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不想变成魔女 第450章

“变得不认识了。”

“赫赫，是不是刮目相看了~”

“有一点吧。”祥子扶着听得晕乎乎的大脑，仔细回忆着刚才喵梦所说的话，“不过你刚才好像提到了一个词，‘器官’。梅蒂恩认为语言是一种‘器官’？”

“没错。”喵梦拿起水杯润了润喉，舔舔嘴唇，“语言是器官，这是梅蒂恩的论文中，核心的观点。”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590章 语言是器官

“器官？”

祥子听到喵梦的阐述，愣了一下。

“你是说，和肾脏、肠胃、胳膊、眼睛之类的东西一样的‘器官’？”

“没错。”喵梦点点头，“还记得之前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我认为语言是某种具象化的物体吧，梅蒂恩的观点比我的更加清晰，她明确地指出了语言是人体的‘器官’之一。”

“但是，语言不是人类特有的抽象概念吗。”祥子问。

她现在的语气比起质疑，更像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喵梦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也有可能是她知道祥子现在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祥子感觉自己渐渐进入了喵梦的节奏之中，语气也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变得轻松了许多。

“抽象概念不会从实体中产生，或者——类比一下，灵魂是什么？”喵梦拿出自己的灵魂宝石，摆在祥子和自己中间，“灵魂宝石，也就是灵魂的实体化。这种东西，在得到如此程度的证据之后，是不是也能证明它其实也是我们的‘器官’。”

“如果说灵魂宝石是魔法少女的器官的话......确实是这样。”

——“很有意思的想法。”

Delete跳上了桌子，加入了聊天之中，算是认同了喵梦的观点。

祥子瞥了它一眼，似乎对它总是神出鬼没还在偷听的行为很有意见。但Delete一向是这样我行我素，当然是“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是吧。”喵梦拿回自己的灵魂宝石，露出了有些小得意的眼神，“这样的话是不是好理解很多。”

毕竟灵魂这种原本对正常人类来说抽象至极的概念，在成为了魔法少女之后，反而变成了一个实体的物质——也就是她们的灵魂宝石。

如果将语言和其放在一起的话......

祥子稍微能理解一点点梅蒂恩的想法了。

喵梦看到祥子露出理解的眼神，笑了笑。

“那不同的语言，代表着不同的器官吗。”

“不，实际上，她说的是‘语言’这一整个概念，都是人类的器官之一。”喵梦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冷静，又充满理性地为祥子解释道，“器官拥有与生俱来的适应能力，语言也同样如此，在这种器官之内，蕴含着能够适应并且进化的能力。”

她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着怎么解释这一大段话。

最后，好像是终于想到了一样，竖起手指：

“用一个比较偏门的小知识来解释吧，祥子你应该知道三角贸易是将......”喵梦在提到这个词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目光躲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再一次将声音压低，“......是将黑人当做商品运到美洲，是吧。”

毕竟她们现在就在非洲，虽然摩洛哥是以法语和阿拉伯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但是黑人的存在依旧是不可忽视的——当今法国能有如此数量的黑人存在，正是因为摩洛哥这样的国家充当了移民的“后花园”。

餐厅里，就有种不少黑皮肤的顾客。

所以这种话还是小心点说比较好。

祥子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但你知道吗，实际上捕奴抓到的奴隶，相互之间可能完全不属于同一个部落，拥有完全不同的语言。在美洲的奴隶们无法彼此之间交流，就听着白人交流时候所用的语言，也就是英语，渐渐学会了用简短的单词交流。

“这些对话语法混乱，而且完全没有修辞技巧，这种支离破碎不成体统的语言被称为‘皮钦语’，第一代使用皮钦语的人将其当做母语专递给下一代的时候，皮钦语变得不再僵硬，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鲜活的语法，孩子们获得了父母并未持有的复杂语法。”

