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满地都是血。
天色确实阴霾，高天的雷鸣早在雷电芽衣离开时就开始消散，但也足以照亮樱花盛开的校园正血流成河。
虽然千羽学院的排水系统很完善，平时不论季风还是暴雨，都没法把它怎么样。
但是……如果这个系统，排的不光是“水”的话，就会表现出乏力。
残肢、肉糜、毛发、油脂，奇形怪状的甲壳，堆积成山的头颅……和粘稠的血。
死士不算活着，却依旧有血，崩坏兽也有类似血液的机能，一并混入了其中，如果居高临下向下望去，这一幕或许比城市被崩坏兽大肆破坏更接近人们认知中的地狱。
不折不扣的地狱！
来自生物体的黏腻、散碎的零件甚至堵住了排水管道。
粘稠的血浆在宽敞的校园内流淌，甚至因为能够没过脚踝的深度，形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流。
油脂、毛发这些较轻的东西在血河上漂流着，然后一起堵在排水管道口。
血腥气扑鼻而来，令人……
常杀人的朋友一般都知道，有一部分刚刚第一次杀人的人看到尸体往往会呕吐。
方解没有那种生理反应，再说他也没有杀过人，如果死士算的话……都杀不过来哪还顾得上计数。
眼前就摆着比他所杀的不计其数的死士，要多，要多得多的死士。
以残骸的模样残酷构造出地狱绘卷。
是谁？
人类？
或许不是。
方解注视着血河之中飘荡的花朵，不是彼岸花什么的，而是一朵……小白花。
于猩红之中它白的特别分明，从一根根带刺的藤蔓之上蔓延，盛放的无名之花朵。
方解屏住呼吸，虽然早在血腥味扑面而来时他就已经屏住了，看到这一幕时更是停止吸气。
‘冬。’
他舍弃吟唱，进入状态。
这还不够，本就风雪吹打之后的体表，冰结声不断响起，浮现出一层隔绝全身的冰铠，中看不中用的挂在身上。
又不是六相冰，哪有什么防御力可言，就是很正常的冰块。
但或许会很有用，他隐约猜到了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来者不善啊。’
这里是千羽学院，崩坏爆发的中心区域，浓郁的崩坏能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崩坏兽和死士，它们会在这里游荡，成长，进化更强。
下位崩坏兽有可能进化成崩坏帝王；死士也有可能进化成拟似律者。
毕竟，群失其主。
雷之律者放弃支配的崩坏能依旧在汇聚，总会诞生出新的强大崩坏生物，除非能够解决这浓度超过1000HW的崩坏能。
谁能？
塞西莉亚已经死去，方解一时间也解决不了。
他只能通过媒介，接触然后汲取走能量，而游离在空气之中的崩坏能他汲取起来的效率可想而知。
同理，对于具备资质的拟似律者来说，太慢了太慢了。
但对能够汇聚崩坏能的死士和崩坏兽下手就高效多了。
他离开的，这半天不到的时间里，从不知道哪里汇聚到千羽学院的怪物们，从字面意思上被杀到“血流成河”。
细细感知，早就随着雷电芽衣的离开而一夜跌落1000HW浓度的崩坏能，在千羽学院的范围之内隐隐再度攀登上去。
因为战绩被贴切形容为毒之律者的拟似律者——佐藤由乃。藤蔓是她施展能力的媒介之一，她就在千羽学院持续吸收着崩坏能！
只需要一个爆点，就能一举突破1000HW的能量级，化身媲美律者的存在。
感知中，四周的崩坏能在上升，在急剧上升，短短数秒……简直像是又引发了一次大崩坏，可想有多冲击关注长空市的人们的神经。
方解没空想那些。
在哪？
并不需要方解寻觅，就跟和崩坏兽眼神对上就会发生战斗一样，伴随着一道和之前的软弱截然不同的蕴藏侵略性的声音：
“啊嘞，啊嘞嘞，好奇怪呀。这不是……大哥哥么。”
阴影之中，比成年人手臂还要粗的藤蔓兀得从地底下钻出，直接捆向方解的胳膊、脖颈、颈椎！
“你好。”
风中传来难以抑制情绪，急不可耐的问候。
第十一章 你要回到清醒的世界中去
长空市边缘，休伯利安所在。
忙碌至今的无量塔姬子终于还是百忙之中一边给自己大剂量灌咖啡，一边继续忙。
“姬子少校，检测装置已经就位，无人机损耗率73.58％，沿途检测初步结果为长空市崩坏能浓度反应已经降低到1000HW以下……”
“很好，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姬子自动无视了损耗这种战场上在所难免的事情，本就是作为消耗品的宿命，就连她们这些女武神，不也是一种消耗品。
能收到好消息就高兴一下吧，虽然她很擅长苦中作乐，带着笑容给所有人安心感，振奋士气，但果然还是确实的好消息更棒。
好起来了，大崩坏没有恶化，哪怕德丽莎那边……相信她吧，没有变化就是好变化。
端着战场咖啡，姬子眺望阴霾的天幕，夕阳给长空市外围踱上一层暖色，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世界又迎来了和平的新一天，和必然继续和平到明天。”
姬子语气笃定。
即使不是每个人都能走向明天，但大家拼尽全力在为明天努力，都相信有明天，这就足够了。
环顾四周，和她一样并肩作战，忙碌至今的女武神们也都在努力，和她一样，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仿若藏匿着狮子。
