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活下去 第132章

　　“呼，呼。”

　　方解缓缓平复心情，这需要他‘一动不动’，又不能陷入‘一念不起’，否则一个念想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震荡，掀起虚数的涟漪动摇世界。

　　毕竟终焉之茧的每一次拥抱都是大崩坏级别灾难，一步步占据其末梢的方解，和现实的接触也得注意力度。

　　他于意志中定下维系人性的锚点，和亲吻一样浪漫的拥抱可以稳定他的人性。

　　“你很懂嘛，普鸭。”

　　他看向劫持了自己一部分算力的普罗米修斯17号，虽然那是方解主动分予她的，才能对抗无数平行意识的崩坏意志，在格式化的时候独占鳌头。

　　“我在你的算力系统中找到了一份《安全协议》，其中有关于意外状况时的应对手册。”

　　当然要有后手，普鸭都有。

　　圣痕计划就是前文明给她设下的后手，唤醒崩坏意志走向自灭的途径，需要正确的人去激活，那也是梅博士留给凯文的最后计划。

　　不提这个了，方解对情况的预估还算可控，但他不能太过‘激动’，要以剑心维持心境，在法眼计算梳理的洪流中少掺和，像顽石与星辰就好。

　　可惜开拓神力过于活泼了，无法预测他会因何开怀大笑……

　　这很好。

　　这是‘神性’与‘凡性’的尺度，也是方解为‘自我意志’设定的《安全协议》，给他一个拥抱就好。

　　开拓同伴可是很有用的。

　　“不过为什么不是你，要来唆使老实孩子，普鸭你好屑啊。”

　　“根据我的计算，你的喜好更偏向疑似母猩猩的肥胖未成年雌性。”

　　普鸭似乎实话实说，充分考虑过德丽莎的下场。

　　“肥胖未成年母猩猩？”

　　幽兰黛尔摇摇头，从头晕目眩的笑声中回过神，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话，好毒舌的凯文。

　　那双绯色眸子和她对视，似乎在说:“不然呢。”

　　梅博士是她的母亲，凯文……这种时候了他甚至不露面，而你竟然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这比爱称她普鸭还要过分。

　　方解调整了一下幽兰黛尔的姿势，让她硬邦邦的装甲少咯人:“别理她，你很漂亮，充满了魅力，可惜未成年。”

　　身材这么爆炸却未成年啊，以及，方解看了一眼还停滞不动的齐格飞。

　　不能看，会哭的。

　　意志跌宕起伏，难以自制，虽然这不影响他继续重构虚数通道，预计将在三分钟后完成工程，实现‘浅尝辄止’的‘抑制力系统’框架搭建，但还是少去想那些事。

　　他抱着幽兰黛尔找了个地方坐下，那动作让普鸭确信，换成自己去拥抱的话绝对会被各种折腾。

　　他甚至没有扒拉她装甲！

　　方解，实际对鸭系少女有偏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安宁了下来，暮雨依旧落下，却温柔了许多，此世不曾流逝，只是定格一瞬，时间成了一种假象，编纂世界的目录持续写入代码……

　　海渊之眼撕裂了本征世界的膜，让它面临坠入量子之海的刺激，削弱崩坏能的同时更有利于导入虚数之树的连接，会更加‘自然’，让展开工程事半功倍，世界的本能会包容这一切从而迭代更新。

　　于是，从茧的封锁中开辟了一条新通道，虚数之树的纯净能量从中流淌，也注入了量子之海的世界泡，给乍看只是星系的太阳系时空巨构提供滋养，进而铸墙。

　　他不是来损耗本征世界资源的，而是来增幅本征世界体量的。

　　幽兰黛尔觉得很奇怪。

　　这太奇怪了！

　　方解真的就只是抱着她，带着温和友善，甚至此前的毛手毛脚都没有，此前还在战斗中近乎嘲讽的殴打她发育的身体，或许不是嘲讽，怀有喜爱。

　　“我，不理解。”

　　在难言的宏大欢笑余韵里，她升不起敌意，主动问。

　　“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方解，对我的打算是……如同那些负世昭刀么。”

