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活下去 第107章

　　他决定之后让她采取爬行姿势，像个乐队成员一样直接四肢并用的睡觉。

　　姬子只觉得……幼稚，看懂了方解的眼神，不无期待和配合，她甚至:

　　“爸爸。”

　　琪亚娜都懵了，这是她该听的，布洛妮娅还在呢。

　　板鸭没有意见。

　　大概只有她什么都不懂吧。

　　姬子是懂碾人的，方解也接下了。

　　“肘，跟我回屋，好孩子该睡觉了。”

　　战啊！

　　不要抛却你的人性，要跟上你生命扩张的效率，热情奔放的去激发它。

　　……

　　……

　　同样的夜色里，在星空，有人醒来——

　　“我，这是，在哪里？”

　　少女骑士睁开眼睛，感受到又一次‘幻觉’来袭，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分不清。

　　前文明的终焉时刻，凯文全力一击让终焉律者暂时停止行动12小时，方解也让比安卡宕机了到了现在，才在一种奇怪的呼唤中醒来。

　　遭受又一轮记忆回溯不说，还如同幻听般听到了莫名苍老温和的声音:

　　“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睁开眼睛，我是‘苏’。”

　　.

　　第七十二章苏:幽兰黛尔，睁开眼睛。

　　“你好，苏，谢谢你唤醒我。”

　　“我并没有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意志，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

　　徜徉在星河之间，少女骑士和看不见的，犹如幻觉的人对话:

　　“叫我幽兰黛尔就好，苏，我想知道——地球现在怎么样了？”

　　根本不问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甚至太空闻声的苏是谁，她问起了致远星战况如何。

　　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飞行，再度醒来，幽兰黛尔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陨石带中，靠着强横的体魄没有被冰冷的宇宙冰封，化作漂流的美少女冰块，但也无意识的漂流至此，被太空之中的各种陨石缓冲，捕获。

　　醒来估计了一下自己大脑空白的时间，主观时间大概有那么几个钟头，她大脑中的所有脑细胞都几乎停止了工作，神经突触上的电流全部停止了流动，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细胞，组织，器官全部宕机了，一切都被封挂……或者说封印。

　　从空间，或者更上一层的时间，时空构造的世界一角毁灭的瞬间，一种基于世界的‘亚共晶体’，也就是在亚空间铸墙的材料化作‘琥珀’凝固了她，然后高高飞起来，像是金色的天际线。

　　坦白说，幽兰黛尔毫无感触可言，败得没有余地。

　　她不会气馁，却也担忧自己没能阻止的律者是否摧毁了地球……

　　“不必担忧，至少此刻不必担忧，本征世界的地球无恙，量子之海中的世界泡也无恙，幽兰黛尔。”

　　苏的语气不急不缓，清澈，和无奈。

　　“但我看不清它们的未来了。”

　　“？”

　　幽兰黛尔不是很理解后半句话，但她为人老实，前半句话的安然无恙就足够了。

　　“那就好，我马上回去。”

　　随着她的苏醒，月魄装甲开始恢复机能，喷射出粒子加速推进少女骑士，不等天命的空天母舰赶往捞人，她自己飞回去地球。

　　不会迷路！

　　不提幽兰黛尔与生俱来的空间感知天赋，地球那么大，那颗位于太阳系第三轨道上类地行星，还有月球围绕，苏也给她指路。

　　“机会难得，不去月球看看吗？”

　　“不必了，我要回去，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但你赢不了，纵然我无法看到‘他’的未来，但目前的你，赢不了。”

　　“我明白。”

　　幽兰黛尔同意苏的话，速度却非但没有变慢，反而继续加速奔赴她的战场——在近地表她只需要马赫速度前进就够了，在这没有阻碍的太空，这速度可以不断加，加速，加速。

　　“请减速，这样被地球引力捕获的话，你带去的冲击会比陨石砸上地表还要强烈。”

　　“好。”

