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落雨血泥相间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只是诱导她,掌控她。
至于刚才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若叶睦”,早晚会被若叶睦本人给废弃掉的,不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
不清楚丰川优雨心中所想,若叶睦看着自己的半身,单薄的语气中带着愧疚。
“......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马上下定决心,直接把身体抢回来......
“我只是想帮你......”
想多了解一下那个新的睦,帮你多了解一下优雨先生......
抱歉的语气,仿佛将弄巧成拙当成了天大的错误,让争吵了好久的休息室内终于安静下来。
直到......
“不要再任性了!”
一声呵斥从丰川祥子口中传出,仿佛某种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随着若叶睦的道歉而突破了临界值。
“舞台上是自作主张的地方吗?前几天每次排练结束我和你聊天的时候都强调过了吧,那些和我们认识的人也会来看这场演唱会的。”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蓝发的少女甚至带上了某种歇斯底里的哭腔。
“她们对于音乐的敏感,你明明是知道的才对,说不定她们会认出了我......为什么就不肯把我们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为什么总是让我在她们面前出尽洋相!”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我被人看到那么难堪的一面。
为什么连“就算离开了过去我也能过得很好”这种哪怕是刻意营造的假象都要戳破。
“祥......”
这是从未在丰川祥子口中听到的理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斥责,若叶睦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辩解些什么。
但已经进入到某种近似于短暂自暴自弃状态的丰川祥子,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声音。
“以前你明明很能理解我的,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任性,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都不肯帮我。”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满脑子只想着自己。”
伴随着丰川祥子的话音落下,若叶睦不由得呼吸一滞,金色的瞳孔都缩小了一圈。
如同死亡一般的沉默在休息室内蔓延,刚才还争执不止的房间内静得针落可闻。
终于是将这几天挤压的压力宣泄了出来,伴随着略显粗重的喘息,冰凉的空气重新涌入口腔,让丰川祥子的大脑终于变得清醒了一些。
我......我做了什么?
我对睦发火了?
还把有关CRYCHIC的事说了出来,就在休息室了?
看着若叶睦脸上那有些麻木而欲言又止的表情,丰川祥子咬了咬牙,下意识想要转身逃跑。
但是,不行,这里还是休息室,身为队长的自己不能有逃跑这种软弱的举动。
“够了!”
独断的呵斥声响起,丰川优雨强硬地终止了这场争执。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事故主要责任在我,但取得的成果依旧要保持,任何人不准将这是一场演出事故的事说出去。”
转头看着手足无措的若叶睦,丰川优雨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主动朝被祥子的口不择言伤害到的她释放善意。
“明天,Mortis和我去做一趟心理辅导,祥子你则需要反思身为乐队队长的责任,重新衡量一下队外的关系和队内的人际。”
“现在,其余人可以回去休息了,散会。”
【彭——】
在丰川优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休息室的大门已经被摔上。
蓝发的少女,消失在Ave Mujica其余成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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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厅后台的洗手间里,蓝发的少女静静地站在洗漱台前。
随着演唱会结束,来宾离去,不久前还热闹繁华的表演厅现在竟然有一种人去楼空的荒凉。
工作人员们忙着去打扫舞台、整理会场,不时会有忙碌的身影从门外经过,但却无人有闲暇来到此处。
此时此刻,这里是为数不多能让丰川祥子独处的地方。
摘下自己的面具和手套,蓝发少女用双手捧起水龙头中流出的清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冰凉的水流让自己那几乎被压力冲昏的头脑彻底冷却下来,刚才在休息室内发生的一切开始如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不仅当着所有人的面口不择言地爆出了自己的私心,还对睦发了那么大的火。
想要向那些可以已经认出自己的人证明自己即便切割了过去也能过得很好的私心,暴露了。
想要让演唱会按部就班地进行,一步步稳扎稳打带来华丽演出的目标,失败了。
说过会保护好睦,如同自己半身一般珍视她的承诺,食言了。
表示会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却不肯完全采用优雨那势利到冰冷的方案。
明明已经做好了自认为完全的准备,这几天拉着大家一次次练习演奏,哪怕闭着眼睛都能靠肌肉记忆把乐曲弹出来。
意识到睦对于上台会有心理压力,每一次练习结束都会带她去喝一杯茶,并且叮嘱她到时候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我努力想要做成什么的时候,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
冰冷的水流从指缝间流逝殆尽,丰川祥子抬起头,看着镜子中那个自己。
被浸湿的发丝黏在脸上,顺着脸颊与脖颈流淌的水珠沾湿了领口,为了登台表演而准备的淡淡妆容也花了,在脸上化作一道道浅色的痕迹。
没有了面具的遮掩以及神秘感的加持,原来这张脸会变得这么狼狈。
明明外面没有下雨,自己更没有淋过雨,但此时此刻,镜子中的场景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改变了自己人生的雨天。
华丽的演出服变回了朴素得甚至有些褪色的常服,仅仅只是额前浸湿的发梢变成了满头湿发。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根本配不上网络上那“如同暴君一般威严沉静”的评价,眼眶旁残留的水迹像是噙满了泪珠。
那个软糯的自己,本来应该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了,但是......