　　期待将有资质的自己铸造成刀，以整个世界为代价去对抗崩坏，可是那样又到底拯救了什么？

　　铸剑，折剑，最终只剩一人，一切过往成空。

　　“这个世界还不至于需要做到那种地步，有相对好一些的办法，大概好一点，已经有人为你们的幸福牺牲了很多，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和被恶徒挥霍利用。”

　　方解拍了拍幽兰黛尔肩膀，让她少胡思乱想，和要多想。

　　“先别问，我现在不适合想那些，之后告诉你，你也不想我用虚数撕裂世界吧，那就不是拥抱能够安抚的了。”

　　幽兰黛尔屏住呼吸，她不会怀疑方解能不能做到，撕裂世界什么的。

　　以及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算是投怀送抱吗？

　　这不对，难道我被精神攻击了……

　　方解伸手一捞，将普鸭一把抓住，也是抱在怀里，一左一右锚定意志。

　　“你也别想跑，给我过来。”

　　“阁下的性癖还真是深广，连我这样的人工智能也不放过么。”

　　普鸭使用了更多《安全协议》，吐槽与交流。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会尝试爱一切美少女的人啊。”

　　身体美，心灵美，纯美。

　　只可惜普鸭拒绝了他更进一步接触终焉之茧，否则他还能提前和爱莉希雅留在茧中的意志完成会师，交流美学。

　　那洋洋得意的语气，一无所知卷入的幽兰黛尔很难适应，她不去问方解，问普鸭:“你，不是凯文？”

　　是人工智能？

　　还是会翻白眼的人工智能，普鸭翻白眼:“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人类。”

　　有那么一瞬间，幽兰黛尔感到了尴尬。

　　“那凯文呢？你们的会面已经结束了吗？”

　　在这停滞的世界，她看着动弹不得的同伴，深知自己也只是刚刚触及这个领域，或许错过了方解和凯文的会面。

　　“不，凯文没来，也对，他确实不会来。”

　　方解又不是律者，凯文第一时间肘他干嘛。

　　他的人工圣痕固然不曾连接圣痕中枢，但也是圣痕，一种全新的可能，凯文针对他做什么，圣痕计划又不是什么好事，凯文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

　　所以，新的人工圣痕，新的可能性，他在等待，直到……需要他归来的时候。

　　这个男人已经习惯了背负一切，无需理解，无可动摇。

　　“哼。”

　　普鸭不开心。

　　“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那确实。”

　　方解点点头，他还是想要见凯文。

　　他们都能理解对方的话语，而幽兰黛尔……知道越多反而越困惑，她一定要在之后好好问清楚。

　　而现在，等待吧，等待方解一个激灵就用虚数撕裂世界的适应期过去。

　　“在你眼中，世界是什么呢？”

　　有人不等，又一道声音响起，她温婉，和煦，热情和期待，通过方解接入虚数通道，表达和开放给圣痕基因人们的途径。

　　织梦的兔抵达战场。

　　世界蛇可不是一直本部无大将，灰蛇当先锋的组织，除了真正的底蕴一直存在和活跃在世界的另一面，近些年还添了新人。

　　她好奇追问方解:“一个小小的火柴盒？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冷漠的，冰冷的，令人厌恶的坟墓？还是一个单纯的果壳？”

　　“世界就是世界，我们存在的地方，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人的作用就体现于此。”

　　方解语气温和，并不强行把羽兔的模样显化。

　　毕竟不合适。

　　和最初的理型不同，羽兔诞生于第二次大崩坏。当塞西莉亚发动【圣血解放白花郁血】后，圣痕达到极限状态，凌驾于空之律者的瞬间短暂的打通了现实与虚数之间的一切界限，从被人类称之为【圣痕空间】的存在，转变为近似【人类】的面貌现于世间。