　　幽兰黛尔是听劝的，减速保持匀速前进。

　　她的双眼倒映着星河。

　　脱离星球的大气层遮蔽，进入天空的背后，也没有无边的黑暗。

　　星河璀璨，太阳风明亮，反射和折射它们的‘月亮’们也接过了接力棒，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那轮廓庄重无言，并非初次见到，但每一次都为之瞩目的幽兰黛尔胸中也有激荡的波涛，却来不及驻足。

　　沐浴着太阳风，一道白光悠悠飘舞金色马尾，流光着穿过遥远的夜空。

　　苏偶尔响起的清冷声音像极了伴飞的飘荡的太空老鬼。

　　以至于到了最后，终于抵近行星引力场，幽兰黛尔松了一口气之余，不无感激的回报:“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其实，我还没死，不是鬼。”

　　苏的语气没有无奈，但也没想到幽兰黛尔把自己当鬼看。

　　“啊？你不是幽灵。”

　　幽兰黛尔有些诧异:“但我完全看不到你的人，你的精神攻击也很不错，即使我接受过主教大人的特训，也还是掉进了你的幻境里，这些声音都是‘幻觉’吧，还有那些奇怪的‘幻觉’。”

　　完全看不到人隔着宇宙精神对话，这不是幽灵是什么。

　　“不错，我是通过精神和你对话，幽兰黛尔。”

　　苏再次重申:“但我并非幽灵，我只是通过虚数之树观测其他世界时见过你，你在世界泡的表现让我印象深刻。而关于你的奇怪幻觉，它并非由我引发。”

　　“世界泡。”

　　幽兰黛尔似懂非懂，她没有在世界泡见过叫‘苏’的人，所以是偷窥吗？

　　主教大人也是个喜欢偷窥的，她并不能习惯，只是知道这种人——默默给传话的苏也打上爱偷窥的初印象，幽兰黛尔直接问:

　　“苏，你是谁？我应该没有见过你。”

　　“很抱歉，幽兰黛尔，我的身份暂且不便告知。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关于你的，你们，包括我的幻觉，是由那位‘方解’所引发。”

　　“原来如此。”

　　幽兰黛尔明白了。

　　“只要打倒他，这一切也就结束了吧。”

　　首先，你打不过；

　　其次，你这不是完全不明白么。

　　苏没少见过老实的人，华就一直很老实，凯文姑且也算个……老实人，就连他自己，待人以诚的智慧是苏尊崇的，只是现实让我们往往不得不委婉一点。

　　“幽兰黛尔，你的时间还很充裕，我也还可以告诉你更多事情，其中包含了我的猜想，基于那位方解的言行的猜想。”

　　你果然喜欢偷窥，幽兰黛尔这次不介意了，想要打倒敌人当然要了解敌人，尤其是打不过的时候。

　　“我在听。”

　　幽兰黛尔准备从中了解对手，强的有些让她也没办法的对手。

　　“那位方解在你们的认知中，是外星人，但就我的间接观察来看，他还自称过是未来人，是‘自称通晓命运之人’。”

　　“我曾听闻他对一位很重要的女孩说:我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巧合，这世上没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在久远的过去埋下的种子。”

　　“也曾听闻他对那位女孩委婉的讲述:‘原初逆转毁灭。天空焚烧大地。追逐带来复仇。未来拯救过去。年长相残年幼。——这是世间回环的命运。

　　一切已经开始了，是开始也是延续。众神为我镀上光辉，以此昭示，他们的权柄可被企及。但我深知——【高天之上的神座，从来不是为你预留的位置】。

　　我不会就此驻足，隔岸观火，我将踏上旅途，直至最后，理解意义，沉淀世界。一定存在【只有我才会做的事】，一定存在【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苏的语气依旧和缓，苍老，清澈，和更多没有讲述的东西。

　　关于方解和华的谈论他并没有听到，但那之后华的转述，关于前文明的诸多计划，火种计划，恒沙计划，圣痕计划，方舟计划……

　　方解似乎全都了解，全都打算加入，却不讲述自己的计划。

　　他带着善意而来，虽然这份善意掺杂了铃，有些骇人听闻。

　　苏告诉幽兰黛尔关于‘琪亚娜’所听到的一切，和让他自己都无法继续只是看着，主动给幽兰黛尔带路让她回来的，方解的睡前外星小故事。

　　“这个故事就像一首歌谣，那歌谣无始无终，无声无息，来自无人之口，传往无人之耳。它如是唱道:”

