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子2326
这就是唯有心剑修士方有资格修行的绝技。龙泉乡秘传·一炁千秋!
风声激荡,杀气刺目。沉沦的意识飞离海底,以苦痛为锁链回归身躯。横刀抵御攻击,伺机刺向真械。岩刀因反射装甲而震离,钳状的钢拳砸中胸膛。肋骨碎裂,心脏停跳,血与脏器的碎片涌入喉中。男人退后一步。
他咽下血液,咽下声音,后退时触手化枪刺出。死期逼近,男人心中意气暴涨,速度与力量再次提升,这一刻他的速度凌驾于真械之上,天枪击入不朽机的伤口阻断修复,野心之火的涌入激起电火花的狂舞。
攻势被打断,体内器件损毁,不朽机后退一米。它的独目中闪过赤光,验算程序即将重启完成,现有的计算资源足以进行初步自检。能量储备49.4%,以补充资源为目标。射程距离验算完毕,目标锁定,能量集中。物质裂解射线发射。
毁灭的红光激发,以不可触及的天威灭绝前方的一切物质。没有物质能在这道光芒下存活,即使是武修的身躯在射线之前也与废土无异。武者被红光淹没,人形轮廓瞬间蒸发,但那不过是留于原地的残影。真正的楚衡空矮身前冲,以近乎紧贴地面的角度闪过射线。
他鼓舞力量挥出沉重的拳,这一拳正中不朽机的底盘,将真械打得后仰飞起,令破灭的光束射向天空!
当基本的素质与真械来到同一水平线上,视野也就随之拔高。究体真械的设计的确完美,它所配备的功能足以应对所有情况。但这结论需要一个预设的前提,那就是“不朽机”这一型号的用途。
究体真械·不朽机,是以“回收资源”为目的设计的机械。它是工具而非兵器,是匠人而非士兵,因而它的攻击威力有足但欠缺精密,当敌人拥有与不朽机同台竞技的实力时,这份身份的差异就将成为它的弱点。
再一次验算失误,耗能极大的射线未能回收充足资源。楚衡空的身影从正面消失,不朽机导入最新数据,修正攻击模式。它没有熄灭裂解射线,红光反而越加炽盛。有成百上千道细线自光中抽离,它们曲折,回旋,折叠,如千道必灭的血针刺向地上的武者。
物质裂解射线·遍历模式。
针般纤细的光线如雨落下,一道绿影突出逃离追杀。楚衡空果断收刀放弃追击,他以毫厘之差闪过光线,其行走之处土地消失,留下空无一物的空洞痕迹。不朽机自身不动维持射线放射,其钳状肢体金光闪烁,被压缩的力场化作飞弹直冲楚衡空的面门。
前冲之势瞬时停止,武者90度转向登上侧方山坡,赤色射线整齐划一地掉头,形成尾随其后的重重尖利锐角。岩刀已在先前的交击中达到极限,因而楚衡空不再动刀,他在奔走时不断投掷叶片,以落叶飞刀维持攻势。
然而不朽机已重新调整反射装甲的频率,白色外壳上波纹激荡,所有叶片都被弹飞。楚衡空放眼望去,只见赤色光芒铺天盖地,金色飞弹无孔不入,每一道都是致死的攻击,每一击都会让战局无法挽回。他知道自己还能更快,可是现实中已没有闪躲的空间。
先前的闪躲让周围变作无物的空地,天地间均是肃杀的光芒。不朽机远在50米之处,这50米的距离被物质裂解射线完全清空,他纵使神速也插翅难飞。直觉比思考更先一步得出结论。他听到凡德在吼叫。
“再快些!还剩10秒钟!!”
一小时40分钟。这就是楚衡空预估自己能坚持的极限,也是这场战斗最终的期限。10秒钟后无论不朽机状况如何他都会因躯体崩溃而死,或是因一炁千秋的解除而败亡。还有9秒,攻势依然密不透风,他向不朽机的方向突进,身后立足点被击溃。8秒,攻击自所有方位来袭,武者躯体被光线淹没。
一道碧绿色的树叶立起,如护盾般将楚衡空包裹!