　　换句话说，她是圣痕人，且长得和塞西莉亚一模一样。

　　她是【理型】降临于世的第一个实证，也是圣痕的诅咒为【沙尼亚特圣血】带来的意外结晶。

　　抵达圣痕的操作崩坏能，和圣血的消除崩坏能两种方向性对立统一，若是以人的意志将其驾驭是天元，但以圣痕的姿态则是理型。

　　因为圣痕的诅咒，羽兔拥有的力量与临终前准确的把握圣痕之力拯救了经受了第二次崩坏的人们的生命的塞西莉亚相反，不是圣血，而是毒血。

　　凝聚崩坏的毒血。

　　仅仅是触碰就会带走人类的生命，那灾厄的一面让她一度寻求死亡数十次，却因为身体中属于圣血力量的祝福无果，偶然被准备将娜塔莎希奥拉带回世界蛇的灰蛇发现并被观察。

　　以及，她也是布洛妮娅的……保胎和顺产医生。

　　羽兔曾经尝试以依从心意唤醒人类体内的圣痕来“活化圣痕”，以此来和人类接近，被活化圣痕的人却无一例外只有凋零结局，在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无果后，于旅途间她偶然遇到了布洛妮娅的生母——怀孕的亚历山德拉。

　　而对方却意外的成为了圣痕觉醒者，为深陷绝望地狱的圣痕结晶带来了希望。

　　但为了保下腹中的孩子，羽兔协助亚历山德拉将圣痕沉睡并与孩子一命换一命，诞下了布洛妮娅，后羽兔沉睡了三个月才离开圣痕空间，从此加入世界蛇。

　　以及，此刻看到了方解，如果说她是意外诞生的圣痕结晶，那么方解可以说是人工诞生，两人某种意义上无比的接近。

　　但方解又混杂了太多别的结晶。

　　“你也是来准备把我打落量子之海的吗？‘蛇’倒是和天命，和逆熵想到一块去了。”

　　这算不得英雄所见略同，只能说三个臭皮匠。

　　“那没有意义，量子之海束缚不了你这样的人，你的本质在我之上，超越了理型，是果壳中的世界之王。”

　　羽兔语气欢快，放弃了执行灰蛇妄想的行动，也不再趁机窥伺方解，认真观察着幽兰黛尔。

　　她的体内反演着世界泡，和掌握‘圣剑幽兰黛尔’的力量，被方解认可有着成就天元的潜力。

　　换句话说，幽兰黛尔也和她很像，即是圣痕，也是人类，若能接触到更广袤的世界之外，还是世界卵。

　　太阳系也有微观宇宙的肇始技术，幽兰黛尔足以将其反演。

　　总有一天，幽兰黛尔会成长为足以匹敌世界的样子吧。

　　至于普罗米修斯17号。

　　该怎么说呢，抛开那特殊的身份而言，和那个孩子很像，羽兔对她充满好感。

　　但她还有重要的工作，还不是成为人类的时候，羽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会热情的将她织就为人类。

　　哪怕，那样的人类不再是人类，而是理型，人类和圣痕的终点，黑希侠的样子。

　　凯文的圣痕计划就是这样，将人类改造成免遭崩坏侵蚀的样子，重新定义人类。

　　那需要将人类沐浴在崩坏能中，激发他们的圣痕，活不下来的……活不下来就灰飞烟灭了，那绝非易事。

　　真别怪苏肘击凯文。

　　现在的情况是，方解在改造崩坏，给圣痕计划添砖加瓦，凯文对此并无意见。

　　在他的眼前，这一座复现昨日的海渊城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幻影，半侧被虚数暴雨覆盖，半侧笼罩在量子业火中。

　　它曾经美丽又庞大，可现在却倾颓如此，因为终焉降临。

　　而守护者们也都要死去了，死在终于追上了他们的时光，五万年，苏的精神支撑不住，符华更是成了律者才能吊命，凯文又还能支撑多久，当守护者们都死了，鸟儿们却还不会飞。

　　不会再有第二个爱莉希雅了，崩坏将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来死亡，他们被列在死亡的名单上，被毫不留情的铲除。

　　所以，在他眼中，文明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在痛哭，可是他的保卫者在渐渐的死去……

　　所以，需要拯救。

　　所以，需要英雄。

　　“凯文，究竟是怎样的人。”

　　幽兰黛尔听不到羽兔的声音，但她听得到方解在对谁说话，是凯文吗？

　　她很好奇。

　　等候了许久，忍耐不住好奇，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僵持着还得辅助方解维持心境，她是真的不能接受继续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