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那巫女身影只是迈出一步，连蓄力过程都不曾看清楚，一道凄美的刀光就掠过了姬子的装甲，在她侧身装甲切开一道带血的裂隙。
那个部位，腰子都被割了吧？
比起需要女武神装甲进行时空断裂，才能跟上巫女动作的姬子，后者几乎在见面后不久，就从姬子身上学会了这个技能，然后奠定她的败北。
是的，她还在变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依靠第二律者素体研发的虚数化时空断裂，最容易掌握的果然还是律者本身，尤其她还是‘侵蚀’。
如此，彻底地压制了姬子，持续在她身上制造出伤口，哪怕她不断倒下又坚持站起。
方解头都大了，他想做什么都跟不上……得让绯狱丸停下！
谈何容易？
他自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此前的风雪消磨了体力，殴打佐藤由乃斗智斗勇消耗了精力，此前治愈姬子消耗了能量，虽然也因为她的关系不减反增……难道状态好他就能打了？
总之心累。
你们搁这打宿傩我也只是一个强壮的路人啊！
“你在变慢哦，这位阁下。其实我们不必如此刀剑相向，在下的目标是那位恶鬼，难道阁下不是为了斩她而来吗？何必对在下苦苦相逼。”
和不敢有丝毫分神的姬子，以及心累和跟不上战斗节奏的方解相比，‘八重樱’显得游刃有余。
有一种实际残忍的优雅感。
她被封印了五万年，又被封印了五百年，如今终于借助第三次大崩坏的充裕能量重新获得了行动力，还压制了那个不知所谓的逆神巫女。
好时代，来临力！
作为余兴，跟她好好玩玩也没什么不好，活动开身体真是身心愉快呀。
她刀光连绵不绝不带停，打得姬子狼狈不堪，只能勉力防守，浑身飙血，还有心思话痨：“实不相瞒，其实在下的体内也有着一个恶魔，为了封印这个恶魔，在下有时候也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请相信在下，在下对你们没有恶意，只为斩鬼而来。”
语气深处蕴含的戏谑与期待，别说老肩巨猾的姬子了，不善言辞的方解都能听出恶意。
他甚至能够理解绯狱丸的本意，姬子，他，甚至紫发女路人都只是背景玩具，她真正想要诉说的对象是体内自闭的巫女，期待着她会露出什么表情，在自己用她的脸，她的剑，她的口吻‘滥杀无辜’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八重樱，这就是你为了那个女人背叛我的下场！！
哈哈哈哈我真是嗨到不行了……
她的语气貌似恳切：“那个恶魔让在下时常浑浑噩噩，清醒的时候不多，更控制不好身体，阁下快快让开，让在下斩了恶鬼就离开。”
快让开啊，你们想要保护她对吧，放过她对吧，一个律者，凭什么？快让开，让我吃了她，然后把你们都杀了！
如此，恶意森然。
“住嘴吧，你父母没有教过你，你的谎言真的很低级，蠢透了。”
姬子已经无路可退，身后就是弱鸡方解，还有更弱鸡的佐藤由乃，她如果挡不住的话……
“小鬼，你不是会那个消失吗？赶紧啊！”
背对方解，姬子真心觉得这队友有问题，赶紧跑啊，你们在这影响我发挥了懂不懂？她很想脏话，哪怕这样不优雅。
方解不语，只是死死地凝视着‘八重樱’。
他当然可以跑，甚至……摘掉佐藤由乃的核心，拔掉姬子的女武神装甲和武器，体内能量大概足以把她们活着带走。
但也只是活着了，她们体内蕴含着的能量都远超他，多少会被次元斩一下——尤其眼下他没时间补充能量再回来救人，就注定只能带走一个。
姬子？
那绯狱丸得到了崩坏能补充，侵蚀之律者的力量更进一步发挥，大家都别玩了，苏马上唤醒凯文，全人类走上最初圣痕计划，觉醒不了就去死那种。
那佐藤由乃？
还不如带走姬子呢，说句冷漠的，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又关他什么事，比起自己‘熟悉’的人，非要牺牲一方的话他怎么选还用想？
电车难题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得在电车上，而不是轨道上吗？
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上最后一课的！
再说……重获自由的佐藤由乃早就逃走了，那狐狸明显要吃人了！
某种意义上她比方解更懂事，至少姬子是这么看的。
方解不搭理姬子，依旧死死的盯着‘八重樱’，深吸了一口气，用出了此前学会的能力。
“姬子，你不该那么说话的，她确实很小就没有了父母，来不及教育她。我说的对吧，铃。”
方解，爱说实话。
一直连绵的刀光有一瞬的停滞，联觉信标的功能十分强大，准确的表达出了是‘铃’而不是‘凛’。
姬子不明所以，但难得喘息机会，对方好像吃嘲讽了，她怒吼一声就要朝那僵住的声影高举大剑斩过去。
来吧律者，你死我活！
可惜……
就在她的背后，根本跟不上‘八重樱’的方解做出了决定，便伸出了手，把这只手赌在未来的，毫不畏惧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大剑。
崩坏杀手，功率上调。
不再是每次只借助身体一部分作为媒介，还深深地隐藏在体内，这一次有‘黑’特效萦绕，让这只手看上去……看不清楚，就连光也被捕获，只能看到‘漆黑’轮廓。
足以斩出媲美小型核爆的大剑便停滞，在半空纹丝不动。
姬子本就伤了腰子，这一错位更是扭了腰一样痛楚不已，但比起这些伤势，更让她痛苦的是方解的做法。
你该伸出援手而不是下黑手懂不懂？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你背叛了吗？”
