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素世那双人偶一般空洞的眼睛望向祥子。
祥子澄澈的眼睛好像一面镜子，她从镜子里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仿佛木偶松散的肢体，深不见底的眼睛，开裂到耳朵的裂口，活生生一副怪物的模样。
尖锐刺耳的尖叫响彻夜空，惊飞了停留在树枝之间的鸟儿。
“不￥%@要，不要＃￥！看R!＃我！”
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词句，好像很害怕祥子看见她这幅这样子，躲躲闪闪地后退到黑暗中。
祥子的眉头拧成一团，向着黑暗迈开一步。
“不要过来——！”素世惊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她躲藏在黑暗中，似乎又后退了一步。
祥子停下脚步。
“你还认识你自己吗，长崎素世。”她将枪口对准素世，“你还认为自己是人类吗？”
“我当然——@！（）*V)+Q_V8！！！！！！”素世发出一连串仿佛音频数据损坏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模糊不清的身影闪烁了几下，“）！IHFG_——！——！——！——！”
她抓着自己的脸，黑红色的液体从眼角流下，身上闪烁着模糊不清的雪花点，看上去像是个遇上了严重BUG的电子程序。
“小＆*JV（＆祥......”
素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是小！祥*VOH_(Q*吗？！”
她试图爬出藏身的阴影，将已经变成尖锐剪刀的双手伸向祥子。
砰！
回敬她的是冰冷的眼神和灼热的子弹。
素世肩头中枪，露出吃痛的表情，拖着完全不成人形的身体跳上对面站台的顶棚，朝着祥子说了一大堆意义不明的话，大部分的话都被电子噪音给扭曲得听不清，破碎的声音没有逻辑，刺耳，又难听。
“我知道XK：！＆！+V_dvq+你怪我当时14$!@%%没能拯救你-!*$＆!pdp但是-052@！￥VA)_!(可以再给我一次补救的)B_G*R(^!*!＆＃(*^G)D机会吗，我会创造UY_G(*＆!*出一个Crychic的大家都能H)D*(U幸福美满地生(＃Y_(UGAT活下去的世界，再给我(UHG_(!＆一次机会好吗+)Q_DV(小祥!!！！”
她四肢撑着地面，半悬挂在棚顶，朝着祥子喊道。
完全是魔女了......
祥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瞄准那团朦胧又丑陋的黑影，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稍稍用力。
砰！
“aA啊Aa啊aaaaAAAA——！ ”
这一枪似乎打中了素世头部，脖子以上的部分像是摔碎的西瓜一样爆开，无头的身体在棚顶上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随后扑通一声摔了下来，倒在铁轨上抽搐。
叮咚。
无人操控的电车驶入站台，奇怪的是，无人电车在碰到铁轨上有异物的时候理应停下来，素世明明躺在铁轨正中央，电车却保持着原本的速度开了过去，将素世的身体卷进车底。
噗嗤——
电车下方似乎溅起了什么液体，有什么东西被碾碎了。
车门敞开，里面的乘客被举着枪的祥子吓到举起双手跪在地上。
“......别怕，这是玩具。”
祥子面无表情地从枪膛里倒出几颗即时再现出来的泡沫子弹，对惊恐的乘客们解释道。
“我们在排练戏剧，抱歉打扰到你们。”
叮咚。
车门关上，电车驶离站台，露出空无一物的铁轨。
没有血液，没有残躯，也没有悲叹之种。
荒诞恐怖的气息散去，车站的气氛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祥子垂下肩膀，看着空荡荡的铁轨发愣。
素世逃了，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
原本还以为那是素世的魔女态本体，但是好像没那么简单。逃跑的路径过于蹊跷，祥子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素世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祥子拿出灵魂宝石，感受到宝石内的悲叹之种在微微颤动。
那是对花起反应的标志，也就是说——
长崎素世是和自己一样的花魔女。
迷途的物语·迷路的孩子 : 第277章 绝望就像开裂的木头
素世也是，花魔女？怪不得连魔女名都感知不到。
祥子握着灵魂宝石的手有点点发虚。
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花魔女证明她还有理性......
——“爱音的灵魂宝石我帮忙净化了。”
睦走到祥子身旁，和她一起看着素世消失的方向。
“......”
祥子没有回应她，依旧看着素世消失的方向，瞳孔溃散，神游天外。
“祥？”
“啊，我听到了。”祥子回过神，点了点头，“应该也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那素世......”
