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落雨血泥相间
在Ave Mujica在台上为了给Mortis圆场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丰川优雨当然也没有闲着。
一边在灯光控制室指挥，一边和经纪公司联系，要求进行公关引导。
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在丰川优雨的手机界面，有关Ave Mujica的讨论层出不穷，显然刚才的演唱会取得了不错的反响。
【史上最狂少女乐队......】
【一群奢侈的天才，近乎狂妄地炫技......】
【从小剧场和演奏来看，难不成今天的演唱会其实是Mortis的个人回吗，那种在生的优雅和死的无奈间来回切换的感觉，我已经开始期待其他几个人偶的剧情了......】
【Mortis太拼命了......】
质疑的声音当然有，但在公关人员的舆论引导下，整体评价依旧不错。
“祥子，从你所追求的音乐性上说，这场演唱会确实一塌糊涂，但我们是商业乐队，并不追求纯正的音乐鉴赏。”
看着眼前的丰川祥子，丰川优雨用一种相当冠冕堂皇的语言来掩饰对“若叶睦”的偏袒。
“仅仅从结果论来说，我们完全可以认为这场演唱会是成功的。”
“优雨，别再说这种话了，你只关心商业化和数字。”
在业务上一直相当可靠的丰川优雨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维护那种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灾难性后果的行为，面具下的眉头深深颦起。
“刚才那种乱来的表演，已经把Ave Mujica的世界观破坏掉了啊。”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吧，Ave Mujica的世界观是只有我一个人能支配的东西，这一次的乱来要用多少笔墨才能重新圆回来你知道吗？”
措辞渐渐变得尖锐，在舞台上配合“若叶睦”乱来的节奏固然很累人，但那并不是最让丰川祥子感到生气的。
乐队的演奏并不是一个人的事，就算Mortis有所瑕疵，也可以从其他乐器上找补。
但是，Ave Mujica被破坏的世界观该如何圆回来啊。
“是吗，我倒是觉得观众相当沉浸其中，网络上连带着对未来小剧场剧情的猜测都多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自发地解析人偶们的角色特质了。”
面对丰川祥子的话语，丰川优雨不为所动，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那种唯结果论的态度，让丰川祥子感到一阵不安。
但从结果来说，今天的演出确实还算得上成功。
毕竟Ave Mujica是商业乐队，只要观众满意，那就是达成了预期目标，至于是如何让观众满意的，反而无需在意。
但是......
“但是再这样下去，Ave Mujica就不再是个乐队了啊，世界观的原本目的是让来宾们更好地沉浸其中，欣赏歌曲，不要本末倒置了。”
丰川祥子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呼吸进一步凑近，丰川优雨甚至能感觉到祥子吐在自己身上的温热呼吸。
“只有靠音乐性站稳脚跟，Ave Mujica才能够长久，而不是沦落成火过一段时间后就销声匿迹的二流乐队。”
“但是，就算拥有再好的技术，如果没有足够关注度的话，也要陷入酒香也怕巷子深的窘境吧。”
对于丰川祥子的控诉，丰川优雨皱了皱眉头，他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音乐性上纠结。
他能理解丰川祥子对Ave Mujica世界观的重视，换做是他，也不会希望自己所建立的故事被人胡乱涂改。
但音乐性......
Ave Mujica在音乐上的实力，难道还需要质疑吗。
“你是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信心吗，祥子，我们是商业乐队，我希望你能端正出作为一个商业乐队该有的态度......以现在这个热度势头，一个月之内登上武道馆并不是什么空谈，成名之后再靠技术站住脚跟，以Ave Mujica的技术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世界观、音乐性......
