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落雨血泥相间
说罢，丰川优雨歪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内的蓝发少女，似乎意有所指。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想清楚了，优雨先生。”
面对丰川优雨那堪称咄咄逼人的目光，祐天寺若麦不闪不避，有些胆怯，但却始终迎着视线。
“事实上，优雨先生所开出的条件，已经比我设想过的最差的情况，要优越上许多。”
“毕竟我的人生现在已经失败了，除了Ave Mujica，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容，祐天寺若麦微微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放松，似乎已经颓然地认命。
“别说这种话，遭遇过一次失败就不敢重新开始，人生那么漫长，会撑不住……”
声音突然顿住，丰川优雨猛然抬起头，片刻之后松开按着纸张的手掌。
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这种话。
第55章 红脸和白脸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言，但既然祐天寺若麦肯服软，那就是好事。
只要将她绑死在Ave Mujica，在无所顾忌地利用别人这方面，丰川优雨不认为那位好面子的大小姐会是自己的对手。
哪怕这只猫已经被丰川祥子给领养了。
“等等，祐天寺小姐，我会让优雨让步的……签了这个名字之后，你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看着祐天寺若麦脸上那一副仿佛下定决心的表情，丰川祥子还想再劝阻，但却被她轻轻摇头阻止了。
仔细审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走投无路之后，祐天寺若麦的大脑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之前确实被丰川优雨和丰川祥子的争吵给吓到了，但怕归怕，有些事也还是要做的。
或许丰川祥子真的能帮自己逼丰川优雨让步，但好像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不管怎样，自己现在似乎只能寄希望于丰川优雨口中的“保护”，以及丰川祥子所说的“背负人生”。
那自己好像还不如乖巧一些，被封杀之后，她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贪心不足。
“那么，优雨先生，之后我就彻底属于Ave Mujica了，你会像以前一样保护我的对吧。”
轻巧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祐天寺若麦深呼吸几口，脸上流露出一种的释然，只是看向丰川优雨的双眸中浮现出些许希冀。
“……只要我还称呼你为Amoris，就不会放弃身为经纪人的权力，祥子也会帮你。”
“那我先去排练了。”
朝丰川优雨轻轻鞠了个躬，祐天寺若麦将笔放回笔筒里。
办公室的门扉被轻轻关上，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她会在队内作妖了。
嗯，短时间内。
一时之间，办公室内只剩下三个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八幡同学，我需要和优雨单独谈谈，能请你暂且回避吗。”
丰川祥子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蓝发的少女看了一眼站在办公桌旁，欲言又止的八幡海铃，言语中带上了些许强硬。
垂下的眼帘、起伏程度稍稍有些异常的肩膀，都表明她现在正憋着一股只有在和丰川优雨独处时才能说的话。
“……有事随时叫我。”
犹豫片刻，在看到丰川优雨也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后，八幡海铃也不再坚持，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握住门栓的那一刻，少女被面具遮住的下半张脸双唇轻抿，就连动作都慢了一拍。
真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只有队长和经纪人才能分享的秘密。
明明一起管理着Ave Mujica的运行，却唯独将自己排除在外。
隔着面具轻吐了一口气，八幡海铃第一次觉得这个面具的材质不好。
有点闷，总也吐不干净心里的不快。
门扉轻轻阖上，办公室内只剩下丰川优雨和丰川祥子相对无言。
默默对视几秒，丰川祥子手脚麻利地绕过办公桌，来到少年面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
刻意压低了声音，丰川祥子也清楚这个办公室大门的隔音不是很好，早晚有一天得把这门换了。
但现在，她有一件事要先搞清楚。
丰川优雨今天脑子是搭错了哪根筋，怎么像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作为命运共同体，他们两人之间或许还不够了解。
但作为共犯，一块用丰川家的名头坑蒙拐骗过Starlight Plaza购物中心的他们也算是往彼此手里塞过投名状了。
也正是因此，丰川祥子才不明白，自己这个共犯兼未婚夫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定要逼迫祐天寺若麦签下那份严苛得跟卖身契差不多的合同。
甚至为了支开自己不让自己能在第一时间阻止，连MyGO!!!!!都搬了出来，打算扰乱自己的思绪，赶紧去排练室。
自己越是护着祐天寺若麦，他就越是要咄咄逼人。
丰川祥子看不出来，这除了让祐天寺若麦在内心深处更加讨厌这个经纪人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那份合同的最直接受益人是她，又不是丰川优雨。
“我看你那么想要那只猫，就配合你一下咯。”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丰川优雨脸上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怒意，甚至对冲到自己面前丰川祥子都视若无睹。
“我把坏人都当完了，接下来你随便给颗糖，应该就能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了吧。”
从自己的办公椅上起身，丰川优雨朝着办公室自带的小型洗手间抬了抬下巴，示意祥子去那里谈。
也不知道是自带的设计缺陷还是有意为之，总之现在丰川优雨是不敢再信任办公室大门的隔音功能了。
看着丰川优雨的行为，丰川祥子皱了皱眉头，终究是没说什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洗手间。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是故意的？”
