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东流
【下章预告：“嗯，我先把秋露曦送回去了。”
“……实际上，我想和您聊一下一些事情。”
死寂般的安静渲染在两人之间。
“……至少，这是最轻松的路了。”】
间章：52Hz的孤独（4k）
（这是那天秋露曦和宁若钰达成协议之后的事情）
“嗯？小宁啊，还没走么？”
清音猫猫屋，老板娘楚清雅如往常一样收拾好店内的杂物，刚走出店门准备拿屋外的招牌，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年。
大晚上的，说实话，楚清雅有点被吓了一跳。
“嗯，我先把秋露曦送回去了。”
这个叫做宁若钰的少年，是由老金推荐过来的，似乎和孤音一样，也在临外上学。
虽然楚清雅不太喜欢老金这个人。虽然是曾经的大学同学，但突然出现在咖啡厅，还说现在事业是地下偶像经纪事务所什么的。或许是曾经音乐职业的潜在直觉，楚清雅总觉得他做的生意有些奇怪。
但这不妨碍楚清雅对于或许是女儿学弟的宁若钰，在工作上一直有意关照。
“辛苦了。那你特地回来，是忘了什么东西么？”
楚清雅笑着问道。
“……实际上，我想和您聊一下一些事情。”
“哦？该不会是薪水的问题吧？”
楚清雅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私底下的他打扮十分朴素，明明平时工作的时候，是个让不少顾客都为之侧目的美少年。
“如果是预支薪水的话，视情况缓急我也会答应的。”
“不，虽然这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我想和您聊一下的，是关于您的女儿。”
楚清雅愣了一下。
注视了一会宁若钰，在确定眼前这个少年没有开玩笑之后，这位恬静优雅的少妇颔首道。
“看来是复杂的话题呢。不如进来聊一会？”
……
“茶还是咖啡？”
“不用客气。”
“毕竟好歹也是咖啡店的老板，偶尔还是让我展现一下自己的手艺吧。”
楚清雅笑着说道，走向了吧台。
虽然面上云淡风轻，楚清雅的脑海中却一直都在思考。
他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关于自己的女儿，楚清雅自认为并没有透露多少。虽然有主动提到过，但她实际上并没有把女儿的信息告诉过宁若钰。
而现在宁若钰大晚上特地折回来说起这个，多少让楚清雅有些不安。
沿着蒸汽棒打发奶泡，楚清雅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孤音她，一直都是个特殊的孩子。
从小就是……
——“小心。”
宁若钰沉稳的话语将楚清雅拉回了现实，她惊讶地看了一眼走到不知何时走到自己旁边的少年。
“商用咖啡机的蒸汽比较强，放在中间位置就好。”
少年理所当然地扶住了楚清雅端杯的手，微微往上挪了挪。
“蒸汽太强了，细化时拉花缸，上移幅度会比较大。”
“不过我给老板娘你说这个就有点过于班门弄斧了。”
轻轻松开手，宁若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年这种随意但又诚恳的样子，楚清雅竟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热。
“抱歉，我下意识以为是在家里做咖啡。”
楚清雅啊楚清雅，对面可是一个高中生孩子啊，你怎么那么丢脸！
在心底里狠狠说了自己一顿，楚清雅马上恢复了平静。
“既然都过来了，帮忙打下手吧？也顺便当作入职测试了~”
“老板娘亲自入职培训么？感觉压力很大啊。”面对楚清雅的调侃，宁若钰丝毫没有动摇，微微一笑，“那还请美丽的老板娘不吝赐教。”
“就算嘴甜，我这样的老阿姨也不会给你加分哦。”
楚清雅笑着说道。
“我当时见到您的时候，可还在疑惑为何从没听您女儿谈论过她的姐姐。”
“哎呀哎呀，小宁真是个不得了的男生呢~”
刚刚进门后店内有些压力的氛围就这样简简单单一扫而空。
看着少年井然有条的动作，楚清雅心中升起的戒备和敌意无形之间消弭了不少。
顷刻，牛奶与咖啡的香味重新弥漫在了这家店里。
“那么关于我的女儿，你是准备来找我说什么呢？”
放下咖啡后，楚清雅优雅地并腿侧坐在宁若钰对面，拿纸巾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哦对了，首先为了避免你搞错——你是知道我女儿是谁的吧？”
“嗯，楚孤音学姐。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天才钢琴少女。”
“看来是真的知道。不过会说那个笨丫头是天才，你莫非也是我女儿的崇拜者之一么？”
楚清雅笑着说道，只是温柔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打量和试探。
“虽然作为母亲来说很微妙，但是那丫头从小到大还是遇到过很多狂热粉丝的。你知道嘛，她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才小学二年级呢，是一个三年级小朋友用拼音和字凑在一起写的……”
“哈哈，如果是音乐方面，我确实是她的粉丝没错。”
“会这么说，看来在男女交际方面，你对我家笨丫头没兴趣？”
楚清雅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鼓起脸，下意识的动作让她像个孩子一样，丝毫看不出岁月在身上的痕迹。
“我家那个丫头虽然呆头呆脑，但是人还是很漂亮的哦？真的完全没有被吸引么？”
“……我该怎么回答您才会满意？”