根据丰川优雨的经验，只要一和祥子扯到这些话题，事情就会变得没完没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Ave Mujica的客观硬实力来堵嘴，让丰川祥子意识到，质疑这些问题几乎和质疑自己的技术差不多。
毕竟，他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和丰川祥子的无端争执上。
搞清楚此时此刻操纵着若叶睦身体的人究竟是谁，才是他更关心的事情。
丰川优雨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丰川祥子一哑火，自己就能以关心队员心理状态的理由带若叶睦去进行心理辅导。
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搞清楚状况。
只可惜，就算丰川优雨有心结束争论，却总有人让他事与愿违。
“小祥，你和优雨先生不要再吵了，虽然和原本的剧情有所出入，但毕竟是临近上场才改好的剧本，会多写临场发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小睦已经做得很好了。”
眼看着丰川祥子和丰川优雨又要当着自己的面吵起来，初音只好再次尝试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这两个人一个负责乐队的运营，一个负责演出的安排，可以说是Ave Mujica毫无疑问的核心。
如果他们俩因为气头上而分道扬镳了，Ave Mujica绝对会在瞬间就分崩离析的。
那样的话，自己的归宿不就......
“毕竟会发生突然停电这种意外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优雨先生的补救措施已经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了。”
初音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茬丰川祥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还勉强能够算在质问范围内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显而易见的苛责。
虽说是初音提起的话茬，但丰川祥子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丰川优雨。
“你以为我们究竟是为什么才需要临时改动剧本啊，你不是负责现场布置的吗，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失误。”
瞪大了自己琥珀色的双眸，丰川祥子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
“如果你做事能认真一些，规避掉那场意外的停电，我们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讲演唱会完成，甚至现在已经在去庆功宴的路上了也说不定。”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她或许还有些客套。
但是在已经明牌在相互利用的丰川优雨面前，她总会下意识抛掉那些繁文缛节。
“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工作交给海玲，不仅让她总是在排练时迟到早退不好好练习，还发生了这种意外......优雨，你才是最需要端正态度的那一个吧。”
“我并不认为优雨先生的工作态度有问题。”
略显冷淡的声音插入争执之中，让丰川优雨眉头一挑。
他也差不多习惯初音那开口比踩雷的脑回路了，但着实没想到八幡海铃会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
这种时候，你掺和些什么啊。
“丰川同学，是你不怎么关注这些幕后工作的重要吧。”
走到丰川优雨身旁，八幡海铃朝他递去一个放心有我的眼神，随后直视着丰川祥子。
“Timoris，我说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吧，而且发生这种意外确实由我承担主要责任，和你无关。”
“八幡同学，我没记错的话最后的验收工作是优雨交给你的对吧，这次意外如果不是优雨的态度问题，难不成其实是你的能力问题吗？”
就在八幡海铃话音落下的瞬间，丰川优雨和丰川祥子同时转过视线，看着加入了这场争执的少女。
追责与开脱同时钻进八幡海铃耳中，丰川祥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优雨帮她揽下了责任，那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跳出来多嘴，是嫌自己身上的污点还不够多吗？
但比起丰川祥子的质问，丰川优雨的开脱反而更让她感到不安。
不再带有任何亲近意味的代号，完全撇清关系与你无关的说法......仿佛就连共同承担责任这样的信任，都不愿意交付给她。
逃避、推卸......
几乎如同本能一般，八幡海铃脑海中升起了这个她兼任数十个乐队时一贯以来的做法。
但这一次，不知是为了自己，还顺带为了帮她揽责的丰川优雨。
优雨先生是如此信任我才将这么重要的工作交到我手上，如果他因此而扛下了所有的责任，那么以后谁还会信任我啊......
