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覆酒
“传说中的白龙,莱希拉姆。”
目中亦留有震撼,福爷终是明白了那位徒儿处变不惊、心甘前来的底气。
“怎么可能,那明明是合众地区的道之三龙,等离子队明明对之留有监视才对。”
虽然在过去的交谈中闹得不甚愉快,更认定是对方为必除的污秽之根,但弗拉达利的确与那位愚人魁奇思有过相见与交锋。
赤发男人的疑惑,同样也是所有临近之人内心的感触与层生的不解。
按理来说,每一个趋于稳定的地区都不应出现另一尊传说,打破那古来维系的秩序。
只是——
如果有人主动呼唤其的身降,那答案就不再唯一。
[汝之心绪皆为真实之理,汝之举止皆在理性之间,非是英雄,却自发行护道之举。]
[故而,吾愿应承这份原原本本的真实,将身兼的微薄力量无偿给予。]
是为悠长的心声,亦是相协的赠言。
衰败的灰风并非毫无作用,这片片零落的白羽正是前者受创的证明,可比及身下的禽鸟,白龙的状态无疑好上太多太多。
这不为位格的参差,身作一地的顶点,莱希拉姆与伊裴尔塔尔同样有着轻易变则天象、演绎灾祸的力量,但在尽失本心的意识之下,那份权柄却无法自如地得到使用。
没有以波导隔阂这拂面的冷风,衰老的痕迹在南音的面上显现,却被纯净的白发恰巧隐藏。
罕见地没有用能力抵挡岁月的侵蚀,她切身体会着体温渐凉、肢体渐涩的麻木。
也只有这样,才能回应那颗澎湃燃烧的心灵,那份战欲熊熊的斗志。曾经立下掺入世事,作为蝴蝶搅动风浪的伟愿,如今,她正置身其中,设身处地,去践行,去作为!
抬首望向白龙那优雅的身姿,望向它恣意自若的举止,南音散去念力的支撑,从湛蓝的天空中缓缓落下,以脚尖轻盈地点地。
“即便如此,我依旧会承下亏欠的恩情。”
张合淡色的唇瓣,宛若柔美的蝶翼扇动,哪怕身临如今的战局,少女仍是没有丝毫的惧意,她以平等的眼界向那尊传说致谢,更道出继而的指令。
“原始之力。”
音调平缓且直,干冷简练,没有太大的起伏,却兼具一份强大的意志。
在众生皆乱的战场,在破碎的山川河谷,唯有她是特殊的一员,明明身形微渺,却似执掌胜负与天平的——
巨人。
心念的呼唤以此传递,血脉的气息随之涌动,唤醒身体的本能,莱希拉姆踏落利爪,更屈身挥出涡状的尾刀,以势能与高温协力轰击。
震天动地的闷响穿透云霄,不耐巨力的倾轧,伊裴尔塔尔的体态注定了正向发劲的不便。
被尾击抽至目眩晕厥,斑驳的血渍尚未渗出,便被苍青的炎流彻底蒸发。
局面,似乎向着一边倒的方向倾斜。
然而,作为沉舟折戟、兵败如山的一方,弗拉达利却没有过激的反馈,也不曾流露出任何的丑态。
他仅是看着雅致的白龙,看着亭立的少女,发自内心地道出感慨。
“......真是美丽。”
“你所展现出的一切,无不动摇着我创造世界的理想。让人不经去想,那宏大的愿望是否处在正确的方向。你的意志,你的果决,你的坚定......或许,在那时,遇到你这样的训练家,我就会感叹世间仍有清醒,世间不需挽救。”
摊平五指,魁梧的男人似要触碰那纯白的大日,那无暇的净洁。
“其实,我从未骄傲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定是正义的行径。布拉塔诺的否定,联盟数众的抵抗,还有,你的不屈。如若我能确切自己行之无错,那无论是你们,还是精灵球工厂的宝可梦,都不会蒙受所谓的痛苦。”
“我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非常的悲伤,我不能劝说人们从善,我只能以自我的方式践行它。”被目镜遮掩的眉眼流出些微的泪水,真正眼见少女为覆理想所作的挣扎,真正眼见这份显于视界的瑰丽,弗拉达利终是肯定了己身自作的反省。
“我的理想有违当下社会,脱离于真实的事态,它建立在无数的牺牲之上,而为了达成它,我早已无法收手。”
以此结语,落下尾声,更以此告知战局的未了。
“我不清楚你们站定于何方,不清楚你们的心思所想,我只知道,你道出否决,你所期望的世界与我的理想相驳。既然存在冲突,那就让事实证明,彼此期许的事物,究竟哪一方才是世人将会踏足的未来。”
“潜灵奇袭。”
遁入身下的阴影,龙神携势而至的锤击当即凿开土层,落在空处。
然而,没有丝毫的慌乱,纵使对方所说的理念悉数入耳,南音仍是不作开口,应答前言。
当各自追寻的结果注定相驳,斗争便是不可避免的矛盾,既然无法调解,那她自然不会用言辞去尝试,她只会用尽身兼的一切,去踏出己身如旧的步伐,去维护那个温馨的小家。
与那位赤发的男人存在类似的点面,南音同样坚信自身走在确定的道路之上。
这一瞬间,少女的眼眸摇曳出点点堇紫的辉光,而那龙神湛蓝的瞳孔中,亦有相近的色彩渲染,是为心念的共鸣。
即便体量的差距有若萤火皓月之别,可无论是她,还是祂,都收束过甚,按捺不适,尽可能地接受彼此。
这一刻,她们的灵魂,已趋近于相似的形状。
于此,同心的沉淀亦是酝成前所未有的极招。
“交错火焰!”
