他不方便出手,就等着你这号民间正义人士多管闲事呢。”
“公务员嘛,总是不方便在明面上活动。”楚衡空说,“找个距离近的目标,先看看这事值不值得管。”
“西北方1.8公里,波浪叶广场。”
波浪叶广场的艺术氛围格外浓厚,四处可见即兴演奏的乐手与为人写生的画师。艺术家们受欢迎的程度天差地别:生意最红火的几位画家周边全是排队的游客,而不那样受欢迎的画家则空守着画板无人问津。
楚衡空过来的时候,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年轻人刚好夹起画板,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他的表情不似落魄艺术家常有的心灰意冷,反而含着股愤怒,不知指向何物。
楚衡空抬手拦住他:“不做生意了?”
“请让让,谢谢。”画家阴沉地说,“横竖也没人找我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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