宁若钰脸上明显挂起了苦涩的笑容。
“……哈哈，可能这就是作为母亲的矛盾吧。既担心女儿被过分关注，又不满女儿不被关注。”
“我想能够理解，就好像有女儿的父亲，大概看到染黄发的男生都会心生警惕。”
“没错啊，尤其是对于孤音来说，从小到大就只有我一个亲人。”楚清雅轻轻地说道，“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不希望她得到的爱比任何人少一半。”
“……抱歉。”
宁若钰马上道歉。
楚清雅微微一笑，是个很敏感也很聪慧的少年呢。
“不，也不是什么恩怨情仇和见不得人的事情——孤音她是我一个人生下来的孩子。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确实没有父亲。”
“……原来如此。”
少年很快明白了楚清雅的意思。
“别看老阿姨现在这个样子，家里的背景也称得上音乐世家。”楚清雅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
“当时我在海外工作，一直被催着找男人成家立业。年少冲动一气之下，直接跳过找男人这个步骤，靠医学技术要了个孩子。”
“……那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太辛苦了。根本没想到，原来当母亲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不禁让我反思，妈妈她也真的了不起。”
“…………”
楚清雅看了一眼举起咖啡喝了一口的宁若钰。
“为什么不问我后不后悔？每个听到我说这件经历的男人，都会一脸同情地问这种问题。”
“答案不是已经写在你刚刚的表情上了吗？”
少年轻轻地笑了笑，眉目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无端让人觉得安心，却也让人感到一抹悲伤。
总让人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像是一个美丽的泡沫，在这个世间中稍纵即逝，代表美好的幻影。
“我没有不解风情到问一个幸福的人这么失礼的问题。擅自定义擅自同情，老板娘你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宁若钰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男生呢。可惜啦，当时我被催婚的时候怎么没遇到你呢。感觉如果年轻十几岁，我一定会被你深深吸引住~”
楚清雅用有些少女感的姿势摊了摊手。
“哈哈，虽然亲和温柔，但老板娘实际上是个女王大人呢。女王的眼里本就只有王冠，没有钻戒。”
“唔，你还真是完全不会动摇呢。好吧，我用悲情故事压迫你的打算也失败了。至少你不像是对那孩子带着恶意的人。所以，关于孤音，你想要和我聊什么？”
“原来老板娘是这样的打算啊。”
“过分装傻的孩子是会被人讨厌的哦？”
大概是多多少少有些敞开心扉，楚清雅的姿态变得稍微放松，语气也不再像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老板娘，而更像是一个活泼稚嫩的年轻妈妈。
“那我就直说了——楚孤音她，是不是无法理解别人的感情？”
“就好像那只特殊的，只能发出52Hz的鲸鱼。对于学姐来说，整个世界都是一座空无人烟的孤岛，对么？”
“…………”
死寂般的安静渲染在两人之间。
良久。
“说出这种话，你做好被我收拾，或者娶楚孤音的准备了么？”
楚清雅淡淡地说道，仅从语气来讲，甚至难以分清她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这两个结局也太极端了吧？”
“如果是凭空造谣，作为母亲的我可无法当作没听见；如果有理有据，那你敢来找我谈这件事，是准备好背负那孩子的一生了么？”
“很抱歉，这两种选择我都无法接受。”
宁若钰坦然自若地摇了摇头，望着楚清雅。
“我来找您商量的，只是想要和您提出一个赌约。”
“赌约？”
楚清雅皱起了眉头。
“没错。”
“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孤音考虑。虽然不一定是最正确的方式，但楚孤音的特殊，让你提供的道路绝对是最简单和轻松的。”
“我也觉得你应该同样在痛苦。尤其是刚刚那些事情让我更加明白——即使让自己做出和曾经家长一样强迫的要求，你还是希望学姐她能够平静地活着。”
“但是，那对学姐来说真的好么？”
“打住，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无聊的劝说，我觉得还是不用再说了。”
楚清雅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我不准备和一个孩子谈。哪怕你看起来是比较成熟，但没有为人父母，有些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你解释——我们的视角不同。就好像曾经的我不会理解我的父母。”
“夸夸其谈可是扣分项。”
“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明明已经是不想再聊下去的氛围，宁若钰却偏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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