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不想变成魔女 第458章

下飞机之后，若有若无的不安情绪又开始从祥子周身飘散出来，不仅仅是这样，在不安之余，这一次她还极尽全力地将这种不安掩盖下去，给其他人摆出一副“我很好，没问题，相信我吧”的可靠形象。

可能当事人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其实一直就不怎么样，佯装的坚强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戳破过。现在还来，喵梦可不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出来了，一行人里面也许只有祥子自己不知道自己被看出来了。

“海子，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喵梦稍微弯下腰，凑到海铃耳畔。

海铃气场很强大，但是身高不到一米六。

“什么感觉？”海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喵梦子。”

“都说了叫喵梦亲啦。”喵梦哎哎了两声，轻轻叹了口气，“有没有感觉以前的祥子又回来了。”

喵梦看着祥子的背影，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什么事情都喜欢按着不说的祥子。那时候的祥子是真的有一点讨人厌，不过自从六月一日之后好像就变了，变得成熟了不少，也让喵梦安心很多。

也不知道上一次轮回的时候祥子遭遇了什么。

“......不一样。”海铃摇摇头。

“怎么说？”

“以前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是觉得，这些事和我们没关系。”

“现在呢。”

“这次行动完全处在不熟悉的环境，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也不是魔女，这种事情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她想用自己的行动给我们吃个定心丸。”

“可惜演技太差了。”喵梦叹了口气，“大小姐还是大小姐，她只适合本色出演。”

“可惜演技太差。”海铃和喵梦肩并肩，望着祥子的背影，“不过无所谓，心意到了效果就有了，她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没想到海子你还吃这一套。”

“你不也是吗。”

“什——什么啦，才没有。”喵梦移开眼睛，“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好的。”

“说得也是，也不知道谁那么在意。”

“咳咳！”喵梦清了清嗓子，“是啊，不知道谁那么在意！”

——“在意什么？”

祥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俩。

“喵梦子说——”海铃见势就要揭发。

还好喵梦眼疾嘴快，提前一步拦在了海铃前面，开口道：

“没什么！就是在意我们到底在哪儿落脚，毕竟巴黎那么大，你说是吧海子，昂哈哈哈......”

“落脚点我已经搞定了。”丽贝卡回过头，递给祥子一张小纸条，“这是地址。”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602章 旧化妆品厂

出租车穿过里沃利大街的拱廊的时候，祥子注意到出租车司机已经是第三次借着倒后镜观察坐在副驾驶的喵梦。

“您是本地人吗。”司机转动方向盘，切到右转的道路上。

出租司机都喜欢主动开启话题，毕竟天天都在开车，为了照顾客人的乘坐体验，也不好一直放着音乐，要是客人不喜欢呢？试着聊两句总没有被人指着鼻子说把音乐关了来得尴尬，有时候聊起来了，也是一段不错的消遣。

“看我的样子就不像吧。”喵梦笑了笑，“我可是亚洲人。”

“您的法语很正宗，简直像是母语。”

“过奖了~”喵梦露出老少通杀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来法国，口音都是看着电影学的。”

“那可真是厉害，法国电影不错吧。”

“嗯，非常不错。”

“那当然。”司机骄傲地说，“我们法兰西可是电影发源地，好莱坞不过是后起之秀。”

“哈哈，那肯定的。”

司机们开唠的时候有数不清的话能说，从话题开始的那一刻一直持续到目的地都说不完，天南地北什么都说，也许现在聊的话题还是上一趟乘客刚刚聊过的，接不上话的情况太多了，只需要时不时应两句就好。

喵梦和司机用流利的法语聊了起来，祥子和睦坐在后排，安静地看着街头的风光。

车轮刚好碾过铺路石的接缝，惊起了一群正在面包店雨棚下的鸽子。

离开机场之后雨水就停了，雨过天晴，巴黎变得色彩显眼了许多，总算有了一点韦斯安德森的电影感，看起来清清爽爽。

丽贝卡告诉了她们目的地的地址，六个人分成两辆车打车过去，祥子、睦、喵梦这个最开始的三人组坐了一辆车，初华海铃则是和丽贝卡一起。

路上有点小堵车，司机有点烦躁地说去会展中心的路只要一有什么展会就会堵车，你们的目的地刚好就在会展中心附近，真是不巧。

当然这段话祥子是听不懂的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会展中心附近——因为这个会展中心，就是梅蒂恩这段时间将会活跃的地方。

