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活下去 第166章

　　幻胧乘虚而入。

　　正是那一瞬间，一泓清水常亮的眼瞳中，一闪而逝晦暗，然后它燃烧，整个世界都接纳了这侵入了来者，不分彼此。

　　种种景象，繁华都市，喧嚣人群，尽数在这扫视之下变成了凌乱碎裂的色彩，崩溃塌陷，上和下，左和右，内与外失去了标准。

　　一切都在飞速的毁灭，如同泡影。

　　到最后，只剩下一片虚无。

　　和燃烧的火。

　　方解站在这一片虚无流淌的河流，身后有巨大的火光，令使级的火把照亮了这里，他看清了面板娘之外的，自己在河面的倒影。

　　流淌于【有】与【无】的狭间，冰冷的潮水永世冲刷着两岸，将一切带向最终的归宿。

　　溺水者于此间呼救，哀歌，欢乐，甜蜜，痛苦倒影其中……

　　虚无的诱惑像是一个又一个幻影，和幻胧的幻觉竟然有几分相似。

　　或许存在的事物总是相似的吧。

　　以及。

　　——这里永远下着雨。

　　也不知道为什么。

　　幻胧就不知道为什么，透过幻觉，她终于走进了方解内心景象，它却如此栩栩如生也就罢了，眼前的又是什么？

　　她看到——巨大的黑洞，和海。

　　只是幻觉为何连接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感到不妙。

　　“不必紧张，事实尽管骇人，但还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美味的你仍有一线生机，而我正是为此而来。”

　　方解觉得很妙，虽然他只看到自己的倒影，以及面板娘的光有了参照物，指向的居然会是海底，难道我每次往返都是一次深潜？

　　“正如我所说，我因为你的美味而针对你，我的计划不是让你就此罢手，甚至弃暗投明，而是让你选择自救。试问，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自救？”

　　“答案是:陷入绝境。”

　　已经部分和幻胧合二为一的方解，看着她为了尝试离开，开始猛烈的燃烧，像是巨大而绚烂的烈日，照亮深渊。

　　“谢谢你，幻胧，谢谢你照亮我深不见底的梦。”

　　方解为她加油。

　　.

　　Ps:今天的两章合二为一了，不好分，顺便提醒大家劳动节假结束了╰（￣▽￣）╭

　　有五天的除外ヽ（￣︿￣）

　　第一百一十二章吃瘪在吃果之前。

　　方解这一声加油可太让火焰热情高涨了。

　　矗立于一片虚无之中，四周被黑暗所环绕，宏伟的岁阳天体像是一轮太阳，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她自存在的地平线升起，光亮之下无穷无尽的魔物和幻想孕育而生，令使级的绝灭大君全力以赴，强烈的压迫感近乎令方解窒息——在死水之中他本就窒息。

　　总之，幻胧引以为豪的毁灭军团在这里如同玩笑，不堪一击，坠入死水毫无波澜。

　　而幻想……

　　太阳坠落了。

　　可怖的绝灭大君此刻想要毁灭的对象可不只是精神，幻胧恨不得将他形神俱灭，幻个锤子给我死——

　　然而那火，那光，静谧的消弭于死水。

　　比鳞渊境的【不朽】古海还要带劲儿。

　　用一句话形容幻胧此刻的心情:家人们，谁懂啊，夺舍的岁阳遇到找替身的血罪灵了。

　　阴间大舞台，有梦你就来。

　　死兆厄水之间，令使级的绝灭大君的爆发却难以动摇这片地方。

　　她不可置信，方解怎么可能隐藏这样的力量？

　　虚无的媲美令使的力量，那不可能，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令使，她尖锐爆鸣:“这不可能——【沉眠无相者】从不瞥视任何人，祂无貌无形，更无意志可言……”

　　“但【虚无】平等地笼罩着每个人，就像我，和你。”

　　方解沉入水中，比什么水鬼都要可怕，是一种哲学概念，存在规则上的流出，于【无限】中表达【有限】的银河绝活儿之一。

　　最强精神系融合战士了属于是。

　　他也抬起头，借助幻胧的火光，那并不温暖，却明亮的光，看清了这黑暗里的远方——巨大的黑洞，和海。

　　“居然连接着这里么。”

　　方解感到莫名安心。

　　上升的一切都将汇合，在这条‘忘川’之中，有人守望着她见到的每一个人，交汇于【IX】万千表征之一。

　　或者说她占据了这一表征，所有流向此处的存在都被她守望。

　　——存在的地平线。

　　博识学会通常将其称为‘虚无视界’，意指它是存在与虚无的边界。这种间隔界线不属于物质层面，而是概念意义上‘现实的尽头’。

　　虽然该视界是非物质的，但受【IX】及其命途影响的自灭者能够观测到虚无视界，状如恒星发生全食现象时的形貌。

　　以及，当该视界如同黑暗的太阳高悬于某人眼中时，便意味着一名自灭者就此诞生。

　　它不可观测。

　　虚无视界会且仅会与观测者产生相互作用。

　　换言之，一旦某人观测到虚无视界，便无法停止这一行为，且会不可逆地向着视界边缘靠近，断无逃离的可能。

　　算了，幻胧大抵是无所谓的，看都看了，来都来了。

　　“轰——！”

　　喧嚣撕裂静谧，她很暴躁，很有所谓。

　　但来不及了。

　　根据一些对【虚无】充满兴趣的学者猜测，坠入其中的存在会被永恒固定在不可观测的视界对侧，从现实中抹除。

　　这些结论难以证实或证伪，或有可能出自虚构史学家的杜撰……

　　“给我开！”