落叶的第二效果,维持一秒的“归根”。楚衡空指间的落叶随之回归,然而其将离的残影却被金光击溃。不朽机的攻击远超常规范围,它的幽体堙灭力场甚至能将思念毁灭。落叶形成的护盾瞬间摧毁,可是红光间却已没有武者的身影。他出现在五十米之外,出现在不朽机的后方,因光芒而生成的阴影处。
铁蜘蛛手甲,影子移动。
第7秒。不朽机中断裂解射线,停止激发飞弹。它转身撤离,调节喷口却被重拳砸毁。楚衡空的拳头剧烈颤抖,不朽机身躯各处出现回旋的波纹。此时验算程序的重启终于完成,一条早应出现的告警升到应对序列的最高级。
侦测到体内存在374道能量反应——
楚衡空拧拳,发力,最后一道力量注入钢铁,此前打入的所有气力同时激发,如纷乱的星辰击溃天幕。不朽机体表近三分之一的装甲碎裂,暴起的电火花仿若星光。
龙泉乡秘传·乱星!
凡德的催眠术既是为了让一炁千秋有时间蓄力,也是为了在这过程中埋下乱星的种子。他们一开始就知道真械的防御难以击破,因此楚衡空将胜负手赌在了这招秘传上,用曾经了结贝森分身的绝技作为决定胜负的一击。
第6秒。装甲碎裂,内部结构暴露,不朽机的赤瞳混乱地转动。这就是仅此一次的机会,本战唯一的生机。楚衡空收缩触手,天枪击出时他看到一抹纯白的光。
那是不朽机的装甲碎片,被击飞后以违反逻辑的轨迹飞来,似一道薄到极致的剑影。剑影入目的瞬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碎片如刀锋般抹过,将楚衡空的双眼完全破坏!
第89章 寂静死斗
“力场……移物!!躲开!躲!!”
风声。碰撞声。杂音。凡德的尖叫。血从空洞中流出,一部分的自我随之逸散。那是很奇妙的感觉,像是躲在体内旁观死亡,看着生命从血中流逝,像一条血色的细带飞向远方。
然后剧痛来袭。从未体验的剧痛。像是大脑被生生挖穿,神经被蛮力扯断。放声大吼的冲动在体内回荡,窒息感紧紧绞着脖子。再不开口就要死了。需要呼吸。停下。停止——
“躲开!!”
楚衡空强硬地闭上口唇,几乎将牙齿咬碎。他借用斩击带来的推力退后,跨越裂解射线划出的壕沟。成功避开了攻击,不朽机的下一击还未到来。被破坏的大地上没有立足点,敌人也需要拉近距离的时间。但是看不见细节。什么都看不见。他勉强摆出架势,还剩几秒了?还有多少时间?
距离活动停止界限,剩余4.87秒。
不朽机的演算回路给予结论,摆脱幽体篡改攻击的干扰,得出绝无错误的完美论据。Z-3000-3号特异点……楚衡空的姿态满是破绽,甚至连应敌的方向都错判。然而对于这个敌人而言,全功率裂解射线的准备时间太长,此刻的能量储备已不允许再有下一次的错误判断。
因此不朽机调节喷口,其针足后方喷出无色的炎光。依然是最短也最有效率的攻击,它直接撞向前方,交叉的钳状肢释放力场,令最普通的冲撞化作神形俱灭的攻击。
铮。岩刀勉强阻挡一次攻击,针足暴起刺穿左肺部,杀手与刀一起飞向后方。狼狈地翻滚却撞上岩石,这也是在计算内的行动。钳状肢回旋砸出,紧随其后是针足的交叉斩,毫无余地可言的神速连击化作金色的十字,所有斩击均以幽体堙灭力场增强杀伤距离。
楚衡空用破破烂烂的长刀招架,难看到极点的三次交手,再次压榨自己的生存极限。刀刃发出濒临崩溃的噪音。
铮。铮。4秒。3秒。双方均没有声息,唯有交击的剑戟印证双方的决意。
落叶的暗器已用不出来了,右手的手甲在三次交击前就彻底损毁,岩刀的刀身上裂痕密布。持刀人的眼角留下两道血线,那模样与战士或杀手已经没有关系,仅仅是尚能行动的尸体。勉强地招架,丑陋地躲闪,苟延残喘着活着。
然后再一次挥刀。
再一次挥刀。
再一次挥刀——!
