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嗯。”
“尽力到最后一刻。”
“嗯。”
“但如果还是不行的话......”
祥子不想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特别是，自己还是造成素世魔女化的罪魁祸首。那颗红色药丸，那个精神不稳定的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抿成一条线。眼神躲闪地望向旁边，用眨眼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祥子在爱音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冷静地开出一枪又一枪，冷静地赶跑素世，冷静地安慰爱音，冷静地打扫现场。
冷静得就好像那个人根本不是长崎素世，而是什么不认识的人变成的魔女。
如果爱音知道自己在那晚和素世说过的话，她一定会痛斥自己有多么冷漠，就连祥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冷静得过头了。
但其实，对素世开出的每一枪，都好像子弹打在了自己身上。
她控制得很好，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软弱的表情，已经比曾经要好上许多了。
当时友希那把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她能理解友希那的困境。现在换自己站在同样的处境上了，祥子的理性告诉自己应该像友希那一样果断——杀死素世，甚至不要让她有孵化的机会。
可是感性，构成魔法少女最重要的情绪，那种内疚、后悔、羞耻，混合在一起，在祥子的理智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爪痕。
无论经历多少次，祥子永远都适应不了这种矛盾。就好像昔日的疤痕，再一次被火焰灼烧，会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灼痛，仿佛置身在地狱之中。
她也许是应该下地狱。
因为她是魔女啊。
丰川祥子再怎么不想成为魔女，她始终也是魔女，就算套着灵魂宝石的虚假外壳，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只要她还是丰川祥子，还有作为人类的情感，她的软弱大概永远都不会死去。
“睦，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不会犹豫——”
祥子艰难地吐出一句话的同时，睦走上前，握住祥子的手。
“——我知道。”睦说，“我有心里准备。
“祥可以不用说。”
啪嗒。
拖把掉在地上。
祥子感觉怀中钻进了一团温温热热的物体。睦环住祥子的腰，微微踮起脚，把下巴垫在祥子的肩膀上。
祥子愣在原地，被睦紧紧地抱住，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好像她们本来就应该是一体的，衣物的布料也阻挡不了睦温热的体温，轻微动弹产生的摩擦反而让祥子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睦的身体。
“睦......”
祥子垂着眼眸，搭上睦的腰。
“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睦轻轻拍着祥子的后背。
“......这是我们的罪孽，是我们共同的罪孽，是什么都无法洗脱的罪孽。”
睦轻声说。
“祥，我们用尽一辈子，都要一起......”
“......赎罪。”
迷途的物语·迷路的孩子 : 第280章 我回来了
清理完现场，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环节。
祥子陪着睦到别墅区外的电车站，一直到把她送上摆渡巴士，才回头，独自一人坐上回家的电车。
今天的下半天似乎格外长，祥子坐在回程的电车上，靠着椅背，望着天花板的LED灯条，肩膀软软地往下耷拉。
“花魔女是什么菜市场批发的东西吗，算上我自己已经是第三个了吧，这才过了多久......”祥子叹了口气，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还是说，这都是Delete说的什么‘花与花会互相吸引’？
“要是真是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祥子疲惫地闭上眼睛。
——“你是不是因为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才会患上精神病的？”
祥子瞥了一眼悄无声息蹲在自己身边的Delete，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任何地方，祥子都已经习惯了。
“你怎么看。”祥子问。
“看什么？”Delete反问。
“素世，她藏在哪里？会不会和涅槃一样有防止自己被杀死的‘机制’。”
“已经在考虑怎么杀她了，你不是说要尽可能救她么。”
“我习惯考虑最坏的后果。”
“看来你和凑友希那确实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这我不否认。”
“也不否认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冷酷无情？”
“我觉得友希那前辈也没有到冷酷无情的地步。”