一滴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滴进面前的水池里,轻微的啪嗒声仿佛一声微弱的嗤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丰川祥子突然觉得镜子里的倒影难看得令人讨厌。
“真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半吊子。”
面对八幡海铃的推脱责任,丰川祥子当时并没有反驳。
虽然难听,虽然有推脱之嫌,但她找不到其中的错误。
是自己信誓旦旦地表示能及时改好剧本,却又自顾自地将所有压力放在自己的半身肩上。
睦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明明是最了解的。
明明自己当时,只要肯承认这场演唱会不再完美、遗憾的宣布推迟半个小时,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网络上那些对今夜演出的赞美之词,丰川祥子并非不清楚。
她知道自己只要放下一些东西,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误打误撞的成功,但内心的执拗却让她无法欺骗自己。
可木已成舟,面对那已成既定的事实,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不过是执意要自己和自己闹别扭罢了。
叹了一口气,丰川祥子闭上眼睛,短暂地放任自己沉入失意之中。
直到,手机振动的轻响将她唤醒。
眼帘重新抬起,镜子中的自己又换回了华丽的礼服,眼眶旁的水珠早已蒸发殆尽。
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震动的起因是一条刚刚发进来的短信,一个熟悉的头像和名字映入眼帘。
soyo:【小祥,现在有空见面谈谈吗,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又是来让我回到过去的吗?
还是说......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特地来嘲讽我的。
即便理智以及对过去朋友的了解,让丰川祥子知道长崎爽世不是那种会嘲讽别人的性格。
恰恰相反,如果知道自己的失意,她大概还会展现出近似于母爱的光辉,露出温暖的笑容。
但对于现在的丰川祥子而言,那种安慰与嘲讽也没多大区别了。
想了想,丰川祥子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机,权当没看到这条短信。
但电话那头的人,今夜似乎格外执着,在没得到回信之后,又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小祥,我知道你其实在看,回我一下好么?】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们已经陌生到这个程度了么?】
【我在飞鸟山公园等你,今晚十二点之前来都行。】
看着这一条条烦人的消息,丰川祥子咬了咬牙,打算将手机彻底关机。
但在屏幕黯淡下去的前一刻,最后一条消息跳入她的眼中。
【Oblivionis,我要见你。】
第62章 这个热闹我死都得去(1w2)
丰川祥子死亡前,九年三百六十天,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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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结束的路上,MyGO!!!!!等人的气氛有些沉闷。
除了那只除了吉他和抹茶芭菲以外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波斯猫女孩以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高松灯低着头一言不发,那副习惯性瑟缩在一起的样子光是看一眼就明白,她还在对刚才Mortis的离奇表演耿耿于怀。
曾经属于CRYCHIC的那几个人都很清楚,那个沉默内敛的女孩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除非有人在逼她。
但对于那个性格淡漠的绿发少女来说,世界上能把她逼到这个份上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坐在高松灯身旁,椎名立希同样一言不发,但是从她那时不时四处盼顾的眼神来看,显然心中已经越发烦躁。
时不时掏出手机给某人发一条信息,但看那副每次掏出手机就变得浓郁一分的失望来看,显然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得到回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看着团建结束以后变得越来越沉默的大家,长崎爽世的内心响起这样一道声音。
原本,她对于撺掇大家来看演唱会的时候,是带着私心的。
想要和丰川祥子好好聊聊,想要问问她新的乐队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对乐队无所谓了吗,不是拒绝了自己充足CRYCHIC的邀请吗,那么那个新的乐队算什么,依旧陪在她身边的若叶睦又算什么。
不愿意和我们组乐队,但是带着睦和那些陌生人就可以吗?
但是,当看到名为Mortis的人偶在舞台上仿佛精神错乱一般地起舞时,长崎爽世知道,自己心里原本的那些打算,都已经无所谓了。
小祥......已经变了。
对音乐一丝不苟的她,竟然容忍那样的乱来。
而且,还让小睦在台上做出那样的表演。
脑海中依旧回荡着若叶睦的尖叫,那份不安与恐惧,仿佛能直达心灵。
不,倒不如说,光是小睦会如此明显地表达出那样鲜明的情绪,就已经是一种异常。
在长崎爽世的印象里,那个喜欢种黄瓜的女孩,情绪应该更加平淡、更加内敛才对。
而她种的那些黄瓜......长崎爽世去她的黄瓜田里看过,这段时间无人照料,早就枯了。
而且,心思最细腻的灯也说,在舞台上那么浮夸的表演,小睦好像已经快哭出来了。
灯的感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她的歌词曾被祥子评价为——那是来自心灵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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