完全看不见敌人的模样。攻击的模式,说实话也感受不到。自己招架的是普通的攻击还是力场冲击,躲闪开的是可以硬抗的斩伤还是致死的绝技。就与战斗本身一样,完全是未知数。能切实感受到的只有痛楚。肢体折断的痛楚。肺部被刺穿的痛楚。心肌僵硬的痛楚。以及时时刻刻在眼眶中闪现的,虚无的痛。
真是难看。这样下去一定会死。走到这一步,生死本身已无悬念。如僵尸般拒绝结束的这场战斗,正是名副其实的虚无的象征。
但是他不打算结束。还要继续下去。因为要死了就索性认输,因为打不过就放弃战斗,以这样理所当然的逻辑行动,自己与面前的机械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在这里倒下了,至今为止积累的一切又算什么。
可以容许死亡,可以接受败北。
但唯独无法允许,自己的人生失去意义!
右上、左下、中段、脚踝,瞄准要害的四斩同时挥出。如蛇般流过的斩击格住斜向的攻击,侧身回避中段突刺,以最小力度的侧踢踩住瞄准足下的刀锋。楚衡空用触手勾住针足,紧握刀柄的右拳击出。直拳正击中装甲破碎的缺口,电火花照亮男人凶恶的笑颜。
2秒。1秒。0秒。倒计时中止,超越预测极限的杀手,仍以惊人的速度战斗。楚衡空的速度倍增,再一次的交击后,岩刀磕飞斩来的针足。阻拦不朽机的不再是拙劣的斩击。那是凌驾于预测之上的,可用完美形容的一斩。现有的能量利用率提升到了极限,然而楚衡空轻而易举地格开了它的斩击!
演算回路的告警姗姗来迟。不朽机意识到自己犯下了第二个错误。不该夺走敌人的视力,任何不致命的攻击都只会助长敌人的威胁。那伤势让楚衡空格外靠近死亡,正因如此体内意气的强度才迅猛提升。
正因剥夺视力的一击命中,敌人的实力才在短短五秒内完成了又一次的飞跃!
而后它理解了现实。敌人的斩击不会停止。在秘法、巧合与疯狂的执念之下,楚衡空亦然超越了生死与常理,纵使死亡也无法拦下他的行动。哪怕身体已经破碎,哪怕思考已经中断,过度膨胀的意气也会裹挟着他的幽体,使其化作沉醉战斗的亡灵!
又一秒经过。不朽机无法准确捕捉敌人的行动轨迹。纵使在它的赤色视野中,能看到的也唯有残影。自各方包围而来的敌人使出种种不同的招式,神速的连击突破真械的防御。根本来不及修复伤势,能量储备进一步下降,临死前的狂气造出无形的死斗场,天地之间唯有拳风与剑影。
“用你的幽体去捕捉……调动你的意气!!”
楚衡空感受到衣袋里微小的声音,直到此刻还在支持着他的友人的建议。他依言照做,于是那些过度增长的意气,转瞬即逝的狂想,如有形的角般刺出眼眶。
因而楚衡空能够“看”到了,看到由声音、气味与直觉组成的形体,看到它的伤势,看到它的弱点,看到在那形体中咆哮的另一个幽体。那只白色的铁虫与他对视,赤瞳中翻滚着相似的杀意。
那东西也有着破釜沉舟的底气。很好。这才称得上是敌人。
这才配当我的对手!
他挥刀斩击,不断挥刀,数不尽的刀光连成密集的一片,看似从所有方位蛮横地突击,实际却是集中于一点的精妙剑技。那疯狂的刀光连接成网,击碎任意一道都将迎来所有斩击的反扑。
力场的干涉范围不足、射线的启动时间不够,因此不朽机拿出了陈旧的手段。它的一只钳状肢临时变形化作酷似小鼎的开口,绝强的引力从中生出。楚衡空的刀网中瞬间生出一道空洞,淡金色的铁钳刺出,带着相反的斥力砸向他的头颅。
制式引力发生器,魂容器的标配能力。正是这力量破坏了楚衡空的视力,正是这力量夺走了山中所有的异兽。理应被物质裂解射线全面取代的下级模块,在绝境的死斗中成为反转的一手!
无法回避。无法阻挡。即使看不清攻击的形体,直觉也能一步做出结论。岩刀撑不住敌人的铁拳,就算回避逸散的力场也将磨灭幽体。
此刻需要的是克敌制胜的手段。承受绝杀后反击的一击。让生命跨越界限的胜负手。姬求峰没教过这样的拳法。曾经学过的武学中也没有此等神迹。但不可思议的,心中存在莫名的信心。那样的技术的确存在,出现于类似的处境,铭刻在同一把武器的锋刃之上——
记忆在无法形容的瞬间跳转,火场中的死斗忽得闪现在眼前。岩石般的男人与他必杀的刀,武士的身影与此时此刻的敌人瞬间重合。他曾跨越那道死关,用着只属于自己的刀法,用着相同的刀。
“——!”