“事故的起因确实是我的疏忽没错，但早在意外刚刚出现时，优雨先生就已经提出过补救措施了吧，也得到丰川同学你的首肯了。”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银牙紧咬，混迹过三十多个乐队，见证了至少二十个乐队的解散，但在圈子内依旧风评极佳的传奇雇佣兵，最清楚如何将责任从自己身上撇下去。
“是丰川同学你自己得出了‘只有从死亡中归来才能拯救这场演出’的结论，将救场的压力全部压在了若叶同学身上，而若叶同学的执行也出现了问题。”
八幡海铃双手环胸，垂下眼帘不再去看丰川祥子的视线，但言语间的潜台词已经相当明显。
事情的起因确实在我没错，选择信任我的丰川优雨同样有责任，但当时的事态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将最后的补救机会浪费掉的人，不是我们。
一番言语，不仅将最终的责任从自己身上撇掉，甚至还将已经沉默了很久，隐隐已经被淡忘出这场争端的“若叶睦”重新拉回战场中心。
这是在干什么啊......
全程没有开口，始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模样旁观的祐天寺若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发生在休息室之内的争执。
难以理解，最开始不是要讨论睦子胡乱发挥的问题吗，话题是怎么发散到现在这个程度的。
身为乐队核心的一对未婚夫妻争执不下，造成演出事故的人闭口不言，本来已经没什么责任的人主动跳进风暴的中心，想要劝架的人一开口就挑起新的争执，还有我这个应该绑死在乐队上最应该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调节气氛的人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这个乐队，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五毒俱全，我到底是把人生绑在了什么鬼地方啊。
众人的目光，重新汇聚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发言的“若叶睦”身上。
“不追求止损，要的是在这之上的收益，这是你......”
抱着粉色的吉他，“若叶睦”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听到“若叶睦”的发言，丰川祥子咬了咬牙，将脑袋偏到一边。
这句话，她确实说过。
然而，“若叶睦”并没有将最后几个音节说出来，只让人看到她的双唇翕动，声音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戛然而止。
淡漠的金色目光开始变得空洞，仿佛“若叶睦”并没有在注视着休息室内发生的一切。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可以，把那句话说出来的话，会伤害到祥......】
精神空间内，在墨提斯的帮助下终于重新占据主导权的若叶睦压在另一个自己身上。
并没有立即选择去抢那个那把吉他，而是伸手扼住了雨睦的喉咙。
【会伤害到祥的你......不需要了。】
漆黑的阴影，在若叶睦身后浮现，仿佛具现化的死亡。
金色的双眸中闪过一缕莫名的神色，若叶睦语气淡漠地宣告了某种结局。
原本，她需要这个新生的若叶睦来了解丰川优雨，但如果她会伤害到祥的话，那就不需要她了。
祥，是某种不可以跨越的界限。
看着若叶睦身后浮现而出的黑影，雨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已经化作一道面具焊在了脸上，只是无声地挣扎着。
【等......等等，小睦，你真的要用这个东西吗，不至于吧。】
墨提斯缩在沙发的角落，看着那个在若叶睦背后浮现的巨大阴影，本能地感到畏惧。
就是这个东西，把那么多的“若叶睦”都废弃掉了。
比起已经被若叶睦压在身下扼住咽喉的雨睦，墨提斯还是更惧怕那个黑影一些。
【她说不定只是调皮了一些呢，也不一定有这么坏吧。】
但是，身为协助者的她，是没办法违背若叶睦的意愿的，而若叶睦也从没有听从她建议的必要。
黑影的发丝在半空中张开，宛如一张巨大的网。
墨提斯只能怔怔地看着又一个“若叶睦”消失在自己眼前，最后的举动是朝自己伸出的仿佛在求助的手掌。
已经瑟缩在沙发上的身体再度缩了缩，墨提斯不敢再看向那个方向。
会不会有一天，连我也......
抓住掉在地上的吉他，重新取回身体的控制权，若叶睦缓缓松了口气。
“祥......”
淡漠又柔软，仿佛刚刚结实的黄瓜一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休息室内响起。
熟悉的语调，让丰川优雨眼神一凝。
若叶睦这是回来了？那刚才那个“睦”呢？之前短暂出现过的墨提斯呢？
不，别慌，一切还在计划之中。
只要墨提斯已经被确认存在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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