消息是丽贝卡告诉她们的，就在第一次进入梦境刚刚结束的时候。

CIA——虽然丽贝卡坚称她们不是CIA而是一个什么什么“不可能任务部队”，但祥子懒得归类了，一律将其全部归纳到了CIA底下。

不管怎么说，CIA的情报可真够迅速的，刚刚达成了合作不到一个下午，他们就传来了梅蒂恩的最新消息。

梅蒂恩自从在艾哈迈德那里消失之后就一直没有踪迹，再一次出现在信息监控密不透风的世界中的时候，人已经在巴黎了。

她是来参加自己任职的公关公司要她负责的一个国际会展的，要在巴黎驻留起码十天的时间。

一个杀人犯能这种场合露面简直是奇迹。不过应该没有人会想到造成那么多惨剧发生的罪魁祸首会是她吧，包括公关公司的领导、同事在内，没有谁能想象得出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蓄谋组织内战和屠杀。

但祥子觉得这家伙负责的那么多单子最后都黄了，公司还能让她担任那么高的职位也是一门天方夜谭。

据说她在公司内部是个相当高级的官员，拥有很高的自由度，每一次有新的活都是直接人间蒸发，然后出现在她的目的地。丽贝卡说一旦这女人离开了巴黎，下一次再见到她肯定就是作战指令书上面了。

作战指令书说梅蒂恩在某个内战地区，于是丽贝卡飞去，然后发现她不在；作战指令书说她出现在某个屠杀活埋坑的边缘，于是她们穿越过境过去之后发现她依然不在。

丽贝卡说负责情报的人总是能见到她，用目击的方式——但是无论是在巴黎还是在战地地区，这个女人都不会在镜头下和任何需要信息认证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就连护照也一样。这次国际会展是她近一年的时间以来唯一一次如此高调地露面。

此外，祥子觉得所有国家所有地方的出租车都特别会偷鸡，中控台上面的计价器一直在发出蜂鸣一般的声响，祥子虽然听不懂法语但是她看得懂上面的数字一直在往上跳。

这个价格正常吗？

祥子本能地觉得不疑霖尹器?俬5久四究?正常，但是屁股已经坐在车上十几分钟了，就算不正常也得忍着。

她的心随着计价表模拟老式翻牌计价表的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地变多而滴血。

喵梦和司机聊得好开心，祥子坐在后座看得计价器咔咔咔地翻页看得好糟心，为了不那么糟心，祥子只能把目光放到窗户外边，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那么容易聚集在计价器上面。

这时候出租车刚好驶过塞纳河畔，水面正泛着雨过天晴之后才能看到的粼粼波光，桥上的石雕天使在阳光下投射出细长的影子。祥子的视角稍微往桥下看，桥洞下刚好有一艘游船过去，甲板上的游客或是举着相机或是搂着同伴，悠闲自在得不得了。

可惜这些悠闲和自在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她和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下车的时候，喵梦还额外给了司机五欧元当小费。这五欧元够自己在网吧里过好几个小时了，祥子看着喵梦递钱的动作就心疼。

睦摸了摸祥子的头，好像在安慰她。

但其实一路上睦这么安静（虽然平时也挺安静的），更多是因为堵车的时候走走停停把她搞到晕车了。

“干什么，现在又不缺这点钱。”喵梦很奇怪地看着她。

“这是没必要浪费的资源desuwa。”祥子振振有词。

“你可是大小姐诶，这么小气干什么？”

“我早就不是了desuwa！”

“那你先把整天desuwadesuwa挂在嘴边的习惯改掉壹[亦四五 玖IV韭捌。”

“你什么意思desuwa！想大家吗？！”

两人一唱一和地就来到了她们在巴黎的落脚点——位于会展中心附近，一座因为搬迁而闲置下来的化妆品厂。

睦回头默默地看了一眼还在吵架的两人，用丝线打开了化妆品厂的锁。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603章 吵架

工厂的铁门锈成了深红色，但是街对面的面包店还在营业，附近也能见到来来往往的人。

睦用丝线打开锁，推开大门时候的动静吸引了一部分路人过来，甚至街对面面包店的老板走出了店铺，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喵梦过去截住了老板，和他寒暄了一会儿，把人家打发回去之后，才回到祥子身旁。

“他说什么？”

“没什么，以为我们是好奇的游客，过来和我们说这里早就搬走了。”

“真热情啊。”

“说是化妆品厂，但其实是个挺有名的化妆品品牌的老总部呢，据说。”喵梦说，“以前还没做大的时候是流水线和其它的部门一起挤在这个小破厂子里呢，不过也是好几十年以前的事情了，老板说以前这里上班的人可多了，搬走之后他家生意差了不少。”