“那是她还不够成熟，你也是。”
“成熟就代表着变得冷酷无情吗。”
“以我对人类历史的了解，这是成为一个成功上位者的充分必要条件，抛弃软弱，抛弃仁慈，才能做出最理智最果断最正确的决策。”
“那你对人类的了解真是深刻，我自愧不如。”
“作为人类还没有外族了解的清楚吗，这也是人类的特性之一吧。”
“你不要在这时候装得很像你那些没情感的同族，我知道你能听出来我在反讽。”
祥子抬起手，把Delete弹到一边。
“话题都给你岔开了。”
“哎哟！”Delete在地上滚了两圈，摸了摸屁屁，“你说长崎素世吗，你认为她会藏在哪里？”
“不要用我问你的问题来回答我。”祥子不满地看着它，“我想知道更多和她相关的事情。”
“emmmm......我有没有说过我的数据库和族群是断开的。”Delete面色困难地蹲在祥子面前，晃了晃尾巴。
“有。”
“数据库还没有更新，下一次交接的时间在每周周二。”
“今天？”
“嗯。”
“那你知道什么。”
“准确来说是每周周二二十一点四十五分，现在是晚上十九点四十一分三十六秒。”
“你真没用。”
“等一等都等不及吗？”
“呵呵。”祥子瞥了它一眼。
“不要用一副嫌我短小无力的表情看着我啊，我已经尽力了。”Delete跳上长凳，软软地趴下来，“花魔女对于我们全族来说都很特殊，花魔法少女更是从来没见过，我估计就算数据库更新了也不会和花魔女的信息。”
它抬起头，看着祥子。
“你可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够配合我们研究‘花’的样本。”它翘起嘴角，“我们——我可是很好奇那些无法计算的超因果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好奇，我只好奇你能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
“怎么定义有用？”Delete好奇地歪歪头。
“啧，又来了。”
祥子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这家伙估摸着就是抱着看戏的心的，它肯定知道点什么，但是就是不愿意说。
挤牙膏吗。
“算了，不逗你了。”Delete看着祥子一脸烦闷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用尾巴扫了扫她，“今天我主动提早了数据交接的时间，有新消息。”
“说。”
“芦苇原出现了一个不在芦苇原的结界，范围很大。”
“什么意思？”祥子皱起眉头。
“是个谜题，你自己想吧。”Delete的嘴角咧得像柴郡猫一样，“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你......”祥子的额头爆出个井号，拳头一下子握紧。
丘比一看不妙，立刻拉开了距离。
“就这样，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它汗流浃背地哈哈了两声，在祥子抓住它之前往祥子视角的死角一跃。
祥子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了。
“它们这神出鬼没的本事到底是什么原理。”祥子愤愤地收回手，一面嘟囔。
叮咚。
电车靠站。
祥子抬起头，看了眼到站的指示灯。
“糟了......”
她咧了咧嘴角，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落。
“坐过站了......”
=====
折腾了一个下午，下错站一次，坐过站一次，经历了一大堆计划之外的事，祥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多接近九点了。
祥子像个加班到刚刚才下班的上班族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同样疲惫的精神，拿出钥匙。
她看着手心里的钥匙，突然开始神游天外。
要是自己真是一个每天加班一周休半天的上班社畜，回到家的时候最想看到什么呢。
大概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吧，或者是滋滋响，伴随着一股油烟味的炒菜声，让她知道家里不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
打开门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出“我回来了”的感觉，太难受了。
祥子低着头，焦距重新放在钥匙上。
咔嚓。
她还没把钥匙塞进钥匙孔，门就自己打开了，一阵沐浴露清香飘进祥子的鼻腔，伴随着清香，还有一团散发着热气的“东西”将她笼罩。
门里的人将祥子搂在怀里。
祥子微微翘起嘴角，安心地闭上眼。
她曾经在网吧的小蜗居里体验过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但&七弍衫咝@咎起（三）师好在......
自己所期望看到的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都不是妄想。
“我回来了。”祥子轻声说。
“欢迎回来。”初华回应道。
迷途的物语·迷路的孩子 : 第281章 来一杯吗
“欢迎回来。”
初华轻声说。
祥子回家的时间很明显有异常，比她都晚，但是她丝毫没有过问，只是简简单单地送上一句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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