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不想变成魔女 第329章

“他们没有死，不会有人死去的！所有人都会在神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是一个永远没有失去和离别的世界！只要我重新找到足够的魔力，就能够将它一直维持下去！”

因为激动，素世那精致的五官都出现了些许的变形，那双近乎疯狂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她沉住气，用平静地语气开口道：

“我挣扎了数十年，上百年，我的软弱让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崩溃.......一个软弱的神根本守护不了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曾经对被祥子拒绝的现实感到绝望的她，堕落成了魔女，创造了名为童话镇的世界。

曾经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失望过的她，又一次逃避一般地躲在自己创造的神国里面，接收一切死去的灵魂，将大家以最美好的方式在神国之内复原出来。

结界内渡过的这几百年，她一直将自己封锁在神国里面，用这样的方式做着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每一次遇到重大的打击，她都选择了逃避。

长崎素世，已经习惯了逃避。

但是......

“沉睡”中的她，被人唤醒了。

白皇后，小白，她最强大的使魔之一，为了唤醒她制造出了一个和自己足够像的孩子。她成功地唤醒了自己。

那个没有名字，因为长得像，就被大家赋予了和自己相同名字的孩子，作为一个纯粹的工具而诞生，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在好不容易能触及这份柔软的时候又被祥子无情地背叛，在经历了那么多对常人来说如同钻心剜骨一般的痛楚之后，她最后离开之前......也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

小素世最后的想法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有凭依在这具身体上，继承了她所有的记忆的素世知道。这个小家伙，即便在最后一刻，也希望自己的牺牲能让祥子露出笑容，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好起来。

那份心意，通过牺牲，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素世。

“我亲手创造了这个世界，我亲眼见证了它的兴盛与毁灭，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明，在这里诞生的一切都是我的人民，我的家人，我的孩子。”

我不能再逃避了。

素世想。

哪怕是错的，她也要一路走到底。

“为了这个世界......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她的声音变得破碎，模糊，像是之前祥子在电车站遇见她的时候一样。

零碎的雪花点从素世的身上出现，她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就连声音也一起，变得不再能够听清。

“为了他们，我甘愿成为最残忍的神明！”

迷途的物语·迷路的孩子 : 第422章 心声的代价

素世的话和她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她带着这幅新的身体，回到神国做准备了。

准备亲自，降临到芦苇原，加入“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庆典”。

“童话镇加速了自己的孵化进程吗......不，应该说它的孵化停滞了太久，消耗了太多养料，终于到了不得不孵化的时候......说到底，她们的魔力，还有那不被记录的因果到底是从何而来呢，超因果还有花魔女，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芦苇原的魔女数量越来越多了，我估计不止芦苇原一个地方，可能全国的大城市都面临着一样的情况。”Delete蹲在祥子脚边，平静地说道，“无论是来历不明的，还是像童话镇这样的花魔女，又或者是即将到来的魔女之夜，仿佛都像约定好了一样，在同一时刻出现。”

“这样的情况，几个小时之后的现实世界也许真的会变成魔女们的狂欢呢。”Delete喃喃道，“丰川祥子，这一次你们即将面对的东西，也许比十年前那次还要恐怖呢，这究竟是命运呢还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呢，真是令人费解.......啊，看起来你似乎没心情听我唠叨，真是可惜。”

Delete摇了摇头，迈开步子，躲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祥子听不到Delete的唠叨，她的眼睛望着素世消失的地方，呆呆地看着那儿，眼珠子像是被牙签撑开，固定在那里一样，转也转不了，眨也眨不动。

努力到最后。

还是变成了这样吗。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来，仿佛将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口气呼出了体外。

脚底下有点发软。

祥子捂着发昏的脑袋在平台上走了两步，摇摇欲坠。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祥子回头一看，是初华。

盈陵起吧私霓俬务她扶着自己的肩膀自己才能勉强站稳。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祥子双眼死灰，“我是不是不应该牺牲小素世......”

如果她不牺牲小素世，素世就不会醒过来，素世不醒过来，其实......暂时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作为代表侵略性的使魔，摄政王，已经被她杀死了，这个世界的人就不再有能力入侵现实世界。

那......那，她只需要暂时把这边的事情搁置，先回去芦苇原解决了芦苇原的问题之后，再回来想办法。

这不是......

可以行得通吗......

这样的话，也不用牺牲小素世了。

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祥子一脸灰暗地看着脚尖，眼睛的焦点在发虚，看到的东西带着明显的黑边，所有的一切的都变得模模糊糊。

“这不是小祥的错......”初华的眼神也很黯淡，但比起祥子来说还是好太多了，“谁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所有事情了。”

初华轻轻抱着祥子。

“小祥，不要再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说，“你太累了。”

“我......”

祥子嘴唇翕动。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祥子瞳孔一缩，脑伞似⊙（七）貳陾逝把师袋即刻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灯？”

发出惨叫的，是灯。

她蜷缩在地上，捂着脑袋，整个人像西瓜虫一样团成小小的一团，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爱音和立希围在灯的身旁，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要.......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们.......好痛苦......好悲伤......我......我不想听到这些......”

“灯灯.......”爱音轻轻抚摸灯的背部。

“不要！”灯却剧烈地挣扎起来，将爱音和灯都给推开，“不要啊——！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们......不要......”