“......进化？”祥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

“语言是人类在适应生存的过程中获得的进化产物。个体为了生存，将其他存在与自己相比并且加以模仿，人类种族的进化使得这种思维成为了可能。”喵梦点了点头，“为了在个体间做信息的对比，‘自我’便诞生了。原本没有‘自我’，也就没有‘他人’，没有彼此之分也就没有比较，对吧？作为被驱逐出格式塔的丘比，你对这方面应该更有感触。”

喵梦将视线转向了Delete，这个在场唯一的非人类社会产物。

“......确实我们一族不需要‘语言’这种概念进行交流，本身是不存在语言的，宇宙中也有许多不存在语言这种概念的种族，它们之间的交流则是依赖着某些特殊的器官.......为了能够在个体之间相互交换单独个体产生的信息，交流的器官诞生并且逐渐进化，为了构建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数据库，为了提高生存适应能力。”Delete摇头晃脑地说。

“也就是说，语言纯粹是适应生存的产物？”

“和其它器官呈现出现在的样子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喵梦点点头，“人类具有某种可以催生出语言的器官，这么说的话，就更好理解了吧。”

“......”祥子突然沉默了。

喵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沉默，于是伸出手，比了个二，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几？”

“啊......”祥子游离的眼神终于回到了现实，“二。”

“能认得清数字，说明你还没有被UFO或者梅蒂恩操控。”

“唔。”

不知道为什么，祥子被这句话噎到了。

她总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梅蒂恩影响了，喵梦这是在告诉她不用担心吗。

“在想什么呢。”喵梦又问。

祥子托着腮，看着四周的和她们一样有着闲情逸致的顾客。

阿拉伯语，法语，英语，还有祥子和喵梦交流用到的日语，在这间餐馆里面，同时有着不下四种语言正处在交流当中。

“我在想，梅蒂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祥子说，“能够钻研这种知识的人，听上去也不像是能够引发大屠杀吧。”

喵梦随着祥子的目光，环顾了一圈。

平静的餐馆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充满鲜血与暴力的惨状，等到她回过神来之后，四周又是一片正常。

无论怎么样，听上去都像是一个很普通的，钻研语言的研究，是吧。

可为什么会变成地狱一般惨状呢。

喵梦撇了撇嘴，闷闷地说。

“谁知道呢。”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591章 As Time Goes By

话题算是暂时结束了，不过最开始喵梦打算转移注意力的目的似乎没有达到，最后甚至还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打包的东西还没有端上来。

为了再找点什么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让祥子不要那么容易陷入焦躁的情绪之中，喵梦指了指不远处的立式钢琴。

“怎么样，有兴趣吗。”

“可以吗？”祥子的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但是马上又黯淡了下去，“可是钢琴是被围着的诶，应该不是那种能随便给人用的公共钢琴吧。”

“唔，我问问。”

喵梦招招手叫了个服务生过来，用熟练的法语询问了一下关于钢琴使用的问题，最后服务生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吧台。

“他说要去问一下经理。”喵梦说。

但是很快，喵梦又站了起来。

“算了，我自己去问问。”

说着，她就走向吧台的方向，一个穿着精致的管家服，两鬓有着许多白色头发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之前那个说要去问经理的服务生刚刚跟中年男人说了两句，喵梦就走了过去。

祥子坐在座位上，看着喵梦眉飞色舞地和对方说着什么，脸上露出经常能在视频中看见的，让祥子感觉不太舒服的谄媚表情。

之前她一直不是很了解喵梦。

虽说一直在合作，Mujica的情报也全部由她来提供来解决，自己却不了解喵梦到底是怎么工作，怎么获取情报的，更别说她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应该是装出来的，祥子知道，可是隐藏在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下的喵梦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祥子一无所知。

仅仅是从偶尔一两次露出的认真神态来判断也完全不够。

直到这一次出国，才像是揭开了面纱的一角一般，稍微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异国他乡完全没有任何交流上的压力，本地语言熟练得仿佛母语，总是能给出很多很靠谱的情报，在相同的信息量下找到更加精确的有用内容......喵梦的能力看似与魔法少女无关，却更能给祥子一种安心的感觉。

相比之下，喵梦战斗力孱弱的缺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唔......