　　“高天原万里迢迢一如出云，原乃是极乐净土天成地平。

　　天地变漆黑大日引动潮汐，似迁徙众神垂迹来势沄沄。

　　八百万祸神显世屠戮无情，怎料想无上权柄反遭窃行。

　　出云国折剑七万三十三柄，铸为尊护世诏刀一十二名。”

　　苏感到莫名的悲伤，这是哪怕华再度为现文明奔走起来，他也只是看着，却在这样一个故事之后忍不住行动起来。

　　方解曾对符华上仙说过，银河有着能够渡过终焉的存在，但那种经验不值得你们学习，甚至知晓。

　　这种告诫，苏能够理解，纵然他已经俯瞰无数可能，寻求渡过崩坏的办法，如今才终于有一丝线索，却感到它指向的未来是那么的悲哀。

　　他的歌谣在继续唱给幽兰黛尔听，给这位让他印象深刻，不由想要托付衣钵的少女骑士，作为‘琪亚娜’能够听到的一切坦诚以对。

　　“而后幽世皆扫，鸣金罢鏖，尽断十二寒耀；而后寸断声止，落花枯荣，败者归无，胜者……成空。”

　　残缺的故事，残缺的歌谣，‘雷电芽衣’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苏不知道，但他知道凯文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便无比的了解凯文。

　　公元五世纪末，凯文与执行方舟计划的先行者失联，华执行的火种计划也因为崩坏会随文明加速发展来的更快而失败，苏在第二神之键内观测了五万年一无所获，于是凯文决定启动圣痕计划。

　　他创造了‘世界蛇’，通过人工干预的方式，激活并重组梅曾在少数后代的胚胎中接种，但因人类的世系遗传而离散的崩坏抗体基因组。

　　那是一条歧途，凯文以不列颠群岛作为实验场的行为，让苏确定他已经误入歧途。

　　于是……

　　苏将凯文引到他所持有的空之键，关进世界泡中，表面上和他战斗以拖延时间，暗中启动空之键第一额定功率，将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泡沉入量子之海底部。

　　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一起渡过最艰难的日子，再见面时竟必须同归于尽，因为到最后，这救世的道路如此狭窄，只容许一人。

　　苏是抱着舍命的觉悟去对付凯文的，他知道凯文究竟有多强，他没有胜算，根本赢不了。

　　但他成功了，赢了，阻止了凯文。

　　凯文本可以在量子之海的通道打开前破坏掉空之键的核心，但因为顾及舍身拖延时间的苏而放弃。

　　到最后，在世界泡即将沉入量子之海时，凯文将苏丢回现实世界，他则和世界泡一同沉入量子之海底部……

　　凯文的接受被封印，苏非常自责，认为自己是背叛者，之后重新进入千界一乘，继续恒河沙数的观测，既是履行他的使命，也是给囚禁凯文的行为赎罪。

　　但是凯文终将归来，就像自己终将死去。

　　苏感受得到，自己已经大限将至了，融合战士也无法支持足足五万年的漫长岁月，持续的观测恒沙可能的日子，他的肉体依旧顽强，他的精神和灵魂行将朽木。

　　凯文，没有我的世界，又还有谁能阻止你。

　　华么？

　　华的状态不比苏强，焚烧了太多的记忆，她已经连剑神都放不出来。

　　所以今后会发生什么？

　　方解的睡前小故事给苏听得彻夜难眠——

　　像，太像了，出云，高天原，八百万神，负世十二昭刀，甚至他无法观测的，方解的本质之外，他表现出的能力。

　　不会错，是【理之律者】

　　只不过掺杂了其它权能，比如【雷之律者】，【死生之律者】，以及最重量级的【侵蚀之律者】

　　哪怕他接下来再表现出【空之律者】，完整的十二项律者权能，苏也不会奇怪了，所以他运用力量的方式似是而非已经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