“灯灯......怎么突然之间.....”爱音手足无措地跪在一旁。

灯的惨叫成为了黑夜之中唯一的声音，但即便是惨叫，灯也在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发出过大的声音，凄惨的呜咽像是被布堵住了似的难以突围，灰暗的情绪像是乌云一样压在她们头顶，压得大家都喘不过气。

“她怎么了。”祥子走到旁边，半跪下来，问道。

“小师父......”爱音抬起头，看到是祥子之后眼神又变得躲闪，“我......我也不知道......灯灯她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突然？突然是什么时候。”祥子疲惫地皱了皱眉。

“就在刚才，刚才......素世世......素世桑离开之后，灯灯突然惨叫了一声，就......变成这样了。”

——“我可能知道为什么。”

祥子偏过头。

说话的是白皇后，她身上那些黏糊糊的液体早就干了，现在看上去和正常的人完全没什么区别。

她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走了过来，用同样沙哑的声音问道。

“她能听到别人内心的声音，对吧。”

看上去，素世做出来的决定，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收回其余八个世界，将所有人的灵魂纳入神国，凝聚所有的魔力让现实的本体孵化，素世的决定无异于否定了白皇后作为素世的使魔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现在，努力也努力过了，牺牲也牺牲过了，到头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是受益的。

满盘皆输。

无论是白皇后，还是祥子，都体会到了那种机关算尽的感觉。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祥子问她。

“大概。”白皇后叹了口气，“她不像你们，只是个普通人，在进入结界的时候会被结界的自动检测机制赋予一些‘补偿’，也就是系统。”

“嗯。”

“她那个‘听到心声’的能力，也是结界的自我补偿机制之一——准确点说，是女神大人潜意识想要她能理解自己而赠与的力量，其来源是她内心的‘希望’。”白皇后顿了顿，问道，“是这样没错吧？她曾经有过很强烈的，想要理解其他人想法的想法。”

“对。”祥子说，“这我知道，大概推理得出来。”

“所以啊，这无异于像女神大人许愿而得来的能力啊，许愿——”

“——就要付出代价。”祥子低声说。

“在世界将要毁灭的前夕，世界会充满了苦难与痛苦的心声，作为能够听到心声的代价。”白皇后看着灯痛苦的模样，淡淡地说，“她要将全世界的痛苦，全盘接受。”

灯那像是在路边濒死的小动物一样的低声呜咽，那凄惨的呜咽声，像一把刀子刺进了祥子的腹部，不停地直捣血肉肝肠。

迷途的物语·迷路的孩子 : 第423章 人生来就痛苦

灯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未知的未来的准备。

她以为，自己成长了，变强大了，就能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了。

她以为，自己能听见祥子的心声，就能为祥子分摊一些痛苦了。

但是，她什么也没做到。

到头来，她和以前一样，活在他人的保护之下，头上盖着一层阳光明媚的穹顶，自以为穹顶之内的世界都是真实的。

太天真，太想当然了。

看着小素世一点点消失在光柱中，转变成素世的时候，灯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了。她无能为力地站在那儿，躲在狼骑士的铠甲里面，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她好想说，这样是不对的，这样子无论是谁都无法获得幸福的，可是......初华说得好对，祥子已经在最坏的情况下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没有人比祥子更难受，也没有人有祥子那样的果决。

在列车即将碾过去的时候，祥子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人能指责祥子任何事情，除了小素世。

但是就连小素世也没有。

在小素世离开的那一刻，祥子没有鼓起勇气看她，可是灯却看到了，小素世在最后露出了微笑。

那不是痛苦到无可奈何的微笑，那是一种祝福的笑容。

灯一直听不到小素世的心声，最开始她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小素世就是圣杯碎片之后就理解了。她的能力是来自素世的，小素世也是素世的一部分，自己的能力当然不可以对赋予自己能力的人起效果。

不过，最那个瞬间，灯发现自己听得无比清楚，前所未有的清楚。

“祝你们幸福。”

小素世在心里默默地说。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对着那样痛苦的祥子说出这句话，祥子的聪慧会让她把自己的意思理解成讽刺。

她诚心诚意地希望自己的牺牲可以让祥子释怀，所以才将这句祝福藏在了心底。

灯看到了，也听到了，却只能作为一个无能的旁观者，面对随着呼吸在肺部进进出出反反复复的不安和难过，任由其摆布地站在原地伫立。

说到底。

她为什么要来到“这边”呢？

总是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的她，又为什么要跨出这一步呢？她不是已经做好了再一次受到伤害的觉悟了吗，不是已经，做好了和大家站在一起的觉悟了吗。

灯的目光变得溃散，望向四周。

祥子、爱音、立希.......大家都露出了沉重的表情，面对着拒绝被拯救的素世。

她们努力半天，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她们和素世之间的那堵看不见的墙壁，还高高地竖起在中间呢？

啊......

人的本质就是痛苦，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久违的自我怀疑，占满了心房的各个角落，耳旁的声音化作了虚无的嗡鸣，灯听不到素世在和祥子争吵什么，也看不到她们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更加，感受不到了。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灯的世界变成了洱壹san无_{九琉散倭难以形容的黑暗，那不是视觉上的黑暗，而是听觉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