喵梦一边给祥子解释，一边推开了工厂的大门。

生锈的大铁门是工厂的员工门，所以一进去就是流水线。

推开大门走进去，阳光正好从穹顶的采光窗倾泻而下，在飞灰下形成了丁达尔效应，同时，祥子也注意到了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零星的像是金粉一样的颗粒——也许是化妆品留下的残骸。流水线机器沉睡在阴影里，传送带上散落着褪色的化妆品包装。

她踩着吱呀作响的铁楼梯走上流水线的控制室，操作台积灰的仪表盘突然折射出一点闪光，凑近看了才发现是个掉在缝隙里面的水钻，不知道是哪年从哪条女工戴着的项链上脱落的。

祥子继续在工厂里面绕了绕，发现这里真是大得超乎自己的想象。

东边有一块半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中庭，野草从水泥缝里窜出一人高，野草之中掺着好多蒲公英，风一吹，蒲公英种子就掠过中庭中间的喷泉，喷泉早就干涸了，剩个厂牌LOGO的雕塑在喷泉中间，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

祥子捏着鼻子继续往前走，穿过蓄水池，正前方是工厂前门的待客大厅，左边是办公楼，右边就是员工宿舍。

员工宿舍的蓝色漆面外墙剥落成了像是印象派画作一般的形状，三楼的晾衣绳还挂着一件没有收走的米黄色工装外套，到处都残留着曾经的生活气息。

宿舍里的水电似乎没有断掉，还能用，打扫出来几间房间将就几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起来海子她们还真是久啊，不会给选了条讹钱的线路吧。”喵梦靠在窗户旁边，看着窗户外的街景。

您好是的。

初华已经发消息在私聊里和祥子吐槽过了。她们车上一个会法语的人没有，当丽贝卡试图用英语交流的时候司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丽贝卡连申诉自己是美国人而不是英国人的机会都没有。

英法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好。

“她们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我们先把住的地方打扫打扫。”祥子撸起袖子就要去找拖把抹布。

“诶，等等。”

喵梦忽然叫住了她。

“她们还没来，我和你说个事儿。”

“嗯？”

“就是，那个，分工的问题。”喵梦说。

其实在上飞机之前，她们就已经大致决定好了每个人的分工了。

当时得到的消息是会展会持续十天，十天之后梅蒂恩很有可能会再次消失，祥子掐指一算，十天之后，就是二十三号了，距离芦苇原出事只剩下四天，要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就只能灰溜溜地回芦苇原了。

祥子有种直觉，感觉梅蒂恩和魔女之夜之间有着什么不明不白的联系，不搞清楚的话，那边的准备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所以时间很紧迫，她们必须在十天之内将计划制定并且排演完全，还要找到机会接近梅蒂恩使用造梦之家。

时间和气氛都变得越来越紧张，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在分工下，祥子自己要设计梦境同时兼顾大局，喵梦来辅助她设计梦境；丽贝卡则是要监视梅蒂恩的一举一动，观察她的日常活动，而睦则是负责监视她——祥子还是对丽贝卡没有完全放开信任，与其说是不信任丽贝卡，不如说是祥子不信任她背后的组织；初华和海铃在其中充当了前哨的作用，她们两个人要分别充当两层梦境的梦主，所以要轮流跟着祥子和喵梦进入梦境，了解她们对梦境的设计。

大概就是这样的分工，却让喵梦有些不满。

她其实已经憋了这个问题整整一天了。

“分工的事吗。”祥子了然地说，“我之前说过了，不会变了。”

“但是你还要协调每个环节之间的衔接，再把精力全放在设计梦境上面的话精力够用吗。”

“够，我说够就够。”祥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别开玩笑。”喵梦皱起眉头，“到时候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本来就没打算睡觉，睡觉时间我要用来测试梦境。”

“这样子你精神根本得不到休息，弦绷得太紧会绷不住的好吗。”喵梦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两周都没有，这次是比涅槃那次还要紧张啊！”祥子突然大声地冲着喵梦喊道，“我现在连成功的保证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有心情休息？！”

“你好好想想你上次那根弦没绷住缓了多久才缓过来？”喵梦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我还以为你成了废人呢！就不能把设计梦境的主力交给我，让自己压力不要那么大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借设计梦境的机会来圆梦！抱着这样的目的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任务交给你！！！”

祥子的声音拔到了最高，响彻整座员工宿舍。