她的语气痛心疾首，不可思议——你打她啊打我做什么？我们才应该是一伙的，一起打律者，你打她……
“请闭嘴。”
方解很理解她很急，但请姬子你不要急，再打下去……你都被侵蚀了就扭头来打我了，我只是提前缴械你。
核融大剑在冷却，炽热的温度在流失，就连本材质蕴含的崩坏能也在坍缩中消散，上调的功率让它有些承受不住汲取。
经由佐藤由乃试招，方解对‘崩坏杀手’的功率有了新的认识，至少不加把劲的话，没办法参与眼下这把高端局。
失望的姬子不语，扭身就肘，腰子受创的方解龇牙咧嘴的抗住，另一只手给她注入开拓神力。
收下吧，这是我最后的波纹。
收下这股能量……之后事有不谐你也能更耐活些。
然后，走你！
他一脚踹在肘他的姬子身后肉最多的地方，没有记仇地将她尽可能送远。
“姬子，活下去！”
你……
失望中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姬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飞在半空中想要说的脏话终究咽了回去，显然方解没有背叛，那他……
她警惕地看着不知为何也没有发起进攻的律者。
说起来，这是第几个律者了？
这长空市有毒吧。
而没有动作的‘八重樱’，正一动不动，只是发呆，陷入了某种回忆，久远，久远，久远到她也记不得有多久了的回忆： 就像一场噩梦，醒来还是很可怕。
她想要看到的背叛戏码没有看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背叛，背叛这个女人靠向我？但你是……
‘八重樱’深深地注视着方解，在噩梦一样不想回忆的记忆中搜寻……
搜不了一点。
那些黑暗的日子如影随形，痛苦和仇恨啃噬着她的身心，再度听到这个自己真正的名字，和面目全非的……自己。
过去的种种，结果只有失败。
想要守护的一切，也全都……消散！
留下的唯有刻骨铭心的痛楚，孤独，和疯狂。
而现在，有一个知道自己，认出自己，明明是‘八重樱’的样子——你们还一直关注着我吗？
那又为什么，为什么囚禁我如此之久，让我痛苦，让我不得解脱！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忍住，她没忍住笑出了声，狂笑得近乎歇斯底里，失控的脸上，那双泛起了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方解，留下了……血。
血如泪滴，泉涌泣下。
“哈哈哈哈……”
那笑声凄厉得像是哀嚎。
仅仅是因为“铃”这个名字再被呼唤。
这可比什么你没有父母还要吸引仇恨。
“我要杀了你！！”
生气了？
也好。
咆哮出声的泣血之人一瞬出现在方解面前，甚至比此前突袭姬子还要快，当然他也还是跟不上，一刀就将他从中刺穿，如此大力，几乎连手臂也伸了进去，重演此前他突袭佐藤由乃的场面。
也算是，公平。
被内脏暴击的方解还是反应了过来，毕竟这真的很痛。
“杀杀杀杀杀杀杀！！”
耳边怨毒的呼喊也这才传来，被接受，被其中蕴含的苦痛仇怨爱憎……庞大的感情冲击。
姬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扇飞了。
哦，她还被扇了一下。
方解都没看清楚……但那样有力的手，怎么仅仅是刺穿自己身体。
方解仅仅是被高举，从背后穿出一把刀，体内埋着一只手，高高举起，重重……
不动。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抓住你了。”
只要跟得上，反应得过来，方解就有办法破局，此刻就是如此。
至于被贯穿身体……
不只是一只手了，双手，双腿，甚至胸膛，被穿透，被撕裂的形骸……这一切都在散发着漆黑，不只是内在，外在也无法遮掩，仿若连接地狱的黑，就连光在这里也被吞噬，只余下黑暗的轮廓。
不敢有丝毫保留，方解……一直不曾全力以赴，总是回避的状态全开。
整个人看上去只剩下黑暗，当然，这只能外部观测，他自身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连同光在内的一切都被吞噬殆尽，能量也不再流动的停滞时刻，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
但世界，至少千羽学院所在顿时跳帧一般，原本静止和在暴力之下动荡的一切都如同银河一般流动起来了，包括高天上迫降而来的休伯利安，一道道身影此起彼伏被风暴拖拽而下。
是的，风暴。
或者说方解所在坍塌成了一个强大的力场，把一切都吸了过去。
让近处一切都在动荡，越是靠近黑暗的边缘，越是波动不已，仿若世界被咀嚼，撕咬，发出了一种恐怖的磨牙声。
但一切真的临近那片黑暗的轮廓时又出奇的安静，静谧地消失。
难以计数的能量被如此汲取，和带动难以计数的物质，一切仿若蒸发，消失在黑暗里，不复归来。
蓦地又是一阵被吸引过来的飓风吹出了悲壮的哀嚎声，好像是世界在发出什么警告似的。
方解就这样不知轻重地汲取着绯狱丸，不，是铃借以持续施加暴虐的能量，将她反向禁锢，开启传送。
这就是，带走姬子，或者带走佐藤由乃之外的，第三种选择。
带走你！
一瞬之间，没有任何前奏的大变活人，再度在姬子面前上演。
但很难看清。
彷如之前方解只能看着她战斗一样，那片黑暗里，她也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原地已经消失不见了很多东西，只剩下一个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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