“......已经是魔女了啊。”祥子叹了口气，“都那么明显了。”
“是么。”睦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但也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而且不是一般的魔女，是花魔女。”祥子又说。
“花魔女，和祥一样么？”
“嗯。”祥子点点头，捏了捏鼻梁。
这麻烦可大了，不是一般的大。现阶段素世也许还在孵化阶段，要是真的等到她成功羽化，在芦苇原这种地方......就算没有涅槃的时候问题那么严重，也不会是什么小事。
这段时间芦苇原可是没有Protagonists守着啊，只能靠她们自己。
嘛，虽然Mujica也刚刚被提到Protagonists的级别就是了，不过祥子总觉得一下子就定下来那么重要的事情，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连带着好像自己也注了点水分。
既然是花魔女，就说明素世是拥有“自我”的，虽然不知道这个自我究竟有没有因为绝望而变得扭曲。
以自己和澪作为例子来看，就算花魔女拥有自我意识，作为本体的魔女依旧保持着毁灭一切的本能，如果不是Oblivionis的反抗，祥子现在应该和澪一样，作为涅槃，破坏这个世界。
素世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还有机会。
只要素世还处在孵化期，就还有机会扭转这一切。
祥子捏紧了手心里的灵魂宝石。
“恩人......”
就在祥子满脑子跑火车想着到底如何是好的时候，爱音的声音从身后轻飘飘地飘了过来。
声音很微弱，和祥子印象中的那个千早爱音判若两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
祥子回过头，望向爱音。
爱音缩成小小的一团，缩在站台的长凳上，颤抖地捂着嘴，瞳孔张张合合始终无法对准焦距，额头上布满了刚冒出来的冷汗。
这是自己第几次救她了？
祥子没有数。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吧，总不能放着不管。无论多少次，她都没办法放着不管。
她沉默地走到爱音身旁，坐下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才叮嘱了灯，不要把真相告诉其他人，谁知道仅仅才过了几个小时，她们中的一个就已经目睹了认识的人在面前变成魔女的画面。
世事难料。
“什么叫.....已经是魔女了......”爱音低声说。
她应该听到了祥子和睦之间的对话。
现在已经看到不到那个阳光开朗的粉毛少女了，她的眼神灰暗得就好像一盏快灭掉的煤油灯，缩在凳子上的模样就像一块开裂的木材，被一条狰狞的纹路自上而下贯穿，仿佛只要找对了纹路，轻轻一扭，一个手势，一句话，就能将她彻底击碎。
祥子犹豫了一会儿。
“......就是字面意思。”她说，“魔法少女的末路，就是魔女。”
“素世她......”
“她已经是魔女了。”祥子说，“”
一句话。
会是这句吗。
祥子不知道，不过很多魔法少女都是因为这句话崩溃的。她可以不承认，但不管承认不承认，爱音的心底里其实已经接受了事实。
她看到了，看到长崎素世在自己面前变成一个怪物，这比听到要管用无数倍。
就算祥子否认，她也不会相信吧。
“呕......”
爱音面色发青地捂住嘴，跪倒在地上，胃酸上涌，连带着还没完全消化的放学后小吃都给吐了出来。
“啊......”她撑着地面，刚想爬起来。
脑海中控住不住地快速飞过自己见过的一只只造型各异的魔女，最后停留在素世那张人偶一般的脸上，恶心的感觉再一次上涌。
“呕——！”
爱音感觉自己的胃袋正在被一点点撕裂，涌上来的不是胃酸，而是绝望，她趴在地上继续吐，吐完之后，还在干呕，呕到胃酸都呕不出来，仿佛身体里还有什么东西吐不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胃酸的刺激味道。
爱音的瞳孔慢慢地溃散开。
“如果......魔法少女都......会变成那样的话......”
她想起自己在飞机上许下的愿望。
她怀揣着小小的梦想，希望大家可以多看看她，成为大家的小小英雄的梦想......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当魔法少女啊。”
爱音跪在地上，背脊微微地颤抖，胃部的痉挛让她脸色发白。
“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想起自己为了抱大腿，在听到丘比说灯拥有很强的魔法少女天赋的时候，居然想着让灯也成为魔法少女。
当时她觉得，既然灯一定会成为魔法少女，那自己只要跟在她身边就能很安全吧。
她居然——尝试过让灯也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
爱音摇晃地撑起身子，又一次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她跪在一滩散发着胃酸的刺激性气味的呕吐物旁边，抱着自己双肩，模糊的眼眶看上去就像一面碎开的镜子，失神地笑了起来。
“素世，你说的没错。”她傻傻地笑着，身上开始冒出黑色的气体，“我们都是笨蛋，无可救药的笨蛋。”
——“灵魂宝石。”
突然。
爱音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揪住，提到一旁。
她抬起眼，看见丰川祥子的手撑在自己脑袋旁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你的灵魂宝石，给我。”
祥子又重复了一遍。
迷途的物语·迷路的孩子 : 第278章 正义的伙伴
“你的灵魂宝石，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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