楚衡空踏前一步,主动迎向必灭的一击。不动的精髓在体内流转,濒临崩溃的长刀划出飞燕般优美的轨迹。仅仅这样还不够,脆弱的飞鸟会被机械斩杀。因此再加上岩石的真意。在偏移的瞬间容纳敌人的攻击,化作势如雷霆的反震之力……
倘若敌人的强硬无法力敌,便借其暴虐磨砺刀锋,挥出加倍返还的罡正之击!
他无声大笑,闭目挥刀。交击的刀弧偏转,却未飞远而长驱直入。刀光绕过钢钳后骤然爆散,带着远胜从前的力量与决意,宛如寂静中炸裂雷霆!
钢锋流·迴罡击!
这一刻岩刀擦破白色的幻影,那把凡人的长刀刺破金属,斩断不朽的机器。深刻的裂痕贯穿刀身,岩刀在斩击完成时碎裂,带走原主释然的使命。杀手的手中已无兵器,机械的能量也将消耗殆尽。近乎裸露的心脏,尚未修复的铠甲,致命的弱点暴露在彼此眼前,他们同时击出最后的打击。
天枪率先击出,燃烧的银枪刺入裂口,几乎将不朽机的身躯贯穿。楚衡空借助收缩的触手突进,刚猛的正拳砸中赤色独眼。保护眼瞳的装甲开裂,但他的动作忽然停下。真械的攻击已经到来,不朽机的一对前肢相撞,激发刺眼的金光。那光芒如环般扫过战场,掠过楚衡空的身躯。他的眼耳口鼻中流出鲜血,即将发起的攻势无力停息。
幽体堙灭力场,广域攻击!
不朽机的赤色眼瞳疯狂闪动,验算程序的告警连续弹出,提示它正过度滥用资源。它直接手动关闭程序,纯理性的模拟思考只会在敌人的面前惨遭败北。这是耗能最大的攻击,再三次冲击后它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要杀死楚衡空就只能这样做。
如果连舍弃能源的决断都没有,又怎样与舍弃生命的敌人死斗!
验算程序已彻底关闭,它的应对中再不存在弱点。不朽机的装甲停止修复,纵使葬身于此也要终结敌人的生命。此刻楚衡空尚未恢复意识,不朽机的双钳分离,而后再度相击。
第二次广域攻击发起,这一次的攻击直接熄灭了野心之火,将幽体外侧保护的意气完全轰散。而后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第三次广域攻击超载击发,必灭的光芒在最近距离下直击杀手……然而楚衡空没有倒下!另一个意志阻挡在前,眼魔主动跃入光中,它的眼角留下银色的血泪!
“上啊!楚衡空!!”
沉寂的意识被吼声唤醒,他看到眼魔的身躯被金光淹没。意识化作青炎燃烧,暴起的野心之火破坏不朽机的内部。广域攻击停滞的瞬间,他紧握拳头,用尽躯体内所有的意气,不朽机的赤瞳中反射男人的怒容!
“杀!!”
沉重的一拳砸碎赤瞳,彻底粉碎真械的计算中枢。在震荡山脉的吼声中,寂静的战斗落下帷幕。
武者立于机械的残躯之上,伤痕累累,战意昂扬!
外道质点2,究体真械·不朽机,完全毁灭。
第90章 绝境生机
起先是微弱的电光,跳跃的,笔直的,不断弯折仿佛发光的树杈。光树壮大,伸张,如星星般耀眼,那光芒几乎要吞没一切,但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忽得回缩。不断收敛的光华像是吞噬一切的洞,以残骸为中心形成星环般的视界。
而后空洞消失,色彩逐渐回归世界。
凡德抽搐了好一阵才从地上爬起,剧痛至今不断袭来,幽体的状态和破烂的塑料袋差不了多少。它一时担心起自己会不会失明。眼魔一旦失明了和死了也没差多少了,差不多等同于植物人。想到这里它擦干血液赶紧睁眼。
入眼之物是纯白的钢铁,细长的结构上带有弧度,像是异形的龙。
“要死呀!!”