有了两层隔音做保障，丰川祥子也终于不再压着自己的声音，大大方方地质问。
“对，就是故意的，你该不会真觉得一味的包容就能让人死心塌地吧，大小姐。”
两个人挤在不算大的洗手间里，必须让自己的后背紧贴着墙壁才能保证身体不会直接接触。
但此时此刻，根本没人去在意这可能过近的距离。
“畏威才会怀德，祐天寺若麦的才能确实配得上你的乐队，但想要养好这只猫，光给猫粮是不够的。”
“可她已经知道错了，还专门请教我怎么向你道歉……虽然我教她的话到最后也没用上。”
有些不甘心地低下头，丰川祥子也没想到，自己和丰川优雨之前在会议室内的交谈会被祐天寺若麦给偷听到，还在这种场合被捅了出来。
“是吗？我倒是觉得她不是知道错了，只是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不用最牢靠的锁链困住，等她有了余力还是会继续作妖的。”
对于丰川祥子的说辞，丰川优雨不置可否。
现在的他，早就习惯以恶意为前提去揣测他人的想法了，这是他用三次死亡才换来的经验。
这一次，丰川祥子罕见地没有立即反驳他的说辞，而是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蓝发的少女才抬起头，琥珀色的双眸看着眼前这位认识不过短短几天，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相互利用的未婚夫。
“那么，优雨，你会希望我有一天也用同样的方式来困住你吗？”
你已经困住了……
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丰川优雨烂在了肚子里。
他唯独不想对丰川祥子，这个让自己遭遇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低头：“……你做不到的。”
“现在，你还是先好好准备一下，免得在不久后的演唱会上，当着自己以前乐队朋友的面出丑吧。”
听到丰川优雨提起这个，本来还有些多愁善感的丰川祥子马上又颦起眉头。
显然，对于他这种走后门送票的行为，丰川祥子的心里其实相当不满。
“优雨，演唱会结束之后，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
第56章 这就是信任？
将办公桌上一式两份的合同收好，丰川优雨转头看向自从丰川祥子离开办公室后，就自觉进门的八幡海铃。
“八幡，最近辛苦你一下，将Amoris的活动行程恢复吧，合作方那边我会去谈的。”
既然祐天寺若麦可能服软，那么丰川优雨也没必要揪着那点已经解决的私活不放。
虽说这种朝令夕改的行为可能会给外界留下Ave Mujica内部管理混乱的印象，但这个乐队内部本身也算不上多么井井有条。
而且，今晚对方的行为也让丰川优雨看到了一种可能。
被丰川祥子半道截胡的那只猫，似乎有被自己截回来的可能。
自己之前对着丰川祥子胡诌的“保护说”，似乎是被祐天寺若麦给偷听到了，并且对方还信以为真。
否则，刚才也不会三番两次提起“保护”。
Ave Mujica总共就这几个成员，掌握了这些人，就相当于掌握了这支乐队。
只要丰川祥子还在乎这个乐队，那就会被自己裹挟和利用。
那位大小姐嘴上说要不择手段利用一切，但实际上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否则她刚才是不会乖乖听自己话先出去的。
这是丰川优雨的机会，调出一个听自己话的丰川祥子。
他可不想费尽心思把丰川祥子复活以后，发现那是一个让自己束手无策，只能仰人鼻息的暴君。
丰川祥子支配他？
不，是丰川优雨要反过来支配丰川祥子。
不是那种虚与委蛇被拆穿后就会反目成仇的表面功夫，而是即便知道会相互利用，仍然只能纵容的无可奈何。
哪怕他现在连复活丰川祥子这一点都没有做到，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在一开始就从长计议。
“我明白了。”
被丰川优雨的声音惊醒，八幡海铃的精神从疑惑与思索中唤回。
视线在已经紧闭的门扉上一扫而过，翡翠般的双眸在看向丰川优雨时闪过一丝复杂。
“看起来，祐天寺小姐比我们想象中要洒脱不少。”
“Amoris愿意忠诚于乐队，对Ave Mujica以后的发展也是好事。”
将两份合同放进抽屉里收好，丰川优雨嘴上附和着八幡海铃的说辞，但心里却丝毫不认为刚才祐天寺若麦的行为是真心的。
在丰川优雨看来，那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迫不得已罢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会为了一线生机做任何事情，这一点丰川优雨深有所感。
只不过，丰川优雨所抓住的那一线生机，并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他自己找到的罢了。
如果将来，有其他人向祐天寺若麦抛出更加具有诱惑力的橄榄枝，只要收益大于违背合同的损失，恐怕这只猫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
说到底，丰川优雨根本不相信这种走投无路之下的忠诚，就像他不认为自己会对丰川祥子产生什么感情一样。
那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可奈何罢了。
“不过祐天寺小姐今天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大呢，嘴里还说着‘保护’什么的，为了解决她的事情，优雨先生和丰川同学一定在私底下操了不少心吧。”
偏过自己的视线，八幡海铃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显得自然。
她知道自己不该窥探别人的私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么自己理论上作为丰川优雨的副手，只要乖乖完成工作就好了。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探究，祐天寺若麦口中的“听到了”，究竟指的是什么。
即便心里清楚丰川优雨确实没必要什么事都向自己共享，但这种有关乐队的事务却不能得知全貌的感觉，让八幡海铃心中不免升起一阵不安。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其实一直被排除在外，不被信任一般。
视线撇了一眼正偏头望向别处的八幡海铃，这个角度丰川优雨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但从对方那比起平时有些怪异的语气，还是让他察觉到了异样。
想必，现在这位贝斯手那翡翠一般的双眸，并不像她的举止那般自然。
渴望得到信任的人，开始觉得自己不被人信任了啊……
眉头轻轻一挑，丰川优雨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了。
预定的猫被丰川祥子截胡，若叶睦作为祥子的半身不可能真的站在自己这边，还是得把墨提斯诱导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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