感官的敏锐洞悉动静的参差,当那灰黑的禽鸟褪去阴影的庇护,从理想所在的高天斩落Y字的剑羽,炽热的烈焰亦是立足生灵诞生的大地之基,自纯白的双颚倾泄至极。
锋芒与火光相触的中心,荡生广域的气浪,将云彩彻底驱离了这片古老的密林。
不再是苍青色的火焰,堇紫的炎流间杂其中,汇作交错的焰浪,世外的大日在此绽放新生的耀斑。
“嗥!”
过甚的光亮仅是拭过,便刺伤诸人的眼睑,唯有那声哀鸣宣告了胜负的既定。
浑身焦化,毛羽染尽,伊裴尔塔尔已是接近于有气进,无气出,然而真正到了命危的时刻,那被控制的禽鸟却像挣离了束缚,回归天赋的自在。
它知晓己身即将再入轮回,化作幽深湖底的黑茧,等待不日的苏醒,等待世人的愚昧或是无知。
深色的瞳眸化作澄亮的湛蓝,死亡之神唤出了那熟知的名谓,一如既往,平淡无澜。
[哲尔尼亚斯。]
重重地落于大地,耷拉双翼,然而,纵使遍体鳞伤,伊裴尔塔尔仍是未有丝毫的愤恨。
它仅是向那白发的少女微微颔首,再向那矗立的灵鹿送去目光,是心甘的承认与临别的赠语。
[落叶归根,硕果满枝,唯望,再而睁眼,再有相会,不会是身临敌对的力场。]
伴随悠久的心声褪去,那重伤的禽鸟也匿入身下的阴影,重回昔日沉眠的河湖。
[伊裴尔塔尔,我同样心系如此。]
扬起修长的脖颈,晶莹的光辉自曲角绽放,散作雨滴,润泽蒙受破坏的大地,石化的生灵一一复原,灰白的沉郁也被碧色掩盖。
万物的呼吸无声却有形,它们以各自的方式装点世间,化为一草一木,一花一果。
死亡的气息逐渐淡褪于耳目,一切似乎回归了自然,回归了过往无恙的时分。
“.......结束了,世界被目光短浅的人类污染着,而那残存的希望,依旧被丑恶地争夺着......”
脱力跪倒在丛生的灌木之中,弗拉达利久久地陷入了沉默,不单单是身心的俱疲,更重要的是告负代表的意义。
——泯灭生命的死亡,一直追逐的理想,未能胜过其人落定的真实,他败了,毫无疑问地败给了那位少女与莱希拉姆,败给了另一方的理念。
“这样一来,卡洛斯就不再需要面临最终兵器的清洗,你所追求的世界也迎来了安全。”
本欲叹惋,更感些许的不甘,然而,温润的阳光却透过新生的绿叶洒在其人宽大的肩膀,让他的身体意外轻盈,仿佛一瓢甜醇的泉水注入干涸的土壤。
......是啊,有着这样坚定的意志,有着这样体贴的关照,如果像她这样的人类依旧存在,世界就永远不会陷入彻底的黑暗,世界就仍有一丝光亮存续。
也许,自己不能做到的事,他人能够做到。
侧目看向屈身搂住粉白小兽的少女,男人释怀一笑,亦不再支持,任由身体带倒自己,坠入柔软的草坪。
“恭喜你,南音。”
“不必,我只是为了保护它们,保护自己。”
没有接受对方的祝福,南音探出指尖,轻触那优雅的白龙,伴随触感的逝去,庞然的身影也化作一丝一缕的光屑,在她的胸前重新筑就精致的项链。
一如前言所述,少女从不认为自己是厥功甚伟的人,她只是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没有什么高尚的道德,她想要的,只是与它,与它们共度余生的时光。
抚摸着伊布柔顺的被毛,清理着交手沾染的草叶,她送关切与友人,送心安与师长,更送见知与前人。
“弗拉达利,我想你搞错了最为根本的一点。”
直直注视着跪倒的男人,少女挪步向前迈出了一尺。
“这个世界从不是非黑即白,心怀善意,投身社会,默默无闻,却付出劳作,以求心安。这样的善者大多匿于人群。肆意宣泄情绪,沉迷欲望,懒惰不自知,为什么这样的人声如此刺耳?”