哪怕她们都还是花季少女，如果是普通女孩，大概还在享受和平的校园生活，收获腼腆青涩的恋情……
但她们都在这里燃烧着。
眸光炯炯的女武神们，握紧武器的纤手坚定而有力，不是准备好在战场随时随地献出生命，而是在那之前就已经在献出余生。
所以姬子才不想，不能，也不会辜负她们！
所以她总是对年轻人充满了宽容，哪怕形迹可疑了一点，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只要并非恶徒，她都不吝伸出援助之手。
不久前还……
算了，不想这个了，晦气小鬼，非得老娘表现出善意才肯回馈善意吗？是我看上去不像好人还是不值得信任？明明是这么一位大美人……
你小子也看上去也是那种喜欢高个子汏屁股类型女孩子的同学。
真的算了，不想了，那种局面下确实不好说，律者啊，居然护送那样的存在离开长空市，还有琪亚娜，这个小鬼问题大得很。
姬子用力的挥手，像是打碎了某些烦心事，向着四周大声鼓舞：
“大家，继续加把……”
休伯利安号上侦测崩坏能反应的警报器骤然凄厉大响起来。
舰桥上的工作人员更是第一时间大喊：“检测到律者反应！！！！”
无需通过警报器，拥有崩坏能感知的姬子已经感受到了——长空市内又一股强度超过1000HW的崩坏能骤然爆发。
没错，居然又是长空市？
但是，无所谓了。
无量塔姬子合上双眼。
笑容有一瞬从她的脸上消失，不过恢复得也很快，猛地睁开眼后，热情，热烈，热火的微笑，燃烧的可不只是双眼。
她一挥手，为了美观不惜影响战斗力的披风猎猎作响，已经重重握紧，和高举大剑：
“全体都有，律者已经现身，跟我上！”
……
……
——轰轰轰轰轰轰轰！！！
破碎之后的破碎声交织响彻，用崩坏杀手扛过去偷袭的方解撕裂了失去崩坏能支撑，比普通草木强不了多少的藤蔓。
漫天碎碎冰里奔驰急行的他也看到了那层层叠叠的狂野藤蔓，以及御使它们的主人。
她就站在距离食堂不算遥远的数百米外的教学楼中，一栋看上去保存的颇为完整的教室里，在窗前凝视着这边。
一身琪亚娜和雷电芽衣同款千羽学院制服，身材纤细骨干，神情淡漠，眼神狂气，周遭绿色狂蟒乱舞，整个人悬空被藤蔓吊着前行，朝着方解而来，万千狂野绿意之中的一头紫发也像是藤蔓一样飞舞着。
简直就是恐怖片里登场的女鬼呀！
某种意义上没差，方解也见过她‘生前’。
——佐藤由乃。
驾驭草木为兵，蜿蜒碾转而来。
方解昨夜搜罗物资自然不会跑去教学楼，没有那个价值，他抢时间，需要的知识也不是千羽学院这种地方能有的。
就漏掉了这么一个大的。
无量塔姬子正在赶来的路上，能够第一时间响应的除了德丽莎，也只有她了。
但方解对此并没有期待。
面对律者……即便只是拥有媲美律者力量的拟似律者，没有连接虚数空间的她至少崩坏能储备不是无穷无尽。
真正的律者，仅仅是被动扩散的超过1000HW浓度的崩坏能，就能让撑过去第一波冲击的圣痕觉醒者，不，是A级崩坏能抗性以下的女武神半小时内被侵蚀成死士。
方解倒是不止于此，他未学崩坏，先吸命途，这些天的锻炼难道白练了？
哼！
他至少可以活两个小时。
前提是歪嘴的时候不被律者打死。
“轰——”
地面还在破碎，犹如固体的大地只是液体的水，从中钻出了无数巨大藤蔓，拔地而起宛若巨蟒一般游曳，朝着方解扑去。
已经加速跑起来的他早已离开，伴随着嘈杂的电音拖曳出残影高速冲刺向校外，但每每落地就直接炸裂开来。
见鬼，到底是下面藏满了，还是她只要瞬间就能催生出这么多？
这恐怕是童话故事里也不会采用的设定，神奇种子还得一夜才能长成通天的豆蔓。
一瞬爆发出律者的能量级，奔涌而来的巨大藤蔓可不是打算缠绕那么温柔，那突刺瞬间爆开的巨大冲击波直接将空气都搅得支离破碎，校园所剩不多的完好建筑都开始分崩离析，草木沙尘直接掀飞。
这些藤蔓狂野着，招摇着，向着天空，还‘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
原本的食堂被万千藤蔓协力举起，向着天空高升——然后悍然砸落。
这残暴的攻击朝着很能跑的方解前方席卷而去。
那里原本的一切都淹没在无法言喻的震动、巨响之中。
钢筋水泥的建筑本身质量就如一座小山丘，被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藤蔓的藤蔓，带着天柱倾覆般的震撼感甩出，飞出，砸落！
周遭的一切都在烟尘弥漫的冲击波下凹陷，大地如涟漪般裂开无数蛛网裂缝，再意犹未尽地向四周的空气蔓延。
但凡方解撞上这裂成万千碎片的建筑，一圈圈的震荡力量，不用怀疑，就他之前自己跑起来都差点撞晕过去的经验，不开崩坏杀手就没了呀！
开了也不好说，被掩埋的话……就和自己冰封自己一样失去行动力了。
所以只能退，此路不通退回来！
佐藤由乃就是要堵死他跑出千羽学院的可能，围拢巨大的巢穴，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吔！
“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离开？我看上去很可怕吗？给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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