祥子又佩服喵梦，又有点佩服自己，自己选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嘛。

她就这么托着腮，看着喵梦天花乱坠地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一脸得意地走回来。

“赫赫。”她叉着腰，似乎在求夸。

“干什么？”祥子明知故问。

这幅表情，肯定是搞定了。

“他们本来是不同意的。”喵梦说，“但是——”

“但是？”

“但是我把你ExPlusαProMaxUltra的钢琴水准绘声绘色地告诉了经理之后，他同意了。”喵梦扭了扭腰，嘴唇抿成了W形，眼睛像是倒置的月牙一般，“快去吧，那台钢琴在渴望你的宠幸呢。”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祥子被她的形容给弄乐了，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

祥子站起来，正打算走向钢琴。

“哦对了，还有一个要求，他们想点歌。”喵梦叫住了祥子，“当然我也想点。”

她压低了声音。

“我是跟他们说你会弹，经理最后才点头的。”

祥子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这是把牛皮都吹出去了才想起来问自己会不会是吧，好不容易树立起的靠谱印象一下子都垮了诶。

“点什么？”祥子耷拉着眉毛问道。

“《As time goes by》，任由时光飞逝。”

“小野丽莎的歌吗，我听过。”

“不仅仅是小野丽莎的歌哦，这首歌还是《卡萨布兰卡》主题曲，在电影里出现的时候，正好是‘全世界有那么多城镇，那么多饭店，可她偏走进了我这家’这句名台词出现的时候呢。”喵梦竖起手指，眉飞色舞地科普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是和电影有关的曲子。”祥子耸耸肩，“要不然经理怎么会拿来当条件呢。”

“那......可以吗。”

“你不应该问我可不可以，只是我想与不想的区别而已。”

祥子将头发撩到身后，转过身，一头长发随着身体一起在空中飞舞。在背对喵梦之前，她留下了无人能比拟的骄傲与自信。

“诶~想于不想吗。”喵梦乐呵呵地看着她走向钢琴，“好久没见过她露出这么自信的表情了。”

......

祥子坐在钢琴凳上面，调整了一下椅子的高度。

她拿出手机，摆在谱架上面，屏幕上是刚刚搜的谱子。

钢琴的位置是饭店采光最好的位置，纵然今天的光线比较阴霾，祥子端坐在钢琴边的模样也像是坐在了聚光灯下，特别的引人注目。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突然走上来的年轻女孩，在谈天说笑之余，也将自己的声音稍微放低了一些，好似在期待着能从那个方向听到什么样的旋律。

手指放在黑白色组成的键盘上，深吸了一口气。

世界似乎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

随后第一个音符随着手指按下键盘，带动琴槌敲击琴弦，通过空气，传播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祥子用最标准的姿势坐在琴凳上，裙子轻轻覆盖着双腿，只露出踩着踏板的脚和往上一小截的小腿。随着手指的跃动，一个个音符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段极其有代表性的旋律。《As伊林yi琦肆 邬玖泗9 Time Goes By》是电影最广为流传的一段旋律，来到这家参观吃饭的顾客不可能听不出来，因此在前几个音符蹦跶出来之后，整间参观都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的甜味和咖啡的微微苦涩，午后的蓝调，让人身心舒缓。

更别说这还是一首和餐馆有着高度关联的音乐。许多顾客都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目光完全聚焦在演奏者的身上，也有人默默地将手机录像打开，两根手指放大镜头，将焦点对准了演奏中的少女。

喵梦拿着小勺子在咖啡杯里面旋转，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祥子的演奏。

她突然想起了电影里最有名的那句台词，那句自己刚才才和祥子提过的台词，又想起了她们之间并不算美好的初识。

“全世界有那么多城镇，那么多饭店，可她偏走进了我这家，哼哼。”

世界上有那么多骗子和被骗的人，而你却刚好走到了我的陷阱里面。

喵梦感慨了一声。

“命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