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覆酒
在南音真正拜入门下之后，福爷便带着她相继认识了居住在附近的宝可梦。
它们或多或少都受过人类的恩惠，也愿施以便利偿还善意，再有师徒关系的照应，简单的帮忙皆是举手之劳。
“今天也麻烦你了。”
挥动叶片，示意自身的不在意，也当少女环紧其的腰腹，大食花便探出藤鞭，勾住上方的树杈，以连番的荡动提速拉距，直到应至的地点。
将昨日有剩的能量方块赠与对方，简单的道谢过后，南音也见到了那位向来闲不住的老人。
持握水壶，此时的福爷正屈着腰板，就植被的状况判断是否需要施肥浇水。
“南音，来了呀。”
像是背后长眼了一般，不待少女走近，老人便有所察觉，主动开口。
“福爷。”
“嗯，昨天的书读得怎么样？”
收起工具，福爷倾声发问道。
“收获颇丰。”
不假思索，是为心底的真言。
老人借予的那本书中，不仅囊括着各类能量方块的配方，还写有他对于不同宝可梦的分类归总、喜好推断，及权衡营养的方案。
配方固然宝贵，但对症下药的思路更是珍重。
“才一宿而已，可不能说大话。我来考考你，以岳竹果、比巴果、刺角果为材料制作的能量方块，最终成色如何，口味几何？”
“岳竹果以甜味为主，是铺底的主材，刺角果倾向辣味，作为辅料中和，比巴果外皮虽辛，但内部酸甜，是调和成色的引子。”
没有思考太久，几经推敲，南音已将问题彻底想透。
“如果没有差错，最后的成色只会呈现通体的藕粉。”
答案无疑确切，可老人反而叹了口气。
果然，这孩子昨晚怕是少有歇息。那号配方位于书册的中段，光靠傍晚的几个小时是不可能读到的。
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从今早见到南音开始，他就看出对方精神不佳，眼圈发重。
“讲得很好，但也要注重自己的作息，身体才是培育家的本钱。如果连自己的健康都无法保证，又该如何让他人相信你的培育水平？”
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少女的肩头，福爷示意前者跟着他走进里屋。
“跟我来，南音。属于培育家的基础知识我都大致教给了你，这方面的继续提升更多依靠实践的并行与时间的积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我会继续在这方面努力。”
微微点头，允以回应。
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算辅以念力的协助，南音也仅仅是在手工上可称超群，上不得真正的台面。
而面对同一只宝可梦，她能做到的只有循规蹈矩，无法像福爷那样根据对象的现状，灵活地调整配方，以至更高效的吸收。
“不错，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注视着少女的眉眼，看她诚心而言，毫无自恃，老人难免有些动容。
福爷向来不是敝帚自珍的老顽固，早在南音拜入门下之前，他就有将自己的手艺授与其他有心学习的人。
但他们大多都想着借由这份技艺赚得大钱，而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心旌摇摇，落得学艺不精，一事难成的下场。
沉不下心来啊，那些孩子。
思绪绵绵，其实老人也明白，在日新月异的当下，年轻人有了更多的选择，更多的出路，他们已不必一门心思扎在难就的苦功夫上。
所谓的传承与流芳也不过是老一辈固执的念想罢了。
再怎么美好的愿景，也需要物质的基础，当初学者在桌台前苦坐一宿，却连几枚基础的能量方块也做不出来，又有谁能处之泰然，毫无动摇？
有些东西，是需要天分与眼缘的。
所以，他才分外看重南音，看重兼具天资与秉性的少女，所以，自己才会将她带到这处地方，这处少有人知的饲育屋。
推开沉重的木门，伴以吱呀的响动，温热的气焰也自开合的缝隙中肆意外渗。
“福爷，这里是？”
一时无法适应温度的变化，南音自然不解内外何来如此的差异。
闻及少女的问语，福爷的面上虽是无澜，可眉宇却带上了自豪。
“最早，老头子我不是说过在孵化与遗传的领域上稍有建树，而这里，便是一切理论践行的地方，也是第三堂课的场所。”
紧随着光线的变化，浓郁的醇香先行扑面，堆砌的稻草后发显露。
而当真正投注目光，那琳琅满目的蛋种便彻底霸占了视野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
惊愕至口不能言，纵使极力收束情绪，南音仍是有些失态。
“吓到了吧，南音。这些都是老头子我这么多年来有心或是无意保留的蛋种，统计下来，将近有三百个收存。”
负起双手，携着余韵未消的少女，老人一步步走向里屋的最深处。
“今天的主要课题是根据蛋纹的深浅与着色来分析内部宝可梦的属性及发育状况，而实践的案例便是——”
“它。”
抬手指向正前，在那眼界的最末，一颗远超邻边大小、呈色蓝紫的巨蛋正巍峨屹立。
“南音，告诉我，你觉得这孩子多久之后才会孵化。”
“......大抵是两个月。”
没有靠近触碰，仅凭耳目观察，南音便果决地给出了答案。
不为其他，只因——
帕鲁图鉴已得出扫描结果：
个体：巨大龙蛋 性别：♀
状态：孵化中，剩余时间1344小时，拢共56天
描述：巨龙的后裔，能在其中感到庄严灵魂的蓬勃生气，仿佛某种奇特生物即将破壳而出。
持有词条:[脑筋][神速][运动健将]
脑筋：全局攻击+30％，工作速度-50％
神速：全局速度+30％
运动健将：全局速度+20％
第十六章 委托与任劳
两个月吗？
于心底轻喃着，少女的回答恰如其分，但福爷却更有了一份紧迫感。
希望时间尚且足够，至少在我的肚囊中还剩有些微墨水之前......