没有留给前者思考的空间,也不拖沓时间,候待答复,南音道出了自我的想法。
“因为它们罕有少见,它们拙劣伤人,而善语重复且平淡,形如拂面散去的微风。”
就如话语中的描述,过往的岁月中,南音曾埋首于功劳,挥汗于无形。
她会为一日的匆忙的抱怨,也会烦恼于他人的诘问与刁难,更会抛下积压的情绪,沉浸于独属自己的虚拟空间。
同样,她也会默默谴责那些恶德的行为,为遥不可及的善行赞誉且感慨。
她没有经历过世态炎凉,恶语相向,但这从来都是常人的一生,而她亦是对此做好了预想,下定了决心。
她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自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便是自定的常人,这便是善者的基础。
“人类本就是同恶劣的自我斗争成长的,我从不认为贪得无厌是人类的大部分。偶然的相逢不能代表数众。必要性在于,正是因为他们的贪得无厌不思进取,才招致社会的排挤,在择优中失去生存能力,需要弗拉达利,需要有能者的施舍与怜悯。”
中邦的靴底落于前者的眼底,紧跟着,便是目光的倾投与眉眼的临近。
她并非怜悯前者,有心做出解释,她亦是在借此肯定一路的旅行,肯定自我踏出的脚步。
“那样的人从不是靠着一场浩劫,一次最终兵器的清洗就能覆灭的。优秀的人类会在与他们的斗争中成长,得到磨砺,继而变得更为强大。”
“你所唾弃的恶劣品质不可能彻底消失,如果人类让他们占据上风,那么,纵使那怎么洗牌也无法阻止这个种族失去生存的竞争力,沦为纵容欲望的野兽。”
凭念力悬起魁梧的男人,她直直注视着那双威严的瞳眸。
“如果人们依旧追崇积极进取的道德品质,那么,闪焰队的目标,你所想往的清洗,只会是强行倒退社会的发展,阻碍彼此的进步。”
高与矮的差别依旧存在,可少女与雄狮的间距却拉近至无,是优劣分明的处境差异。
“无论是王族的后裔,是闪焰队的魁首,还是弗拉达利一人,他能代表的只是自己,只是个体,他并不能作为群体的象征,站在居高的位置定夺生命的来去。”
不仅仅是自语,南音更要借此告知世事的根本,在身心两面彻底消融闪焰队这一潜在的隐患。
“我想,弗拉达利,追逐新世界的你,判断错了最重要的一点——”
“人类的未来究竟在谁的手中。”
为所有的解释画上句话,也为度过的生活打上勾号,她侧身离去,向它们展一抹笑颜,露一瓣温和,任凭秋风拂起发丝,散作彼此心间的一抹暖阳。
第九十六章 基格尔德的现身与真伪
“......”
陷入短时的滞愣,没有丧尽心智,也没有气急败坏,弗拉达利只是目视少女屈身搂抱小兽的身影,低声喃喃道。
“我还真是,错得一塌糊涂。未来不在于恶者,世人也并非尽是愚昧,可我只是相中了躁扰显眼的枯木,忽视了真正瑰丽的森林。”
五指攥紧,却又松开,挑起嘴角,男人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所幸,错误还未铸就,所幸,这个旧时的世界还有你这样明理的人。”
从轻笑到大笑,从肃然无声到振聋发聩。
“我会关闭最终兵器,听任发配与拘捕,卡洛斯的未来属于正处朝阳的——”
“你们。”
将双手举至胸前,没有抵触,弗拉达利任由福爷谨慎地扣牢手铐,尽弃往日的自在。
无疑,他是闪焰队的魁首,但究其根本,他非是绝对的恶人。在年少时分,这位旧日的贵族也曾俯下腰板,向困苦者施予援手。
只可惜人心有别,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给予当作珍重的恩情。
理所当然的索取,蛮不讲理的谴责,它们归总的丑恶嘴脸逐渐击碎了一位青年对世界的美好想往,也将理想带至深渊的谷底。
清洗大地的宏图由此铸就,当然,这从不是逃脱罪责的缘由,哪怕志存高远,当落于实际的践行违背道德,伤及无辜,这就不再能称为乌托邦的美梦,锒铛入狱的命运也注定不可避免。
“南音,你真正做到了。”
侧过慈祥的眉眼,福爷柔声赞誉道。
他心知徒儿的脾性,更为其在旅途中的成长,其在如今展示的成熟有致感到欣慰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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