　　幻胧宣泄着力量，试图摧毁眼中的‘囚牢’。

　　不能说毫无意义，但着实用处不大。

　　别说这里是【IX】的表征，哪怕只是造物——星神的造物要是那么容易摧毁，令使都行，仙舟至于对各种药师垂迹束手无策，进而和持明族合作，由其封印看守。

　　面对攻击和破坏，这片死水连波澜都欠奉，她也不敢更靠近那轮黑色的太阳，只能背对着黑色的太阳逃离——

　　像个格斯。

　　等等，那我是啥？

　　以及她都要跑路了，反而咬牙切齿的对着方解不依不饶。

　　幽魂一样的大眼珠子里坠下一道‘躯壳’，不久前被方解揉得衣服都凌乱的停云尾巴燃烧，膨胀，贯入死水，将其中的方解拖上岸！

　　“别想逃！”

　　语气相当情绪化。

　　“！”

　　好吧，毕竟是个令使，还是【毁灭】这种越是自毁，力量越强的类型。

　　方解也不反抗，沾染了死水之后他……

　　感到了平静。

　　难以言喻的平静，和安逸。

　　就像周五晚上，你下班／放学回到家，凶狠地扑向床铺，准备在接下来的两天中将自己藏身于此。

　　手机都关机。

　　周一要是有人问起为什么联系不上你，你就说手机离家出走了，这才刚劝回来。

　　总之，【虚无】一点也不可怕，不要把祂想得那么坏。

　　借助幻胧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光，方解看到了更多这里的景象，水里无穷无尽的沉睡着生命，哀歌，欢乐，甜蜜，痛苦，也不会缺少安逸的慵懒躺姿。

　　这些生命的灵魂与肉体被惰性所侵蚀，眼神失去光彩，变得空洞而迷离，不再追求进步与成长，不再渴望探索与发现，彻底卸下种族崛起，个人成长，亲情抚养，等各种枷锁，沉迷于一种莫名安逸中，任由时间从指尖悄然流逝。

　　在这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所有生命不再按时劳作，不再为了生存奔波，它们忘记了努力与奋斗的滋味，只知一味地享受眼前的安逸与舒适，沉浸在虚幻的场景里，逃避着现实世界的责任与挑战。

　　这个过程中，身体逐渐衰弱，精神日益萎靡，灵魂也终将没入不可观测的视界，从现实中抹除。

　　但他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内心只有无尽的平静与安逸，最终也必然会在怠惰中走向死亡，彻底的死亡。

　　挺好的，换做别的世界，死得不够彻底总是会带来绝活儿，留下骨灰尤其恐怖。

　　【虚无】的诱惑是如此美妙，这个过程无法通过任何手段进行修复，幻胧的大眼珠子已经开始流淌血泪，原本明亮的火光朝着黑色的太阳方向逸散。

　　好似她所渴求的就在那里……

　　“不！”

　　她才不信，身为大岁阳，习惯诱惑生灵走向灭亡的她才不会信，这无关意志强弱，只是她足够明白‘凡事皆有代价’。

　　幻胧用力地肘方解:“快说，怎么离开这里？！”

　　方解翻了个身，不理她。

　　表情还是那个样:（?﹃?）

　　最近他一直很想摆，这大概是因为命途空间连接【虚无】的黑色太阳，占据他力量七成又七成的本质膨胀太快。

　　谁让方解最近只是一昧数值膨胀，他需要减负，或者增重……斩断，好吧消耗掉一部分【虚无】越发庞大的牵引力。

　　“醒醒，给我醒醒！”

　　幻胧气急败坏，回想起这家伙之前很有气势的嚷嚷什么‘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自救……’。

　　你特么把自己陷入绝境让我救你是吧！

　　幻胧，愤怒了。

　　她需要这个，需要这个刺激自己逐渐麻木的感官，激昂斗志。

　　难以言明的力量将【毁灭】消弭，周遭的时空顷刻陷入停滞，思绪也被拧成了一团，她需要这愤怒之情。

　　可越是逃离，越是难以逃离，原地打转，方向感失灵了，只有重力牵引着灵魂，在无边的黑暗中下坠……

　　它并不可怕，将你拥入怀中。

　　可怕的反而是一簇火光。

　　“我不相信！”

　　幻胧抓住那一线生机，加大力度肘击，朝着那存在的地平线之外继续奔逃，那也是方解命途空间这个来处，靠着‘合二为一’幻胧也能感觉到，可难以触及。

　　“醒醒，给我醒醒！”

　　她毁灭冲锋着，试图用方解打开来时路，重返人世，然而痛苦和生命威胁无法刺激他苏醒，也打不开那条路。

　　（?﹃?）的表情都没变过。

　　“你真该死啊！你这……”

　　幻胧只觉晦气。

　　她不会把方解当人看，但也不是血罪灵那种东西，他是拥有人类记忆，性格，看上去很像人，但更接近‘灵质生物’的玩意儿。

　　以星灵，岁阳，呜呜伯为代表的灵质生物，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琥珀纪记述之初。

　　最初，星灵没有自主意识，只是在银河中漫无目的地飘荡。开拓之纪里，无名客大肆穿行于银河间，有限寿数的生灵携带着爱欲生死的强烈情感冲击了星灵荒芜的内核，人类行动的自由影像诱惑了星灵，成为星灵最渴望，最垂涎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