按下内心的忧虑，老人扬起笑容，柔声鼓励。
“看来，你事先对这方面有过了解，那之后的讲学应该会轻松不少。”
摊平手掌，贴合巨蛋的外壳，没有急于开口，福爷只是用皮肤细细感受着纹路的变化与走向。
末了，才抬眼看向南音。
“最先的时候，我提过用眼观察，而现在要做的便是以手描绘。”
并不详讲，老人单单让出身位，而南音也清楚他的意思。
福爷是要自己躬行实践，亲力亲为。
迈步走近，更探出指尖，触碰这厚重的蛋壳。
紧随轻缓的摩擦，细腻的触感便填补了一早只有视觉铺设的初步印象。
“感觉如何？”
“与眼睛看到的坑洼不尽相同，准确的来讲，这枚蛋的表面相当光滑，在纹理上更是极为细致。”
点头肯定了少女的话语，老人负起双手，娓娓道来。
“不错。一个事物，通常由形状、色彩、触感及味道构成。绝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会相信视觉这第一感官的反馈，可实际上，眼见不一定尽是本相。”
“好比培育精灵不仅需要眼观手量，还要在数日细致的考察下归总所得，补偏救弊，更新方案。”
一言已尽，看者那些往昔的回忆如今依旧绽放着勃勃生机，秉持欣慰的同时，福爷也不免有些感慨。
“冰结洞窟、白檀森林、蔚蓝湾、镜穴，年轻时，我曾到这些卡洛斯的原野高山倾心游历，收集数据，记录所得。待到将至中年，回到家乡扎根落叶，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就收留了这么多孩子。”
领着南音在屋内游弋穿梭，也如数家珍介绍着这些蛋种的来历及特征，字里行间，尽是一位老人曾经的峥嵘岁月。
待到重返那颗巨蛋的跟前，福爷的眼角已然涌出了几滴浊泪。
“抱歉啊，南音，一时起了情绪，耽误了你听讲的时间。”
“不会的，师父。恰如你方才所说，人生的经历同样是一种另类的授学。”
否认歉语，更借用先前老人讲述的道理，南音并不认为耳闻的字句毫无意义。
少女是个爱听故事的人，过去无论是术业老师课间的闲谈，还是主课教授偶有的吹嘘，她都觉得津津有味。
“你这孩子，也真是......”
排愁破涕，老人本想轻抚南音的脑袋，但抬手举到一半，却又选择了放下。
自己的徒弟说到底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娃了，这样做不太合适。
轻咳一声，捎去驳杂的思绪，他重新回到了应有的课程进度。
“如果说其他蛋种仅作为偶然或无意造就的结果，那这孩子应该可以说，是在我的主观影响下一手操办，最终诞生的。”
大木博士的快龙，芥子兰博士的烈咬陆鲨，阿戴克冠军的三首恶龙，源治天王的暴飞龙......由父系遗传招式，由母系决定血统，耗尽了人脉，囊括了数个强大的个体，方才有了如今的这枚巨蛋。
“南音，我们都知道，每个宝可梦的潜力不尽相近。很多时候，它们在起点处就会有悬殊的差距，一如绿毛虫与火神蛾，生长期的长短与变态发育的过程注定了彼此不可能身处同一条赛道。”
“但通过不同种族、不同个体的繁育，也不是全无几率唤醒它们更深层的天赋，挖掘隐藏的潜能乃至于奇迹的可能性。”
止住喉舌，福爷再次将话题的主动权转交给了少女。
“师父，如果以您的理论，又该如何判断这些产出的蛋中，是否遗传了我们需求的优点？”
并不驽钝，南音很快就找到了字句中的疏漏。
只是——
“没有办法。”
面上不乏苦涩，老人短叹了一声。
“就和人类一样，遗传具有随机性，谁都不能保证结果称心如意。十次，百次，几天，几年，对于这条坎途，它们只是个跳动的数字。所以，我们唯有不断试错，不断尝试，用时间与苦功去逐一堆砌。”
或许是意识到这番谈话太过沉重，些许的沉默过后，福爷放轻语态，缓缓开口。
“但很幸运，这枚蛋的成色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好的一例。如果方向没有错，诞生一只资质极佳、足以论证我的猜想，甚至在种族优势上匹及那些传说的龙属性宝可梦也不为过。”
出言的同时，老人也抬起额首，远望窗外的天穹，似是在印证语中的传说指代何物。
“那么，师父，敢问，您对那孩子有着怎样的预想？”
即便通过帕鲁图鉴的扫描，南音大致摸清了蛋内精灵的天资，可具体的信息仍是一知半解，有待询问。
“也许是一经出生，就能领悟多个招式，也许是体型出奇，肌腱发达。假若没有意外，它应该能在幼时便习得龙之舞以及龙之波动。”
“当然，那些都是孵化后才能眼见的实景，在此之前，除了干坐的等待，身为培育家的我们还有一事可做。”
从一旁的橱柜取出粉末状的晶体，福爷进而解释道。
“宝可梦的潜力除了受先天的影响及父母的馈赠外，其孵化期间的营养汲取同样不容忽视，而这也是唯一能够以外力改变的要因。”
“即便这身蛋壳看似封闭，但它实则存在肉眼不可见的孔洞，通过在外部敷以药粉，我们便能让内部的宝可梦加以吸收，顺利成长。”
将其中的备料递与少女，此时，老人也交代了他自昨日起下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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