凡德惊慌失措地跳起,差点真吓失明。它又细看几眼才发觉那龙骨下是被烧焦的诸多器件,不朽机的独目已毁,装甲碎裂,它伏在焦土中,成为机械的“尸体”。杀手站在不远处,缓慢地呼吸。他手中的岩刀已碎裂,仅剩光秃秃的刀柄。
“真他妈够呛。”它听到楚衡空的声音,“这玩意在质点2里……也算好手吧。”
“好手?”凡德梦游般说道,“这他妈可不是好手能形容的。它是最强。全世界公认的最强。它能把同阶敌人当韭菜那样割死。我压根没见过真械被同阶击败的记载。真他妈破天荒第一次了,没想到它死的时候这么漂亮。”
“我还以为它会自爆。”
“估计是把重要材料传送回去了,帝国很抠。我得把这事记下来。”凡德哆嗦起来,“我的天。原灵保佑。它死了。我们赢了!我们战胜了最强!!”
它又蹦又跳,激动地在原地大叫起来。镇民们此时赶到了现场,启苏遥望真械的残骸,一时以为自己身在梦乡。她哭泣起来,泪水掉落碎成虚幻的雾。楚衡空没有动作,低沉地笑着。
“这材料能做多少遗物。”
“鬼知道,没人试过炼真械。最高级吧,必须是最高级。”凡德还沉浸在狂喜的情绪中,“哥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是当之无愧的传奇!!”
“那真不错。”楚衡空轻声说,“扬名立万了。”
海量的鲜血从男人背后涌出,像是赤色的羽翼。他再没有力量支撑站立,他无力滑落,倒在血色的尘土中。
凡德眼中带着未散的笑意,它还没从狂喜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哥们?”它跑到杀手身边,开始感到慌张。启苏飞奔过来,胡乱脱下他的大衣。男人的后背已看不出人形,本应是脊椎的位置是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血液似爆发般挥洒,雪白的骨片扎在断裂的肉里。
——“一般都是意气凝于脊椎完成一循环的,怎么到你这最后给散了……”
——“脊椎前几天被外道污染了。”
闲暇时的交谈闪过,曾被忽视的信息此刻如此鲜明。楚衡空没法锻炼全身骨骼,因此才笨拙地去一根根尝试。他解决了不均衡的问题,但最要紧的脊椎依然没有得到锻炼,依然是他的命门。那样脆弱的骨骼根本没法在激战中坚持下去,何况他还用了一炁千秋……
他连锻骨的气法都无法承受,何况暴戾的一炁千秋!
“不。不,不!”凡德去捂他的伤口,可血液从触手缝隙中汩出,带走回不去的生命,“启苏,治疗!用你的神术!!”
“我已经在做了!”
“愈”、“疗”、“痊”,一枚枚秘文像发光的水滴没入楚衡空的伤口,可效果微乎其微。启苏的力量早就耗尽了,她本就不是专精治疗的神官,如今连苦杖都几乎破碎,更是回天乏术。
凡德忽然跳起,去推启苏的手:“召唤阵!让洄龙城的人来,快!!”
真械死了。外道污染消失了。启苏意识到这点,她匆匆留下治疗的法阵,转头跑向海滩。凡德还在努力尝试,它想用黏液堵住伤口但效果不佳。那个强盛到可打倒真械的生命正在衰弱,变得比寻常人还要更加脆弱。
来不及了,凡德仓皇环顾四周,想找到哪怕一个有帮助的东西。他看到了灰色的教士服,伯恩法站在不远处,手持安魂教典,神色无悲无喜。
“伯恩法,救救他!求你了!!”
教士摇头,将手负在身后。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你们曾问我因何而前往此处。那时我已告知汝等真相,此地为亡魂滞留的废土,而我的责任是令死者安息。这正是神给予我等的职责。”
“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都应接受自己的命运。”修士沉静道,“你与他的到来揭破了迷雾,令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从那一刻起,真械的降临就成为定局。你们仍有生死可以抉择,可在他决定与真械为敌之时,死亡的结局就已注定。”
“我不为生者而行,仅为死者而动。”他走到楚衡空面前,俯视着将死的男人,“英勇的战士啊,你可有遗愿需我代行?”
呸。修士的谏言被唾声打断。血泊中的男人抬眼,虽仰视但却睥睨。
“我,不需要葬礼……!”
“那么永别了,倘若这就是你的遗愿。”伯恩法干脆转身,“愿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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